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乐宫二楼

    庄休闻言抬头，原先脸上的愁云消散，不见踪影，眼里也只剩下对“美好事物”的向往与渴望，就连那笑容，也与秦风有异曲同工之妙。/p

    归根结底，少年哪知愁滋味，没有经历过的事，他们不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p

    接着，兴趣盎然的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了乐宫二楼。/p

    这层楼的格局与一楼大不相同，一楼四周都被一种黄色雕花木给隔着，能瞧见的地方极少，加上庄休只能在报名点外候着，所以还无法窥其真容。/p

    而这二楼视野所见内，一片空阔，除了演出时用的滚红帷幕外，几乎没有任何阻挡视线的突物。更为奇妙的是，楼上明明还有一层，但这里的楼阁顶部却是碧蓝天幕，天幕上还有飞鸟振翅轻啼、偶有变幻莫测的翻涌白云飘过，让人恍惚迷离，宛若置身于天上仙境。/p

    秦风拍了拍目瞪口呆的庄休，骄傲道：“怎么样，这地方很不错吧？”/p

    庄休重重点头，说道：“我明明在一间屋子内，却心情旷远，好似脱缰了的野马在无垠的草原奔腾，好不自在！好不快活！”/p

    秦风带着笑意点点头，说道：“我第一次来这的时候，也被这奇景给惊得站不住脚，想着，该是怎样的能工巧匠，才能造出这等鬼斧神工般的殿堂。于是，我就问向了当年我的领路人，结果他大笑起来，说我是买椟还珠——不识货，我当时不解，直到那群‘天仙’翩翩起舞时，我才知道，这辈子，老子带把儿是多么幸福的事！”/p

    庄休一愣，不明白秦风怎么突然会有这么古怪的感悟，不过见他满脸赤红，像是想起了什么热血的往事，庄休也不好打断他，就自顾自得继续欣赏起这乐宫二楼/p

    乐宫天顶是一奇，但地下的装饰就略显一般了，整块勉强算圆形的场地按“东南西北”划分开来，中间以青色石砖铺成的过道隔着，而这两条过道交叉，恰好拼成一个“十”字。/p

    “十”字间隔出的四块场地的地面铺着旱白玉，这种旱白玉，其实是一种洁白无瑕的石头，它的价格与真玉有着云泥之别，蒹葭城那道玉阶随便敲下几块，就足以购买这几处占地极大的旱白玉了。/p

    庄休又等了一会，西方场地出现一群穿着统一白服，双手握着木柄铜头的长戟，脸上还抹着古怪红色线条的汉子。/p

    他们大约有五百人，排成一个方阵，方阵横竖看去都整齐有序，且每个汉子高低胖瘦相差无几，一看就知道是经过精心挑选的。/p

    这群人排成方阵后，以阵中心那人为基准，各自向前或后，向左或后迈开一大步，一阵齐刷刷的脚步声后，方阵扩大了一倍，但阵型未散，横竖依旧笔直。/p

    庄休忍不住向秦风问到那群人的情况。/p

    秦风淡淡瞥了一眼后，索然道：“那是《象》舞，摹拟用兵时的击刺动作，展示武功的一种乐舞，每年大会上都会表演，不好看，就是连当初的孔圣也说这舞缺了点什么”/p

    秦风贬低它，但庄休依旧饶有兴趣得看着。一会后，秦风说是要取什么石牌，就暂时离开了。/p

    庄休站了片刻，觉得有些累了，就原地坐下，看着《象》舞的汉子们喝呀。/p

    这五百人动作整齐，步调一致，手中长戟也是舞得虎虎生风，但看起来确实缺点什么/p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像五百头粉条猪在你面前表演吃饭，虽然画面极具观赏性，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p

    又看了一会后，庄休还是选择转过身去欣赏空气，这《象》舞实在乏味，看得昏昏欲睡，而那五百汉子见唯一的观众也弃他们而去，顿时气势一泄，不少人还乱了拍子，铜头长戟叮叮当当地撞响一片。/p

    /p

    秦风回来，将一块上面用红漆写着“五”的石牌递给庄休，说道：“这块石牌，你可以投给你中意的舞者。”/p

    “舞者？”/p

    庄休扫视了一圈四周，除了《象》舞外就无其他舞者了，于是他将石牌塞回给秦风，说道：“我没有想投的。”/p

    秦风又将石牌递回，说道：“其他舞者马上就要登场了，别急！”/p

    庄休无奈接过石牌，接着被秦风带到东方的舞台边坐下，他说：“我去领石牌的时候，听朋友说，今天这里来了个超漂亮的姑娘，舞跳得极好看，让我一定不要错过！”/p

    庄休脑海里突然浮现施夷光的面容，并在心中自问道，莫非是她？/p

    不过，就算是她，如果跳出《象》舞那样的无聊舞蹈，庄休手中的石牌也绝无可能投出！/p

    这时，人群突然熙攘起来，东南北三方的滚红帷幕被拉上，台下也站满了各式各样的人，其中多数都穿着各自心仪舞者的应援服，他们聚成一团，泾渭分明，静静等待着他们倾心的舞者。/p

    反观像庄休和秦风这样的“散户”数量寥寥无几，不常见，也因此成了他们拉拢入教的目标。特别是瞧见庄休手中刻有“五”的石牌后，他们愈发热情，庄休坐在地上就收到了七八张花里胡哨的舞者宣传页，上面印着舞者的头像，下面写着酸里酸气的酸诗。/p

    庄休看了几张风格诡异的宣传页后，捂住发疼的双眼，开始怀疑这些舞者的仰慕者是不是以前世界的“黑粉”。/p

    哪有人会用自己崇拜的人正在抠脚的照片当做宣传照？！/p

    而且这舞者还是个少女！/p

    抠脚少女？！/p

    ？？？/p

    庄休有些怀疑人生，他将这些辣眼睛的宣传页礼貌地垫在屁股下。/p

    眼不见为净。/p

    然后向一旁的秦风问道：“这些花花绿绿的妖精都是些什么人？”/p

    秦风猛地一抽前面挡住他视线的人的屁股后说道：“以前乐宫是封闭的，不准乐艺以外的人进入，但是耐不住浑水摸鱼的人多，乐宫的管事干脆开放乐宫，让外人参观，但也制定了许多规矩，比如不准干扰别人练习什么的”/p

    “至于这群人算是乐宫二楼的一个特色吧，他们都是某个舞者的仰慕者，自发地聚在一起，聊些有的没的，有时也会替舞者争取石牌，就是你手上的那种石牌。这石牌对外人来说，不值一文，但对于那些舞者而言却要比真金白银还昂贵！石牌多的人，表明人气越高，对舞者的修为大有裨益，同时石牌数量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有不同的优待。”/p

    秦风转头望了一眼庄休，说道：“总之，将石牌投给你心仪的舞者就好了，不用管其他人。”/p

    庄休点点头，此时东南北三处的帷幕也被拉开/p

    庄休坐在东场对面，等东场地的帷幕拉开后，台上的施夷光与庄休目光相撞，二人面面相觑，庄休因为先前秦风的提醒，多少有了心理准备，但施夷光则毫无防备，毕竟在她的认知里，甲班的学生应该都在为自己的任务而忙碌，不会有这闲工夫来乐宫欣赏舞蹈。/p

    “当！”/p

    钟声敲响，配乐琴师开始奏曲，施夷光赶忙露出笑脸，摆动腰肢，配合旁人踏起舞步。/p

    庄休的视线从施夷光身上移开，扫过整个舞台。/p

    舞台空旷，上面仅有十名女子和一名青衣男琴师。/p

    庄休先往琴师望去，发现他的琴声舒缓低调，即便是曲中高潮况都未发生，这份抚琴的能力也算炉火纯青了。/p

    再接下来，是这十位女舞者，她们穿着最能突显女性躯体柔美的缚腰裙，每人的腰肢都细得完美，多一丝则腴，少一分则薄，应当在形体下了不少的苦功夫。/p

    至于妆容，施夷光只抹了简单的淡妆，但即便这样，她的容貌也是这群舞者中毋庸置疑的第一，连倾国倾城、花容月貌这样的词语用在她身上，都显得俗气和自惭形秽。/p

    一曲毕，庄休啥也没看进去，施夷光等人就施礼退场，然后帷幕重新合上，台下有石牌的人纷纷将一人一日仅一块的石牌丢在场前的一个小桶内。/p

    庄休刚刚虽然没注意施夷光的舞蹈，但身旁的秦风却失魂落魄，怅然若失道：“天下怎会有如此奇女子？”/p

    然后秦风抢过庄休的石牌，连同他自己的石牌一起丢入小桶中，接着又半玩笑半认真得威胁道：“庄休，你以后的石牌，只能投给那个特别漂亮的女孩，不准投给其他人！”/p

    庄休随便应了一声，然后后头望了一眼，被身后的景象惊呆。/p

    他身后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墙，密不透风，原本“泾渭分明”的其他舞者的应援者们，开始“同流合污”，勾着肩，搭着背，纷纷将各自手中的宣传页丢在脚下，还狠狠踩了几脚，然后很狗腿地喊道：“从今天起，我就是”/p

    所有人突然清醒过来，大家都好像不知道那个女孩的名字，当即一哄而散，离开乐宫二层，去找认识的人，问那貌若天仙的舞者的名字了！/p

    秦风也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坐在地上不愿动弹的庄休却问道：“秦哥，你这么喜欢看，为什么不继续看？”/p

    秦风看着二楼已经没有多少观众，唯独《象》舞的五百人还倔强地跳着/p

    他说道：“学礼艺的人那么多，一人一天最多一场，不然安排不过来，所以大家都散了，你要是意犹未尽，也只能等明天再看了！”/p

    庄休耸耸肩，他不是强烈得想看施夷光跳舞，而是强烈得不想动弹，于是他劝道：“书院好天籁轮到我估计还要好久，我们再看几场吧？”/p

    秦风沉吟，见过仙子跳舞，再瞧凡人跳舞，实在扫兴，但既然自己是庄休领路人兼护道人，这点小小的要求还是可以满足的。/p

    于是，秦风想通后，重新坐下，说道：“最多看两场！”/p

    庄休点头，能多坐一会是一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