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9章 鏖兵辽西（十二）唯武器论

　　邱清泉拟定的反击首先是从辽西走廊开始的。

　　国民革命军第十一师配属独立重炮兵第一旅将从葫芦岛以东的塔山防线东进，对据守锦州一线四个日军师团发起进攻！

　　十二月十九日凌晨，在位于塔山乡东北约两公里的白台山顶的前进指挥部里。前敌总指挥安思华大将军装笔挺，绷着脸看着挂在墙上的军用地图，久久没有说话，所有人都凝神屏气地看着他。夜色深沉，外面寒风凛冽，气氛一片肃杀。

　　“第十一师现在在什么位置？”安思华终于开口了。

　　他的参谋长严武毫不犹豫地指着地图上的蓝色标记：“第十一师二十一、二十二两个步兵旅在师长罗卓英的指挥下，已经沿着塔山一线由南向北展开，四个团组成一线，全部到达指定发起进攻的位置，步兵团已经做好一切战斗准备。此外独立山地兵第一旅在旅长黄辉的指挥下，也已经控制了关山、椅子山一线山地，掩护着攻击兵团侧翼。”

　　安思华对他的流利回答没有什么表示，这些部队的位置他早就烂熟于心，这个时候，只是为了再求证一遍。这次战事，实在是有点疯狂，一个国民党师外加一个炮旅一个山地旅不到四万人，居然要向四个日本师团超过十一万日军发起进攻！他继续往下问：“重炮集群呢？是否也进入了指定位置？还有空军能否在陆军进攻发起之前彻底瘫痪日寇的锦州机场？这一战我们是以寡击重，火力和空中优势是制胜的关键。”

　　严武的神色比安思华还要严肃许多，他算是罗耀国的嫡系，黄埔毕业之后就一直跟着罗耀国混，但是独当一面担任集团军参谋长却还是第一次。这一仗如果打好了，今后可就飞黄腾达了！他斩钉截铁地回答道：“独立重炮兵第二旅和第十一炮兵团的一百零二门大口径火炮已经全部部署到位。其中有210毫米重型榴弹炮四十八门，150毫米重型野战榴弹炮十八门，105毫米轻型野战榴弹炮三十六门。每门大炮都有两个基数的备弹。担任重炮兵集群总指挥的是独立重炮兵第二旅旅长何绍周少将。”

　　“……空军方面已经调集了第二轰炸航空团，和第二战斗航空团一大队，总共有A-1B轻型俯冲轰炸机一百二十四架，F-1B战斗机四十一架。第二航空师师长刘咏尧中将也已经到达葫芦岛机场，他将亲自指挥空袭行动。根据计划，空军将首先炸毁日军的锦州机场，然后再以一个俯冲轰炸机大队支援锦州战场，两个轰炸机大队支援朝阳战场。另外北洋舰队司令官龙腾辉海军中将也将指挥海军以舰炮支援我陆军进攻！”

　　他说到最后也有些兴奋，毕竟这是历史上中国从未有过的海陆空联合攻击作战啊！当然曾经当过德国佬的安思华见多识广不为所动，只是详细地询问着关于作战的每一个细节。当所有的问题都得到严武非常肯定的确认之后，他才点了点头，似乎吁了口气：“等空军轰炸的消息传回来以后，进攻的命令就会下达。现在各自在自己岗位，等待作战开始吧！”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地向他行了个军礼，各自就位，守着电话电台、标图的人员也趴在地图桌上随时等着开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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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罗耀国也是一身笔挺的元帅军服，端坐在一间位于西大柏山山顶的破庙里面。捧着一杯咖啡，和一票中共的军事家们探讨着什么才是打胜仗的关键。而东北军老大张学良和老二郭松龄却只是正襟危坐，双手扶在膝盖上面专心致志地听着。

　　“毛大总统，你们中共的军队作战不能说不勇敢，训练不能说不严格，政治思想工作也不能说不到位吧？”罗耀国放下手中小小的咖啡杯，微笑着看着毛泽东，见他频频点头，又叹道：“可是辽西会战打到现在，中共的军队却屡战屡败，也是不争的事实。这是为什么呢？”

　　罗耀国自设一问，又环视了屋子里面的众人一眼，叹了口气自问自答道：“武器！还是武器不如日本呐！所以武器才是打胜仗的关键因素，什么训练、政治思想工作、情报、指挥等等的，打弱敌还好用，打强敌那根本就不好使！关键还是要有好的武器，而且要有足够数量的好武器！”

　　毛泽东没有说话，他从桌上拿起一支香烟默默吸着。对于这种唯武器论的观点，他过去一向是很反感的，不过这回和日本人打了几场硬仗却已经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他的看法。中共的四个路军不管是党的建设，还是干部战士的教育训练都已经做到了极致，如果拿去对付东北军、晋军这种弱旅，即使武器不如人也能取胜。可这次在辽西却被日军压着打，短短三个月前前后后就损失了十余万人！

　　可是好武器又从哪里来呢？毛泽东瞥了一眼正在那里滔滔不绝兜售着唯武器论的罗耀国，又是长长一声叹息。

　　“要有好的武器还是要靠建设，只有把重工业确实建设起来，这个武器才能真正上去，有了好的武器，帝国主义就不敢来欺负咱们了。”罗耀国转过头，笑吟吟看着毛泽东：“等到这次东北收复了，咱们中国人可要吸取教训，不能再自相残杀了，而是要将精力真正放在建设上面。要不然咱们自己把国家打烂了，最后准便宜了外人。”

　　这番示好的话儿一出口，满屋子的人都点头称是。看似一团和气当中，毛泽东很大气地挥了挥手，笑道：“中国人是不能再打中国人啦！这一次的9.18事变的确是教训深刻呢。可是咱们把日本人请走了以后，这东三省又该如何呢？是不是物归原主，恢复原样呢？”

　　屋子里面顿时一片安静，所有的人都摒住呼吸，目光集中在罗耀国和毛泽东身上打量。

　　“捷报！捷报！空军方面传来捷报，日寇的锦州机场已经被我第二航空师摧毁！”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有点儿兴奋的女声，紧接着走进来的正是罗耀国的秘书娜塔丽。

　　……

　　刚刚交岗的二等兵麻生纯一郎疲倦地靠在战壕里，瞪着眼珠子呆呆看着对面的阵地。他所在的第二师团是这一次9.18事变的急先锋，之前也在锦州一线和东北军、共产党军苦战过多日。不过自从敌人换成传说中可怕的支那国民党军后，却没有打过一仗，双方只是在步枪的射程之外挖掘堑壕，相互对峙着。甚至连干扰性的炮击都没有发生过！看起来这里根本就不是战场，倒像是和平时期的国境线。要是这样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听说对面的那些支那国民党军可是很厉害的，好像还在昭和三年打败过自己所在的第二师团！虽然国内从来都没有报纸报道过这件事情，可是第二师团里面的军官和军曹们好像都知道这件事……

　　无敌的皇军第二师团居然被打败过！而且好像还是惨败……而打败它的对手就在自己这个堑壕的对面约三千米的地方！这实在是太恐怖了。

　　麻生纯一郎又把眼睛瞪大了几分，努力注视着对面阵地上的一举一动，这两天北线正在进行一场大战，听说是皇军大胜，不过对手却是支那共产军。上面吩咐下来，让他们提高警惕，严防对面的支那国民党军玩什么“围魏救赵”的把戏。

　　“炮击！隐蔽……”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嗓子。话音未落，一种似乎是火车开进的声音就已经划空而来了。随即整个大地就剧烈地开始抖动，还有那种刺进人心里的炮弹爆炸的巨响！麻生从来都没有听过这样剧烈的爆炸声，这个应该不是150毫米榴弹炮的声音，难道支那国民党军在用203毫米的重炮轰击这里？

　　实际上轰击日军阵地的是210毫米重型榴弹炮，而且数量多达四十八门！这些重型榴弹炮的炮火几乎都集中在日军防线中央高桥镇周围的步兵堡垒和堑壕线上。巨大的炮弹在阵地上炸出了一个个可怕的缺口。每一发超重炮弹落下，就看见地上如同火山爆发一样，泥土被炸得冲上半天高，阵地前的一层层鹿砦被轻而易举掀上了天。所有的土木工事，防炮掩体在这样的炮弹下就像纸糊的一样，一下子就被抹去了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任何痕迹。整条堑壕内，所有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爆炸震得东倒西歪，每个人脸上都是仓皇的神色。国民党军队的炮兵力量，竟然出乎意料的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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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在北线战场，朝阳县城西南方向约五公里的一片小树林后。大批坦克整齐地排列在一起，装甲集群司令徐云飞在指挥车上，举着大喇叭吼道：“我再重申一遍，我们的任务是突破日军防线，然后直插进朝阳县城！空军会提前炸开朝阳县城西城墙。占领朝阳县城后就防守在那里，不能允许共产党和东北军进入，听明白没有？”

　　“明白！”周围的众军官齐声答道。

　　“好了，炮击就要开始了，回你们的车上，准备进攻，把小日本都他娘的碾成肉酱！”徐云飞把喇叭丢给副官，目光炯炯地扫了一眼军官们，众军官敬礼后纷纷快步跑回他们的坦克。

　　天空中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八十二架A-1B轻型俯冲轰炸机排着整齐的队形飞到了对面日军阵地上空。然后分散成几个中队，其中一队扑向朝阳县城低矮的城墙上空，排好队形，一架接着一架开始俯冲，将一串串炸弹丢在年久失修的城墙上面。其余的几个中队则不怀好意地在日军头顶上面盘旋，四下寻找着疑似指挥部、炮兵阵地的目标。

　　空军压制了日军炮群之后，部署在中国军队身后的三百多门各种口径的大炮便开始怒吼。大地在震撼，空气在燃烧，炮弹雨点般在日军阵地上落下，起初还能听清爆炸声，到了后来就再也听不清，只听到一片“轰隆隆”的响声。

　　中国军队的炮群在发射了上万发炮弹之后，就将火力向后方延伸，不过也不是胡乱射击。几架供炮兵观察员使用的热气球此时早已经高高升起，日军战线后方的一切都被这些高高在上的炮兵观察员们尽收眼底。炮弹像长了眼睛一样在所有疑似炮兵阵地，弹药库，预备部队集结阵地的地方爆炸。整个日军后方集结地域，顿时出现了混乱的局面，如何部队调动，弹药输送，都必须冒着铺天盖地的炮火来进行了。

　　熬过炮轰之后，日军前沿阵地里，士兵从各个角落爬出来，他们神情有些呆滞，完全凭着长期严格训练而形成的本能冲上射击位，将各种武器从隐蔽部抬出来。可没有想到对面居然毫无动静，阵地前面的开阔地带也没有一个人影，随后刺耳的尖啸突然响起，几十架A-1B又从天上俯冲下来，将一串串炸弹丢在了日军阵地上。

　　这一次打击完全出乎日军意料，其实就是意料到了也无可奈何，来不及躲进掩蔽部的日军伤亡惨重，机枪被掀翻，残肢断臂四处横飞。

　　就在中国空军对日军阵地狂轰滥炸的同时，一群钢铁巨兽也轰鸣着从地平线上冒出，尾部喷出的黑烟在半空中形成一条巨大的黑龙。轰炸刚一停止，一百多辆卷着漫天尘土的坦克就冲到了日军阵地面前，在对手还没有来得及将37毫米速射炮从掩体里拖出来的时候，就隆隆的碾了过来。几个日军士兵举着手榴弹刚爬出阵地，就被一阵狂烈的弹雨打成了血葫芦，眼见就活不成了。一号坦克的二十毫米机关炮更是疯狂扫射，将所有残存的日军火力点一一摧毁。

　　和坦克一起上来的还有一群群端着冲锋枪的士兵，他们在到处弥漫着硝烟的阵地上猛烈射击，将一个个日本鬼子从支离破碎的战壕中驱赶出来。

　　“加快速度！加快速度！不要管那些藏起来的小鬼子，把他们留给后面的步兵！前进，一直向前进！”张钟麟看到他的坦克突破了日军阵地，兴奋的大声喊叫，一边喊还一边手舞足蹈打着简单的战术手语。眼下军用短波电台还没有普及，坦克之间的联系只能靠手语，坦克和步兵的联系则靠步兵用拳头砸坦克的钢板。

　　不过即使是这样落后的通讯手段，还是很快将整个坦克营又重新组织起来，呼啸着冲过日军的第一道防线，那些残肢断臂在履带的碾压下变成了一团血糊糊的肉泥！

　　在装甲部队后面的是国民党军第一旅和第二旅，一万多名步兵跟随着装甲部队突击，顺便消灭个把漏网的日本兵，巩固被装甲兵占领的阵地。在他们的两翼则是晋军第一师和第二师，他们任务是负责发动佯攻进攻，牵制日军的两翼。在更远的北面和南面，还有十万中共和东北军大部队在进行着毫无意义的包抄……这是为了不让他们有机会夺取朝阳县城而特意安排的武装大游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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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中国军队的前进指挥部里，毛泽东、罗耀国、张学良三位都举着望远镜，看着前线的景象。亲眼看着空军、炮兵、步兵、装甲兵协同作战的巨大威力，东北军和共产党军牺牲了上万人都没有动摇半分的坚固防线，居然像一层薄薄的纸一样，被据说是国民党军中最弱的第一师轻轻一捅就给捅破了！战场上日军死的一片一片的，已经无法估算了。但是还不死心的日本鬼子依旧在用着各种各样的办法试图去阻挡那滚滚而进的坦克洪流，不过得到的只有更多的死伤！

　　罗耀国放下望远镜，微微一笑：“突破了。”说实在的，今天的突破有点顺利过了头！大概真的是因为武器比较好使吧？看起来唯武器论还是对的！

　　这些一号坦克的战斗力的确不是之前的雷诺FT-17可比的，而且装上了660马力的BMW-129发动机的A-1B俯冲轰炸机的滞空时间和载弹量也有了显著的提升，压制日军炮群和预备队的效果也大大提升了。要不是亲眼目睹，罗耀国自己也想不到，一个配备了一百二十四辆坦克和九十门重炮，还有八十多架俯冲轰炸机的步兵师真的可以打败三个日军常设师团！

　　张学良也放下望远镜，微微摇头：“没想到这些日本兵在拥有精良武器的国民革命军面前也不过如此，看起来武士道精神毕竟敌不过钢铁的威力啊！”

　　罗耀国微微一笑：“那是当然的。”他指着前面隆隆驶进的坦克：“日本人的武器装备就是专门用来克制如东北军和共产党军这样，只拥有轻武器和少量重武器的对手的，不过遇到咱们重武器更多，火力更强，组织也更好的国民革命军，他们的败北也不过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了。毛总统，您说是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