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晋商的报复
崇祯十一年，十二月初二日。
入冬之后的拒门堡一片萧索，干冷的气候没有半点下雪的迹象，堡内百姓心中都明白，寒冬如此干燥，明年多半又是一个大旱之年，一股悲凉的气氛在拒门堡内外弥漫着，许多百姓都在为明年的收成发着愁。
也是在这个月，督师卢象升部在巨鹿贾庄被清军主力包围，高起潜拥兵不救，坐看卢象升部炮尽矢绝、全军覆没。
自此，北直隶战局越发败坏，包括大同镇总兵官王朴在内的诸多援兵更是迟疑不前，任由清军在北直隶和山东各地肆虐。
李淳仁看着手中的塘报，心中很不是滋味，叹息国朝日衰、鞑子肆虐，有一瞬间自己也想和刘岱一样整顿治下，将拒门堡兵马整顿成可战精兵，可是随后这点雄心就被现实击碎，朝廷没有兵备钱粮拨下，堡内兵丁也不堪用，如何整顿？还是安心赚钱好了。
“大人！”
李淳仁再度听到赵明略显惊慌的叫喊声，放下手中的塘报，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又出什么事了？”
赵明哭丧着脸，说道：“范家，是范家派人马来了！”
“啊？”
李淳仁想不到范家也这么虎，势力再大也是商贾世家，难道还要跟刘岱这个边军百户刀兵相见？那不是相当于造反了吗！
“是李大人吗？”
李淳仁还没来得及细问，就看一个精壮的汉子带人来到后堂，几个仆人根本阻拦不住。
“在下介休范家教头-林初寒，见过李大人、赵大人！”
“额，哦，是林教头啊，失敬、失敬。”
李淳仁示意仆人上茶，然后问道：“不知林教头到此所为何事？”
“我范家的人死在了拒门堡，听说现在尸体还挂在北原堡南门外，在下带人前来，就是为了此事，要讨个说法！”
李淳仁问道：“那范家是什么意思？”
林初寒冷声说道：“这次在下从范家带来了一百多精锐家丁，暂时先住在官署内，李大人应该没意见吧？”
李淳仁没有说话，而是看向赵明。
赵明一拍桌子呵斥道：“你们范家可不要太过分了！范东山指使他人放火，犯的是死罪，可谓是死有余辜，你有什么资格向我家大人要说法？”
“请林教头回去告诉范大家：这拒门堡还是大明的疆域，他一个商贾就算再有银子、势力再大，也要守规矩！”
“呦呵！”
林初寒冷笑着说道：“李大人还没说话，一个小小的把总就上蹿下跳的，好不知趣！”
“你！”
林初寒不理会赵明，而是拿出一封书信递给李淳仁，说道：“这是北东路几位大人的亲笔信，请李大人过目。”
李淳仁惊疑交加的接过书信看了看，随后叹息道：“既然几位大人都让本官配合林教头，那本官遵命就是了。”
“大人！”
李淳仁示意赵明不要说话，然后问道：“不知道林教头准备怎么做？”
林初寒说道：“听说那个刘岱手下精兵不少，在下自然不会直愣愣的冲过去，所以请李大人派人走一趟北原堡，将刘岱招入拒门堡内议事。剩下的事情就不用李大人操心了，在下自会办理。”
林初寒看着眉头紧锁的李淳仁，说道：“呵呵，李大人也不用纠结，除掉刘岱对咱们双方都有利。我家家主说了，只要范家拿到肥皂工坊和其他的工坊，便给李大人一千两银子的酬劳。而李大人不但能拿到一笔银子，还能接管北原堡的精兵，日后在北东路，甚至是分巡冀北道都能挺直腰杆，说话也能硬气不少，何乐而不为？”
李淳仁叹息一声，说道：“也罢！那就让赵把总辛苦一趟吧，让刘岱明日到官署议事。”
“好！痛快！”
林初寒笑着说道：“在下就愿意和李大人这样的痛快人合作，那在下也去安排一下，就借用官署这一方宝地了，还请李大人给个方便。”
“好说。”
李淳仁让管家带着林初寒去准备，然后叫过赵明低声说道：“范家要找死啊！”
“大人可千万不要相信范家的承诺。”
“本官自然不信，本官也想明白了：区区一千两银子哪里比得上现在的生意赚钱？再说了，让本官接管北原堡？别开玩笑了，那些骄兵悍将都是刘岱一手打造的，杀了刘岱，他们不造反才怪，到时候拒门堡治下一乱，咱们谁都脱不了干系！”
李淳仁感叹道：“商贾就是商贾，只顾眼前利益，为了银子什么事情都敢干，什么道理都不顾，根本没有大局观念，一味的倒行逆施，早晚都要栽跟头的。”
“大人，那咱们怎么办？”
李淳仁说道：“你立即赶去北原堡，将范家来人的事情告诉他。你就跟刘岱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已经杀了范家一个人，就算是占便宜了，赶紧多准备些银子送过来，实在不行就让范家入股工坊，咱们三方一起赚银子，本官再帮着说和一下，跟范家和解算了。”
赵明说道：“这，这能行吗？”
“行不行的总要试试看，少赚点银子总好过打打杀杀的。就看刘岱听不听话，看范家听不听劝了。”
当日赵明急匆匆的赶往北原堡，而在操守官署内，林初寒则忙着部署手下一百多范家家丁。
李淳仁看着进进出出的范家家丁，脸色很难看，随后叫住林初寒，说道：“林教头准备如何处置刘岱，杀了他？”
“刘岱怎么说也是朝廷百户，在下怎能杀人呢？”
林初寒冷声说道：“在下抓住刘岱后，会将其带回介休，由我们家主按照范家家法处置刘岱。”
“这就有些荒谬了吧？你们范家的家法还能处置朝廷百户？再有，本官又想了想，真的办掉刘岱，本官又该如何向朝廷交待，范大家难道没有什么交待？”
林初寒冷声说道：“该怎么跟朝廷交待，那是你李大人的事，跟我范家说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