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5章 衍体（二）

　　“竟然会这样？”

　　在零的手上，一把由细密的骨片交叠的匕首把研究员的尸体从背部划开。拉开背部肌肉后，零发现研究员的体内除了骨骼之外，竟没有其它器官。这显然和普通的生物有着截然不同的区别，器官对于生物而言便意味着功能。不同的器官对应不同的功能，从而提供给生物各种各样的能力。

　　但研究员的体内竟然没有器官，零就无从得知其维持生命的系统是如何动作。如果他也算是一种生命的话。

　　可惜研究员已经被零一枪爆头，骨质子弹的二次爆裂攻击，使得研究员的头部变成一地碎片，让零无从得知他的内部结构。但通过对尸体的解剖，零却发现这家伙虽然有着人类的外表，但机体功能却很大区别于普通人类。先不说那从肩胛骨下可自由伸缩的触手，就是那内嵌于小臂臂骨中可随时弹出的骨刀，以及手掌掌心的椭圆形口器就无法把他和人类联系在一起。

　　这是种类人的怪物，零甚至怀疑他是某种生化技术的结晶。因为那掌心的口器长着一圈尖且细的利牙，正吻合了之前干尸脖子上伤口的痕迹。显然眼下这家伙可以用掌心的口器进食，可进食后的食物通向哪里。毕竟这怪物体内没有任何看上去像消化器官的东西。

　　但不要紧，在零的环境模型里，他“看”到又有新的标本接近。

　　这次共有五只类人型怪物，三只从前方支道而来，两只绕到了他们的后头打算前后夹击。零刚把情况告诉碧昂丽丝，环境模型就突然消失。同时消失的还有那迦外骨骼，它们还原为无数基因信息，尽数收缩到零基因序列的独立储存区里。

　　零无奈摇头，原来那迦外骨骼竟然还有时间限制。零隐隐感到，这因该是身体主基因的本能反应。毕竟切换另一种生命基因时间太久的话，可能会引起两种基因的混乱，进而导致崩溃。

　　不过那迦基因消退得确实不是时候，零又变回了内裤男的形象，这让他十分尴尬。还好“标本”的来到让他没时间难为情，零的碎发微微飘起，再徐徐落下。瞬间，他整个人已经散发着危险的气息，随着两把大口径左轮被零物质化出来，他就这样进入了临战姿态。

　　空气里响起奇异的振鸣，一道人影当先朝支道的拐角处掠出。人影直接冲到了通道的墙壁上，又弹回地面，再手脚并用朝零扑至。零抬手一枪，在左轮枪狂野的枪声里，人影一顿，现出又一个研究员男子的模样来。眼前这男子，竟和之前的怪物长得一般无二！

　　男人的额头上出现一个硬币大小的弹孔，子弹的动能带得他猛往生仰，再重重摔到地上。四肢抽动，片刻死去。而零开枪的瞬间，另外四道身影已经前后掠来。

　　“碧丝，爆头！”零简单说道，同时双枪连点，左轮以恒速射击着。

　　而这一次，后头两名研究员似乎学乖了。他们不再直线推进，而采取了复杂的运动轨迹，让零射出了第五枪，才把另一名研究员爆头射杀。

　　同一时间，碧昂丽丝的自动步枪亦连连扫射。此刻，这美丽的家主拿出了平日训练的成果。不亚于能力者的大脑运算速度全开之下，碧昂丽丝针对两名研究员的运动轨迹不断修正着自己的弹道。终于在其中一名研究员闯进十米范围时，一棱子弹把他的脑袋射成了马蜂窝。

　　可射杀这名研究员后，却还有另一只怪物扑了上来。碧昂丽丝也是悍勇，知道没有时间掉转枪口，干脆把自动步枪当铁棍使，使足了力气一枪横扫在研究员的脑袋上，立刻把他击飞了出去。当然，这样的攻击是不足以致命，于是这人型的怪物落到地上后，又飞快爬了起来。

　　可他刚站起，脑袋上就多了个弹孔，而碧昂丽丝的身后则响起左轮枪的声音。

　　零替碧昂丽丝解决了一只怪物，却让最后一名研究员扑到了身上，两人顿成了滚地葫芦。碧昂丽丝提着枪，却不敢贸然射击。只见零和研究员的扭打中，捉住个机会用双手捧着他的头用力猛扭。啪嗒一声，研究员脖子中传来颈椎崩断的声音，而他的动作也终于停了下来。

　　可这人型怪物还末使去，仍然朝零怒瞪着双眼，并张开满是利牙的嘴巴朝零大吼大叫。

　　零站了起来，拍拍手对碧昂丽丝道：“你最好转过脸去，我要给这家伙做个开脑手术。”

　　“做吧，这还吓不倒我。”

　　“那好吧。”零摊开手，手掌再一番，左轮枪已经变成了军刀。

　　他先是一刀把这家伙身首分家，立时，那本还嘶吼连连的怪物立时安静了下来。研究员仍睁大着眼睛，但瞳孔已经渐渐扩散，显是死去。零先绕着他的额头刀行一圈，再用头尖撬起他的头盖骨，露出里面的脑部组织。只见颅骨里，却没有人类的大脑，只有个包裹着一层软骨的奇特器官。

　　这椭圆状的器官表面布满了神经线，从四周又延伸出无数神经连接着其它组织。如果说研究员是架人形机器的话，那么这脑袋里的器官便是这架机器的指挥中枢，它是这种类人怪物唯一可称得上器官的东西。

　　把几具尸体摆放到一起后，零越看越觉诡异。这几具尸体都有男性人类的特征，怪异的是，他们拥有同一张脸孔，简直就像克隆人。

　　可以肯定的是，正是这种怪物杀死了基地的工作人员。他们表现出来的力量和速度，都达到了人类能力者五阶左右的水准。别看零轻易地杀死他们，那是因为力量上的巨大差距。可如果普通人类遇到他们，那绝对是场灾难。这些怪物除了五阶的力量和速度外，他们背后的触手、手臂的骨刀还有掌心的口器无不是捕食的利器。

　　面对这样的怪物，普通人类根本毫无胜算可言。而像这样的怪物，天知道这个白细胞基地里还会有多少。

　　正当零把标本的尸体放下时，他脑颅中的神秘器官迅速染上一层灰迹，在不到1秒钟之内全然化为了枯稿。零朝这具尸体再看一眼，然后转身对碧昂丽丝道：“走吧，我们先去中央控制室。每个基地都有后备能源，作为核心控制区域，应该有部分功能还可以动作。运气好的话，我们可以在那里找到还没关闭的通道。”

　　两人走后，研究员脑颅中的器官再掠过数道红色丝线，跟着“啪”一声，彻底化成了灰。

　　与此同时，在地下基地某个隐匿的房间里，有人发出意外的声音：“竟然杀了我六只衍体？看起来，这次的客人不简单啊。”

　　房间十分昏暗，只有墙壁几盏红色应急灯在闪烁着，说明基地里如零所猜测的，仍有后备电源在动作着。尽管应急灯使用的电源很微弱，可从基地各种情况来看，这里应该封闭了数十年。这么久的时间之后，后备电源仍能运作，可见军用口的品质实在当得上卓越二字。

　　灯光下，是一张男人的脸孔。他脸形尖削，额骨高挺，皮肤紧贴在脸上似乎没有血肉般，给人干巴巴的感觉。男人戴着付眼镜，左边的镜边有些许裂痕，可男人似乎没有替用品般，仍戴着这付损坏的眼镜。他用手指托了托镜框，出现在灯光下的手掌几乎就是皮包骨，干瘦得仿佛一具干尸。

　　手指上的指甲漆黑且尖利，看上去更像某种野兽的爪子。而有着野兽般利爪的男子，就这么坐在一张开裂，甚至有截弹簧冒出来的皮椅上。他弓着身体，一手架在弯屈的膝盖上。身上披着研究员的制服，在左边的胸口上仍然别着一块名牌。上面写着“柯德·杰·贝恩汉姆”的字样。

　　名为柯德的男人微微坐直了身体，于是红色的灯光洒在他的身上。却见那研究员的白色长衣下却没有其它的衣物，柯德露出两排肋骨的身体是那么干瘦，但皮肤下却布满如同蚯蚓般的血管。血管每隔近分钟才会颤动一次，代表着血液极其缓慢的流速。

　　而事实上，柯德的心路也非常缓慢，大约每分钟才跳动一下。

　　在柯德的身后，连接着密密麻麻只有小指粗的管道。管道表面不时会淌下粘稠的液体，看上去不像人造物体，而更像某种生物的器官。

　　在柯德的眼睛里不断出现关于零的画面，其精细的程度，就仿佛是他自己面对零一般。当这些画面播放完毕后，柯德仿佛感受到什么。他闭上了眼睛，伸出长得过份的舌头在自己嘴唇上一舔道：“了不起啊，这个男人。前后不过1分钟左右的时间就杀了我的衍体。然后这是……从衍体回传的信息竟补全了我1%的基因？哈哈哈，太好了，我以为是小菜，原来竟是一盘大餐！”

　　“那么，你们去吧。去和那家伙战斗，带回他更多的基因信息吧，我的衍体们！”柯德猛然睁开了眼睛，同一时间，身后至少有二十来条管道弹起。

　　它们迅速缩入了黑暗之中，然后在房间的阴影里，有十几双血红的眼睛亮起。接着是衣料摩擦的声音以及脚步声响起，于是在柯德的两边，共有二十来名拥有同样脸孔的研究员走过。若仔细看的话，不难看出他们的五官和柯德极为相似。

　　区别在于，这些所谓的衍体面无表情，如同忠实执行命令的机器！

　　零带着碧昂丽丝游走于基地中，他推进的路线复杂多变，叫人难以预测。而在前进的过程中，零两人不断遇到新的衍体，这些没有思想，受柯德所控制的怪物似乎遍布整个基地。数量尽管还没多得让零感到麻烦，却几乎无处不在。从D区的物资储备区走到现在已经过了个来钟头，而死在零枪下的衍体多达53只之多！

　　让零感到意外的是，这些衍体杀再多，却没有半个进化点形成。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要知道以零现在的位阶，哪怕击杀低阶的生命体已经得不到很多进化点。但再不济，杀上几十只之后也会累积那么一点半点。然而现在的情形却很诡异，零尝试了多种办法。从一枪爆头到近身格杀，而无论哪种方法都无法在他们身上得到任何进化点。

　　就在这种毫无价值的杀戮中，零已经远远看到中央控制室的大门。之所以能看到，是因为大门上方的应急灯正闪烁着刺眼的红光。尽管因为相距还有五百米左右，而使得灯光非常微弱，可在零右眼的夜视模式下，却借着那点微光已经大致看到大门附近的轮廓。

　　脚步声在这时响起，碧昂丽丝后方百米左右的一间房间，金属大门突然弹出。轰在墙壁上造成巨大响声的同时，一道身影俯低了身体冲了出来，一个转折，便已经朝碧昂丽丝逼近。

　　碧昂丽丝来不及射击，已经被零拉到了自己的身后。零的手中依旧是两把大口径的左轮，这种武器最大程度提升零的点射威力，又同时节省他能量的输出，是针对这种存在明显弱点的人型怪物最佳的战术方案。而战斗至今，躺在来路上五十来具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明。

　　抬枪点射。

　　然而这次，半路杀出的研究员其反应速度比之前那批衍体提升了少许。在零抬臂的瞬间身形突然侧移，让零一枪落空。

　　“咦？”

　　在之前的战斗中，零已经基本摸清他们的动作、速度和行动规律。所有的攻击都是针对性而发，没想这必中的一枪却是落空，零顿觉有异。但他动作不停，再连开两枪，在第二枪终将这综合素质微有提升的研究员击毙。

　　大脑在比对这研究员和之前同类间的实力差距后，得出眼下这怪物的实力至少提升了2%的数据。尽管提升的幅度很小，但再小的幅度也是进化的佐证。而同样的，在这只人型怪物身上零依旧得不到半个进化点。

　　脚步声连续响起，碧昂丽丝的灯光扫动下，只见通道两边几个房间里或爬或走地出现新的衍体，甚至有几只从天花板上的通风管道爬了下来。合共近三十只衍体研究员缓缓朝两人逼近，其数目之多是两人进入基地以来最多的一次！

　　“控制室！快跑！”零朝碧昂丽丝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