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1章 赶考（九）摘桃子（下）

　　“那么说来，你们已经准备就绪了？”罗耀国瞥了一眼自己的好学生麦琪。只见他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眼神中流露出几分狂热的神色。让罗耀国有些愕然。看起来又是一个快要被权力迷失掉本心的人呢！

　　“好了！一切都准备就绪了……”麦琪多吉的语气微微有些发颤：“我们已经收买了一批对佛爷不满的藏军军官。只要刘自乾将军的大军一旦逼近昌都，佛爷一定会命令藏军前往昌都地区布防。到时候……就发动兵变，杀回拉萨控制布达拉宫。同时我们还会派出刺客杀掉热振活佛，让丹吉林活佛出任摄政主持大局。家父将会出任首席葛伦，学生就是藏军总司令了。”

　　“哦，那样西藏就是你们麦琪家的天下了。”罗耀国只是冷冷看了麦琪多吉一眼。

　　“不，不……一切唯老师马首是瞻。西藏也永远是中国的一部分，等到新的达赖喇嘛选出来，我们立即就把他送到您这儿来。”麦琪多吉被罗耀国这冰冷的眼神扫了一下，不自觉的就是一哆嗦，赶忙表白。

　　“呵呵……”罗耀国只是冷笑：“西藏是你们麦琪家的天下也不要紧，我是信任你们的。到时候我会命令刘文辉将主力驻扎在昌都，派一个团进驻亚东，一团驻阿里。其它地方全都不驻军，由着你们麦琪家管理就行了。从今往后，昌都以东行汉制，昌都以西仍然一如既往，刘文辉不得干涉民政，你们觉得怎么样啊？”

　　只是寥寥数言，西藏那么大的地盘，还有生活在上面的百万农奴，便统统许给麦琪仁次、麦琪多吉这对似乎也有点儿枭雄模样的父子俩了。至于这对父子要怎么管理这块地盘，怎么对待他们的同族，罗耀国才懒得去想呢。至于推动西藏社会进步，解放百万农奴什么的……那就等十四世达赖长大亲政之后自己考虑吧。罗耀国只管把那个还不知道在哪里的十四世达赖弄来武汉，放在自己家里养大就行了。

　　或许是幸福来的太突然，麦琪父子俩愣了那么一小会儿，才双双反应过来。连忙俯身行礼，恭谨的连看都不敢看罗耀国一眼，生怕这个掌握着他们一家老小荣华富贵的“辅帅”，一个不高兴就要把西藏给收回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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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铁狮子胡同一号，中央政府陆军部。

　　“雨亭兄，周先生。咱们中国人办事总要讲一个体面，自己的体面，国家的体面。绝对不能让世界上的列强耻笑，是不是啊？比如说这次的对日和谈吧，咱们自家人总该口径一致，才好去和小日本谈判吧？而你们奉系和共产党怎么就……为了一点小事争执不下了呢？英国法国美国的公使可都已经说了，如果因为咱们的原因致使和谈无法如期举行，他们可就要解除对日本的制裁了。到时候，你们两家可就都要下不来台了！”

　　说这话的正是吴佩孚。这些日子，中共和奉系之间的“和谈”居然毫无进展，双方为了地盘、海关、东北自由贸易区等等的问题争吵不休，全都寸步不让。结果弄得对日和谈一拖再拖……最后出面调停的英美法三国找到国务总理曾琦，向他施加压力。曾琦无可奈何之下，只好请吴佩孚这个“老前辈”出面，在陆军部里面摆下了“和头酒”。请来了奉系大当家张作霖和中共实际上的掌门人周恩来，大家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是啊，是啊。我们都是中国人嘛，怎么能为了一点儿蝇头小利就伤了和气呢？”杨永泰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接到了邀请，这会儿满脸堆笑接过话头：

　　“周先生，依在下看……这一次贵党的势力扩张的已经够可以的了。山东拿到黄河以北三十四县，现在张雨帅又肯拿察哈尔出来安置冯焕章。这个冯焕章现在是谁的人，咱们心里面都是知道的。所以你们红军还是从直隶和满洲退出去吧，北京也仍旧由吴玉帅的第三师和奉军、红军共管，我们国民党的那几千人就都撤出去，把名额让给贵党，这样总行了吧？”

　　“什么？”周恩来闻言一愣，望了一眼这个白白胖胖，一脸笑咪咪的杨永泰。心道：“看起来孙中山是不会再回北京了。这样一来北京的地位必然会下降，武汉隐隐就有第二首都的地位了……下一步或许就是把中央政府和国民政府合流了吧？”

　　张作霖摸了摸胡子：“老夫进这北京之前可是没有一根白胡子的，这才几年功夫啊……已经是须发皆白的老头子喽，也不知道还有几年活头。真想不通，你们共产党为啥削尖了脑袋要往这陷阱里面钻？也罢……我们奉军也撤出北京，把那五千驻军名额让给你们中共，段芝老现在也无兵无将，我做主把皖系的额度也给你们，再加上国民党的额度。你们红军就在北京驻兵两万，吴玉帅的第三师也是两万，其他红军都撤出直隶。周先生，您看行不行？”

　　周恩来扬了扬眉毛，红军主力撤出直隶，北京由红军和吴佩孚的军队共管。这个倒是在中共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再说了十几万红军也不能一直驻扎在直隶啊，别的不说，南边的国民党军，西边的青年军可都不太友好呢！谁知道啥时候就打过来了。至于东北张国焘、叶挺的一万多红军，猫在大兴安岭里面没吃没喝的，而且两个人矛盾也大了……还是退回来算了。想到这里，周恩来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了：“好，我党也就此退一步，直隶的红军除留下两万人以外，全部撤走。”

　　“好！好！好……这就对了嘛。咱们中国人怎么能为了这么点儿小事下不了台呢？”吴佩孚闻言大喜，他的最后一点本钱，那两万人的第三师这回终于有块小小的地盘了。

　　“恩来兄，驻军的事情谈妥了，下面就该谈海关了。”曾琦一张笑脸儿凑到了周恩来跟前。

　　海关的事情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东北自由贸易区。也不知道这个名词是怎么想出来的？总之张作霖提出了这样一个东西。此外关内数省再成立一个独立关税区，由中共、阎锡山、奉系共管，同时关税收入全部归联合政府支配。此外联合政府辖区内各省的盐税也都要上缴。由这两项收入构成联合政府的主要财政来源。而各地的田赋、商业税、厘金则“自收自支”。

　　可是根据这个方案，东北四个省区仍然将实行超低的关税，税收收入也不归联合政府……如此一来联合政府的财政收入立马就少了一多半，而且北方的市场也一下子缩小了许多。对中共的经济建设和发展重工业也非常不利，所以周恩来也死活不肯松口。

　　“恩来兄，眼下咱们各派都在打什么算盘，大家心里面都清楚，我也不挑明了。”曾琦轻轻转动手中的酒杯，琢磨了一会儿，又道：“说句公道话，雨帅的奉系也是左右为难呢！日本人在东北渗透之深，势力之大，你们没有亲身经历是难以想象的。如果这会咱们硬要收回东北的关税自主……只怕日本人要撕破脸和咱们打到底的。到时候，是不是再去请他们出兵？这东北打下来又归谁？这肉到了狼嘴里面，还会吐出来吗？”

　　周恩来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曾琦却笑了笑继续开导道：“说实在的，经过这一轮的中日战争。全国人民都已经认识到了红军的战斗力，你们红军只是武器装备差，论起不怕死和不怕苦来，日军比你们差多了。我相信只要你们有日军一半的重武器，就一定能打败他们的！你们何不再忍耐几年，不如等到包头的重工业有所小成，咱们再取消东北自由贸易区呢？到时候就是和日本人开战，咱们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周恩来深深吸了口气，苦笑道：“现在看起来也只能这样了……我们就先收回关内的关税自主，东北的关税就再过几年吧。不过在大沽口修筑海防要塞的事情可一定要抓紧时间办，要不然咱们只要和日本人起冲突，他们就可以从天津登陆长驱直入打进北京城了！这样等于是大开国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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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国十七年六月一日，日本外交大臣币原喜重郎男爵作为日本政府的特使，到达了北京城。这一天恰好是外蒙古“公投”结果公布的时候。这一次“公投”不出所料，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的蒙古地区成年公民都选择了中华民国作为他们的祖国。

　　“汪先生，恭喜贵国终于如愿以偿得到了蒙古了。”币原喜重郎一见到前来火车站迎接的汪精卫，就忙不迭道了喜，虽然语气里面充满了酸酸的醋味。

　　汪精卫和币原握了下手，很礼貌地微笑着：“这也是托了贵国的福。如果没有贵国在第二次日俄战争中击败苏联，这个蒙古问题恐怕不那么容易解决啊。”

　　币原喜重郎淡淡一笑：“幸好这一次我们两国之间发生的一点误会没有影响到你们的公投。要不然只怕是鹬蚌相争，渔翁得益了。”

　　汪精卫表情也是淡淡的，只是礼貌性地做了一个肃客的手势，将币原请上了停在月台边上的轿车里。等随行的副官重重关上车门，汪精卫才轻轻一叹，开口就是流利的日语：“这一战真是两败俱伤啊！济南那边战地记者拍摄的照片可是太惨烈了，尸横遍野……整个战场上全都是死人呐！这样的战争对我们两国来说真是一点益处也没有啊！”

　　币原喜重郎捻着胡须，表情十分严肃：“我这次来就是要来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战争的。我们两国为了这场战争付出的代价都过于沉重了。”说起来这场战争，他这个外相也曾经是极力支持的，结果捅出那么大的娄子。要不是怕疼，这会儿早就应该找个没人的地方切腹了。

　　汪精卫郑重地点点头：“如果能那样就实在是太好了。只是……这场战争我国并不是失败的一方，所以赔偿一事是绝无可能的。”

　　“哦。”

　　“当然，我方也不会提出要求贵国赔款，虽然……我们的损失也十分巨大。”

　　“诚如所言。”

　　“此外，我方愿意以公允之价格赎回青岛属于日方之资产，并且收回青岛租界。”

　　“这个我国可以考虑。”币原喜重郎捻着胡须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我们之间的谈判就算圆满完成了，如何？”

　　“噢？”

　　币原喜重郎微微歪着头：“那么说来，我们两国的停战协定就能达成了吗？以上的条件我们统统都可以接受。”

　　汪精卫缓缓摇了摇头：“那倒不是。只不过剩下的谈判就与我无关了，中国共产党的周恩来和奉军的张学良会提出他们的条件。这就是眼下的中国，想必币原先生也早就心知肚明了吧？”汪精卫停了下来，微微一叹：“他们想要的可比我们多多了，就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答应了？”

　　币原喜重郎打量了一下汪精卫，心道：“果然是个优柔的家伙，只可惜他现在已经不是国民党里面的主要人物了……”

　　中共想要的虽然不少，可是却不用事事都来和日本谈判。比如“协定关税”方面，英美法三国就很痛快的修改了《南京条约》《望厦条约》《黄埔条约》，将里面有关损害到中国关税自主的条款全部删除了。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三个现在支持国民党，而且还有中东路和山东之战的因素。这样一个已经把日俄两大帝国主义强国都教训了一顿的国家，当然是有资格收回关税自主权的。至于日本驻军从天津撤退，和允许在大沽口修筑炮台两条则涉及到《辛丑条约》，日本在谈判中也做出了让步。毕竟奉系也替它们争取到了“东三省自由贸易区”。事实上以日本对关东州的占领和南满铁路线的控制，他们根本不需要这个“自贸区”也能通过走私向东北倾销商品。

　　所以这次中日停战协定的谈判实际上没有经过几轮交锋，就最后达成了协议。六月十一日，日本首席谈判代表币原喜重郎便在北京中南海怀仁堂里，同中方首席谈判代表汪精卫签署了《中日停战协定》，历时两个多月的中日山东之战终于画上了一个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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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本军队从中国之山东省完全撤退。日本政府在青岛之财产由中国国民政府以公允价格赎回。

　　二、日本军队从中国之直隶省完全撤退。日本天津租界则继续保留。

　　三、中国可以在直隶大沽口地区修筑一座防御要塞，但所配备大炮之口径不得超过十六英寸。

　　四、中国停止支付庚子赔款与日本。

　　五、日本同意中国完全收回关税自主权，中日间所有条约中损害中国关税自主权之内容自即日起失效。

　　六、中国和日本互相确保，将不再侵犯对方之领土和权益。

　　七、中日关于关东州租界和南满铁路之纠纷，因通过谈判予以解决。

　　八、日本放弃关于济南事件的一切赔偿要求。”

　　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属于罗耀国的那间装饰考究的办公室里面，蒋介石和罗耀国默默相对而坐。娜塔丽则侍立在罗耀国身后，手里捧着刚刚收到的关于《中日停战协定》内容的电报纸，用甜腻腻的声音，一条条念着停战协定的主要条款。

　　“唉……还是让他们得逞了。”蒋介石的脸色微微有些铁青，眉头紧紧拧着，看起来对这些停战条款非常不满。

　　罗耀国却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这样也好，他们能够替我们抵挡住日本的入侵，我们也可以安心去做别的事情，比如向西或是向南扩张。”

　　“你还认为日本会入侵东北？”蒋介石一脸不屑的表情，冷冷一笑：“我看日本受了这次的教训以后是不敢来惹咱们了！而咱们……是该考虑一下安内的事情了。只有安了内，你的西扩和南进才有可能实现！要不然几十万共产党红军和国民军在背后牵制着，咱们动都动不了！”

　　“安内？”罗耀国瞥了一眼满脸煞气的蒋介石。不知道这位和中共前世里面有什么血海深仇？为什么总想着要对付这些人呢？

　　“辅文老弟，以中共的高效率和团结，再加上北方的资源，我估计用不了几年，他们就能将重工业发展起来。到时候可就是大患了！而现在就是他们最虚弱的时候，根本就不用我们出手，只要青年军和山西的阎锡山联手，多半就能消灭他们了！”

　　在这个时空，蒋介石可不是那种说了算的独裁者，而只是国民党五大佬之一。而且现在孙中山并不想和共产党决裂，因此他也只能来找控制着情报局和王自省这支武力的罗耀国了。

　　罗耀国却是一笑：“介公，咱们现在要是真对中共下手了，只怕这个麻烦就更难收拾了。还是让他们发展吧，说不定他们发展了以后会和我们殊途同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