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的目光落在第一行字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握着纸张的手猛地一紧。


    【啊!砍头好痛,太痛了!】


    这混账东西!


    死到临头还敢如此戏谑!?


    老朱的怒火瞬间又被点燃,几乎要将这薄薄的纸页捏碎。


    然而,当他看到第二行字时,所有的怒火仿佛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冻结。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让他浑身的血液都似乎凝固了。


    【老朱,你知道朱雄英是怎么死的吗?】


    朱雄英!


    他的嫡长孙!标儿的嫡长子!


    那个聪慧伶俐、被他寄予厚望,却在夭折的皇长孙!


    这个名字,如同最尖锐的锥子,狠狠刺入了老朱心中最柔软、也是最不敢触碰的伤疤。


    朱雄英的死,一直是他和朱标,乃至整个大明王朝难以言说的痛。


    官方记载的是‘早夭’,但宫中私下亦有风寒、急症等各种猜测。


    其中并非没有疑点。


    只是当时太子健在,他不愿深究,怕引起不必要的动荡和猜忌。


    毕竟那时候大明刚建国不久,一切影响大明统治的事都要搁置。


    所以,他才将这份悲痛强行压下。


    而这一压就是十几年,久到他自己都快忘了这事了。


    如今,张飙那个‘死人’,竟然在遗书中直指朱雄英之死?!


    老朱仿佛被重新拉回了朱雄英早夭那一年。


    但他心中依旧十分疑惑。


    那疯子怎么会知道?


    他怎么可能知道?!


    那时候……他张飙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刨食呢!


    难道……难道雄英的死,也并非意外?!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瞬间缠紧了老朱的心脏,让他呼吸都为之一窒。


    因为朱标之死的真相就摆在那里。


    虽然现在离真相还差一步,也就是没抓到那个幕后黑手,但朱标的死,完全颠覆了之前被认定的死因。


    这说明什么?说明张飙没有撒谎,他是真的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


    巨大的震惊、难以置信的恐惧、以及被揭开旧伤疤的剧痛,交织在一起,让这位铁血帝王的身体都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他几乎是屏住呼吸,手指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栗,猛地将纸页翻到背面。


    他倒要看看,张飙这妖孽,到底要说什么……


    背面的字迹依旧潦草,却仿佛带着鲜血和嘲讽:


    【哈哈哈!你还真敢看啊老朱!?】


    【我猜你现在肯定很愤怒,很恼怒,很想将我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是不?!】


    【你啊!也就这点能耐了……】


    【啧啧,但我偏不告诉你!】


    【你肯定要问为什么?因为,你不配知道更多真相!】


    【之前做了那么多努力,事实都已经摆在你面前了,你还在犹豫不决,真不知道朱元璋是不是也死了!?】


    【来!来看看吧!看看你那些儿子干的好事!】


    【秦王朱樉,掳掠、阉割幼童;滥用私刑,割舌、活埋、火烧;侵占民田;虐待宫人;宠妾灭妻,僭越服饰。】


    【晋王朱棡,以奔马缚人,车裂之。】


    【周王朱橚,射死本府仪卫司校尉。】


    【齐王朱榑,听信谗言,杀死指挥、千百户、校尉人等并全家,计四百八十二名。】


    【鲁王朱檀,迷恋炼丹,为取药引阉割九十九名男童。】


    【代王朱桂,当街随意砍杀百姓;用大锤敲人脑袋;逾制修建王府。】


    【岷王朱楩,擅收诸司印信,杀戮吏民。】


    【谷王朱橞,夺民田,侵公税,杀无罪人;长史数谏,被诬诽谤而遭磔杀。】


    一条条,一款款,触目惊心!


    老朱的呼吸变得越来越粗重,握着纸页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惨白。


    这些……这些混账东西!


    他们怎么敢?!


    他分封诸王,是让他们镇守边塞,屏藩皇室,不是让他们在封地上作威作福,祸害百姓的!


    尤其是老二朱樉!


    那些令人发指的罪行,光是看着就让他一阵阵反胃,一股邪火直冲头顶!


    这就是他朱元璋的儿子?!与禽兽何异?!


    还有老三!老五!老七……


    每一个名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他仿佛能看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儿子们是如何打着皇子的旗号,肆意践踏着他亲手制定的《皇明祖训》,如何将他最重视的百姓视若草芥!


    “畜生……一群畜生——!”


    老朱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声音嘶哑,充满了被背叛的痛心和滔天的愤怒。


    然而,这愤怒之中,却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慌。


    张飙怎么会知道得如此详细?!


    有些事,连他派去的巡按御史都未必能查得这么清楚!


    难道……他在每个王府都安插了眼线?这怎么可能?!


    这个张飙,他到底是什么人?!是人是鬼?!


    而当他的目光落在最后那几行字时,所有的愤怒、痛心、恐慌,都化为了一种冰彻骨髓的寒意和一丝被彻底撕开伪装的羞耻。


    【就这,还只是一部分,时间短,我没有写完!】


    【就这,你还在犹豫要不要‘废黜藩王俸禄制度’!?】


    【正所谓,生而不养,养而不教,父之过也。】


    【纵儿做恶,更与畜生无异。】


    【何谓无父无君?无父之德行,无君之操守。百姓视为君父,乃人生一大耻也。】


    【纵观历朝历代,似此等君父者,古之少有。】


    【煌煌大明,续汉之江山,当不世奇功。然,明之国君,不复汉也。明之百姓,不如汉也。】


    【呜呼哀哉!】


    【——臣,张飙,泣血死谏,望陛下洗心革面,罪己天下,以安国运。】


    “轰——!”


    老朱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无父无君……人生一大耻……”


    “明之国君,不复汉也……明之百姓,不如汉也……”


    “洗心革面……罪己天下……”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脸上,烫在他的心上。


    特别是他在诏狱里痛斥张飙‘无君无父,罪该万死’那一幕,仿佛昨日重现。


    要知道,他朱元璋起于微末,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创立这煌煌大明,自问勤政爱民,励精图治,就是为了建立一个远超汉唐的盛世。


    可是现在,一个他亲自下旨处死的‘妖孽’、‘国贼’,却在遗书中用最诛心的言辞,将他毕生的功业,将他身为皇帝和父亲的尊严踩踏得一文不值。


    甚至,将他朱元璋钉在了‘无父无君’、‘纵子行凶’、‘不如汉朝’的耻辱柱上。


    “噗——!”


    急怒攻心之下,老朱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溅在那份《治安疏》上,晕开一片刺目的猩红。


    “皇爷!”


    云明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冲上前。


    老朱却猛地一把推开他,用手背狠狠擦去嘴角的血迹,一双眼睛赤红得吓人,死死盯着那份被血染红的遗书,胸膛剧烈起伏。


    然而,比愤怒更深的,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


    这份恐惧,不仅仅来自于张飙这如同预言般精准、恶毒的指控,更来自于那份被刻意挑起、却悬而未决的,关于朱雄英之死的疑问。


    张飙提到了雄英!


    他用了最恶毒的方式吊起了咱的胃口,却又在最后轻飘飘地绕开了,将所有的火力集中到了藩王和他这个皇帝身上。


    但这恰恰是最可怕的地方!


    【他知道雄英之死的真相!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他故意不提,是因为……因为真相可能比这些藩王的恶行更让他无法承受?】


    【还是因为牵扯到的人,让他都觉得难以启齿?!】


    是后宫?是其他儿子?


    还是……标儿身边最亲近的人?!


    无数的猜测如同毒虫,瞬间爬满了老朱的心头,啃噬着他仅存的理智。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同厉鬼,扫向瘫软在地的那个锦衣卫小旗,声音嘶哑扭曲,带着一种濒临疯狂的杀意:


    “说!张飙……张飙到底死了没有?!人头呢?!尸身呢?!”


    他必须要确认!


    确认这个妖孽是不是真的死了!


    如果没死……如果这又是他的什么诡计……


    “回……回皇上……”


    锦衣卫小旗吓得语无伦次:“钟声……钟声已响,刘大人……刘大人应该已经接旨……人……人头想必……”


    “想必?!”


    老朱如同受伤的猛兽般咆哮起来:“蒋瓛呢?!让他立刻来见咱!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咱要亲眼看到张飙的人头!”


    就在这极致的混乱和暴怒中,之前关于朱雄英的回忆,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那个聪慧伶俐的孙儿,拉着他的衣袖,用稚嫩的声音背诵《百家姓》……


    那个虎头虎脑的孩子,在他批阅奏章时,乖巧地坐在一旁临摹字帖……


    那个在他膝下承欢,被他寄予厚望的大明第三代继承人……


    【雄英……我的好孙儿……你到底是怎么死的?】


    【难道……难道真的不是意外?!】


    这个被他强行压抑了多年的疑问,此刻被张飙以最残忍的方式重新挑起,带着血淋淋的钩子,撕扯着他的心脏。


    对张飙的愤怒,对儿子们的失望,对孙儿早夭的疑惧,对自身统治被全盘否定的羞耻和恐慌……


    种种情绪如同岩浆般在他胸中翻涌、碰撞,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撕裂!


    他猛地将那份染血的《治安疏》揉成一团,紧紧攥在手里,仿佛要将其捏碎,却又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不肯松开。


    “滚!都给咱滚出去——!”


    他对着云明和小太监发出了一声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嘶吼。


    两人连滚爬爬地逃出了大殿。


    空荡荡的华盖殿内,只剩下老朱一人,和他手中那份仿佛重逾千斤的‘遗书’。


    他佝偻着背,站在满地狼藉中,背影在烛光下拉得长长的,充满了帝王的愤怒、父亲的悲凉、以及一种深不见底的恐惧。


    而整个华盖殿,死寂无声,只有老朱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在回荡。


    他佝偻着站在御案旁,手中紧紧攥着那份被揉皱、染血的《治安疏》,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声响。


    那薄薄的纸页,此刻仿佛有千钧重,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愤怒!滔天的愤怒!


    张飙这妖孽,临死还要用如此恶毒的方式羞辱他,将他儿子们的丑行赤裸裸地摊开,将他毕生的功业贬得一文不值!


    更可恨的是,他竟敢提及雄英!


    用那种轻佻又意味深长的语气,在他心头最深的伤疤上狠狠剜了一刀!


    绝望!深不见底的绝望!


    若张飙所言非虚,那他朱元璋算什么?


    一个教子无方、纵子行凶的昏君?


    一个连孙子真正死因都查不清、甚至不敢去查的懦夫?


    他毕生追求的煌煌大明,在张飙笔下,竟成了不如汉朝的耻辱?!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还有那萦绕不散、此刻被无限放大的恐惧和猜忌。


    朱标的死因还未彻底了结,关于朱雄英,甚至关于这深宫之中可能隐藏的、更黑暗、更令人不寒而栗的真相,逐渐浮现……


    几种极端情绪如同岩浆在他胸中翻滚、冲撞,几乎要将他理智的堤坝彻底冲毁。


    “蹬蹬蹬……”


    一阵急促而克制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殿内令人窒息的寂静。


    蒋瓛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他显然已经知晓了刑场的最终结果,脸色凝重,步伐却依旧沉稳。


    他快步走入殿内,无视满地狼藉,单膝跪地,声音低沉而清晰地禀报:


    “启禀皇上,罪囚张飙,已于午时三刻,在奉天门外……验明正身,明正典刑。”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最终还是如实补充道:


    “其尸身……暂由锦衣卫看管,等候皇上发落。”


    来了。


    最终确认的消息来了。


    老朱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那双布满了血丝和疯狂的眼睛,死死地钉在蒋瓛身上。


    “死……了?”


    老朱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但这平静之下,是即将爆发的毁灭性能量。


    “是。”


    蒋瓛垂首,肯定地回答。


    “呵呵……哈哈……哈哈哈!”


    老朱猛地发出一阵压抑的、继而变得癫狂的大笑。


    笑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自嘲。


    “死了……好!死得好啊!!”


    他一边笑,一边用力拍打着御案,状若疯魔:


    “这个祸害!这个妖孽!终于死了!”


    “再也没人能指着咱的鼻子骂咱‘无父无君’了!再也没人能揭咱儿子们的短了!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他的声音却陡然带上了哭腔,那笑声变得比哭更难听:


    “可他死了……他死了……雄英的事……标儿的事……咱去问谁?!啊?!你告诉咱,咱去问谁——?!”


    他猛地将手中攥得紧紧的《治安疏》狠狠砸向蒋瓛,纸团在空中散开,飘落在地,上面猩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你看看!你看看他写的什么?!”


    “他都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可他为什么不说完?!”


    “他为什么到死都要留着这个钩子钓着咱?!为什么——?!”


    老朱的情绪彻底失控。


    他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受伤猛兽,挥舞着手臂,嘶声力竭地咆哮着,质问着,仿佛蒋瓛就是张飙的化身。


    蒋瓛跪在地上,任由皇帝的怒火倾泻在自己身上,头埋得更低,一言不发。


    他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的。


    老朱咆哮了一阵,力气仿佛被抽空,踉跄着后退两步,靠在冰冷的龙椅扶手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殿外,仿佛又看到了多年前,那个小小的、活泼的身影。


    【皇爷爷!皇爷爷!你看孙儿写的字!】


    【皇爷爷,孙儿长大了也要像您一样,当个大英雄!】


    【雄英……朕的乖孙……】


    朱雄英稚嫩清脆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响起,那张酷似标儿和常氏的小脸带着纯真的笑容,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那是他第一个嫡孙,是他和大明未来的希望啊!


    可这孩子,八岁就没了。


    八岁!


    他才八岁!


    谁这么恶毒!?害死了咱的嫡孙?!


    【你知道朱雄英是怎么死的吗?】


    这句话,如同魔咒,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


    愧疚!


    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愧疚,瞬间淹没了愤怒和绝望。


    他对不起雄英!对不起标儿!对不起早逝的常氏!


    如果他当年能狠下心彻查,是不是就能避免后来的悲剧?是不是标儿就不会……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狠狠噬咬着他的灵魂。


    “是咱……是咱对不起他们……”


    “是咱没用……连自己的孙儿都护不住……连他怎么死的都弄不清楚……”


    老朱喃喃自语,老泪纵横。


    这一刻,他不是那个杀伐决断的洪武大帝,只是一个充满了悔恨和无力的爷爷、父亲。


    他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蒋瓛,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和最后一丝希冀:


    “蒋瓛!你说!张飙……张飙他是不是在骗咱?!”


    “他是不是为了扰乱咱的心神,故意胡说的?!雄英就是病死的!对不对?!你告诉咱——!”


    他在寻求一个否认,一个能让他继续自欺欺人的答案。


    蒋瓛抬起头,看着皇帝那濒临崩溃、充满祈求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


    但他却没有直接回答老朱的这个问题,而是讲述了刑场发生的事。


    “皇上,刑场那边……张飙伏法后,百姓非但没有散去,反而群情激愤!”


    “有人高呼‘张青天’,有人痛哭流涕,更有甚者,开始冲击监刑台,辱骂刘三吾大人和在场士子为‘国贼’、‘腐儒’!”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低沉:


    “现场几乎失控,五城兵马司弹压不住,臣不得已调用了部分锦衣卫力士,才勉强维持住秩序。”


    “但民怨沸腾,恐非武力所能彻底平息!刘三吾大人……受惊过度,已瘫软不能行!”


    老朱听到这个答非所问的禀报,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


    刚刚被张飙《治安疏》激起的怒火还未平息,此刻又添上‘民变’的惊怒。


    “反了!都反了!”


    他低吼一声,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一群刁民!被那妖孽蛊惑,竟敢冲击法场!刘三吾这个废物!”


    蒋瓛抬头,小心翼翼地补充了最关键、也最致命的一条:


    “皇上……还有一件事……异象……刑场那边,天空……天空突然飘起了雪花……”


    “雪花?”


    老朱一愣,应天府都多少年没下过雪了,怎么会突然下雪?


    蒋瓛硬着头皮,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


    “千真万确,皇上!就在张飙人头落地后不久,刑场上空,毫无征兆地飘下了细碎雪花!”


    “如今外面……已然是‘六月飞雪之象’!”


    “六月飞雪之象……六月飞雪之象……”


    老朱喃喃地重复着这六个字,脸上的暴怒瞬间凝固,转而化为一种极致的震惊和恐慌。


    他是马上天子,不信鬼神,但他是皇帝,深知‘天人感应’之说!


    深知这‘六月飞雪之象’在天下人眼中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天大奇冤!


    意味着他朱元璋,他大明的皇帝,枉杀忠良,以至于上天降下异象示警!


    张飙临死前那番‘为国为民’的表演,那封诛心的《治安疏》,再加上这‘六月飞雪之象’的‘天意’……


    他几乎可以想象,此刻的应天府,乃至很快便会传遍的天下,会如何议论他朱元璋!


    暴君!昏君!


    听信谗言,冤杀直臣,以致天降异象!


    他辛辛苦苦一辈子,所有的功绩,所有的威严,都将在这‘六月飞雪之象’面前,被打得粉碎!


    他的名声……完了!


    彻彻底底地完了!


    还有他的大明,洪武年号,都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与那些昏聩无道的亡国之君并列!


    “呃……”


    老朱只觉得一股逆血猛地冲上头顶,眼前阵阵发黑,胸口如同被巨石死死压住,窒息般的疼痛瞬间蔓延开来。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怪响。


    “皇爷——!”


    云明吓得魂飞魄散,连忙上前搀扶。


    老朱又一把将他推开。


    “噗——!”


    紧接着,是一口滚烫的鲜血,如同血箭般从老朱口中狂喷而出,比刚才更多,更猛!


    直接溅满了御案和前襟!


    那鲜血,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妖异。


    老朱的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他伸手指着殿外飞雪的方向,双目圆瞪,充满了不甘、愤怒、以及一种大势已去的绝望。


    【混账东西……咱……被……你……五击帝了……】


    他双眼一翻,庞大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皇……皇爷——!!”


    蒋瓛脸色剧变,也顾不得殿前失仪,猛地从地上弹起,一个箭步冲上前。


    在老朱那高大却已然摇摇欲坠的身躯即将栽倒的瞬间,堪堪将其扶住。


    只见老朱的身体沉重地靠在蒋瓛身上,双目紧闭,面如金纸,气息微弱,已然彻底失去了意识。


    “传御医!快传御医——!”


    蒋瓛朝着殿外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吼声,声音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慌。


    华盖殿内,瞬间乱作一团。


    而那份染着新旧血渍、揉得不成样子的《治安疏》,则静静地躺在地上。


    如同一个无声的嘲讽,见证了一位帝王的愤怒、绝望、愧疚与最终的崩溃。


    张飙死了。


    但他留下的风暴,才刚刚开始真正席卷这座古老的宫殿,以及它所代表的一切。


    而另一个世界的某人,却缓缓睁开了眼睛。


    【嘻嘻,我又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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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个人不幸回到了天启六年。此时大厦将倾,阉党横行,百官倾轧,民不聊生。党争依旧还在持续。烟雨江南中,才子依旧作乐,佳人们轻歌曼舞。流民们衣不蔽体,饥饿已至极限。辽东的后金铁骑已然磨刀霍霍,虎视天下。而恰在此时,张静一鱼服加身,绣春刀在腰。他成为了这个时代,以凶残和暴力而闻名天下的锦衣卫校尉。在这个不讲理的时代,恰恰成为了最不需讲道理的人。

明血

当一个民族气运到了最衰竭的时候,总有人挺身而出,他们明知必死而无怨无悔,以自己的鲜血向敌人发出最后的怒吼。大明的黄昏同样不缺乏热血之士,“有投降将军,无投降典史。”的阎典史;十七岁即组织义勇军抗清,十八岁被俘坚贞不屈的夏完淳;做事犹柔寡断,最后豫然与城殉难的史阁部……一只蝴蝶扇动翅膀,闯入历史的逆流,当王福发现自己成为弘光这个短命皇帝后,他首先想到的不是撬动历史,改变本民族既将沉沦数百年黑暗的命运,而是一心逃跑,将自己置于安全之地。只是当他真要面对扬州十日,嘉定三屠这样血淋淋的事实时,王福发现自己突然犯了傻,不再想着如何逃跑,他要为这最后的王朝尽上自己一份心力,哪怕为此粉骨碎身。为抵挡满清野蛮的入侵,无数热血男儿汇聚在大明旗帜下,用自己的生命捍卫生养他们的土地,为此哪怕流尽鲜血。他们所流之血是为明血。

一品江山

庆历五年春,范文正新政改革失败,富弼也跟着被下放,滕子京重修了岳阳楼,欧阳修喝得烂醉如泥,韩相公却依然高帅富,文彦博彻底成精;狄青成了大宋吊丝偶像,拗相公和司马牛才刚刚参加工作,包青天还没资格打坐开封府,苏东坡正在换牙,仁宗皇帝努力造人中……就像上天的安排,大宋朝乃至华夏民族最杰出的一帮家伙,全都挤在这个年代粉墨登场。这是最华丽璀璨、最开明自由的年代,空气都令人迷醉。但还有一个甲子,这个迷人的时代,就要毁灭在异族的铁蹄之下……这到底是因为什么,有没有幸免的可能?一只蝴蝶,穿过千年的时空,来到了这个流光溢彩的时代,带你阅尽市井的繁华,带你‘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带你与最顶尖的家伙把酒言欢,带你找到所有的答案。只是不知他扇动小小翅膀,能为这个世界,带来多少改变……

全家殉国,我屠尽天下又何妨

天赐侯府满门战死,小侯爷秦川重伤痴傻沦为赘婿,未婚妻一家算计……秦川苏醒:<br/><br/>“夺我家产?诛我满门?今日起,我要这天下血债血偿!”疯批复仇爽炸天,一路开挂斩权臣!<br/><br/>全城跪颤:这哪是傻子?分明阎王提刀来索命!

恶明

一个好勇斗狠的现代人,穿越到了明朝嘉靖五年,附身在一个窝囊的小锦衣卫身上。作为锦衣卫,他有了嚣张的本钱,而作为现代猛男,他又习惯于以暴制暴。没有约束的暴烈,他将会如何释放自己?他会如何一步步走上权势的巅峰,笑傲大明?作者新浪微博:http://weibo.com/u/1879523350专写明朝特别白,欢迎大家关注特别白书友群60754057

锦衣当国

现代职场人王通,在病死后来到明万历初年,这是大明最好的时代,也是大明最后的辉煌,作为锦衣卫子弟的王通,能做些什么,能改变些什么呢?在他出现的这一刻,时间长河已经变了流向......

操控祖宗,从东汉开始创不朽世家

刚刚毕业的顾易收到了一个奇怪的游戏机。当他发现游戏机里的东西不仅仅可以具现到现实,就连里面的操控的人物都是自己家族的老祖宗后。——自此;一个从东汉之初便开始传承的不朽世家于历史长河之中冉冉升起。他曾亲自操控老祖征伐天下。他曾见家族之人占据于庙堂之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曾扶乾坤于即倒,挽大夏于将倾、亦见家族因一人而崩坏,千载筹划险些破碎.....安天下、扶龙庭、定九州.....一部顾家传,半部华夏史。顾易:“当代富不了,那便从老祖宗开始奋斗!”......

仙侠版水浒

一不小心穿越到可以呼风唤雨、腾云驾雾、撒豆成兵的水浒世界。本想找个大冤种带我装逼带我飞,谁想,一个不慎,牛逼吹大发了,结果我成了那个大冤种。面对嫉贤妒能的王伦、喜欢火拼的晁盖和一心招安的宋江这三位水泊梁山真正的寨主,以及这个时期国内、国际错综复杂的形势,我该怎么办?在线等,急急急!!!本书是史上最正经的水浒,同时也是最合理的水浒,欢迎资深人士检阅!本书又名:《穿越到不会点法术神通都不好意思跟别人打招呼的水浒世界》、《收藏投票追读本书的您真是天底下最幸运最幸福的大帅哥》……

明末:我崇祯摆烂怎么了?!

穿越到崇祯皇帝朱由检身上,我直接开始摆烂,别人的摆烂都是演的,只有我是认真的。亲哥木匠皇帝23岁就死了,大学还没毕业;亲爹才当了一个月皇帝就完蛋;爷爷万历皇帝30年不上朝一身病还活到了58岁,应该学谁不是一目了然吗?纵观大明皇帝,自永乐以后,但凡励精图治的都英灵早逝了,开摆还能苟活。什么改革、集权、科技树,我懒得弄,因为露头就秒,大明皇帝溶于水,我不想落水。我联姻大臣,生小孩总不至于得罪人吧,我把自己卖了,谁想当外戚热烈欢迎,诚惠200两银子,当然长得丑的不要。魏忠贤跟东林党斗关我什么事,我一个月内帑才几个钱,拼什么命啊?!不知不觉到了崇祯十八年,我他妈的就知道,如果不是皇帝瞎搞,大明怎么可能会亡嘛?!

抢救大明朝

朱慈烺此贼比汉奸还奸,比鞑子还凶,比额李自成还能蛊惑人心!——闯王李自成立马九宫山,遥望东南,感慨万千。慈烺此子忤逆不孝,奸诈凶残,简直是曹操再世,司马复生,让他当了皇帝,全天下的逆贼、鞑子、奸臣、刁民一定会想念朕的!——大明崇祯皇帝于明孝陵前,痛哭流涕。我冤枉啊!我洪承畴真的不是朱贼慈烺的内应,我对大清可是一片忠心啊!——大清兵部尚书洪承畴在刑场之上,大声疾呼。父皇别跑,儿臣孝顺!——这是被某个来自21世纪的老实孩子灵魂附体的大明太子朱慈烺拎着宝剑,追赶崇祯皇帝时的真心话。书友群:4313010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