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巴郡留客

    祭拜完伍子胥，众人又往回走，一路上继续谈论着伍子胥屈原两位大贤。


    贾元恩感叹“看来果真是皇权不下县，历朝历代都推崇屈原，我原以为经过这近千年的熏陶，民间也会如此，今日算是开了眼界！”


    “贾大人可知为何伍子胥在前，历朝历代却刻意淡化了”李小飞有意问贾元恩


    贾元恩摇了摇头“这话不好说，没有哪个君王希望自己的臣民效仿伍子胥。”


    “贾大人，伍子胥虽是鞭尸楚平王，可他还是吴国的忠臣，依在下看来伍子胥是只会武略，缺了文采，故而被屈原比了下去。”严若华也提出了他的见解。


    “屈原的离骚千古绝唱，代代相传，还有天问九歌，为故国招魂，每次读这些经典便令人神往。”


    “终归还是屈原与楚国的故事更动人，投江殉国，后世人无不怀念，能成为他那样的人，虽死何恨？”


    李小飞拍起手来“哈哈，好得很，果然这千百年的熏陶，读书人都想做屈原了。”


    其余人只道是李小飞夸他们，都连连说着谦词。


    贾元恩叹息一声“不过是教育子民做顺从的人，不能像伍子胥一样复仇。我看这屈原投江，未必是他本意，整个故事倒像是有人害死了他。”


    众人纷纷看向贾元恩，有些震惊，千百年的圣贤书都是讲的屈原在汨罗江投水自尽，这贾太尉竟说屈原是被人谋害的。


    李小飞也严肃起来“我也一直觉得不对劲，鱼虾是不吃粽叶的，何况这粽叶外面还被捆上了。按照古人说法是不让鱼虾吃了屈原的遗体。”


    贾元恩仿佛遇到知音“不错，这包捆的粽子其实就是在暗示，屈原是被人捆上了丢到汨罗江寄的。当时怀王客死秦国，楚国上下有识之士都想复仇，但有人害怕屈原再次被重用，便害死了他！”


    周大朋也鼓掌“好故事，好故事，把被谋杀说成是投水殉国，打着忠臣的名号反倒让人无从查起。这手笔端的是妙，又毒又妙！”


    说着话，众人又上了迎宾楼，此时桌上饭菜又换了，金华太守余维忠心里咯噔一下，这一桌鹿羊宴他多年积蓄怕是没了。


    李小飞拍了拍有些发呆的余维忠“余大人，让你费心了，俗话说吃人嘴短，你这宴席如此丰盛，我忍不住要连吃三天”


    一听要连吃三天，余维忠差点没站稳，贾元恩笑着示意众人入席“李大人和周元帅不嫌弃便好，今日宴席只谈古叙友情，不谈国事，诸位意下如何？”


    “好好好，想必诸位都饿了，也都别讲究虚礼了，都坐下来好好吃喝便是！”


    吃喝到一半，黄酒各自喝了一坛之后，徐二虎冷不防问了个让人意想不到的问题。


    “李大人，周元帅，如果在下刚才喝多了把酒坛哐当掉地上了，你们怕不怕？我们可是埋伏了刀斧手在楼上的！”


    贾元恩想阻止都没来得及，这楼上其实没有埋伏刀斧手，只是徐二虎喝多了喜欢乱说。


    周大朋左手按了按腰间，李小飞用脚尖碰了碰他“哈哈，徐将军快人快语！这喝酒也确实需要有人助兴，我们有什么要怕的呢？”


    徐二虎也哈哈大笑起来，手一滑酒坛掉地上哐当一声，顿时众人都屏住呼吸看向四周角落里。


    并没有刀斧手出现，也没有其他的状况，李小飞哈哈大笑“徐将军是想考验我们南海军主帅的胆量，不错不错，我小时候听人说书，讲起楚霸王在鸿门宴上给了樊哙一只生猪蹄，后来自己也吃过一次，今天我到想向贵国讨要两只金华火腿，不知道贾大人和诸位意下如何啊？”


    “好肚量，余大人，快派人去取来，宴席上的每人一只，贾某今天也想开开眼界！”


    余维忠欲哭无泪，这帮人哪里是来议和的，分明是要把他吃到倾家荡产的。但上司发话，倾家荡产也得去干了。


    这取来的火腿，大有讲究。先是整只火腿浸泡水中三数日，每日换水一二次，然后刮磨表面油渍，然后用凿子挖出其中的骨头。


    到了这一步，又取来


    约二尺长的冬瓜开口洗净，再把火腿笋干红枣塞进去，放上蒸笼里蒸熟。


    余维忠做了好几年金华太守，也就上任之初本地几位大庄主和商人请客吃过一回。


    去买火腿的路上，师爷在后面说“老爷，这一回饭吃了您得向贾太尉说道说道了，不然您家里的桌椅板凳都得抵债了！”


    “去去去，把我宅子的房契拿来，先给大人们吃了再说”余维忠说着话不禁捂了捂胸口，真疼。


    待取来这十四只火腿抬上迎宾楼，众人也都大开眼界，盯着这香气四溢的冬瓜左看右看。


    “妙，妙，妙，这冬瓜既是餐具又可食用，早已浸满了火腿的咸味，金华人果真会吃啊”贾元恩一勺挖开冬瓜，屋里的香气更浓了


    其余人也都跟着贾元恩用勺子挖开冬瓜开吃，李小飞看向余维忠“余大人为何不吃？来来来，你们去给余大人拿一只！”


    师爷在后面嘀咕“这下又没了半间厢房！”


    余维忠只得勉强笑着说“在下经常吃，都吃腻了，还是各位上官先吃着，小人候着便是”


    李小飞何等精明，马上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于是从怀里掏出五片金叶子“余大人，帮我个忙，这火腿我营中弟兄还没尝过，劳烦你帮我买六只我到时候带回去。”


    余维忠眼睛都绿了，其余人也都看了过来，这同样是做官的，李小飞一出手就是金叶子。


    余维忠连连摆手“哪里能收贵客的钱，这六只火腿包在我身上了！”


    李小飞故意瞪着眼睛“瞧不起我不是？嫌少了不是？来来来，我加钱！”一把又从兜里掏出一把金珠子来放在桌上


    余维忠手摆的更厉害了“下官不是这意思，只是李大人的钱我们真不能收啊！”


    李小飞把桌子一拍“今天不收也得收，不收就是有意破坏和议了！”


    贾元恩也停了下来，朝着余维忠使了个眼色“余太守怎么如此不识抬举，快去谢过李大人好意，把东西收了，给李大人把差事办好！”


    余维忠千恩万谢把金叶子金珠子收了，李小飞这才眉开眼笑“哈哈，不错不错，我这人就爱化干戈为玉帛！贾大人，这金华火腿确实不错啊，将来李某告老还乡了，可是要来做这金华火腿的生意啊！”


    “李大人说笑了，李大人将来必是公侯万代，区区火腿到时候自有人送上门去。来来来，上酒，上酒，今日一醉方休！”


    “好，一醉方休，在这个乱世里，这样的日子可不多啊，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哈哈，明日再说！”周大朋也举起酒坛邀众人饮酒。


    这一日，除了李小飞，来议和的十三人全部醉倒，余维忠与金华城里大小官吏用心服侍了一整夜。


    期间余维忠对李小飞感激不已，但不明白李小飞的动机“李大人可算是救了我一家老小性命，不然这一场接待我就倾家荡产了！只是在下不明白李大人与余某素昧平生，为何要慷慨解囊助我！”


    “我这人爱交朋友，也爱助人为乐，为官一任的确不容易，我见你在河边行走时，男女老幼对你敬重有加，尤其是一位孩童要你帮他提裤子，这样的事是装不了的。我敬你是个好官清官，不忍你为了接待我们搞得倾家荡产，恰好钱这东西我不缺。”


    “哦，我还以为李大人是要”


    没等余维忠说完，李小飞笑了“哈哈，你以为我要收买你吗？就你们这矮墙，我的死士营三两下便翻进来了。人与人之间不一定事事都要算计，时候不早了，记得明日给我买火腿的事”


    李小飞说完就回房休息，余维忠不禁陷入了沉思，他总觉得这一切不太真实，和做梦一样。


    第二日便是真正的开始议和了，李小飞也不遮掩当即提出让双方把各自条件都写下来相互交换，双方便在这个基础上来和谈。


    这无疑是一上来就把底牌都给亮了，贾元恩都有些错愕，但随即便反应过来，李小飞确实是真心来议和的。


    其实议和之前，魏国的十二人已经拟好了一份和议条款，这时候就看李小


    飞周大朋答不答应了。严若华把他们的条款递给李小飞，李小飞看着条款偷笑。


    周大朋拿出来一份单子递给贾元恩，贾元恩一看脸色就变了。


    太吃亏了，太吃亏了，万万没想到南海军的条件竟会如此宽松。


    南海军提出的条件竟只是借道运粮运兵往西攻略荆州，原本打下来的江南地区，只保留三江口和折李岭仙霞关三处，其余的城池人口钱粮尽数归还给魏国。


    而魏国的条款则是金华到三江口以南归南海军，以北归魏国，还有一些赎人赎地的条款。


    贾元恩把手里的单子给众人看了个遍，徐二虎当即问道“怎么可能？你们怎么会这么好心，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地方又还给我们，不仅是城池，连钱粮都还！我怎么就不信了！这太没道理了！”


    “小道理是没有，大道理却是有。我们不想魏国这么快就没有钱粮支撑然后崩溃掉，这对于我们南海没有任何好处，只会白白便宜崔举！这个理由够不够！”周大朋也接过了李小飞手里的条款。


    “你们就不怕我们等你们从江南过境之后我们再背盟吗？”严若华也笑了


    “如果严大人见识过南海军的战力，相信你不会这样说。何况我们目前共同的敌人是崔举，如果魏国与南海打起来，最终结局如何不用我多说了。你们的条款说明了一切！”周大朋放下手里的单子


    贾元恩伸手示意严若华和徐二虎不要再说“既然李大人周元帅都是如此洒脱高达之人，我们还有什么可议的，就按两位的条款履行和议便是了。我看诸位也都没什么意见了！”


    众人都相互看了一眼，齐声道“我等愿缔结和约，与南海军结盟！”


    李小飞此时却伸手“慢，这和约是有期限的，我们南海只给魏国两年半的时间！”


    贾元恩犹豫了片刻“好，李大人不愧是君子，这两年半内魏国定然不会背盟。”


    “好，也希望魏国能在两年半内解决一些难题，只有势均力敌才会有长久的和平！”


    和议初步达成，第三天双方又把行军路线以及一些通关规矩商议了，各自拿着几十页的和约条款离去。


    城外的六营人马吃六只火腿显然不够，李小飞派了五十人带着几车制钱进城把金华火腿给买光了。弄得余维忠的师爷王月蒙都改行去做火腿生意了。


    巴蜀那边的柳明歌与五十名士兵一路上护着刘简再从蜀地出来，每隔上三五天便要遇上溃军或是山贼打上一仗。


    好在柳明歌剑法一流，这一路上除了从山崖上摔死了三个人，其余人全都安然无恙。


    走了一个多月，总算是到了巴郡了，柳明歌想起谭半山，但不确定此人是否还活着，便问了几个村民。


    一问之下柳明歌大喜，这谭半山还活着，还是巴郡太守。


    这一下可以有地方投奔了，柳明歌带着众人就往巴郡城里走，结果被挡在了城门外。


    城门口盘查的士兵足有三百人，这也是巴郡能够避免兵灾的原因，谭半山对过往之人都是严加盘查，凡是行踪可疑的，要么闭门不纳，要么捉了送进大牢。


    柳明歌想起当年李小飞在巴郡城下受阻的事，知道即使自报家门也没用。


    此时盘查的士兵要柳明歌把背上长剑交出来，柳明歌便有了主意。


    柳明歌故意捶打盘查的两个士兵，顿时便被围了起来，刘简他们准备出手，柳明歌却示意他们不要动手。


    柳明歌全程放水，不一会儿便被押进了城。进城后，正遇着谭半山带人在客栈盘查。


    谭半山大吃一惊，但又怕认错了，只是盯着看了几眼。


    柳明歌趁此时运气震开绳索左手从旁边士兵手里拿回长剑跳到谭半山面前“谭半山，不认得我柳明歌了？”


    谭半山立马确定这就是柳明歌了，赶紧制止准备动手的士兵“这是柳大人，各位不要惊慌！”


    谭半山拉着柳明歌要回府衙，柳明歌一指城外“还有大贵人在外面呢？谭大人万不可怠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