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癔症修仙

　　任青脚底的鬼影不经意间蔓延开来，接触到男子的身躯。

　　【高凉】

　　【年岁：十五】

　　【寿元：七年】

　　【病种：畸形、癔症】

　　任青盯着高凉的病种，在癔症上多停留了几息。

　　高凉见任青沉默无言，目光瘆人的说道：“你应该能看见吧，师尊已经快醒来了……”

　　任青眯起眼睛，嘴里不由追问道：“什么？”

　　“桀桀桀桀……”

　　高凉哑然失笑，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却看到火光从城镇内而来，连忙翻身钻进了阴影里。

　　“快进来，长生大道近在咫尺啊。”

　　他转头的时候表情异常惊恐，仿佛遭遇到凶猛野兽，与此前表现出的癫狂截然相反。

　　任青借助模糊的视力朝街道尽头看去，发现有人举着灯笼照明，听脚步声至少七八人。

　　他不由心生忌惮，暗中窥视自己的目光则变得有些锐利。

　　不过既然已经来到此地，自然不能退缩，反正分魂的性命也不值钱，冒些风险应该的。

　　任青用斗笠重新遮掩样貌，准备进入未亡镇内。

　　可他刚靠近十米的范围，就发现未亡镇处处透露着古怪，甚至有些莫名的荒缪。

　　首先任青从来没见过如此破烂的城镇，哪怕是黄沙城都没有未亡镇这般脏乱不堪。

　　他凭借的昏暗的月光，发现街道角落堆积着腐烂的垃圾，居住的房屋也是极为破败。

　　很多墙壁都有着大小不一的裂缝，甚至还能看到里面的摆设，以及宛如干尸的居民。

　　任青觉得未亡镇更像是贫民窟，压根就难以与修行扯上关系，更别说什么长生了。

　　他犹豫几息，接着迈步踏在城镇出入口的灰砖上。

　　嗖……

　　一支箭羽从远处射来，直接插在任青的脚前。

　　那些暗中窥视他的人，明显在阻碍自己前去未亡镇，不过从拉弓射出的箭羽能看出，其力气和正常人相比差别不大。

　　任青等待片刻，有一队身穿锁甲的官兵朝他奔跑而来。

　　他们装备精良，脸庞还戴着厚实的纯黑面具，除了隐蔽身份以外，更像是过滤空气中的病菌。

　　领头的官兵用低沉沙哑的声音开口说道：“止步吧。”

　　“我是前来未亡镇学医的。”

　　“原来如此，”

　　官兵庆眼神复杂的面面相觑，然后竟然主动让开条道路，任由对方前去城镇的中心。

　　任青趁着天色昏暗，脚底的鬼影悄无声息的接触官兵，信息流也在眼前显露出来。

　　【陈列】

　　【病种：体寒】

　　……

　　【金呈祥】

　　【病种：迟钝】

　　……

　　任青发现官兵也有病种，但都比较轻微。

　　他不动声色的迈步走进城镇内，那些官兵看向他的目光有些古怪，像是在看自投罗网的野兽。

　　很快官兵就各自隐去，但鬼影已经藏在他们的影子里。

　　很快任青就发现，官兵几乎把未亡镇全部包围住了，屋檐上也藏了很多手持弓箭的官兵。

　　他们更像在防止镇内患病的民众离开。

　　从高凉惊恐的表情可以猜测到，平日里应该有不少人被击杀，不像是留活口的样子。

　　任青的分魂此前在破庙遭遇的两个武者，很可能以为他是从城镇里逃出的病人，便想抓回去到官兵那儿领赏。

　　他意识到依旧有官兵在不远处尾随着，便拐进了巷子里。

　　任青瞥了眼微亮的天色，在鬼影的作用下披上黑纱，很快就消失在四通八达的巷子里。

　　片刻后，有位脚步轻盈的官兵面带疑惑的赶来。

　　他不断打量着周围，试图找到消失不见的任青，顺带将腰间的长剑拔了出来。

　　就在官兵觉得毫无收获准备离开之际，身后突然多出个身影，戴在脑袋上的斗笠已经摘掉。

　　他贸然看到任青的样貌，顿时被吓的心脏狂跳。

　　“该死的……”

　　官兵挥舞着长剑想要对任青下手，可却突然绊到了什么，脚步踉跄的撞在墙壁上。

　　任青额头的重瞳眨了眨眼，鬼影直接将官兵浑身覆盖。

　　官兵颤抖起来，想要挣扎却压根摆脱不了鬼影，随即感觉困意涌上心头，立刻睡了过去。

　　虽然任青的本体不在，无法施展至暗魇的能力，但简单的入梦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为何要封锁未亡镇？”

　　官兵呆滞的回答道：“因为镇子里的疯癫会传染……”

　　“学医到底是什么？”

　　任青询问间注意到官兵的面具有些奇特，便用鬼影取了下来，露出后面张沉睡的脸孔。

　　面具用木头制成，里面塞满火红色的花绒。

　　有些像是西方中世纪的医生面具，因为传染病的关系，呼吸口会放置过滤空气的材料。

　　官兵说着梦话：“不知道，不知道啊，我……我……”

　　他的脸庞暴露在空气中，额头顿时生出细密的冷汗，表情逐渐变得扭曲起来。

　　正在这时，朝阳缓缓升起。

　　任青勉强维持着夜游的状态，但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

　　城镇中心冒出浓郁的黑烟，难闻的焦臭味愈演愈烈，官兵吸纳后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未亡镇变得热闹起来，大量人影从破旧的房屋中走出。

　　他们刻意梳妆整理过，身穿干净的衣服，带着宛如朝圣的表情，与脏乱差的环境格格不入。

　　任青眯起眼睛。

　　随着光线充足，他这具身躯才注意到黑烟的方向，竟然耸立着一尊七八米高的雕像。

　　那是福禄寿三仙中的寿仙，额头标志性的肉瘤呈现血肉状，仿佛心脏般不断蠕动着。

　　任青看向寿仙雕像。

　　最外围的民众跪倒在地上，稍微中间些的则低头站立。

　　最里层的则盯着寿仙雕像，态度恭敬的询问着什么，就像是在与对方交流一般。

　　但与位置形成正比的却是，越靠近雕像的人，病的就越重，甚至气息已是濒死。

　　任青身旁的官兵突然恢复平常，抬头看了眼雕像。

　　“原来真有仙，真有长生。”

　　他痛哭流涕的跪倒在地上，不断用脑袋磕着地面，鲜血顺着脸颊浸湿了衣服的胸口。

　　“什么鬼？”

　　任青用信息流查看官兵。

　　【陈安】

　　【病种：气弱、癔症】

　　他眉头一挑，此前官兵并没有出现癔症。

　　“难道是……”

　　任青心底有了个大胆的猜测，紧接着主动合拢额头的重瞳梦种，使其不再庇佑分魂。

　　那股焦臭味竟然化为浓郁的药香，让人欲罢不能。

　　任青感觉喉咙有些发干，竟然对药香产生了浓郁的渴望，呼吸间体弱的弊端荡然无存。

　　他连忙唤出自身的信息流。

　　【任青】

　　【寿元：五年十月二日】

　　【病种：体虚、畸形、癔症】

　　信息流中的癔症两字有些模糊，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不见，说明他并非完全得了此顽疾。

　　任青朝寿仙雕像看去，后者散发着不可见的气息，能将周围的人群化为癔症患者。

　　官兵用面具遮挡气息，而任青此前用梦种隔绝了。

　　此时任青眼中的寿仙雕像已是天差地别，根本就看不出半点虚假，宛如真正的仙神。

　　寿仙讲述着玄之又玄的话语，仿佛在点醒众人。

　　而任青眼中那些患者，在癔症的影响下，一个个飘渺如仙。

　　任青右手食指点在眉心，梦种重瞳再次睁开。

　　药香也荡然无存，只剩下弥漫在空气里的焦臭味，患者重新恢复成将死未死的模样。

　　“所谓的修行其实是癔症？”

　　“那么长生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