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4章 转向战争（三）两线作战

　　在包头老城的东来顺分号的一处包房里面，这个时候却是一副热气腾腾的样子。中间一口紫铜火锅冒着诱人的香气，桌子上面摆满了各种小吃、羊肉、牛肉、蔬菜，当然也少不了好酒。在这个塞北苦寒之地，虽然已经是6月初，可是早晚的天气依旧凉爽，吃个正宗老北京的涮锅，再来点好酒，可是眼下包头城里面最时兴的享受！桌子周围散坐着七八个人，大家正讨论得热烈。几乎没有人动筷子，看起来都沉浸在他们讨论的话题里面了。这些人，应该都是包头城里面的头面人物，多数都是在边防军总部任职的东北军、国民军一系的将领，也有一些从南方国统区过来的民主人士。虽然都不是什么大权在握的人物，但是他们的意见和呼声，对中共进行决策有着相当大的影响力。这群人当中，声音最大的自然是从上海过来“访问”的民革领导人邓演达，在这段时间，作为中国反战运动的领袖人物，他过得看来相当滋润。人也有些发福了。正端着酒杯在那里发话。

　　“国民党的开战时间看来已经定下来了！他们所有的重工业计划都要求在1938年1月之前投产，那1938年春末应该就是对苏开战的时间。这样中国、德国、波兰三国超过八百万人的庞大进攻部队可以有五到六个月的时间向前推进，虽然不至于一举灭亡苏联，不过也能将战线推进上几百公里，深入到苏联的腹地。不过之后，气候转冷，来自温暖地带的中国军队恐怕就要转入防守等待下一个春天了。而西线的德国人和波兰人虽然比咱们中国人耐寒，不过也很难在俄国的严冬作战……估计战争会在1938年10月以后转入持久。很可能会像历史上第一次世界大战那样，双方的上千万大军在无数条堑壕里面慢慢消耗，最后谁也奈何不了谁了。”

　　他的话顿时就得到了许多赞同的声音。在这个包厢里顿时就掀起了一阵热烈的声浪。这些边防军将领们，都有些微醉的样子，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军人摇头晃脑的也在赞同邓演达的话。这个人正是边防军副参谋长，国防军预备役上将姜登选。他现在是东北军一系的二号人物，张学良的头号心腹，此外也是一名光荣的中国共产党党员。现在张学良督师在外，在包头的东北军系将领自然就以他为首了。

　　就见他摸着两撇修剪整齐的八字胡沉吟道：“择生将军说得没有错，除非三国联军能在冬天到来之前打败苏联，否则战争肯定会陷入僵局。而且据汉卿将军写给我的信上面所言，苏联红军正在沿黑龙江修建一条防线，号称是什么东方马奇诺！全长有两千公里，沿线除了黑龙江江面这道天然屏障之外，计划要修建数千个钢筋混凝土永备工事，挖掘数万公里的堑壕，铺设数十万公里的铁丝网，埋设数百万颗地雷。而且还会有超过一百万苏联红军驻守在那里！绝对是易守难攻，到时候他们国防军恐怕是要用尸山血海填过去了！”

　　他放缓了声调，很有些语重心长的样子：“说实在的，我们这种前清过来的老人，真是不明白现在的年轻人都是怎么想的？照我看，我们现在的中国真是很好了的，那些国民党干得也已经很不错了……现在的局面在前清那是做梦也不敢想的。就这样修养生息，厚培国力，有个二十年时间，雄踞世界一等列强行列那是毫无悬念的！何必要去和苏联打世界大战呢？万一败了可不就是前功尽弃了么？择生呀，你和罗辅帅都是粤军一系的，能不能去劝劝他，别冒这种风险了，大家都太太平平过安生日子不好么？”

　　听了姜登选的这个要求，邓演达有些哭笑不得，这话儿怎么听都不像是一个共产党员说的，这个老将军的党性还真是有点差。他只得淡笑几声，转换了下话题，道：“那个防线倒是个新情况。法国人也正在修建一条马奇诺防线，耗资六十亿法郎，总长有七百公里……据说有了这条防线，德国人就再也不能威胁到法国的安全了。超公，您看能不能叫少帅再提供一些这条东方马奇诺防线的情况，也不要什么机密的，有些大致情况就可以了，我拿到南方去作为反战宣传的资料。我相信只要南方的那些人了解到了发动对苏战争将要付出的惨重代价，反战的力量一定会越来越大，最后一定能阻止战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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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荻百克花园外面，只有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小警察在早晨的阳光下来回踱步，对面人行道上有几个好奇的游客朝花园里面望着。回忆起两年前阿娜斯塔西娅女皇第一次到达这里时，整条街道都被秘密警察戒备森严的情景，坐在一辆黑色防弹轿车里面的罗耀国不禁莞尔一笑，冲着那个守卫着罗曼诺夫王朝女皇的中国小警察竖了下大拇指。这时花园的大铁门已经被拉开了，一个穿着黑色礼服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看了眼轿车内的罗耀国，就赶紧退到一边做了个肃客的手势，将轿车请了进去。

　　在一间陈设着讲究的古老家具和名贵油画的大房间里，阿娜斯塔西娅女皇穿着件裸露着半个胸脯的宫廷长裙在那里等候着。看到罗耀国走了进来，就拉起裙摆，优雅地欠了欠身，又伸出戴着丝织镂空手套的玉手，让罗耀国吻了一下。

　　“元帅，今天怎么没有见到娜塔丽呢？她不是和您形影不离的吗？”女皇向罗耀国身后张望了下，确定没有看见那个女人的倩影，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不过罗耀国随后的回答确让她有那么点郁闷了。

　　“她怀孕了，已经有快五个月了，我希望这次是个儿子。”

　　“那恭喜您了，元帅，能让我做这个孩子的教母吗？您知道的，我喜欢孩子，可是现在又生不出来。”阿娜斯塔西娅说着，说到孩子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眼眶，好让里面的泪珠别流出来。据她自己说，她曾经有过一个孩子，父亲是一个营救过她好心人，不过后来孩子和孩子的父亲都死去了……也许就是这样接踵而来的打击，让这个女人对苏联和布尔什维克充满仇恨的吧？

　　“好的，我替娜塔丽向您道谢了。”

　　女皇已经恢复了平静，笑着点了点头，走到一张古色古香的办公桌前，拿起一张纸看了一眼，然后将它递给了罗耀国。“这是克伦斯基首相给我的信，是用德语书写的，您应该能看懂的。他想知道战争什么时候会爆发，中国能不能提供足够武装十个军的大炮，以及帮助我们训练一支空军。”

　　把信交给罗耀国之后，阿娜斯塔西娅又从靠墙放着的酒柜里面拿出一瓶喝过一小半的亨克尔香槟和两个高脚杯，给自己和罗耀国各倒上了一杯。

　　“战争最早会在1938年4月底爆发，最晚也不会晚于1938年6月底。”罗耀国从女皇手中接过德国香槟酒，喝了一小口，又道：“俄军要总动员的时间最好是在1937年10月。十个军的炮兵，也就是还需要十五个师级炮兵团和十个军级炮兵团。这些我们都可以提供，空军我们也可以帮助训练，按照一个航空师的标准配备。至于费用嘛……如果所有的俄军都配属在东部战线，在中国国防军的指挥下作战的话，我国可以承担二十五个炮兵团和一个航空师的全部费用。”

　　“没有问题，到时候整个俄军都归您指挥，因为我只相信您。”

　　“那我也能向陛下保证，我不会辜负陛下的信任，绝对不会拿您的军队当成炮灰去消耗的。”实际上在罗耀国的灭苏计划中根本就没有多少炮灰的名额，包围红军主力，然后等德国、波兰打下莫斯科和彼得堡后劝降他们就是整个计划的核心。那二十五个炮兵团的一千门大炮花费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破费，那些不过是国防军淘汰下来的旧货，其中一半还是75毫米的民十三式。至于一个航空师和训练两百多名飞行员倒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不过能因此得到50万战斗力不弱的白俄军队却还是非常划算的。

　　“那就太好了。”阿娜斯塔西娅当然是很高兴的举起酒杯，笑道：“亲爱的，为了我们共同的事业干杯！”

　　罗耀国也举起酒杯，浅浅饮了一杯，微笑道：“我怎么看着首相的信里面还让您勾引我来着，现在是不是可以开始了呢？”

　　“去你的。”阿娜斯塔西娅娇啐一声，媚眼儿一抛，嗔笑道：“急什么呀，还有正事儿呢。”说着她走到办公桌后面，拉开抽屉，拿出来一个厚厚的文件袋丢给了罗耀国：“斯大林在阿穆尔河一线修建了一条防线，号称是东方马奇诺，你应该知道的，这些就是防线的资料，我们牺牲了好几个人才搞到，虽然不全，却比没有得要好。”

　　罗耀国接过文件袋，并没有打开，只是微微摇头，叹道：“呵呵，是东方马奇诺啊！看起来我们要找别的路进苏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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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斯科，克里姆林宫。

　　会议室一侧墙壁上巨幅的呢子挂帘被缓缓拉开，一幅巨大的苏联地图赫然出现在了斯大林和一群苏联红军高级军官们面前。看到这份密密麻麻标满了各种符号和部队番号的绝密军事地图，纵然是这些久经战阵的苏联红军高级将领，也忍不住发出了一阵惊讶吸气的声浪。有三条巨大的防线已经被醒目的红色铅笔画在了苏联的远东地区、中亚地区和西部边境地区上了！看到这三条还没有完全建成，只存在于地图上的防线，这里的红军将领们就已经知道了苏维埃祖国正面临着生死存亡的危机！军队里面风传的中德波日四国法西斯军队将要发动的联合进攻，果然是真的！而且一贯强调进攻，主张将战场摆到别国领土上去的苏联红军，在这四个强敌面前已经摆出了防守的姿态，这只能说明敌人的力量远远超过了苏联！

　　斯大林自然知道军队将领们的心理，在这个时候他必须要表现得更加从容镇定，他转过头看了看那幅地图，又回头对着军官们微微一笑：“同志们，敌人的确很强大，但是苏联红军是不可战胜的，我们一定能打败他们！而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是……我们要先打败谁？是西面的波德联军，还是东面的中国人？”

　　他的几句话就为今天的会议定下了基调。红军将领们都明白他的意思，苏联将要面临的是两线作战的困境，哪怕是强大的苏联红军，也没有能力在东西两线都保持强大的兵力，因此只能集中兵力先打败来自一面的敌人。可是在未来的这场战争中，不论是西面的德国、波兰，还是东面的中国都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德国的工业实力现在远远超过苏联，德波两国的人口总和超过一亿，可以动员的兵力至少在六百万以上！而中国更是一个拥有六亿人口的工业化国家，可以动用的兵力几乎是无限的！

　　“斯大林同志，不论是德波联军，还是东面的中国人和日本人都拥有同苏联不相上下的实力。因此我们是没有力量在抵挡住一方面的同时，在击败来自另一个方面的敌人。”说话的是被从赤塔召到莫斯科参加这次会议的远东方面军司令员图哈切夫斯基。

　　他在这里停顿了一下，语气放得有些低沉：“现在我们在远东保持着近七十万人的庞大兵力，但是仍然没有能力击败不到六十万人的中国、日本和白俄联军。从中我们可以看出我们的敌人拥有不弱于工农红军的战斗力，而一旦进入全面战争，他们将会凭借巨大的数量优势、新式武器和全新的作战方式给远东方方面造成极大的危机。如果我们试图守住远东的话，将不得不投入两百万到两百五十万大军，以及承担难以想象的后勤物压力！如果我们要想集中兵力先击败西面的德国和波兰，我的建议是暂时放弃远东，将兵力收缩到西西伯利亚，并且彻底破坏西伯利亚大铁路的东段，以恶劣的交通和遥远的距离来阻挡中国军队……等到西线的战争胜利之后，我们再反攻东西伯利亚。”

　　“图哈切夫斯基同志，我刚才听到您说需要两百到两百五十万人才能守住远东？”斯大林在手上把玩着雕花烟斗来掩饰心中的紧张，他说：“我记得我已经指示工农红军工兵局在远东修建一条像马奇诺防线一样坚固的防线，有了它，您难道不能用一百万军队防守住中国人的三百万军队吗？我想到时候他们会被自己的鲜血给淹没的！”

　　图哈切夫斯基走到地图前面，指着上面的“阿穆尔河防线”说：“斯大林同志，这条正在修建的防线长达2000公里！而法国人正在修建的马奇诺防线仅仅只有700公里。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材料和劳动力让整个防线达到马奇诺防线的防御水平，所以必须用兵力来弥补防御工事的不足。此外……”他将手指挪到了东蒙古一带，换了一种充满忧虑的语气：“我们的防线只包括了苏联同中国国民党地盘的边境线，而在同中国共产党所连接的地盘上几乎没有设防！我担心中国国民党军队有可能以庞大的机械化兵团，借道东蒙古草原，绕到阿穆尔河防线的背后……根据情报，中国拥有两家大型汽车拖拉机制造联合体和六家用于生产坦克的拖拉机工厂，到1938年1月以后，他们的坦克、装甲车的年产量将会高达八千辆！”

　　“那又怎么样？”斯大林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图哈切夫斯基：“苏联会有足够多的反坦克炮、反坦克枪和反坦克地雷。到时候各种各样的反坦克武器会布满整个阿穆尔河防线的！”

　　“他们可以组织庞大的装甲兵团实施大纵深突破！”图哈切夫斯基抗辩道：“我担心他们会从中共控制的东蒙古地区实施突破，中共是没有能力阻挡住由几个装甲师所组成的庞大机械化兵团的，中国国民党军可以轻易将他们驱逐，然后绕到我军防线的侧翼，而为了阻挡住他们，远东方面军就需要在赤塔保留一支同样强大的机械化兵团！可能会需要几十万步兵和几千辆坦克、装甲车，还有至少一千架战斗机……如果我们能将这样的兵力留在西线应该可以更快地将德国和波兰打败，然后再回过头和中国人决战！”

　　听到这里，斯大林摇了摇头：“不，不。我们有责任保卫苏联的每一寸土地。远东和东西伯利亚有六百八十万平方公里的领土，我们不能放弃那里！更何况还有一位俄国女皇就在符拉迪沃斯托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