第0207章 战争片（一）

　　延安中共中央领导们最近似乎都迷上了一个新潮的玩意——看电影。

　　这是10月时南方的国民党给他们的盟友送来的礼物，一台电影放映机和数卷胶片。胶片上真实的记录着一场战争，就是让陈明仁一战成名的苍溪战役。中共中央得到的不是在南国各大院线上映的那个剪辑版，而是货真价实的未删节过的原版片！有十二个小时，全是打仗，看上去比好莱坞大片还过瘾，就是看着有些累，特别是对不懂行的同志。

　　毛泽东和周恩来两人现在正肩并着肩坐在一张长凳上，手上拿着几个窝头，一边啃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战争大片。他们俩已经不是第一遍看了，作为没有接受过正规军事教育的军事家，他们自然是非常善于学习的，不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

　　“恩来。”毛泽东唤了一声老战友的名字，又要开始发表评论了，他带兵打仗已经有不少时日，对这个行当比周恩来了解的多，所以能看出不少问题。他微微一笑：“国民党的防御战打得不错，比镇嵩军、马家军还有河对岸的晋军都要好。你看这个环形工事，机枪掩体还有防炮洞修得多漂亮！咱们的红军比他们差太远了。可是这支军队总是差了点什么？恩来，你知道他们比红军差在哪里吗？”

　　周恩来轻轻咬了口喷香的窝头，慢慢嚼了一会儿，心里则在比较着两只军队。要说武器装备国民党军比红军强多了，那是一个营的阵地，周恩来就看到了六架重机枪，子弹像不要钱似地撒出去。而且冲锋的敌军阵线中还不时的出现阵阵的烟柱，那应该是炮击，根据国民党奉送的说明书，这是一个团加半个跑营，有六门山炮还有团属炮连的六门迫击炮。这个火力比起现在红军的一个师都不差了。

　　看他们的训练水平和组织能力似乎比起红军来也要好很多，炮打得非常准，阵地也修筑得很好，整场战斗都是压着对手打，一点都不显慌乱。这样对手红军要是碰到了该怎么打？周恩来的眉头不知不觉中紧紧拧在了一起。

　　“他们的精气神还差一点。”毛泽东的声音非常平静，似乎一点都不将国民党军的优异表现放在心上。他笑了笑，又道：“国民党军的武器很好，训练也不错，可是他们没有那种积极进取的进攻精神，只是想躲在阵地里消耗对手，即使占到上风也不肯轻易出击去扩大战果。那些川军也真是够呆的，看到这样坚固的防守还用脑袋往上撞，白白让陈明仁成就了好大的威名。”

　　“哦，那么说国民党还是不足为虑了。”周恩来稍稍舒展了眉毛，看着身边的毛泽东，又问：“如果我们现在和他们开战，你有几分胜算？”

　　毛泽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如果国民党来打陕北，我定叫他们片甲不回，不过要让我带兵去取南国，恐怕片甲不回的就是我们了。他们虽然没有什么革命的激情，可是实力是明摆着的，一个团的防御能力，我估计我们一个军团也吃不掉他们。而且他们有那么多炮，真要换我们守阵地还是打不过，唯一的办法就是运动战加游击战，这个只能在我们的巩固根据地打，到他们的地盘上怕是不好打的。”

　　周恩来点点头，毛泽东的分析比加伦将军和巴甫洛夫将军乐观一些。两位苏俄顾问认为以国民党军现在的战斗力，已经和苏联红军相差不多了，虽然缺乏积极进攻的精神，但是仍然有消灭中国红军的实力，所以苏联顾问们建议中共暂时别去招惹他们。还是先想办法夺取山西，有了山西的工业基础，再和国民党或是张作霖争雄，便可立于不败之地了。

　　……

　　同样的战争大片也送到了北京。北京中南海怀仁堂里的也拉起了电影银幕，张家父子和郭松龄、杨宇霆两位高参也在一块儿看“戏”。张老将不是老老实实坐着看，而是在电影银幕前踱着步子，一边踱一边叹气：“小六子，你说咱们的兵要是去打那个阵地，能打下来吗？”

　　张作霖从来都不认为国民党会一直老老实实待在南边享乐，要是那样就不会有这样精锐的部队了！老将也是戎马生涯出来的，对方是什么样的货他一眼就能看得出。电影里那些国民党军的表现虽然不如关东军，可是两个抵一个是没有问题的，而他的奉军最多能四、五个抵人家一个！现在国民党有五十万这样的军队，那就差不多相当于二十五日军，要是有二十五万日军来打东北，他张作霖除了上吊抹脖子还有活路吗？

　　“啊……呜。”张学良打了个哈欠，心道老爹是怎么啦？这个国民党和咱们一直都是挺和谐的，他们现在在南边多好啊！那么肥的地盘一家吃独食，每年的收入听说有十亿元！哪儿像咱们连一亿都不到，吃饭嘴又那样多，王永江都快急死了。这个破地盘人家国民党要来干什么？

　　“雨帅，咱们现在的出路还是要统一北方，有了北方才能和国民党分庭抗礼。”杨宇霆不待张学良发言，便抢着回答道：“我们的问题不是兵不如他们精，也不是武器不如他们的好，而是财政不如他们富。兵不精我们可以练，武器咱们也有奉天兵工厂，可是这财政确是我们的软肋。当兵的拿不到十足的饷，打起仗了自然不卖力，训练起来也肯定没有劲头。所以要解决我们的困难必须先整理财政，解决财政然后再解决吴子玉和段芝老（段祺瑞）。收了山东、河南，再攻打绥远、陕北的共产党，把这群惹祸精彻底连根拔，省得他们老是在我们的地盘上煽动暴动！这样我们就能统一北方，我就不信凭我们燕赵男儿会打不过他们吴越之众？”

　　财政！还是财政！奉张现在想到财政就要急眼，这个钱怎么会那么少呢！原本以为拿下直隶、北京每年几千万总是能刮到的，加上中央的关税、盐税，一年总有个一亿大洋可以收再加上东三省原来的七、八千万，财政总是过得去。

　　没想到现在直隶地方上让共产党闹得不得安宁，不是这里暴动就是那里起义，现在太行山上已经有好几股共产党的“绺子”天天嚷嚷着要“杀进一切土豪劣绅”。这样一来直隶的田赋基本上泡汤，商业税也只有天津还过得去。而本来属于中央的关税、盐税也在国民党带头下被各路豪强截留一空，中央政府能收到的只有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上的那点钱。

　　“咱们现在的兵也太多了。”郭松龄也接着杨宇霆的话往下说，他道：“雨帅，兵务精不务多。国民党只有五十万兵却坐拥整个南国，我们北方光我们奉军旗下就有近五十万之众！直、皖两家各有十万兵，阎锡山也有十万，陕西的诸军总计也有十万以上。这样不算西北和共产党，我们中央政府旗下的军队就有九十万之多！实在是养不起，必须要裁兵，只有裁兵以后才能有力量整理财政。”

　　“可是我们要裁，别人却在增，这样我们的兵不就比别人少了吗？打起来就吃亏了。”张作霖听到裁兵，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这个兵养的时候嫌多，用的时候就嫌少了。

　　“那就一块裁！召开一个裁兵会议，让北方的各家都来，大家一起裁，这样开销不就能省下来了吗？”这是在一旁沉默了半晌的张学良突然提出了一个看似高明的主意——开裁兵会议，大伙儿一块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