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7章 动荡伊始（四）

　　“妈的……”

　　都择嘴一张，从里面喷出一大口鲜血来。他一手按着自己的腹部，刚才那一拳差点没直接把他打了个对穿。要说这大块头的力气真不小，而且那条机械手臂似乎也有一些提升动能的装置，这使得大汉一拳之威，已然超过都择身体强度所能够承受的极限。

　　他拄着大剑，勉强站起。黑衣大汉又举起了机械手，在那把凶器再次落下前，都择大喝一声，脚尖点在剑锋将大剑踢起，再朝大汉胸口发出一记直刺！这记攻击简单，但狠辣。可一剑刺出，剑尖却传来空荡荡的感觉，加上用力过猛，都择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一扑。

　　黑衣大汉只是简单的侧移，便来到都择的左侧，接着提拳击来。可拳头并没有落到都择头上，那机械手五指大张，在掌心处有几片金属环形缩进，露出一个如同炮口般乌黑的圆孔。圆孔里渐渐出现一片光亮，光亮由微而著，转眼间已如一团岩浆般涌动。

　　生物能动炮！都择脑海里掠过一种武器的名称，那是黑暗议会处于开发状态中的一种概念武器。通过导线连接身体，再由能动炮内部的智能芯片进行操作。激活时可发出特殊波能刺激人体释放出生物能，从而发射出类似高能光束的能量射线。

　　能动炮最大的好处是普通士兵也可以驱动，但因为普通人的生物能有限，因此发射的次数有限。以一个健康的壮年男性而言，一天可以发射1－2次，超过这个次数就会引发基因崩溃。次数虽少，可如果运用得好，将会产生莫大的作用。

　　可这种概念型武器尚在黑暗议会的实验室里，而现在黑衣大汉这手上的显然已经是成品！

　　轰！街头突然爆起一团炽白爆炸云。火云的另一边有身影撞了出来，一直撞进了对面街道的一栋民宅里。当火云把空气里所有能够燃烧的物质烧了个干净后，才升起了灼热的浓烟。烟里撞出另一道高大的身影，黑衣大汉像一辆人型坦克般撞进了民宅中，把这两层高的小楼撞得摇摇欲坠。

　　小楼一层的承重墙上，那里出现一个浅浅的人形。墙下，都择跪着喘气。他的大剑在刚才的爆炸里已经给震飞，而全身上下更是没有一块好皮肉。黑衣大汉的能动炮威力十足，在那么近的距离吃这么一击，没直接给爆成肉碎已经算都择命大。

　　可他来不及庆幸，突然头一紧，却是给黑衣大汉用机械臂提了起来。都择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瞳孔中倒映出对方能动炮的炮口二次亮起的画面。

　　又是一团火云炸裂，大蓬碎石泥沙从楼里喷涌而出。都择同样飞了出来，他落到了地上，眼睛大张。可那瞳孔里，已经没有任何焦点可言。上校的尸体腾起缕缕青烟，黑衣大汉从小楼的废墟里走了出来，然后脱下他的风衣丢到了上校的尸体上。

　　这件黑色的风衣背后绘着一个圆形的纹章，纹章里有无数战士高兴长矛的图案。而这，却是英灵殿的标志！

　　这一夜，阴影之都永远变成了历史，只有那被火焰燃烧后剩下的焦土和废墟成为它曾经存在过的证明。本来，一个荒野城市被毁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问题是，这座城市名义上是受到黑暗议会的保护。而对于中洲大陆这条巨鳄来说，这种做法无疑扇了它一巴掌。黑暗议会自然不可能保持沉默，于是在第二天日落之际，一支车队由北而来，却是黑暗议会派遣的调查团到达了。

　　车队的前方，一辆如同子弹般的机车犹为醒目。

　　机车上是一名年轻的骑士，那一头银色的长发被风扯得笔直，映照着黄昏的天光，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银色火焰。骑士身上穿着血红的长袍，正是血色骑士的制服。而在这制服的胸口处，有着剑与盾的黑色纹饰，这是血色骑士团的纹章。然而在这个纹章上，还额外多了一个暗金色的阿拉伯数字。

　　9！

　　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在纹章上加上数字，只有血色骑士团里排名前十的高阶精英才有这个资格。第九骑士莱因，哪怕是在强者如云的黑暗议会里也是一个耀眼的名字。他不仅拥有与之般配的实力，背后的家族更是支撑起黑暗议会的四大豪门之一，奥古都斯家族！

　　无论哪一点都无法让人们忽略莱因的存在。

　　因为两年多前曾经为了处决一名荒野能力者而光临过阴影之都的原因，于是这次事件调查的重任依旧落到他的头上。对此，莱因本人倒是毫无意见。

　　在日落之前，调查团抵达阴影之都的废墟。城市燃烧了一天一夜，现在火焰虽然熄灭了，可那些建筑的残骸上仍不断腾起浓烟，一付世界末日般的景象横亘在莱因眼前，让这英俊的骑士不由皱了皱眉头。

　　“一个活口也没放过吗？这简直是屠城啊。”莱因感叹着，从他那子弹机车上下来。踩着漆黑的焦土，一个随从也没事便径直走进了废墟里。

　　车队里其它调查团的成员连忙紧跟在第九骑士后头，其中十几名五阶的能力者立刻扇形散开，以确保调查团和莱因不会遭受突然的攻击。在他们负责起警戒工作后，调查团的其它人也能够安心工作。这次随团而来的除了几个来自科技院的生化专家外，还有两个猎人、一个武器专家、三个标本采集员以及二十来个助手。

　　这些人分工明确，一到现场后便开始工作。标本采集员将普通市民和黑衣人尸体身上采集到的细胞或基因信息一一进行分类后，再交到生化专家那里进行研究分析。而武器专家则前往城墙方面，试图从阴影之都的防御系统逆向推演出昨晚的战斗，以大致推测敌人的战斗力和数量等等因素；至于猎人们的兴趣则比较广泛，他们简直就像拾荒者似的穿棱在废墟里，以期发现一些有用的线索。

　　在助手们的协助下，集合了各领域专长的人才，调查团正致力于恢复昨晚的事件真相。而这些人当中，莱因倒是最清闲的一个。尽管挂着领队的头衔，但他很清楚，这些工作并非他的所长。议会里那些老家伙把他派遣过来，主要还是为了保护这些人才。

　　动荡年代，这些各个领域的人长可远比普通的能力者来得珍贵，而且属于很难再生，或者再生周期长的资源。

　　莱因看似毫无目的地在废墟里闲逛，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当然不是，昨晚这里刚大战了一场，虽然阴影之都方面是一面倒的败势，但反抗总是有的。别的不说，单是议会布置在这里的一支军队就不可能凭空消失，何况那里面还有血骑的上校和中尉各一名。

　　谈不上强力，可也不是等闲能力者可以比拟。如果说连反抗一下也做不到，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随着夜幕降临，莱因像幽灵似的在废墟里飘荡。前一刻他还在街道上，下一刻可能就在哪处楼房的废墟上。几次闪烁后，他来到了城墙上。武器专家似乎已经检查完这里，正准备回去。莱因叫住他：“有什么发现？”

　　武器专家摇头苦笑：“弹药几乎都用光了，两挺速射重炮都遭受不同程度的损坏。一挺炮管给扳成U型，另一挺直接变成了碎片，看得出来，他们的对手很猛很暴力。按照现场武器的使用情况来看，当时城市的防御系统应该是超负荷运载了，可这样还抵挡不了敌人的入侵。那么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对方人多势众，第二个则是数量有限，但个个都是精英。”

　　“无论哪一个可能听上去都很棘手啊。”莱因摸着下巴感叹。

　　“的确如此，莱因大人如果没有其它事的话，我想到其它地方看看。”专家说道。

　　挥了挥手，放他去了。莱因自己沿着城墙往前走，墙头上横七竖八地躺满尸体，多是血骑的仆兵。莱因越看，眉头皱得越厉害，这是阴影之都的第一道防线。可看样子，竟连一个敌人的尸体也看不到。换言之，对方是全面击溃了这道防线再大摇大摆地入城屠杀。那么刚才武器专家所说的两个可能性中，第二个可能性应该会大些。

　　来到城墙中段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在莱因的眼前是一具尸体，穿着血骑的制服，用两只手扣在城墙的外墙上，从而让自己的尸体不至于倒下。

　　莱因脑海里掠过一些资料。

　　“中尉，修拉吗？”结合死者的年纪、容貌还有袖口的装饰，莱因很容易就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他叹了口气，把修拉的尸体放到了地上，再给他整理好衣服，最后把修拉的双手放到了胸口上。莱因朝这名中尉说道：“放心吧，你已经维护了血骑的尊严，现在可以安息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们来处理吧。”

　　说着，他伸手在修拉的脸上抹过，替他合上了双眼。

　　这时，城墙下有人在喊：“莱因大人，你在吗？”

　　第九骑士站起身，朝城下看去。是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他是其中一名猎人。看到莱因，小胡子兴奋地说：“我们找到都择上校的尸体了，不过，你最好亲自来看一下。我们还发现了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