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9章 价值（一）

　　枫拉出一片残影穿梭在黄金战斧士兵之间。士兵们发现，面对一个像枫这样机动性十足的对手，他们以往所做的一切训练都失去了意义。尽管已方有五六人之多，却基本都是各自为战。在枫如同游鱼般的运动下，合击技巧形同虚设。而那把唐刀寒霜，就像一条毒蛇。不出则矣，出必见血！

　　一个留着胡子，孔武有力的士兵挥动着手上的巨斧向枫拦腰削去。斧头上带着恶风，更荡起几道锋利的能量波纹，可惜斧头和波纹扫中的都是枫的残影。枫退后、侧移、突进，手上的唐刀激电般点出，和士兵交错而过。枫看也不看结果，又扑向另一名战士。

　　而那名士兵双眼呆滞，跟着在喉咙的方向喷出一股血箭。伤口不断裂开，唐刀虽只在那上面轻轻切了一个口子。可刀上附带的能量力场却撕裂了士兵的大动脉，余力则扩大着他的伤口，从而使其变成一个无法修补的缺口。士兵连同手上的巨斧直直地摔到地上，从喉咙里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就像一条死鱼，意识缓缓陷入了黑暗之中。

　　枫面带微笑，唐刀刀尖还带着一滴温润的血液。却在他移动时，不断随后逸去，成为缭绕在刀尖的一抹红晕。他和素完全是两种极端，毁灭者利用强大的力量，使用大开大合的猛招在战场上制造着巨大的破坏。而枫的技巧则要细腻得多，他只是在敌人身上留下一个致命的伤口。既没华丽的斩击，也没有让人目眩的爆炸。有的只是如同风一般的飘逸，还有一击毙命的决然。

　　在零不断成长的同时，他和素也在能力这条路上渐行逾远，并发展出属于自己的战斗风格来。作为零的强力臂助，很难说得清两人哪个更强些，毕竟他们擅长的地方侧重点不同。

　　而解决了剩余的几名战斧士兵后，枫呼出口气。尽管完胜，可过程也谈不上轻松。黄金战斧这些编制内的正规士兵可不是吃素的，他们都是五六阶的晋阶能力者，一对一的时候枫几乎可以秒杀他们。可一旦几人配合起来，就连枫也会感到有压力。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罢了。毕竟阶位间的距离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合击技巧也不过让这条鸿沟拉近了少许罢了，而无法完全抹消鸿沟之间的宽度。

　　唐刀的刀尖在滴血，当然那是敌人的血。枫扫视着战场，在另一边不远处的战场上，布朗和海薇这两个家伙也在活跃着。布朗仍旧是端着转轮机炮，一付铁血真男人的模样。他手中的机炮比绿都装甲部队的武器威力稍弱，可精度上却不在一个层次。

　　在西面大地这连场战役下，布朗也已经达到晋阶的临界点。这片的战争结束之后，没有意外的话，他完全可以晋级成为高阶。枪炮大师的高阶职业重炮掌控者，将让布朗原先的能力出现一个质的提升，到时候，他会成为战场上敌人的恶梦。

　　而现在，在战场上的作用他也不逊色到哪里去。在布朗的手中，转轮机炮倾泄的金属洪流总能命中敌方战车的某个点。在枪炮大师的精准控制下，子弹的落点相距不超过5厘米！这使得转轮机炮所发射的子弹简直就像一根金属柱，生生地捅进了战车内部，然后把它变成一团火球！

　　在布朗咬着香烟，粗暴地捅爆一辆辆战车时。海薇单枪匹马地杀入战车群里，其表现却也不比携带重火力的布朗来得差。金发少女一拳一脚，不是粗暴地把战车的履带挑断，就是直接把人家的炮口扳弯，假以时日，海薇将是另一个版本的毁来者。

　　看情形，两人还应付得过来。于是枫的视线离开了他们，继续在战场上搜索着，终于找到了站在一具尸体旁的零。零不知道在干什么，似乎陷入某种深思中。在他的前方，一辆火炮坦克突然从浓烟里穿出，并直直朝零的方向撞去！

　　“头！”枫大叫，声音极具穿透力。非但布朗和海薇两人听到，就连零也听得浑身一震。

　　回过神来，零眼中映出一辆火炮坦克疾驰而来的画面。坦克不断开炮，只是它的精度有限，炮弹总是落在零的四周。但爆炸的冲击波还是不断冲击着零，零则像一块礁石，任由冲击波掀起的波浪再猛，也无法悍动一分。

　　零还在那种冷漠无机的状态中，他淡淡看着火炮坦克驰进。坦克车里的驾驶员大叫着拼命压着操纵杆，他想要用坦克把零压成肉饼。而直到坦克车的阴影笼罩住零的时候，他才伸起了左手。

　　阴影中的零，右眼中突然亮起一团金黄的火焰。他一手拍在了坦克上，有灰色的光流迅速在坦克表面游走而过。下一刻，整辆重达十几吨的火炮坦克突然消失在战场上！

　　那是干净彻底的消失，不是爆炸，更没有碎片。就像变戏法似的，消失在零的眼前。然后才有风在零的脚下生成，瞬间已经化成一团风暴呼啸向四周蔓延扩散！

　　这是零第一次在现实世界里运用虚无的力量，在刚才那种空旷孤寂的心境中，自然而然就引导出了虚无的力量，把整辆坦克导向虚无。然而这不同于哈墨弥斯的精神世界，虚无也不是碳基生命所能够掌握的力量。以这颗星球上任何生命的身体乃至基因构成，都绝难承受来自虚无的力量反噬。

　　零也不例外，瞬间，从眼耳口鼻乃至全身毛细血孔同时喷出无数血雾，血雾中还有一些凝胶状的血粒。顿时，零变成了一个血人。放在普通人身上，或者五六阶的能力者身上，这么巨大的创伤几乎就是暴毙当场的结局。所幸零在虚无反噬的瞬间，DNA记忆组也开始工作。而且它们把虚无的破坏列为最高等级，因此继白细胞基地中部队记忆组开始运作之后，又有大量处于沉睡状态的记忆组开始苏醒，并进入了高效运作的状态中。

　　这一次，零体内运作的记忆组已经达到总量的百分之三十。换言之，有三万的记忆组投入工作当中！

　　立时，零体内的细胞乃至基因简直沸腾了起来。三万记忆组同时工作让零温度不断上升，无数生物基质和生物纤维被释放出来，它们疯狂修补着零受损的身体。除了虚无的反噬外，还包括了被派克德重伤的右手，也加速了修复的速度。同时，记忆组自动把虚无列为最高等级的防范对象。它们自动生成种种防御措施，并以此针对性地开始对零的身体进行改造。当然，再怎么改造也无法改变碳基生命的事实。可如果下次零再使用虚无的话，那么带来的反噬将会得到有效的减轻。

　　之后每次出现虚无的反噬现象，记忆组都能够通过身体的受损程度进行针对性的改造。理论上，这样的改造可以让零无限接近达到反噬免疫的结果。但理论始终是理论，哪怕零所有记忆组都复苏的话，也无法转变生命的本质。除非零自己的力量成长到足以改变生命本质的高度，否则在那之前，他就无法完全豁免来自虚无的反噬。

　　在看到零变戏法似的让一辆火炮坦克消失，枫几人先是一愣。跟着看到两辆重炮机车和另一辆火炮坦克朝零的方向开来，三人立刻朝零的方向冲去。

　　枫的速度最快，转眼间便来到零身边。他伸手去扶住摇摇晃晃的零，但手掌立时被零惊人的体温烫得缩了缩，最后才按实在零的肩膀上，枫急忙叫道：“头，你没事吧？”

　　枫的声音仿佛在极远的地方传来，零有些恍惚。精神像是游离在空间的雾气，零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把它们收束在一起。然后他就看到了枫，同时还有布朗和海薇。

　　这两人一左一右把零保护在中间，布朗手中的机炮咆哮，倾滞的金属洪流如同一道烈焰长鞭般扫过两辆重炮机车，直接把它们掀翻轰爆！而海薇则朝火炮坦克飞奔而去，少女纤弱的身影出没于爆炸的火焰之中，直接在坦克的炮轰中穿行。最后跳上坦克，纤长的腿笔直踢起，竟把坦克的炮管踢弯。

　　一击之后，海薇暴退。然后坦克因为炮膛卡弹的原因自己爆炸了起来。

　　看着枫三人，零心中的冷漠在消退。

　　（真是的，我在害怕些什么？明明身边已经有这些可靠的同伴，明明已经有这么多的牵绊。我根本不用害怕，会像提尔那样在荒漠般的心灵里迷失了自我，从而变成疯子和狂人。碧昂丽丝、莉亚，还有大家……就是我的道标！）

　　零眼睛一亮，身上的温度也开始跟着回降。记忆组已经完成初步的修补，零的命总算是保住了。但更重要的是，他成功地迈过了因为感受到虚无从而带来的脱离感。如果迈不过这道坎的话，零将来力量越大，越是容易和这个世界脱离。感受不到任何牵绊的他，最终会在力量到达巅峰时毁了自己，也毁掉这个世界！

　　当零重新找回心灵的道标时，在战场的大后方突然掀起了连绵的爆炸。爆炸的烈焰冲天而起，连绵起伏，形成一道长达数公里的火幕！

　　看到这片火幕，零知道，幽灵部队已经完成他们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