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三章 难言
曲帮地下密室。
“最后一个，天圆镇的货。”
一番介绍下来，曲向楠好像找到状态了。
而他的那三个字，也瞬间挑动了方羽的神经。
“天圆镇，虽叫做镇，但其实是一个比我们夕阳城还要大得多的城。所以天圆镇的货，在我们夕阳城，算是比较畅销的了。”
“因为大城市的货，一般见识比较广，有些事吩咐下去，就能去办，算是一种卖点，不像有些乡下货，说点事让他办，也根本听不懂。”
“只是这家伙，在送到夕阳城的时候，就已经是残废的了。因为连同他一起的那批货，在运送的路上，遇到妖魔了。这家伙本身有不俗的武者底子，再加上运气比较好，只是手臂被妖魔咬断了，人还活着。队伍死里逃生后，这家伙就成了那批货的幸运者之一。”
“后来送到夕阳城时，他整个人浑身是血，基本没救了的样子，被当做了赠品，一起卖给了我。”
“然后就被我关在了这里，任他自生自灭。活了最好，死了也无所谓，毕竟免费的嘛……”
“没想到他倒是顽强，竟真的活下来了，可惜……身体有残缺的货，比较难找买家。而且天圆镇的货，还是個武者，算是比较稀有的，难得捡了个漏，我也想卖个高价，所以拖到了现在都还砸在我手里。不过最近已经有买家联络过我这边，只是价格还没谈好，大人若是来晚几天，说不定都见不到他了呢。”
这时候，方羽也已经看到了牢房里面，那被关着的男人。
【空曦林：12101/12101。】
和常人不同，方羽第一眼看的，从来都是血条。
看完血条，方羽才顺着血条往下看人。
那空曦林浑身脏兮兮的，还只有一条手臂，衣服破烂成布条状。
但即使如此，空曦林依旧和之前的过俊驰差不多，坐在牢房的床上，一动不动的，对于来人也是漠不关心的姿态。
不过在方羽的仔细观察中，能发现，空曦林的视线余光，好像有在朝这边扫来。
微微皱眉，再仔细一看，方羽竟发现这个中年男人，好像……有点……眼熟？
但大脑过了一遍，方羽却是这中年男人，实在没什么印象。
而且无论之前如何，现在对方那夸张的血条，怎么看都是……
刷——
就在这时，[空曦林]站起来了。
正对着门口两人，他张了张嘴。
“饿了。”
砰！
曲向楠条件反射般直接一巴掌拍在牢门上。
“饿什么饿！给我老实待着！”
那凶恶的模样，堪称一秒变脸。
但[空曦林]好像已经见怪不怪，早已习惯了，只是重复道。
“饿了。”
空曦林的声音，不算有特点，但方羽还是一下子想到了什么，眼睛瞬间瞪大了几分。
方羽想起来了！
他认得这家伙！
当初在天圆镇，青哥第一次蜕皮，被众人围攻的时候，[空曦林]就在场！他还出过手呢！
当时这家伙可是七百血武者！只是被那时的青哥一招落败，就不敢战斗了。
不曾想，现在，竟沦落成了夕阳城的奴隶，还断了手臂，甚至已经被妖魔替代了！
昔日画面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不知青哥，现在怎么样了……”
心中思绪一闪而过，又很快压住。
蓝大人那日那么大的手笔，哪怕消息传递的慢点，也迟早会传到夕阳城这里，到时自然就能知道青哥那边的动向了。
视线看向牢中之人。
若[空曦林]还是原来的[空曦林]，方羽倒是不介意和其叙叙旧。
但眼下，就有点不适合了。
方羽甚至不确定，这[空曦林]是被当成奴隶前变成妖魔的，还是变成妖魔后，才成了奴隶。
毕竟方羽是混入过妖魔内部的，知道妖魔为了潜伏到人类城镇，演一演断臂戏，更好的融入人类之中，那都是很普通的手段。
方羽顿时不由有些感叹，那时候看起来无比强大的700血大佬，如今看来，只是稀疏平常罢了，连一个城市的中坚力量都算不上。
若想知道[空曦林]是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估计找[西屋帮]的人才知道。
但如今天圆镇都已经被毁了，[西屋帮]还存不存在都是个未知数。
不过有一个消息，倒是可以确定的。
那就是大哥[刁瑞年]，绝对不在[空曦林]这一批次里。
因为青哥蜕皮事件，是在自己进入游戏之后发生的，而大哥，是在自己进入游戏前，就已经失踪了。
若夕阳城进货的这批奴隶，都是这个节点送过来的，那时间上就对不上。
不过也不排除曲向楠说谎的可能性。
“大人，九阶山其他的货，都已经早早卖出去了，买家是谁，我路上也和大人说过了，还请大人放小的一码……”
曲向楠看方羽心不在焉，还以为对方在琢磨怎么处理他呢，连忙哀求道。
方羽斜眼看他。
“你与[百家门]，以及[纸鸢帮]，既是生意上的竞争对手，同时也是合作对象。他们那边的情况，你应该也有所了解才对。”
曲向楠顿时苦了脸。
“大人，[百家门]和[纸鸢帮]咋看起来和我曲帮平起平坐，实则他们都是有背景的，我曲帮才是白手起家，背后无人，属于三家中最弱势的一方。这种情况下，我哪里能知晓他们那边的情况……”
似乎和方羽呆的时间有点长了，曲向楠好像有点抓住方羽的性格了，人都放开了不少。
但他还是忘了，最核心的一点。
那就是……他是曲帮的帮主，一个人口贩卖组织的头目，一个罪大恶极之人。
而方羽对这种人，是向来不会客气的。
“进去。”
方羽忽然响起的冰冷声音，让曲向楠有些陌生，以及茫然。
“进去！”
方羽再次重复了一遍。
这次，曲向楠听清楚了。
顿时他一脸苦涩。
“大人，大人这是何意？”
虽这么说着，但他还是麻溜的打开牢门，走进里面，和[空曦林]呆在了同一间牢房里，其嘴角，甚至有点快要压不住了。
因为牢房钥匙还在他身上。
因为对方只是让他进牢房待着。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这一关过了啊！对方没有要取他性命的意思！
曲向楠心中其实已经大大松了一口气，但表面还是做出求饶之色。
“大人，大人你不能让我一个人待在里面啊，这家伙会杀了我的！”
曲向楠说的，自然是独臂的[空曦林]。
只是这独臂的[空曦林]，曲向楠还真没放在心上。
或许这货以前练过武，但习武之人，身体残疾，那就意味着武功废了一半。
就这种货色，哪怕是已经很久没动武的他，也是随便拿捏的。
“那不关我的事，既然你无法提供情报，那我就没理由继续呆在这了。”
牢门外，方羽那平静的声音，让曲向楠心头一喜。
这瘟神总算要走了。
回头看了眼同处一室的独臂男人，后者虽然在看着他，但并没有冲上来的样子，只是重复道。
“我饿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一天三顿，我哪次少了你！就这样还喊饿呢！
曲向楠还准备最后演戏向方羽求饶呢，却见方羽已经一个转身，走了。
随着脚步声远去，曲向楠也跟着喜上眉头，总算又躲过一劫啊！
拿出钥匙，他就准备开门，却忽然感觉到了什么，猛地一个转身！
下一瞬，曲向楠当场给吓了一跳。
因为[空曦林]，竟如瞬移般，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的身后，几乎零距离的贴着自己！
“你，你要干什么！给我滚远点！”
啪！
回应曲向楠的，是[空曦林]仅剩的左手。
那只左手，现在正死死的盖在曲向楠开锁的右手上，将其牢牢捏紧，任凭曲向楠如何挣扎，都无法将手挣脱出来，甚至因为[空曦林]越握越紧，曲向楠开锁的右手上，传出骨骼的咔嚓咔嚓声响，疼痛感更是猛然剧增。
“给我……放开！！”
曲向楠大吼一声，一个手肘就撞击在[空曦林]的腹部。
其动作之标准，力道之猛烈，让曲向楠都有种梦回当年的感觉。
但……
手肘宛如撞到铁板，竟是没能将[空曦林]击退。
心中咯噔一声。
待曲向楠回头再看……
嘭！！
[空曦林]的身体突然爆裂而开。血雾，弥漫。
一团张开血盆大口的阴影，则从血雾中，张口朝曲向楠吞没而去！
“妖……妖魔？！”
曲向楠眼睛瞪得犹如铜铃，大脑一瞬空白。
在妖魔血盆大口即将咬下他的脑袋时，他才猛然反应过来，并瞬间想到了什么，几乎失声大喊道。
“大，大人救命！！！”
呲！！！
血盆大口的阴影，已将曲向楠完全覆盖。
锋利的牙齿，直接咬在了曲向楠的腹部，这一口之大，竟是差点把曲向楠拦腰咬成两段。
肥胖的身体脂肪充当了缓冲余地，肋骨咯吱作响，仿佛随时都要断裂。
曲向楠的视线所及之处，已经完全是妖魔的口腔内部！他的上半身整个都被妖魔的嘴巴包裹，牙齿蠕动间就如人类咀嚼食物般，要将曲向楠彻底咬断！！
“救命！救命啊！！大人！我有情报！[纸鸢帮]！[纸鸢帮]是负责联络上级组织的！大人想要什么情报，我这里可能查不到，但上级组织那肯定能查到！！”
半个身子都在妖魔嘴里的曲向楠，发出的声音，在方羽听来，都是闷闷的那种声响。
不过并不影响方羽听清楚他说的内容。
“原来如此……那我还有一个问题，这几个月，从九阶山附近进的货，真的只有这么一批吗？”
本就没走远的方羽，从侧面慢慢走出。
变出真身的妖魔，立刻露出一副紧张神色。
因为妖魔脑袋很大，几乎占据身体一半的大小，像个大头娃娃一样，所以其眼珠子也大得很。
所以方羽一眼，就看到妖魔那两颗大大的眼珠子几乎是跟着自己的走动而转动的，可以说注意力全都集中到自己这边了。
只是……
【大头奔足妖：12101/12101。】
你这万血妖魔，也配盯着我看？
随着方羽靠近牢房门口，那[大头奔足妖]也带着曲向楠慢慢后退，几乎后退到贴在了墙边。
似乎因为分心警惕方羽，[大头奔足妖]的咬合力都弱了不少，让曲向楠只是腰部流血，撕裂出伤口，连骨头都还没咬出来呢。
“是的！是的！大人，只有这一批！真的只有这一批！再往前那都是半年前才有过进货记录了！”
曲向楠闷闷的拼命大喊声从妖魔嘴里传出。
他多少年没拼死战斗过了，如今面对这个局面，几乎毫无自救能力。
不过以他充满水分的千血实力，想要打败万血出头的同级妖魔，哪怕放开了打，那也是打不过的。
“这样吗，这样我也就安心了……”
方羽眼眸微垂，然后……
砰！！！
一拳，将牢门直接打飞进牢房里面，直接砸在了[大头奔足妖]的身上！
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让[大头奔足妖]眼白都有些往上翻，好似差点意识中断。
但紧接着就凭借超强的意志力，直接抗住了这波疼痛，甚至反而更用力的咬向口中的曲向楠，好似不把曲向楠，它就腾不出来手似的。
“这倒是有意思。”
可惜丁惠不在，不然估计她会想解刨这种特殊的妖魔。
比起天圆镇接触的那些妖魔，眼下这头妖魔，更接近野外的妖魔，有点智慧，但不多。
“大人！大人救命啊！！”
曲向楠的呱噪的声音又响起了。
方羽一步步来到[大头奔足妖]的大头面前，在对方瑟瑟发抖的，惊恐的瞪大眼珠子的表情中，方羽举起了拳头，并……狠狠砸了下去！
砰！！！
一拳，[大头奔足妖]椭圆形的大头脑袋，就直接凹瘪下去一大块！
脑袋猛烈的震动，也让被妖魔咬住的曲向楠发出更加凄厉的惨叫声。
不说随着方羽又砸了几拳下去，[大头奔足妖]很快就没了动静。
甚至直到死亡，[大头奔足妖]都没有松开大口，只是更加拼命的想要咬断曲向楠，可见这头妖魔攻击手段的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