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茶山情歌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了林曈早早梳洗完毕然后和娘说了一声便出去了，昨天在谷外的石壁上他看到了紫桐的留言告诉他今天晚上苗寨会举行篝火晚会她郑重的邀请林曈参加。

　　自从上次林曈将从四位师傅处求来的银子交给紫桐之后那些被他骂的狗血淋头的长老们居然顿悟了非但坚决的支持林曈的计划而且还破格要紫桐全权负责，紫桐自然是按照林瞳的要求对外绝对保密银子的来源，即便是自己的族人除了几位头领以外其他一概不知。

　　后来紫桐按照林曈教给他的联系方式约见过林曈几次和他一起商讨经商和告御状的事情，林曈虽然嘴上说不管苗寨的事情但是紫桐真的开口问他的时候他是从不拒绝详细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与她听，有些事情自己拿不太准的也会回去请教几位师傅然后再告知紫桐，那四位疯狂的老人家虽然做事出人意表但是确实不愧是当年叱咤风云的人物很轻易的就能指出林曈方案之中的不足并且给出合理的建议。

　　就这样在两人反反复复的约见密谈之中他们的计划正是登场了。虽然族人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不过几位长老和库依是非常清楚事情的经过的，所以他们嘴上不说内心深处非常感谢林曈，今天的请柬虽然是有紫桐出面相约但是背后的推手却是那几位老家伙只是碍于情面拉不下脸来说罢了。

　　其实林曈也并不会真的怪他们站在他们的立场那样做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是在那种情况之下他必须要那样做正所谓重病要用猛药，如果他当时不是义正词严的大骂一顿他们不会这么快就下决心自然事情也不会如此顺利地解决。

　　等到林曈来到寨门之外紫桐早就在这里等着他了，见他走来干净轻快的跑过去讲一个小包递给他不问可知自然是苗族的服饰，本来库依等人的意见是不需要在换衣服了但是林瞳自己确实坚决认为那样不好，既然要隐瞒银子的事情最好就不要显得苗寨对自己格外热情以免引起别人的猜疑。

　　林曈换完衣服随紫桐进了寨子还是直接去了紫桐的家，这次和上次不同库依阿爹和阿母都在家中阿母正在忙进忙出准备饭菜招待林曈，库依也将珍藏多年的米酒拿出来。其实本来双方就已经没有什么芥蒂只是开始见面之时有些尴尬随着话语说开自然便热络起来。

　　苗人本好客再加上之前的不快一扫而光所以这一顿饭吃的是格外的融洽尤其是库依情绪异常高涨在他的频频举杯之下两人将那慢慢一竹筒的米酒全部喝光，林曈内功深厚还好一些倒是自称海量的库依阿爹醉醺醺的抱着林曈的肩膀直喊小啊弟。

　　看着林曈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阿母和紫桐微笑不语。等到林曈扶着库依回房睡下之后林曈这才和紫桐坐下来讨论了一下货物外销的情况还有上京告状的事情，有事是告状的事情，在历史上至少是本朝历史上还没有出现过少数民族也就是官府嘴里的蛮夷有过进京告状的先例，所以这件事情必须要谨慎处置。

　　不过来之前程万里告诉林曈他已经通过自己的门路打探过，额外附加在苗人身上的那些赋税绝对不是朝廷抽取的应该是地方官员自己加收的而且弯曲那没有上交全部中饱私囊了，另外程万里和叶清平帮忙在京中找了些门路或许对事情有所帮助这些林曈一并详细告诉紫桐。

　　青山依依碧水环绕，玉兔高升茶香四溢。当林曈伫立在月夜的茶山之上那种感觉只能用一个美来形容。在这一刻即便是再有才情的诗家也无法用言语将眼前的美景美景描绘出哪怕半分。

　　整个苗寨的男男女女此时都穿着节日的盛装汇聚茶山准备迎接着美好的夜晚，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咪多（苗族对年轻小伙的称呼）们一个个精神饱满情绪高昂身穿自己最中意的服装看着对面精心装扮靓丽四射的咪猜（青年女子）眼睛直放光，用林曈的话说就像是一群发了情的公驴。

　　七月十五在林曈的认识之中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中华传统认知之中今天应该是鬼节，民间会举行一些特殊的活动祭祖敬鬼神，而佛教延续梵语的称呼叫做盂兰盆节，主要用于内部自省，道家也同样重视这个节日称作中元节，程万里出身释门儿叶清平来自道教圣地无为剑派所以今天在清心谷也有些活动，林曈向来比较烦这事恭敬地磕头上香哪里有看年轻人唱情歌搞对象来的过瘾。

　　看情形苗家对于中原汉人的鬼节似乎并没有太大感冒，该玩玩该乐乐这才是人间乐土。

　　随着人群之中一阵欢腾篝火晚会正式开始了，年轻的男女们早就迫不及待的下场手牵手围着巨大的篝火载歌载舞，尽情欢腾。

　　林曈站在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默默注视着兴奋的人群，看看这些就知道原来幸福是这么的简单，这些贫苦的苗人他们一年几乎七成的收成都被政府征了税就连肚子都几乎无法填饱但是他们依然可以载歌载舞尽情欢唱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幸福，一种贫民的幸福。

　　篝火边就坐的那九位“领导人”还有他们身后站立的紫桐，紫桐今天穿上了节日盛装本来就清丽的她更显妩媚，只是她微笑的脸上总有些若有若无的愁云，她不时地抬头向四周人群之中打量小找到那个人的身影可惜昏暗的月光下全是人，她叹了口气默默低下头看着自己精心准备的服饰眼眶红润起来。

　　突然有人轻轻拉了一下紫桐，她兴奋地回头却看到金巧正一脸坏笑的看着她，心理剧大的落差使得她眉头微皱，金巧冲她微微一笑轻声道：“怎么我没美丽的金丝雀今天也要寻找她心中的小阿哥吗？”

　　紫桐羞涩一笑道：“阿姐莫要瞎说，我可没有那心思！”

　　金桥听完扑哧一笑对身后的几个小姐妹说道：“咱们还想帮帮忙呢，没想到紫桐阿妹根本没有心上人看来今夜不知道要有多少阿哥阿弟伤心落泪了”说完众人一阵哄笑。

　　听姐妹们取笑紫桐红着脸和他们打闹在一起只是不住的回头四处张望却总是失落而回，难道他真的不明白我的心意，还是故意躲着不愿见我。

　　林曈怎么会不明白他站在黑暗之中默默注视着紫桐看着她欢闹看着她忧伤只是他不能接受，因为他的命运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片大山，虽然师傅们没有明说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他还是听得明白，该学的学完了年纪也不小了总要自己出去见识一下吧。

　　其实他自己也曾想过，这些年暗中查探或是听师兄师姐们话外之音他明白一些，四位师傅并不如同他们自己说的那样寄情山水完全不管不顾外面的事情。虽然他们很少离谷但是外面却经常有人回来，这些人总是神神秘秘，而几位师兄也是很少在家，尤其是大师兄程天鹏除了他拜师那天就再没见过，这些种种都告诉他很不寻常。

　　月色浓重微风轻细吹过树梢如同情人低语，紫桐在几位阿姐的拉扯下来到人群之中随着大家挑起民族舞蹈，见到紫桐下场原本热情的人群更加情绪高昂，一时间歌声四起直冲霄汉。林曈看着兴奋的人群脸上挂着微笑。

　　突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林曈回头只见库依阿叔不知何时离开人群来到这里，二人相视一笑库依开口道：“我们美丽的金丝雀已经长大了”说完若有深意的看了林曈一眼。

　　林曈依然是一脸微笑点点头道：“是啊长大了，大了不好，大了就不能像小时候一般无忧无虑，大了就要承担很多也要失去很多。”

　　库依听着他的话眉头紧皱看了一眼场中近亲欢舞的女儿眼中满是柔情，他转头看着林曈有些恼怒的说道：“紫桐喜欢你，今天如此精心的装扮只是为了你你看不出来吗？”

　　林曈转头看着人丛之中那个尽情舞蹈的精灵她是那样美丽那样动人甜甜的笑容比花娇艳比月亮更加光彩。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眼睛从她身上挪开然后暗淡的看着脚下轻声说道：“我也喜欢她，我们大家都喜欢她不是吗？她是那样光彩照人，命中注定是苗家中兴的领导者，我想用不了多久在她的领导下苗乡十里八村都会更加幸福，不过她还年轻还需要你们多扶持。”

　　“你知不知道我在和你说什？”库依终于恼怒了，面前这个年轻人总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他永远弄不明白在他温柔笑容背后到底掩饰着什么。

　　林曈冲他微微一笑道：“对于苗家来说我只是一个过客，对于紫桐而言同样是，我不属于这里，终有一天我会离开，会回到属于我的天空去。正如我说的那样，我来这里只是无意之中的一次游玩我只为寻些乐趣不想伤害谁，您能明白吗，阿叔！”

　　库依呆呆的看着他眼中满是沉痛他长长叹了口气说道：“真的不能留下吗？”

　　林曈平静的摇摇头然后抬起头轻轻拍拍库依的肩头说道：“我会永远记住这里，记住这美丽的大苗山，记住有位坏脾气的阿叔、会做好吃饼子的阿母还有乖巧美丽的紫桐阿妹”他仰头看看远方柳梢上的月亮“今夜的月色真美啊又大又圆只是月满则亏明天开始就要弯曲了，就如同人一样欢情过后终将要分离的。”

　　“月亮缺了还会再圆，人分离了终究还有再见的机会，年轻人不要将事情看得那么悲观，既然你已经决定离去我就不再多说什么你要记住无论什么时间想回来大苗山永远是你的家”

　　林曈看着这位朴实的阿叔微笑的眼中有些泪花他点点头说道：“阿叔说的很对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我要走了，不和紫桐道别了，待我和阿母和滕璞长老说声再会！唉～再会不知道何年何月了。”说完再不回头向山后走去。

　　库依看着那个落寞的身影心中一阵酸楚，曾几何时自己无比讨厌的汉人现今见他离去的背影心中却又很多的舍不得。

　　林曈默默向山上走着突然背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叫声：“小宝哥”他猛地回头却未见半个人影，难道是自己听错了？就在这时又听有人高声喊道：“小宝哥你在不在紫桐阿妹想请你对山歌。”随着声音响起人群一阵喧哗。

　　紫桐一脸羞红的低头站在人群之中一旁的金巧用力推了她一把，然后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再不抓紧就没有机会了。”

　　半山腰的库依大叔吃惊的看着场中欢腾的人群又扭头看着那黑暗之中孤寂的身影暗叹一声缓步向山下走去。

　　在一众小姐妹的撺掇之下紫桐终于深深吸了口气轻启朱唇，一阵宛转悠扬的歌声随着清风传向四周“阿哥有家我无家，孤身云雀走天涯，阿哥有伴我没伴，落单画眉闹喳喳。”一阵清丽的情歌之后四周陷入一片沉静，所有人都在四处观望那位能被族中最美丽金丝雀看中的阿哥会如何出众。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四下依然安静无声，紫桐微红的俏脸慢慢变得苍白起来，眼中也慢慢积蓄泪水。金巧一看林曈没有接茬便哈哈大笑一声说道：“看来小宝哥有些害羞”说着伸手轻轻拉了一下紫桐。

　　紫桐身子一震回头看到小姐妹鼓励的眼神依然抬起头看着黑暗的山林高声唱道：“有幸让妹遇见哥，哥已住进我心窝，妹心已随哥远去，因何哥却不睬我？”歌声凄婉幽怨之意尽显其中。

　　林曈看着联测苍白的紫桐眼中尽是凄楚他暗自叹了口气心中默念道“紫桐对不起，我知道这样你会很伤心但是我想很快会过去的。”

　　随着一阵沉默之后人群之中开始有些骚乱，大家窃窃私语之声慢慢加大，中间不乏愤怒的讨伐声“这位小宝哥是什么人啊竟然敢这样对待紫桐？”

　　金巧眉头紧皱怒视黑暗之中刚想开口就在这时人群之外有个声音响起：“哈哈，这阿妹生的如此水灵我见犹怜，既然小宝哥不理睬就由小远哥陪你吧。”

　　话音刚落一行人挤进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