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牛王助耕

    西牛贺洲，韭园寨。


    村民们坐在田间地头里唉声叹气，只因这几日寨中发瘟，导致耕牛几乎全都病死。


    就算没有病死的，也只是躺在牛圈里吐着白沫子，只剩半口气了。


    自从西牛贺洲进入乱世以来，各地的村镇都或结寨、或结堡自守，以应对山贼、土匪的骚扰。


    所以如今的西牛贺洲各地格局基本就是国家只能掌控大的城市，小的村落是完全被放弃的状态。


    于是各村各镇都结堡寨而守，形成一个个小规模的武装团体，平日里以堡寨为中心开垦土地，耕种粮食以自足，如果有山贼、土匪出现，堡寨中的男子就会立刻自发武装起来抵抗。


    所以在这种环境下，原本的村长、里长、乡老就变成了寨主或堡主，团结堡寨内的乡民，并主持资源的分配。


    故而在这种情形之下，耕牛就是成了劳动中不可或缺的一项劳动力。


    没了耕牛，大家就只能用手或人拉犁地，不仅辛苦不说，效果还差得很，完全是事倍功半。


    眼下他们用了十天的时间，才开垦了不到三成的土地，等他们把所有土地全部开垦出来，只怕就已经过了最佳的耕种期。


    看着远处邻堡不时传来的吆喝声，听着那一声声浑厚的牛叫声，混身是汗的韭园寨乡民们满眼的羡慕。


    “嗨，我说老袁，你们寨子里没有能用的牛了吗？”邻寨的寨主隔着垄沟朝这边喊道。


    韭园寨寨主袁明清起身回道：“没有啊，都病了。”


    “真是恼火啊。”邻寨寨主道了声，随后说道：“再拖下去春耕都要错过了。”


    袁明清叹息不已，这时有个年轻人来到袁明清身后，朝邻寨寨主说道：“就在那里说风凉话，怎么不把你们寨里的牛借我们用用？”


    邻寨寨主道：“不敢借啊，你们寨子里发瘟病，我家牛染上了怎么办？”


    此时邻寨的几个年轻人也走了过来，“这年头老婆都能借，就是牛不能借，没老婆大不了一个人睡觉，没牛就会饿肚子。”


    另一个年轻人半开玩笑道：“不如你们去拜拜神，我听说有个叫‘神霄帝君’的神很灵验，有求必应。”


    这话虽然是在开玩笑，但对于没了办法的韭园寨却是醍醐灌顶一般，“对啊，我们还可以去求神。”


    想到这里，袁明清立刻招呼乡民们，将这件事告诉了众人，众人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于是大家纷纷回到寨中准备祭品、香蜡纸钱，以及布设祭坛。


    然后在祭坛上供上了‘神霄帝君’的神位，只因这些年来拜佛是越来越不好使了。


    他们不知的是，在西牛贺洲，佛法如今是出不了天竺国的。


    而梵教虽然发展迅速，但他们的主要力量都用来进攻佛门，所以也不太理会人间的事情。


    梵教传播信仰靠的只是人间的修士，而这些人显然不足以覆盖偌大的西牛贺洲。


    总的来说就是梵教底蕴不足，没有那么多的修士来覆盖西牛贺洲每一处。


    要知道几十年前的佛门，在西牛贺洲可是遍地寺庙，僧人更是城镇、山野、乡间随处可见。


    至于佛魔那边，这些年正在转型，但和梵教面临的困难一样，底蕴不足，其人手也只能覆盖西牛贺洲那些大型的城市。


    所以这十几年来，‘神霄帝君’的信仰便在西牛贺洲传播开来。


    这主要来自庄衍当初散发到三界诸天的秘讳金符，凡人间生灵得到秘讳金符，就可以向他许愿，有求必应。


    韭园寨的乡民们选好吉日，向神霄帝君的神位进行了隆重的祭拜大礼，并祈求神霄帝君显灵。


    当祭祀进行到半个时辰的时候，忽然间清风吹起了祭坛上的神旗，一道祥光从天上落下。


    旋即一道缥缈伟岸的神影出现在了韭园寨乡民的眼前，只见那身影发出威严的神音：“尔等在此祈愿，所为何事？”


    乡民们激动无比，纷纷伏地叩拜，有些人甚至落下了眼泪。


    袁明清赶紧跪伏上前，朝庄衍叩拜道：“启奏神霄帝君，我韭园寨此番祈愿，实非得已，容小民道来.”


    随后袁明清便将韭园寨遇到的困境告知了庄衍，庄衍听完后道：“你们是要驱瘟，还是要耕牛？”


    袁明清愣在原地，思考片刻后说道：“寨中现在只剩三头病牛，驱瘟的话纵然好了也无法尽快把地耕出来。启禀神霄帝君，我们要耕牛，先把地耕出来完成春种，这样便有半年的时间去解决耕牛的事了。”


    “好。”庄衍说道：“我便派遣一头神牛过来，帮尔等完成春耕。”


    听到这话，袁明清惊喜不已，连连叩首拜道：“多谢神霄帝君，神霄帝君慈悲。”


    下方的村民们也都感激涕零地拜道：“多谢神霄帝君，神霄帝君慈悲。”


    庄衍微微颔首，说道：“尔等且去准备房舍，神牛今日之内便到。”


    说完，庄衍的身影逐渐消散在了清风之中，袁明清带着乡民们恭声拜送，然后袁明清站起身来说道：“快，大家去把东边那座老屋清理出来，准备迎接神牛。”


    韭园寨的乡民们都动了起来，而在不周山灵台道宫内，庄衍对修篁道：“童儿，去把牛魔王叫来。”


    修篁童子应了一声，随后转身走出了大殿。


    片刻后牛魔王来到了司命殿，朝庄衍躬身拜道：“牛魔王拜见灵台洞明神霄大帝陛下。”


    庄衍笑道：“平身。”


    “谢陛下。”牛魔王拜谢起身，高大的身体如同大树一般杵在殿上。


    庄衍看着他说道：“有一件事要派你去做。”


    牛魔王微微一惊，自从来了不周山，还从没给他派过差事呢，于是他连忙躬身道：“请陛下吩咐。”


    庄衍道：“西牛贺洲韭园寨发了瘟病，寨中耕牛大部病死，眼下春耕在即，急需耕牛，他们祈愿于朕，朕决定派你去帮韭园寨完成春耕。”


    “啊？”牛魔王怔若木鸡，万万没想到，庄衍居然要派他去给凡人耕地？


    庄衍笑道：“怎么？你不愿意？”


    “不敢不敢。”牛魔王连忙摆手，随后说道：“俺觉得以俺的这身武艺，能帮陛下办更大的事情”


    庄衍笑着说道：“以后会有更大的事情让你做，现在先把小事做好。”


    牛魔王闻言顿时肃然一凛，躬身拜道：“末将遵旨。”


    庄衍微微颔首，对他说道：“你直接去西牛贺洲二郎庙找我弟子梁女，由她亲自送你去韭园寨。”


    “是。”牛魔王躬身领命，随后拜辞庄衍离开了大殿。


    离开司命殿后，牛魔王飞快找到了正在前殿打扫的铁扇公主，一把抱住她道：“夫人，我们要熬出头了！”


    铁扇公主被吓了一跳，一把推开牛魔王，眼睛飞快朝四周扫了一眼，见没人后才松了口气，嗔怒道：“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况且这里还是陛下道宫，要是被人看见了，到陛下那里弹劾你就遭了。”


    牛魔王‘嘿嘿’一笑，说道：“夫人恕罪，我也是太激动了，兢兢业业三十多年，我们终于要熬出头了。”


    “哦？”铁扇公主眼睛一亮，忙问道：“难道方才陛下召见，是要重用你？”


    牛魔王将方才觐见庄衍的过程告知了铁扇公主，并说道：“陛下他刚才亲口说了，以后自有更大的事情让我去办，这不就是说以后要重用我吗？”


    铁扇公主也很高兴，说道：“陛下这是在考验你呢，不怕陛下让你去耕地，就怕陛下用都不用你。”


    “夫人说的对极了，只要陛下肯用我老牛，就是最大的好事。”牛魔王说道。


    铁扇公主笑着点了点头，脸上也泛起喜色，只见她为牛魔了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说道：“那你就快去吧，陛下吩咐的事一定要办好，这点小事可不能出差错，莫让陛下失望。”


    “好。”牛魔王点点头，说道：“那么夫人，为夫就先告辞了。”


    铁扇公主温柔地道：“去吧，一路注意安全。”


    牛魔王点了点头，然后辞别铁扇公主，到火灵真仙那里领了符贴，然后便出了不周山门，驾云冲天而起，直往西牛贺洲去了。


    牛魔王依照庄衍之言，先来到了西牛贺洲二郎庙，一到门口就看见了卧在那里的哮天犬。


    牛魔王这三十多年虽在不周山修行，妖气几乎已经消尽，但还是无法瞒过哮天犬的鼻子。


    只见哮天犬猛然警觉起身，一双目光凶威毕露，瞬间锁定了牛魔王。


    牛魔王见多识广，自然是认得哮天犬的，急忙停住脚步道：“哮天神君，我乃是不周山灵台道宫镇宫将军，此番奉神霄帝君金旨，前来二郎庙寻梁女道友。”


    听到牛魔王的话，哮天犬眼中的凶威这才收敛了一些，但仍旧用警告的眼神看着牛魔王。


    牛魔王连忙将从火灵真仙那里取来的符诏递了上去，哮天犬一爪按住符诏仔细看过，这才确定他真是来找梁女的。


    于是哮天犬交还符诏，懒洋洋的走到一旁重新趴了下来。


    正常的凡人来庙里上香，哮天犬是不会阻拦的，只有那些神仙妖魔它才会出面阻拦。


    牛魔王收起符诏，朝哮天犬拱手道谢，随后便进了二郎庙，一路来到了后山梁女道场。


    梁女身穿青衣，朴素至极，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有头顶挽发的一支木簪。


    她的容颜依旧保持在当年拜庄衍为师时的模样，但是比那时多了一些端庄清净。


    “小彩。”梁女从洞府中走了出来，朝着外面山林叫了一声。


    不多时那只七彩天冠仙鹤便飞回到了梁女面前，梁女抚摸着它的羽毛，小彩也是她给起的名字。


    “小彩，刚才师父派了一个差使给我，等会儿你要受累了。”梁女笑着说道。


    小彩发出一声清唳，随后点了点高昂的脑袋。


    此时牛魔王已登上山来，出现在了梁女洞府外，他看到眼前一人一鹤，当即拜道：“敢问可是梁女道友？”


    梁女抬头看去，只见到一个极其雄壮威武的汉子立在那里，梁女连忙上前还礼道：“在下正是梁女，可是牛魔王道友？”


    牛魔王点头道：“正是。”说着取出符诏道：“我奉陛下之命而来。”


    梁女笑道：“师父已经告诉我了。”说着便将那符诏收了起来。


    牛魔王点头道：“既如此，那接下来就交给梁女道友了。”说完，只见牛魔王摇身一变，瞬间变成了一只体型庞大的白牛。


    看到牛魔王体型如此庞大，梁女满脸惊愕，看向仙鹤道：“小彩，你载得动吗？”


    仙鹤傲然地点了点头，梁女这才纵身跳上鹤背，并道：“牛道友，你也上来吧。”


    牛魔王道：“梁道友不必管我，我自会驾云，你骑鹤在前面带路就是。”


    “这样.那好吧。”梁女点了点头，随后驾着仙鹤冲霄而起，牛魔王四蹄腾云，也跟着飞上天霄。


    梁女见他轻松就跟上了仙鹤的速度，便不再担忧，而是径直在前领路。


    到了黄昏时分，韭园寨乡民们在袁明清的带领下，站在寨门前翘首以盼。


    就在太阳即将完全落山的那一刻，一片青云由远及近，很快便来到了韭园寨上方。


    随后乡民们就看到，一位身着青衣素衫的仙子骑在鹤背后，身后则跟着一头体型庞大的白牛。


    “快看，神牛到了，是一位仙子送来的。”


    “哇，好大的神牛，还是一头白牛呢。”


    “天呐，那牛怕是有房子那么大把？！”


    “这么大的牛，得吃多少草料啊？”


    “你又在胡说了，既然是神牛，又怎么会吃你凡间的草料？”


    就在乡民们满是惊叹的议论声中，梁女驾着仙鹤落到了地上，乡民们立刻跪地拜道：“拜见仙子。”


    梁女站在鹤背上笑道：“大家不要多礼，我奉神霄帝君旨意，特送神牛到此。”


    说完，那牛魔王也落了下来，当他落到乡民们眼前时，这些乡民顿时被吓呆了，这哪里和房子一样大？分明就是一座小山呐！


    “这这这”袁明清道：“仙子，这神牛果真神武不凡，可是它太大了，我们无法驾驭。”


    听到这话，梁女看向了牛魔王，而牛魔王则主动缩小了身体，变成了凡间寻常耕牛大小。


    看到这神奇的一幕，乡民们更是心中惊奇万分，也对这神牛生出万分敬畏。


    梁女说道：“神牛此来助尔等春耕，待春耕完成后，它便要随我回去，期间你们只需提供好的住房给神牛就是，其余的都不必提供。神牛也无需吃喝，不耗尔等资源财力。”


    听到这话，乡民们更是感激，纷纷拜道：“神霄帝君慈悲，仙子娘娘慈悲。”


    梁女微微一笑，说道：“好，神牛已经送到，我先走了，待春耕完成后我再来接神牛回去。”


    乡民们闻言，纷纷朝着梁女焚香顶礼，俯首拜道：“恭送仙子娘娘。”


    随后梁女驾着仙鹤冲霄而起，而乡民们则纷纷起身，一拥而上拥簇着牛魔王，领着他来到了那座已被乡民们收拾的干干净净，简朴大气的别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