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8章 转向战争（七）苦肉计？

　　1934年7月15日，美国首都华盛顿，海军部大楼。

　　“我国政府希望美利坚合众国和中华民国之间，能够缔结一个旨在限制太平洋地区海军军备的条约，共同削减各自的航空母舰数量，以确保太平洋地区的永久和平，我衷心希望贵国能够赞成这个主张……”

　　提出这个要求的是美国海军部长克劳德·斯旺森，这是一个外表慈祥的美国老爷爷，来自弗吉尼亚州，原本是个参议员，同罗斯福总统是老朋友。合体的手工缝制面料高档的西装更衬映得他的绅士风度。一头银白色的头发，让他看起来显得德高望重。而且这位美国海军部长在面对中国国防军总参谋长和中国外交部长的时候，还显得非常谦恭有礼，一点儿都看不出日后世界霸主的那份傲慢。

　　实际上眼下美国虽然有世界上最强大的海军，但是她的那支十几万人的袖珍陆军实在让美国这个军事强国的成色有点儿不足。而且美国国会里面还有不少热爱和平的议员一心想要继续裁剪这支陆军的规模……不过对于直接用于保卫美国免收侵略的海军，美国人还是给予了足够的重视，可是今天，美国的海军部长居然提出了要同中国签订一个限制海军军备的条约！这实在是太令人费解了。

　　坐在那里旁听的中国海军部长龙腾辉，心头的疑云一下就上来了。他看了一眼主持谈判的罗耀国和汪精卫，咽了一口唾沫，没有说话。罗耀国仍然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而汪精卫更是因为在美国所受到的礼遇而心满意足，早就丧失了必要的警惕性。

　　胡汉民已经在白宫和美国总统富兰克林·罗斯福举行过了正式的会谈，然后就下塌在了白宫，还受到了最高的礼遇，显然美国已经将中国视之为能与之平起平坐的一等列强了！胡汉民和罗斯福总统的会谈，按照双方政府发表的联合公报，叫做友好而卓有成效。

　　至少双方在几点上面已经达成了共识。首先，中国将保证不会侵犯菲律宾的安全——不管它是不是美国的殖民地。这点胡汉民毫不犹豫地承诺下来了。罗耀国虽然对一点曾经提出过异议，不过却把胡汉民和汪精卫吓得够呛，他也就不再坚持了……实际上罗耀国的想法并不是侵犯菲律宾，而是想让美国解除对菲律宾的一切义务，让这个国家完全独立，哪怕是由中国来代替美国向菲律宾提供安全保障也好。因为他有那么一点担心，这个菲律宾或许会成为美国卷入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一根导火索！说实在的，他并不想让美国参加这场战争，不管是站在哪一头。

　　其次，中美之间将签订一个贸易协定，中国将进一步对美国开放市场，降低美国商品输入中国的关税。作为回报，美国政府将向中国提供十五亿美元的信贷担保额度，以便让中国政府有足够的外汇用以偿还将于今后几年陆续到期的债务。这个贸易协定是个中美共赢的协定，它确保了美国资本和美国商品可优于其它外国资本和商品，进入中国市场。而中国政府也能获得足够的外汇用于准备战争！可也不是没有一点问题，就是刚刚凭借着价廉物美，得以重返中国市场的日本商品又要因为不公平的关税而被美国商品挤出去了，日美之间的矛盾势必会因此而加深。不过这个问题胡汉民、汪精卫，甚至是罗耀国都懒得考虑了。

　　第三点共识是中国方面所提出的《中美军事装备技术合作条约》，根据这个条约，中美将会联合研制雷达、飞机发动机、船用动力系统、坦克发动机、新型材料、各种电子设备，最后当然还有最要命的同位素分离技术！这个条约很显然是中国大大占了便宜，虽然目前中国通过中德合作获得了不少先进技术，也搜罗了一些犹太科学家，不过中国的科研基础和工业基础还是远远比不上美国，而现在，中国能够通过中美军事技术合作，利用美国的科研力量来提升自身的武器装备水平了。美国方面却很爽快地同意了这个条约，只是提出了两个附加条款。一是美国政府希望中国国防军能够雇佣包括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将军在内的一批美国陆军退役军官担任军事顾问……也就是那种雇来问一问的顾问而已。二是中国政府向美国保证在《反共产国际条约》到期之后（也就是苏联灭亡的日期），中德之间不会再缔结新的同盟条约。对此罗耀国没有多考虑就一口答应下来了。

　　而美国人在给了中国那么大的一个优惠条件之后，自然也要提出点对美国有利的要求了。那就是眼下正在进行谈判的《中美海军条约》了，不过让人有些意外的是美国方面居然提出要和中国一起削减和限制各自所拥有的航空母舰！美国希望中国能将所拥有的航空母舰总吨位削减两万吨，至八万吨。而美国则削减一万五千吨航空母舰吨位，美国的航空母舰总吨位将减少到十二万吨。

　　看着这个可能是有点老糊涂了的美国海军部长，罗耀国只是在心里静静的想。美国又不是那个破落了的大英帝国，没有足够的财力维持一支过分强大的海军。事实上美国的工业力量足够让这个国家维持比现在规模大上几倍的海上力量，倒是中国现在没有扩充海军的余力。而且目前在太平洋地区拥有强大海军的也不止中美两国，英国和日本也都拥有一支庞大的舰队，特别是日本！根据军事情报局送来的情报，日本现在已经拥有了三条航空母舰，还准备将一艘秘密建造中的主力舰改造成航空母舰，此外还准备新建三艘大型航母！等到这些造舰计划完成以后，日本将会拥有至少七艘航空母舰，其中有六艘是大型航空母舰！而中国和美国如果削减了各自的航母吨位，到时候拥有的航母数量可就要少于日本了……美国人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日本人了吗？

　　“这个……太平洋地区的永久和平当然是我国政府一直所追求的目标。可是在太平洋地区拥有强大海军力量的大国并非只有中美两国……”罗耀国思索了良久，终于开口回答，他斟酌着自己的词句，仿佛是左右为难的样子：“特别是日本帝国，他们除了公开的造舰计划外还有秘密扩充海军航母数量的造舰计划……据我们所知，现在至少有三艘大型航空母舰已经在日本的船台上动工兴建，还有一艘秘密建造的战列巡洋舰正在被中途改建成航空母舰……如果这些航母全部建成的话，日本的航空母舰总吨位很可能会超过十五万吨，甚至会超过十六万吨！而中美两国的航母总吨位只有八万吨和十二万吨，是不是太少了一点呢？”

　　上了年纪的美国海军部长似乎发出一声冷哼，淡淡地道：“日本海军充其量不过就是二、三流的海上力量而已。这个国家没有充足石油，也没有先进的飞机，更没有一个强大的工业作为基础。那些航空母舰到了他们手中也发挥不了什么威力，纯粹是在浪费钱。我听说目前日本海军目前还在使用双翼的木头飞机进行训练，有几种甚至是一战后期研发的老掉牙的产品。而且他们现在用来制造新式飞机的铝需要从你们中国进口，连飞机发动机也打算同你们‘共同开发’，实际上就是想购买你们的淘汰技术……前不久他们还购买了我们450匹马力的R-1340星型发动机的技术。那不过是九个气缸的落后产品，现在我们两都已经拥有了十四缸的成熟产品了，连十八缸的星型发动机都已经在开发中了！我实在看不出来，日本人的航空母舰能对我们两国产生什么实质性的威胁？”

　　罗耀国还没有讲话，一旁的汪精卫却忍不住插话道：“部长先生，我们中美两国能不能考虑将日本也纳入这个旨在限制太平洋地区海军军备竞赛的条约呢？如果中美两国共同施压，日本应该是会屈服的吧？”

　　听了汪精卫这个临时起意的建议，美国海军部长居然还认真地点头了：“没错，美国政府也正有这样的意思，如果中国同意签署《中美海军条约》，下一步美国将会同日本开始相关的谈判。不过……美国政府并不希望用施加压力的办法迫使日本加入，我们认为可以通过友好协商，将日本邀请进这个条约。毕竟日本的工业实力是中美日三国中最弱小的，他们应该比我们更需要这样一个条约吧？”

　　“辅帅，美国人并没有让我们参加对日谈判，这里面恐怕有什么猫腻吧？”龙腾辉这是凑到了罗耀国的耳边，低声提醒道：“美国人恐怕是想用条约限制我们的海军力量，然后联络日本来遏制我们吧？”

　　“但愿如此吧！”罗耀国在心里面叹了口气，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忧郁，却用沉着的语气，低声同龙腾辉说：“我们必须同意美国人的要求参加这个条约，因为在今后的几年里，我们还要全力以赴准备同苏联的战争，海军注定不是发展重点。至于美国会不会联合日本来遏制我们，这也不用太过担心，毕竟凭借我们的陆上力量和空中优势，根本不用害怕任何来自海上的威胁。”

　　……

　　同中国代表团达成了《中美海军条约》的初步协议之后，美国海军部长克劳德·斯旺森便立即回到白宫，向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巨人报告。在美国总统的椭圆形办公室里，他还见到了美国陆军部长乔治·德恩，此人原先是犹他州州长，身材高大，长着只高高隆起的大鼻子，嘴很大不过嘴唇却很薄，两道浓密的眉毛拧在一起，样子很威严。

　　“克劳德，看样子今天会谈的情况不错，中国人同意和我们签署海军条约了吧？”罗斯福很高兴地和克劳德·斯旺森，然后又扭头对陆军部长说：“有了海军条约和中国人不侵犯菲律宾的保证，我想美国陆军能从那里撤回来了吧？那些小伙子一定很想家。”

　　陆军部长乔治·德恩咧开大嘴笑了笑：“那就太好了，说实话把一支小小的陆军摆在菲律宾起不到什么作用，不管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都能不费吹灰之力将他们赶下海。”

　　“那的看咱们的海军同意不同意。”海军部的老爷爷拧了下白眉毛，将手中刚刚签署好的条约草案递给总统：“富兰克林，这份条约只是限制住了我们和中国，对日本没有任何限制，万一他们不同意签署条约，那菲律宾的安全又该如何保障呢？”

　　罗斯福接过条约文本，随手翻了几页后就扔在了文件堆里。对于克劳德·斯旺森的提问，他只是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就转移了话题：“乔治，你和劳伦斯教授谈过铀的问题了吗？中国人似乎很着迷的在研究这种东西，要知道他们可是同时在进行着一场世界大战呢！可是却给了那个U工程委员会以最高优先权，我可不认为这是罗耀国元帅在犯傻，那可是个非常精明的家伙。”

　　乔治·德恩却很不屑地摇摇头，笑道：“总统先生，劳伦斯教授的看法正好相反，他认为那些中国人就是在干傻事，他能想象出铀的唯一军事用途就是用来生产打坦克或是碉堡的穿甲弹，因为铀的密度是钢的2.4倍，和钨比较接近。可是劳伦斯教授却可以肯定，中国人不是用铀来制造穿甲弹的，因为中国是世界上钨矿最丰富的国家。而且他们也早就建设起了开除、提炼、加工钨的生产链，他们没有必要用铀去做穿甲弹。”

　　“那他们用铀做什么？”罗斯福总统点燃了一根雪茄，抽了一口，道：“报告上面好像是说什么分离同位素之类的，那是什么东西？能不能用来造武器？”

　　“肯定不能！”陆军部长摇摇头：“我问过了劳伦斯教授还有其他一些放射性和化学方面的权威，得到的答案都是肯定的。虽然高浓度的铀235可以用强烈的辐射造成一定程度的死伤，不过考虑到成本因素，还是绝对不值得的。”

　　“那种东西很难得吗？我记得铀矿不是很贵吧？”罗斯福问。

　　“非常难弄，总统先生，成本高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现在中国人已经往里面投了两千万美元，委托美国和德国的一些大公司设计出了一系列极其复杂的精密设备用来分离氧化铀中的那么一点点铀235……现在这些设备已经运到中国，正准备测试。”

　　“两千万美元，不是很贵嘛，我们有必要马上跟进吗？”

　　“两千万只是个开始，而且还是一小部分。因为铀235在氧化铀中的含量极低，而且铀235和铀238的差距也极其微小，分离他们的难度之高是难以想象的！而要分离这种铀235，最大的开销还不是设备，电力消耗才是最大的成本……根据劳伦斯教授的分析，为了获得一公斤高纯度的铀235，可能要花掉几千万到一亿美元的成本！可是这么一点铀235又能有什么用呢？”

　　“天哪！要花那么多钱！”罗斯福摇摇头，苦笑道：“太贵了！实在是太贵了……就算我想要搞，国会也不会同意的，我可不是罗耀国那样的独裁者。没准这个独裁者还真是在犯傻。不过我们还是应该密切关注这个项目，乔治，你让通用电气公司和西屋公司随时报告他们所掌握的中国U工程的情报，凡是中国人从他们那里订购的所有可能用于提炼铀235的设备都要记录在册，相关的图纸和资料也要精心保存好了，万一什么时候发现铀235的军事用途，我们再考虑要不要在第一时间跟进……”

　　“总统先生。”看到罗斯福和乔治·德恩的谈话告一段落，美国海军部的老爷爷部长，忍不住又开始唠叨：“海军参谋部的人都认为我们需要建造更多的航空母舰，否则日本一旦获取了新式战斗机后，就有可能取得太平洋的控制权，这对美国保卫菲律宾是非常不利的。”

　　罗斯福耸了耸肩，笑道：“克劳德，你多虑了。日本不敢对美国开战的，两国的力量相差太大了，日本的工业实力还不到美国的二十分之一，他们要和我们打仗只有死路一条！至于菲律宾……陆军撤出来以后，我们就在那里保留一支分舰队和一个海军基地吧。驻守上几艘巡洋舰，部署上几十架飞机。那样就足够震慑住日本人了。”

　　“好吧，总统先生，我会根据您的命令去布置的。”克劳德·斯旺森无可奈何地点点头，转身退了出去。

　　罗斯福总统望着老部长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对身边的陆军部长说：“告诉麦克阿瑟，一定要尽可能收集中国陆军的相关信息，包括他们的准备、编制、训练、作战、指挥等等的都要了解清楚。此外还要掌握中国军队内的派系情况，争取同他们的各个派系都建立起连续，包括中国共产党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