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寿命买卖

    翌日，风雪稍停，祝清秋来到了散花庵外。


    此时的散花庵刚刚打开庵门，几个尼姑正在外面用扫帚清理积雪，看见祝清秋后便说道：“这位施主，我们散花庵不接男香客，若要上香请去别处。”


    祝清秋淡淡道：“我不是来上香的。”


    尼姑们听到这话有些疑惑，相互对视一眼之后便不再说话，继续开始清扫积雪。


    这时严妙真怀抱一把拂尘走了出来，看到祝清秋后便问道：“你是来应约的？”


    祝清秋朝严妙真看了一眼，对她的美貌稍微感到有些惊讶，“这不关你的事。”祝清秋道。


    严妙真道：“昨晚有个人在我庵外赏了一夜的梅花，他说与人有约。”


    “哦？”祝清秋问道：“他在哪里？”


    严妙真淡淡地道：“这不关你的事。”


    祝清秋滞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冷哼了一声，转过身去继续等待，不再理会严妙真。


    祝清秋在散花庵外一等就是一个时辰，许久不见庄衍到来，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莫非被那王八蛋给耍了？”


    就在祝清秋犹豫着要不要直接走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祝道友来的挺早？”


    祝清秋猛地回头，只见庄衍正站在身后笑吟吟地看着他。


    祝清秋一个箭步就冲到庄衍面前，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忿怒，“我在这里等了你一个时辰！”


    庄衍笑道：“我们昨天可没约定具体的时间，只说今天在散花庵外见面，我就算下午过来也不算食言。”


    祝清秋顿时没话说了，回过神来之后朝庄衍道：“好了，既然已经到了，那你现在可以把赚钱的办法告诉我了？”


    庄衍点点头，然后对祝清秋道：“再等片刻。”


    “什么？还要等？你是不是在耍我？”祝清秋暴躁地道，右手已经摸上了剑柄。


    庄衍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祝清秋肩膀道：“年轻人火气怎么这么大？放心，我要是骗你今天直接不来就行了，何必费这么大的劲？”


    祝清秋将信将疑地看着庄衍，握住剑柄的手倒是已经缓缓松开，“还要等什么？”他问道。


    庄衍说道：“等给你钱的人。”


    祝清秋眼睛眨了眨，“无缘无故给我钱？”


    庄衍笑着说道：“并非无缘无故，任何事都有代价，尤其是赚钱。”


    祝清秋眉头紧皱，看着庄衍眼中充满了怀疑，就在这时，庄衍却指着前面说道：“来了。”


    祝清秋闻言急忙扭头看去，却见两道人影从半空中落了下来，然后循着小道一路来到了散花庵外。


    祝清秋定睛一看，只见那两个来人一老一少，老的身穿道袍，一头白发，满脸沧桑。


    而那年轻的则是仪容清俊，相貌堂堂，身穿一领淡鹅黄玉衫仙袍，束发戴冠，威武不凡。


    来到近前，那年轻的男子先朝庄衍拱手笑道：“见过灵台道友。”


    庄衍也笑着还礼道：“清源道友。”


    而那个老道士则一脸谨慎恭敬地朝庄衍拜道：“贫道青松，拜见灵台大.大大大仙。”


    祝清秋在一旁听着好笑，朝那老道士说道：“我看你仙风道骨，风采非凡，怎么说话却结结巴巴的？”


    青松老道听到这话却瞥了一眼祝清秋，那眼神好像在看一个无知的人。


    庄衍笑道：“好，既然大家都到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青松老道闻言连忙问道：“大仙，我该怎么做？”


    庄衍笑道：“你只要拿一万紫钱出来给我就行了。”


    “好好好。”青松老道连忙取出一万紫钱交给了庄衍，看到这一幕的祝清秋大为惊讶，没想到这个老道士居然这么有钱。


    接着庄衍又取出一枚玉简递给了祝清秋，说道：“你不是要一万紫钱吗？来，仔细看看这张玉简，没问题的话就用法力画押吧。”


    祝清秋好奇地接过玉简仔细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修士祝清秋，愿以每天三枚紫钱的价格，出售九年寿命与青松老仙。此乃双方自愿买卖，已详细看过契书，画押后不得反悔。公证人：灵台。”


    “啊？”祝清秋看完后大为吃惊，“寿命还能买卖吗？”


    庄衍笑道：“别人不可以，我这里可以，怎么样？这可是九年寿命？你可要考虑清楚。用九年寿命换取一万紫钱，到底值不值得。”


    祝清秋闻言想都没想便答道：“没什么可考虑的，九年寿命换一万紫钱是不值得，但为了好兄弟，我卖了。”


    说完，他二话不说便用法力在玉简上画了押，庄衍接过玉简后，又递给了一旁的青松老仙。


    青松老仙接过玉简后看都没看，便也用法力画押签字，交易完成后，庄衍只见两人画押的玉简往天上一抛。


    只见‘哄’地一股火焰腾起，转瞬便将那玉简烧成一堆灰烬，同时有一股青烟飞起，径直没入了青松老仙的眉心之内。


    随着那股青烟飞入眉心，青松老仙的精神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就连脸上的褶皱都少了七成。


    看到这神奇的一幕，祝清秋却十分新奇，“我怎么什么感觉都没有？”


    庄衍笑道：“九年而已，你卖九十年试试？”说着便将那装着一万紫钱的褡袋交给了他。


    祝清秋连忙接过褡袋仔细查看了一番，一万紫钱不多不少，脸上立刻涌现出了浓烈的笑意，“哈哈哈，多谢灵台道友了。”


    庄衍道：“买卖已经完成，你可以去找你的好兄弟了。”


    祝清秋闻言，当即朝庄衍拱手道：“好，那我先告辞了。”


    说完，祝清秋便转身离去，看着祝清秋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之中，那青松老仙凑上前来拜道：“陛下.”


    “嗯？”庄衍目光落到了青松老道身上，“这里只有游方的灵台散人，没有什么陛下。”


    青松老仙脸色一变，连忙告罪一声，随后说道：“灵台大仙，我.我可以多买一些寿数吗？我身上紫钱还多。”


    庄衍笑道：“若不是看在清源道友的份上，你连这九年都买不到。你身为上古老仙，劫数已至，早该轮回了。要知道劫数之下，寿数再多也没有用。方才看似是你问祝清秋买了九年寿数，实际上是我用那九年寿数将你的劫数延后了九年。这九年你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好好教几个徒弟出来比什么都重要。”


    青松老仙闻言叹了口气，满脸失望地朝庄衍拜了拜，道：“大仙之言，老道明白了。”


    说完，青松老仙又回身朝那清源道人拜道：“此番多谢真君了。”


    清源道人还礼笑道：“道友与我乃是故交，本君理当相助，只是本君能力有限，也只能帮这么多了。”


    “足够了足够了。”青松老仙笑道：“九年时间，足以将我这一身修为，传给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子了。”


    说完，青松老仙便朝庄衍和那清源道人告辞，然后驾云而起，返回南瞻部洲去了。


    青松老仙一走，这里就只剩下了庄衍和那清源道人。


    “风雪甚大，不如找个地方喝一杯？”庄衍笑道。


    清源道人笑道：“你请客。”


    “没问题。”庄衍朗笑一声，二人说着正要离去，却不料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我请。”


    庄衍和转身看去，只见那庵主严妙真出现在了庵门前，手中正抱着一坛酒。


    严妙真将手中那坛酒抛了过来，庄衍抬手一接便将其稳稳接在了手中，严妙真道：“这是我庵中自酿的素酒，用十二种灵果酿成，这坛酒已经放了八年，也算作陈酿了。”


    庄衍看着手中这坛酒，有些惊讶地道：“庵主为何要请我二人喝酒？”


    严妙真道：“我看你方才主持什么交易，应该是帮助那位道友，既然你不是恶人，来到此处便是有缘，请你喝一坛老酒也没什么不可。”


    说完，严妙真朝庄衍及清源道人合十一礼，接着转身进入了庵中。


    庄衍二人来到一处山顶，搬来一块平滑的石头放在面前，又将地上的雪扫到一旁，然后径直坐了下来。


    山上寒风呼啸，天空中不时地落下鹅毛大雪，二人就这样在山顶露天而坐。


    庄衍打开酒封，一股陈酿酒香瞬间充斥二人鼻间，二人先干了一杯，然后才慢慢对酌起来。


    “帝君怎么突然想到要入世修炼？以你这本领，三界之内能压你一头的人并不多，完全没必要再入世修行。”清源道人说道。


    庄衍笑道：“二郎真君有所不知，我虽然有一身无敌本领，但修为境界却是极差。”


    原来这清源道人正是二郎显圣真君，那青松老道是二郎神的好友，因是上古老仙，劫数已至，但还有许多事情未了，所以就去求二郎神相助。


    二郎神也没办法，这每个人的劫数自有天定，别看他有一身伟力，但在这方面却帮不上青松老仙。


    于是二郎神便用天玄玉符联系到了庄衍，毕竟他早已见识过庄衍那一身玄妙神通，再加上如今又是一方大帝，可能会有办法。


    事实证明庄衍的确是有办法，给青松老仙化解了九年的劫数，虽然九年后劫数依然会降下，但至少这九年内可以安心把自己的未了的事情办好了。


    二郎神听到庄衍的话之后微微颔首，说道：“修为境界的确重要，当初我修炼有成时，所证的也不过只是一个天仙道果。后来经过无数个元会的修炼，又受封天庭真君之位，这才证得了大觉金仙的道果。”


    说到这里，二郎神突然看向庄衍，“帝君你现在也是天仙道果，等你补完修为境界获得圆满后，大概是要证那大罗金仙道果了。”


    庄衍摇头笑道：“这不好说。”


    二郎神一脸笃定地道：“没什么不好说的，以帝君你现在的伟力，再在修为境界上获得圆满之后，区区大罗金仙道果不在话下。”


    说到这里，二郎神又朝庄衍笑道：“上次我去东胜神洲花果山拜访斗战胜佛，他在取经之路上便已得圆满，受封佛位之后，也已得了‘大觉正性’，相信不久之后他就能证得大觉金仙道果了。”


    庄衍道：“悟空取经之后，的确已经脱胎换骨，证得大觉金仙道果也是意料之中。”


    二郎神微微颔首，接着又问道：“对了，我此次一进入西牛贺洲，就感到天地之间的劫力极其强大，连我都感到战栗惊惧，这是怎么回事？”


    庄衍笑道：“你可还记得数百年前的‘佛魔大劫’吗？”


    “哦。”二郎神点点头，说道：“记得，那次佛魔大劫闹得很凶，但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


    庄衍点头说道：“那是因为阿弥陀佛燃烧自身功德，将佛魔大劫给压了下去，在这期间，婆罗门教出世，佛魔波旬进入现世，阿修罗从灵山叛逃.直到现在，阿弥陀佛燃烧的功德之力已经耗尽，佛魔大劫卷土重来了。”


    二郎神恍然大悟，说道：“那西牛贺洲岂不是要陷入劫火之中？”


    庄衍颔首道：“不错，只要身处西牛贺洲，便无人能够幸免。”


    二郎神眼睛一亮，道：“如此说来，却也正好做功德了，我那六个兄弟正缺功德，这些年一直跟着我在灌江口窝着，不曾出来得功绩，未曾得到升迁，我深觉对不起他们。”


    庄衍笑道：“二郎神是想带他们来西牛贺洲于大劫中得些功绩以升迁？”


    “正是。”二郎神点头说道：“帝君执掌人间权柄，不知是否允我这般做？”


    庄衍微微一笑，说道：“这事还上不到我这里来，西岳大帝实际统治西牛贺洲，你要去问他。只要他允许你进入西牛贺洲，尘寰玉府也不会向下越级干涉。”


    “那便好。”二郎神放下心来，只要庄衍没有意见，西岳神府那边他自然摆得平。


    于是二郎神端起酒盏敬了庄衍一杯，待严妙真送的那坛酒喝完之后，二郎神便向庄衍告辞了。


    看着二郎神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天宇之上，庄衍便也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