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6章 不速之客（三）

　　对于金来说，这无疑是次好机会。比底斯城里，零撇下了大部队，只有他和另外一个能力者进入这座地下城市。而那个和零一起来的少女，现在有艾丽丝招呼着，而金则得到和零一对一战斗的舞台。只是，便是金和艾丽丝两人也不愿意惊动地底族人，因此才会在战斗之前先布下元素绝障，从而制造一个封闭任何信息外溢的空间。

　　现在，猎物已经踩进了陷阱了，猎人自然不会客气。于是金虚脱着手掌，一把泛黄的岩枪立时在金手中出现。金握紧岩枪，刚做出抛掷的动作，岩枪已消失在金的手中。

　　左肩！

　　零立刻判断出金攻击的方位，并立时做出规避的动作。可当他做出侧身转动时，却发现身体的动作跟不上大脑的指令。从大脑发出命令到身体执行之间，数据的传输至少延迟了近秒。便是这么眨眼的功夫，让零本来可以完全规避，变成了部分规避。

　　岩枪自零的左肩擦过，带出一道血线。

　　零立定，若有所思地看着周围。在那金黄的瞳孔中，周围环境的色谱不断切换着。

　　神之右眼，亚特兰蒂斯的造物，在亚格拉迪斯激发零的潜力之后，目前零对这右眼所能够支配的权限已经扩充到第三级。除了第二级的能力构造探测，以及第三级能力先知外，最初的能力在自由视域、微光视觉外又增加了多色谱观察的能力。

　　这种能力同样没有任何战斗功用，却能够让零观察到空间一些不容易被发现的东西，例如能量。

　　在切换了几种色谱后，零终于发现，以他为中心方圆十米之内出现一个缓缓旋动的能量漩涡。能量漩涡的强度并不高，可知并非用以破坏之用，但它却干扰着零的动作，让零的身体不如以往来得灵活。

　　“看来被你发现了。”金微笑着说：“大地涡流，在它的作用范围之内，能够干扰类空间的穿行，以及降低身体的灵活及速度。零，置身于沼泽中的滋味可不好受。你躲得过我一发岩枪，那这样又如何？”

　　金举起一根手指，无数黄光呼啸来聚，在他身体周围形成几十根岩枪。金如同朝零一指，立时，数十根岩枪如同转轮机炮般不断朝零轰射。

　　零闷哼，左手匕首划出，格飞一根岩枪。右手左轮开火，又轰碎了一根。就这样，零左刀右枪，做出繁复的动作，把根根射至的岩枪或挑飞、或炸裂。但岩枪的数量毕竟太多，零无法全数挡下，一轮轰击下来，身上已经多了几道伤口。这还是岩枪射至时，零利用身体小幅度的震荡把及身的岩枪荡开。否则现在零就不是擦到，而是直接为岩枪洞穿。

　　当他挑飞最后一根岩枪时，却发现金已经消失了。

　　背后恶风狂卷。

　　零原地转身，左手匕首划出一道璀璨的光尾，在空间一个转折，刚好格在一把岩斧上，并把它带得往左下方沉去。于是岩斧后，露出金意外的脸孔。零右手弹起，左枪点往金的眉心。金大惊，举起手臂护在眼前。

　　呯！

　　左枪咆哮，由能量物质化的子弹在极近的距离冲击着金的大地护甲。子弹在动能的推动下不断掠夺着金手臂上的护甲，由土元素构成的高密度护甲不断陷下，并把金推开了少许。

　　零不断开火，他手中的武器是由能量具现而来。只要能量不绝，就没有弹药上的限制。一颗接一颗的子弹密集地轰击在同个位置上，即使以大地护甲的坚固，也吃不消这样的攻击。

　　金大吼，手中岩斧朝零削去。零再射出一颗子弹，整个人猛往下蹲，再朝前一个翻滚，迅速和金错开了距离。

　　两人立定，互相凝视着对手，寻找下一次出手的契机。

　　零淡淡道：“感到意外吗？就如你所看到的，游荡者并非局限于远程攻击的能力者。对于我来说，距离虽然重要，但近战也有近战的打法。更何况，我不认为你能够打败我。”

　　“是吗？”金冷冷一哼。

　　零突然向后跳去，两根锐利的地牙无声无自从他原来所在的地面刺起，却只扎到了空气。

　　“这就是你无法打败我的原因。”零目光如剑，落在金的身上：“你是撼地者吧，土元素的高阶职业。如果你是掌握其它元素的能力者，那结果就真不好说了。可惜，撼地者的长处在于阵地式的破坏，而非专注于单体的攻击。特别是你还架构起元素绝障，换言之你也不想引起这座城市的主人注意。那么，大规模的破坏手段自然不能使用，如此一来，难道你以为使用岩枪地牙这些低端的能力可以杀得了我吗？”

　　金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因为直到现在，零都没有说错。本来，艾丽丝是打算由金困住夜琉，而她则向零下手。艾丽丝是八阶的“冰霜女皇”，这是水元素的高阶能力者。冰霜女皇的能力覆盖了单体及阵地两种目标的破坏，是比金更适合挑战零这游荡者的对手。但金却坚持由他自己出手，所以现在他才站在这里，可金却发现，主动之势正在悄然易主中。

　　零用缓慢的步伐在原地左右移动着，他走到哪里，大地涡流必定跟到哪里。身处大地涡流中，零的动作灵敏度本应下降。可从他刚才表现的身手来看，大地涡流对他的影响并不大。至少，还没大到可以让他招致败北的程度。

　　“先用元素绝障形成封闭式的空间，又用干扰性的能力封锁我的行动力。这样的策略谈不上错误，只是，你对我研究得还不够透彻。”零微笑，道：“我擅长的地方不仅是表面的战斗。”

　　零用枪口点了点自己的脑袋，金不知何意，却是不明白零想说的是，在大脑的运算能力方面，零也堪称优秀。大地涡流最大的作用是抹消零阴影跳跃这项移动方式，而对于速度及灵敏度的干扰，零完全可以用高速计算来弥补数据传输延迟带来的不便。当然，这其中还结合了神之右眼“先知”的能力在里面。

　　金沉默了，甚至低下了头。于是他的脸庞被阴影所遮盖，让零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放开了握着岩斧的手，失去能量的支撑，这把斧头立时如同风化的岩石散成了无数黄沙。金用澄静的声音说道：“我果然办不到，那些什么利用能力和环境的搭配，以达到算计对手的狩猎手段，我怎么也用不好。不过你说得对，我更擅长于阵地式的破坏。非要用这些岩枪地牙的单体目标攻击手段来对付你，是我太天真了。”

　　金平举起右手，手掌张开，在他的掌心间开始生出一团土黄色的光华。能量光华转动着，并越转越快，从而在金的手中生成一股小小的龙卷风。金突然抬起头，大声道：“既然单体能力对付不了你，那我便使用区域性破坏的能力好了。零，元素绝障是我为你划定的战场。我倒想看看，在无法逃离这个战场的前提下，你要怎么应对无处不在的攻击！”

　　瞬间，金手中那道龙卷不断壮大，并化为呼啸充斥着整片空间的飓风。然而，这团能量风暴里，却充斥着无处不在的沙砾。无以计量的沙砾飞快旋转着，形成一片蒙蒙的沙尘，暴戾地攻击着能力作用范围内的一切物体。

　　沙尘暴，撼地者的拿手好戏之一，属于气候型能力。只是这个能力所产生的黄沙却不是自然界的产物，由土元素具化的黄沙，其密度堪比合金。或许百颗千颗这样细微的沙砾攻击力并不显著，然而数量达到十万、百万、甚至千万级别时，破坏力就当得上恐怖二字。

　　在撼地者这一能力的肆虐下，数百万颗沙砾在飞速旋转的过程中将产生可怕的切割力，足以把坚固的要塞摧毁。如今，金将沙尘暴的能力压缩在元素绝障的范围之内。威力虽有所下降，可零却无处可躲！

　　零左手的匕首闪电般朝四周的空间刺出数刀，立时，周边的空间现出一片清晰的能量涡流。下一刻，能量涡流仿佛被什么东西干扰，运转变得混乱，并最终崩溃。那是零用结构探测的能力发现了大地涡流中的能量节点并加以破坏后的结果。

　　像这种区域性质的能量形态，是无法单一存在的。大地涡流亦是如此，它的存在是由节点进行支撑。两个节点可连成线，而复数的节点则形成面，这是区域性能量得以存在的不二法则。一旦节点破坏，便如同建筑失去了承重结构，最后只得倒塌一般的道理。

　　本来零留着大地涡流，是为了迷惑金。可现在，面对无处不在的沙尘暴，再任由大地涡流干扰他的动作。哪怕他可以通过高速计算来调整身体的灵活度，但终究属于不智的行为。

　　大地涡流一去，零身影立刻在空间不断闪烁，并使用手中的左轮频频射击。每一击，子弹上都附带着一团能量风暴。金再次见识到死亡暴击的威能，每当子弹触及沙尘暴的一团黄沙时，总会绽放一朵耀眼的火云。而每朵火云在绽放的过程中，必定有上万颗乃至更多的黄沙被气化。

　　于是当连续几发死亡暴击出现后，沙尘暴中沙砾的数量下降了一个等级，使得本来蒙蒙不可视物的沙阵变成明朗了些。

　　“没有用的。”金笑着，作为能力的支撑者，沙尘暴在他身周留下一个真空地带，这使得金可以随意活动。他抬起手，不断释放着浓烈的能量气息并说道：“这种程度的损耗，我很快就可以补上！”

　　仿佛为了印证金的话，被死亡暴击气化的沙砾又很快由土元素生成并填补上，使得零之前一顿攻击徒劳无功。

　　然而金话音方没，零突然闪现在他身前，左手的匕首掠出一道光华直取金的胸口。他出现的位置，正是沙尘暴里唯一的真空地带，这使得零的动作完全不受干扰。

　　金脸色大变，身体后仰，让零一刀落空。同时，他瞬间弹进后方的滚滚沙尘中。风沙很快侵袭这片小小的真空带，但零没退，而是原地轰出又一发死亡暴击。沙尘滚滚，金的声音在零四周飘忽不定：“我不得不说，你确实很难缠。零，你能够找到我给自己留下的真空带的确高明。可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两次，我不会再给你找到真空带的机会！”

　　风沙卷过，零已经消失。再出现时，零抬手又是一枪。这已经是第八发死亡暴击，即使以零现在的能量水准，连续轰出八次死亡暴击，他也感到吃不消。零没有说话，也无法说话。否则一张嘴，呼啸的沙尘就会灌进他的体内。在零的食谱里，尚没有沙子这种东西，他可不想尝尝满口沙砾的味道。

　　只是当这第八朵火云在空间绽放后，那笼罩着空间，束缚着沙尘暴范围的元素绝障突然一阵摇晃。跟着如同迸碎的玻璃般，绝障瞬间崩溃。

　　金再次色变，绝障消失，那么这里发生的一切尽无法掩饰。顿时，金第一时间解除了沙尘暴的能力，否则这种阵地式的能力转眼就会给比底斯城的居民发觉。

　　看着黄沙很快散去，零露出了笑容。刚才不断轰出死亡暴击，并非为了消弥黄沙的数量，那根本是无用功。只要金不死，被轰散的沙砾就能够给重新填补回来。事实上，零使用死亡暴击，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击溃元素绝障的节点。这和击碎大地涡流的原理一般，所不同的是，要破坏元素绝障的节点，零需要更大更强的力量才行。

　　而元素绝障一去，不想引起比底斯城注意的金，自然得收起沙尘暴。看着那气急败坏的青年，零笑道：“这里终非理想的战场，不过在下次再见面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杀我？”

　　金咬牙切齿道：“因为我来自比福德镇！”

　　说完，金迅速离去。而这时，深渊之井的骚动已经引起比底斯城的注意。零隐隐听到了脚步声，他把“比福德镇”四字记在脑海里后，身影闪烁，已经借着阴影跳跃的能力迅速离开深渊之井。

　　比底斯城的守卫很快会发现深渊之井发生了什么事，但不要紧，零已经有所准备，金会替他引开守卫。

　　在沙尘暴中接近金的时候，零已经悄然送给这个年轻人一件小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