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黜置使行辕内气氛依旧带着一丝昨夜的凝重。苏凌与周幺、陈扬、朱冉、吴率教等人刚在后堂偏厅用过简单的早饭,正饮着清茶消食,商议着后续事宜


    。晨光透过窗棂,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那缕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突然,厅外传来一阵急促而略显慌乱的脚步声!


    只见小宁总管几乎是踉跄着冲了进来,脸色煞白,额角见汗。


    他也顾不上行礼,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和紧张,急声道:“公......公子!不好了!外面......外面来了好多大内禁军!甲胄鲜明,刀枪林立,怕是有不下百人!如今......如今已然过了前面街口,直奔咱们行辕大门而来!眼看就要到了!”


    “什么?!”


    “大内禁军?!”


    “来得这么快?!”


    周幺、朱冉、陈扬三人闻言,几乎同时“嚯”地站起身!脸色骤变!


    陈扬年轻,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惶,但立刻被决然取代;朱冉眼神锐利,手已下意识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周幺最为沉稳,但眉头也瞬间锁紧,周身气息陡然变得凌厉起来!


    就连一向粗豪的吴率教,也猛地瞪大了牛眼,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碗碟乱响,瓮声瓮气地吼道:“他娘的!肯定是那老阉狗的事发了!天子派人来拿咱们了!公子!没啥好说的!调集行辕里所有能打的弟兄,跟他们拼了!管他什么大内禁军,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杀他个片甲不留!”


    厅内气氛瞬间剑拔弩张,一股无形的杀气弥漫开来。


    众人目光齐刷刷聚焦在苏凌身上,只等他一声令下。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苏凌听闻此讯,非但没有丝毫惊慌,反而只是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几分玩味的弧度,仿佛早已预料一般。


    他语气随意地淡淡道:“哦?来了么?动作倒是挺利索。看来,咱们这位陛下,消息灵通得很呐。丁侍尧这才刚断了气,讨债的就上门了。”


    他抬头,目光平静地扫过群情激奋的众人,轻轻摆了摆手,那动作从容不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厅内躁动的杀气。


    “稍安勿躁。”


    苏凌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拼?拿什么拼?跟天子的禁卫军动手?那才是真的自寻死路。”


    他站起身,负手踱了两步,目光深邃。


    “若真动了手,杀了禁军,那便是坐实了谋逆大罪!再无转圜余地!届时,不仅我等死无葬身之地,更会连累萧丞相,授人以柄,让朝中那些虎视眈眈的政敌,有了攻讦萧丞相纵容下属、图谋不轨的绝佳借口!此乃亲者痛,仇者快之举,万万不可!”


    他顿了顿,看向众人,语气转为凝重。


    “再者,我等并非真要造反,心中无鬼,何必行此极端之事?硬拼,是最愚蠢的选择。”


    众人闻言,虽然觉得有理,但脸上焦急担忧之色更浓。


    周幺忍不住上前一步,急声道:“师尊!那......那如今该如何是好?难道就束手就擒不成?”


    苏凌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向依旧惊魂未定的小宁总管,沉声问道:“小宁,你可看清了?带队前来的,是禁军中哪一位将军?仪仗如何?”


    小宁总管努力回忆了一下,擦了擦额角的汗,连忙回道:“回公子,小宁......小宁看得不甚真切,但......但队伍最前面骑马领路的,似乎......似乎不是哪位将军,看服色和做派,倒像是个......是个宫里的黄门太监,还穿着便衣。”


    “队伍正中......还护着一顶青布小轿,看不清里面坐的是谁。”


    “黄门太监带队?便衣?还有轿子?”


    苏凌闻言,眉头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的神色,追问道:“你可认得那黄门是谁?”


    小宁仔细想了想,无奈地摇摇头:“小宁离宫有些时日了,宫中人事变迁,那黄门面生得很,并不认得。”


    苏凌沉吟片刻,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轻轻敲击着,眼中光芒闪烁,似乎在急速分析着眼前的局面。


    忽然,他敲击的手指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既然带队的是个黄门,而非某位实权将军,仪仗也从简,还带着轿子......”


    苏凌缓缓道,语气中多了几分把握,“看来,此行......未必就是来兴师问罪、抄家拿人的。或许,另有文章。”


    他抬起头,目光恢复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从容,决断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如此,我们便以静制动。我亲自去大门前迎一迎,看看这位天使大人,究竟所为何来。届时,再见机行事。”


    众人一听苏凌要亲自去迎,还要打开大门,顿时又紧张起来。周幺、陈扬、朱冉齐声道:“我等随公子同去!”


    吴率教更是嚷嚷道:“对!同去!万一那群阉狗耍花样,俺老吴第一个剁了他!”


    苏凌却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吴率教身上,特意叮嘱道:“大老吴,你性子急,脾气暴,留在这里。小宁,”


    他转向小宁总管道:“你看住他,没有我的命令,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绝不准他踏出这前厅半步!更不准靠近大门!若是惊了天使,我唯你是问!”


    “公子!俺......”吴率教一脸不情愿,梗着脖子想争辩。


    “嗯?”苏凌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虽未动怒,但那目光中的威严却让吴率教瞬间蔫了下去。


    他只得悻悻地嘟囔着,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眼巴巴地看着苏凌等人。


    苏凌不再多言,整了整身上的黜置使官袍,神色平静,当先迈步而出。


    周幺、陈扬、朱冉三人互视一眼,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心中的紧张,手按兵刃,紧随其后。


    小宁总管则紧张地守在吴率教身边,生怕这莽汉惹出乱子。


    一行人穿过庭院,朝着黜置使行辕那两扇沉重的朱漆大门走去。


    晨光越来越亮,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门外的马蹄声、甲胄摩擦声,已然清晰可闻。


    苏凌一行人刚在行辕大门前的石阶上站定,还未及开口,便听得远处传来一阵沉闷而富有节奏的、如同滚雷般由远及近的轰响!


    “踏!踏!踏!踏——!”


    那声音整齐划一,沉重无比,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人的心坎上,震得脚下的青石板地面都在微微颤抖!


    伴随着这踏步声,还有阵阵战马嘶鸣声,撕裂了清晨的宁静。大道之上,原本稀稀拉拉的行人商贩,早已被这骇人的声势吓得面无人色,纷纷惊慌失措地避让到街道两旁,躲入门扉之后,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薄雾缭绕的长街尽头,一股金色的洪流正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威压之势,缓缓涌来!那是一支完全由身披金甲的骑兵组成的队伍!


    阳光初升,照射在那一片耀眼夺目的金甲之上,反射出令人不敢直视的璀璨金芒!


    每一名骑士,皆是人高马大,虎背熊腰,浑身披挂着制式统一、熠熠生辉的黄金鱼鳞甲,甲叶在晨曦下流动着奢华而威严的光泽,覆盖全身,只露出一双双冰冷无情、饱经沙场的眼眸。


    他们头戴金盔,朱缨如火,面甲放下,更添几分天家威严与肃杀。


    手中清一色握着丈二长的鎏金马槊,槊尖斜指向天,在晨光下闪烁着尊贵而致命的光芒。坐下战马亦是神骏异常,披着饰有金色纹路的马甲,鼻息喷吐着浓浓的白汽,马蹄包裹着金钉,踏在石板上,发出沉重而清脆的声响,火星四溅!


    队伍行进间,除了那震耳欲聋的踏步声和马嘶,再无半点杂音!一股凝如实质的、混合着皇家威仪与凛冽杀气的磅礴气势,如同无形的潮水,随着队伍的逼近,铺天盖地般席卷而来,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这等军容,这等威势,绝非寻常城防军可比,乃是真正拱卫京畿、代表天子威严的御前金甲禁军!


    周幺、陈扬、朱冉等人站在苏凌身后,虽然皆是经历过战阵的好手,但面对如此煌煌天威、杀气腾腾的天子亲军,也不由得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


    他们的呼吸为之急促,手心微微见汗,下意识地更加握紧了腰间的兵刃,身体微微绷紧,如临大敌。就连躲在门内探头探脑的吴率教,也暂时忘了嚷嚷,瞪大了眼睛,被这金光闪耀、威势骇人的阵势所慑。


    然而,身处风暴最前沿的苏凌,却依旧平静得令人心悸。


    他负手立于石阶最高处,身形挺拔如松,晨风吹动他官袍的衣袂,猎猎作响。


    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惊慌或紧张,只有一双深邃如古井寒潭的眸子,微微眯起,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尺子,冷静地、一寸寸地扫过那支不断逼近的黄金洪流,仿佛在审视,在评估,又仿佛只是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盛大庆典。


    他的眼神随着队伍最前方那杆代表着天子无上权威的明黄龙旗缓缓移动,平静得可怕。


    不过片刻功夫,这支令人窒息的禁军金甲铁骑,已然如同潮水般涌至黜置使行辕大门之前!


    伴随着一声短促而有力的号令,整个队伍如同一个人般,动作整齐划一地戛然而止!沉重的踏步声、马嘶声,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死寂!


    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极度压抑的死寂,瞬间笼罩了整条街道!只有战马偶尔不耐地刨动包金铁蹄发出的“哒哒”轻响,以及金甲叶摩擦时发出的细微“铿锵”声,更反衬出这寂静的可怕。


    上百双冰冷的目光,透过面甲的缝隙,如同实质般聚焦在行辕大门前这寥寥数人身上。


    苏凌依旧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去看那些刀枪如林、金光闪耀的禁军士兵。


    他的目光,越过那一片令人目眩的金色丛林,精准地落在了队伍最前方,一匹神骏异常、通体雪白、唯有鞍鞯镶金嵌玉的健硕战马之上。


    马背上,端坐着一名男子。


    此人并未披甲,穿着一身看似朴素、实则用料极为讲究的深青色便服长袍,腰间束着一条玉带,身形略显清瘦。


    看年纪不过二十出头,面皮白净,五官清秀,甚至带着几分文弱书生的气质,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冷静,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干练。


    他手中持着一柄洁白的拂尘,随意搭在臂弯,神态平静,既无寻常宦官常见的谄媚之态,也无仗势欺人的骄横之气,只是那么安安静静地坐在马上,目光平和地打量着黜置使行辕的匾额和门前众人,仿佛一位例行公事的使者。


    那年轻黄门打量了片刻,目光最终落在了站在最前方、气度沉凝的苏凌身上。


    他并未急于开口,而是不慌不忙地,动作轻捷地翻身下马,整理了一下并无线皱的袍袖,这才手持拂尘,缓步向前走了几步,在距离苏凌等人约三丈远的地方停下脚步。


    他先是微微躬身,朝着苏凌的方向,幅度不大却礼节周全地拱了拱手,动作从容不迫。


    随即,他将手中拂尘轻轻一甩,搭在另一侧臂弯,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上苏凌的视线,开口说话。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语速不疾不徐,吐字清晰,带着一种特有的、宫中训练出的圆润腔调,语气不卑不亢,既保持了天使的威严,又并未显得盛气凌人。


    “咱家奉旨办事,前来行辕,敢问,京畿道黜置使,苏凌苏大人,可在行辕之中么?”


    他的问话,简单直接,却在这金光闪耀、肃杀寂静的氛围中,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苏凌看着眼前这位自称杨昭的年轻黄门,心中确实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此人态度之平和,礼节之周全,言语之不卑不亢,与他预想中那种仗势欺人、颐指气使的宣旨太监形象,截然不同。


    这反而让苏凌心中那根警惕的弦,绷得更紧了几分。


    侍立一旁的小宁总管见苏凌未有立刻答话,忙踏前一步,先朝那杨昭公公恭敬地拱了拱手,又转向苏凌,微微躬身道:“回杨公公,这位便是我们京畿道黜置使,苏凌苏大人。”


    那杨昭闻言,目光立刻聚焦在苏凌身上,用极快的速度、极其隐晦地上下打量了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度,随即迅速收敛。


    他脸上立刻堆起恰到好处的、带着几分敬仰的笑容,朝着苏凌深深一揖,语气显得十分真诚。


    “哎呦!果然是苏大人!咱家杨昭,给苏大人见礼了!”


    他直起身,笑容可掬,话语如同春风拂面。


    “早就在宫中听得圣上多次赞许苏大人,说苏大人年轻有为,智勇双全,乃是国之栋梁,陛下肱股!今日得见尊颜,果然是器宇轩昂,风采照人,名不虚传!名不虚传啊!苏大人近日一向可好?”


    苏凌见他如此谦恭有礼,面上也浮现出淡淡的笑容,虚抬双手,做了一个相搀的动作,语气平和地客套道:“杨公公谬赞了,苏某愧不敢当。有劳公公挂问,一切尚好。公公远来辛苦。”


    杨昭笑容不减,顺势接话,语气中充满了关切:“苏大人客气了!前些时日,听闻苏大人从前线星夜兼程赶回京都,为国事操劳,不幸感染了风寒,圣上听闻后,甚是挂念,时常问起。不知苏大人如今虎体可大安了?”


    他这话问得极其自然,仿佛真是来自天子的关怀。


    苏凌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客气,微微颔首:“劳圣上与公公费心,区区小恙,早已痊愈,并无大碍了。”


    “哎呀!那就好!那就好啊!”


    杨昭闻言,仿佛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由衷的欣喜之色,他轻轻一摆拂尘,语气变得格外郑重。


    “苏大人痊愈,圣心便可安矣!苏大人乃是我大晋擎天之柱,江山社稷之倚重!知道您身体康健,咱家这心里,也是高兴得紧啊!”


    他这话说得情真意切,仿佛苏凌的健康关乎国运一般。


    苏凌心中暗忖这太监真是舌灿莲花,面上却不得不继续应付。“圣上隆恩,苏某感激不尽。公公,请入行辕奉茶。”


    然而,杨昭却微笑着摆了摆手,笑容依旧和煦,语气却带上了几分不容置疑的正式。


    “苏大人盛情,咱家心领了。只是时辰紧,皇命在身,重任压肩,实在不敢耽搁。茶,就不进去喝了。”


    他话音微微一顿,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带上了一丝属于天使的威严,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定格在苏凌脸上,声音略微提高,清晰地说道:“苏凌,接旨——”


    此言一出,气氛瞬间凝固!


    周幺、陈扬、朱冉等人心中猛地一颤,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便要屈膝跪倒接旨。小宁总管更是脸色一白,就要俯身。


    然而,站在最前方的苏凌,却依旧身形挺拔如松,纹丝不动。他只是脸上带着那抹不变的、风轻云淡的笑意,静静地看着杨昭,丝毫没有下跪接旨的意思。


    那杨昭见状,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错愕,但随即消失不见。他果然是极聪明、极识趣的人,竟仿佛完全没有看到苏凌这“大不敬”的举动一般,脸上没有丝毫愠怒或指责的神色,只是自然而然地、如同流程般继续朗声宣旨。


    “圣上口谕——”


    他微微清了清嗓子,模仿着某种庄重的语调。


    “苏凌进京日久,为朝廷差事辛劳奔波,朕心甚慰。着苏凌即刻进宫见驾,不得有误!钦此——”


    入宫见驾?!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在周幺、陈扬、朱冉等人心中炸响!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脸上血色褪尽,齐齐抬头,紧张万分地看向苏凌!


    天子此时突然宣召公子入宫?这......这分明是鸿门宴啊!


    苏凌脸上却看不出丝毫意外或紧张,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朝杨昭微微一笑,语气轻松,仿佛在聊家常。


    “有劳杨公公辛苦传旨。只是,苏某有个小小疑问,想请教公公一二......”


    他顿了顿,目光看似随意,实则锐利地看向杨昭。


    “这一大清早的,圣上突然诏苏某见驾,所谓何事啊?公公能否......稍微透露一点点风声呢?也好让苏某心中有个准备,免得御前失仪。”


    杨昭脸上笑容不变,应对得却是滴水不漏,圆滑至极。


    “苏大人说笑了。奴才方才不是已经说了么?圣上挂怀苏大人身体,更忧心国事,加之......对苏大人思念得紧呐!所以这才一大清早,便迫不及待地派咱家前来,宣大人即刻进宫。圣上......此刻怕已在宫中翘首以盼了。苏大人若是暂无他事,就请随咱家......走这一趟吧?”


    苏凌心中暗骂一句“老狐狸”,面上却露出恍然和感激的神色。


    “原来如此!圣上日理万机,操劳国事,竟还如此惦记着苏某,苏某......心中实在是感激涕零,惶恐不已。”


    “既然如此,那苏某岂敢让圣上久等?这便随公公前往。”


    一旁的周幺心急如焚,再也忍不住,插话问道:“杨公公!既然是天子思念我家大人,叙话谈心,派公公前来宣旨便是,为何......为何还要如此兴师动众,派了这许多金甲禁卫前来?这阵势......未免有些吓人了吧?”


    他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质疑和警惕。


    杨昭闻言,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瞬间又舒展开,脸上笑容淡了几分,转向周幺,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


    “这位是......?”


    周幺抱拳,朗声道:“行辕总护院,苏大人首徒,骑都尉周幺!”


    “哦......原来是周骑都尉。”


    杨昭点了点头,态度说不上恭敬,也谈不上冒犯。


    他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副煞有介事的表情,解释道:“唉,周骑都尉有所不知啊。想必苏大人和诸位也都清楚,最近这京都龙台城......可不太平啊!”


    “魑魅魍魉,宵小之辈,暗中活动频繁。圣上此举,全然是为了苏大人的安全着想!生怕有那不开眼的贼子,惊扰了苏大人车驾。故而才特意派遣了宫中禁卫精锐,前来为苏大人......保驾护航啊!”


    “此乃圣上隆恩,体恤臣下之深意,周骑都尉......可明白?”


    周幺、陈扬等人闻言,心中自是半点不信,这分明是监视押解!


    但对方话说得冠冕堂皇,根本无从反驳,只能暗自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陈扬沉声道:“既如此,周幺等愿随行护卫大人左右!”


    “对!我等同去!”朱冉也立刻附和。


    未等苏凌开口,杨昭便不软不硬地挡了回来,脸上虽然还带着笑,语气却不容置疑。


    “诸位忠心可嘉。不过......苏大人此行乃是进宫面圣,是天子亲自召见。闲杂人等,未有圣旨宣召,按律......是不可随同入宫的。还请诸位将军,安心在此等候便是。”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苏凌却浑不在意,一摆手,淡笑道:“天子圣恩,心中挂念苏某,苏某自然是要去的。你们......”


    他目光扫过周幺、陈扬、朱冉等人,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吩咐。


    “守好行辕,各司其职,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离职守,更不得惹是生非。待我回来。”


    说完,苏凌朝杨昭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洒脱道:“既如此,杨公公,请前方带路吧!”


    杨昭脸上笑容更盛,却并未立刻上马引路,而是转身,朝身后的金甲禁军队伍轻轻一挥袖子。


    立刻,有两名禁军士兵翻身下马,动作矫健地走到队伍正中的那顶青布小轿前,一左一右,恭敬地掀开了轿帘,然后如同两尊金甲雕像般,昂首肃立两旁。


    杨昭这才转回身,对苏凌笑道:“苏大人,请上轿吧。此乃圣上特意吩咐,赐予苏大人代步之用,以示恩宠。”


    苏凌目光在那顶看轿子上停留了一瞬,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犹豫或惧色,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好!圣上真是体恤苏某啊!连代步的轿子都备好了!如此隆恩,苏某岂敢推辞?”


    说罢,他竟不再有丝毫迟疑,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俯身便钻进了那顶青布小轿之中,身影瞬间被轿帘吞没。


    “落轿——”杨昭见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色,随即高声喝道。


    轿帘应声垂下,彻底隔绝了内外。


    杨昭转身,利落地翻身上马,手中拂尘向前一挥,声音清朗而带着一丝威严。


    “起轿——!”


    “回宫——!”


    “踏!踏!踏!踏——!”


    沉重的马蹄声、甲胄摩擦声、马嘶声再次喧嚣而起,打破了之前的死寂。


    金色的洪流缓缓启动,调转方向,将那顶青布小轿严密地护卫在队伍最中央,朝着皇城的方向,缓缓而去。


    周幺、陈扬、朱冉等人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支耀眼的金色队伍簇拥着那顶孤零零的轿子消失在长街尽头,每个人的心都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充满了无尽的担忧与不安。


    风暴,已然将苏凌卷入中心。


    此行入宫,吉凶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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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卡牌主宰的世界,每个人都能进入到“异世界”获取卡牌。卫渊发现,为什么这些异世界和我知道的那些影视动漫游戏,有那么点似是而非呢?

刀屠天地

天地不仁,我便屠尽天地!   人道不仁,我变杀伐一切!   风云始动,苏寒,修真界玄天宗天才弟子,游览俗世,倒霉的遇到一头连天仙都惧怕的仙兽,当他被杀死后醒来,却发现自己跑到了一个新的修炼世界。这个世界不修真,不修剑,不修刀,只修武,以武破凡,参悟永生,荣登虚天。   在坚持不懈的努力下,他修炼了《九天刀典》这部刀修秘籍,获得了上古九黎族大神蚩尤的传承,从此走上了一条称霸诸天的道路。   刀行之路...

问镜

榜单畅销书!大神力作!   他生来早熟,七八岁时,已经有一些比较明确的自我规矩,然而在双仙教五年,他却几乎没有干过任何心甘情愿的事,所以他获得自由后,就努力让自己每一件事情都做得顺遂心意、做得心安理得。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他乐此不疲。他追求长生,是没错的。但他追求、或者说是向往的长生,绝不是紫雷、赤阴双仙那种凶残狠毒,也不是白日府、万灵门那种蝇营狗苟。   很多时候,他会干一些在旁人看来很莫名其...

一胎又一胎,说好的禁欲指挥官呢?

许长夏第一次见江耀时,厅堂之上,小姑娘肤白如雪,一双含烟带雾的动人杏眸能勾魂,江家一大家子看着她直抽凉气。 唯独男人一身笔挺军装,浑身肃气,盯着她的眼神平淡冷漠毫无波澜。 上一辈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江耀即将远赴战场生死未卜,双方长辈催促两人尽快订婚领证,许长夏含羞带怯点头应下。 第二次见面,在订婚夜,许长夏在灯下等了江耀许久,他没进房。收拾好了睡下,困意刚来,男人却携着门外的凉风躺在了她身旁:“你和江池怎么回事?”江耀自以为根正苗红正人君子,却阴差阳错抢了自己的未来弟媳,为了她的一句请求,还是让她随军跟自己上了小岛军属院。 每每回来,闻着屋里的烟火气,看着里头穿着单薄衣衫的窈窕身影,江耀的眼底渐渐起了占有之意。 他要将她占为己有,让她彻彻底底成为自己的妻!——许长夏心中有一个秘密:她重生了,几个月后江耀就会战死,她一定要在那之前救他于水火。

龙潜都市(花都风水师)

家族纷争,极阴生辰……商战的硝烟……   主人公何去何从,注定姻缘……佳人倾心……   情场的归宿,真心还是宿命,且看一个“小人物”的一路高歌猛进……

屠神之路

一个龌龊猥琐的年轻人在暑假打工的时候,遇到了一次神秘的大爆炸,这次爆炸,让少年拥有了数十个世界精英的知识记忆,他变了,他的心,变得冷酷,变得铁血,变得如同一个杀人机器。   他的思维,变成了一台机器,一台缜密无比的机器,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一个神奇而杀戮的世界向他敞开了大门……

地藏演义

天地之间,阴阳五行,炼气修身,真我修道,长生成仙,尽在其中!   演绎不同的人间爱恨情仇,仙魔纷争!   皇帝问我要金丹,谁叫老子是神仙!   他手中金锡,振开地狱之门。为阎浮提苦众生,作大证明功德主。   梦入新书,演义一段属于‘地藏’的传奇!

江湖花间行

血玉惊风起,青衫入局来。边陲少年陆沉背负天机阁灭门血仇,携染玉入京,掀开江湖与朝堂交织的滔天漩涡。 十八载药浴淬骨,铜皮铁血难抵人心诡谲。江湖客撞上相府千金,刀光剑影中暗涌朝堂风云。 前朝余孽的追杀如影随形,药浴淬炼的经脉暗藏玄机,而那夜羊肠小道尽头,父亲临终呢喃的 “洗筋伐髓”四字,终在江湖血雨中淬出刺目真相——原来十八年药鼎煎熬,早将陆沉锻成了天下最锋利的刃。 青衫纵马,斩不断恩怨如麻;寒潭映月,照见谁人真心?当陆沉握紧横刀劈开血色迷局,才知这江湖,从来不止快意恩仇......

这个剑客有点懒

多情剑客无情剑,五行至宝密相连。七彩孤峰仙居处,书写温暖在人间。

开局被女帝流放,我举兵造反你哭啥

重生大楚,项毅亲手扶持女帝登基,却被剥夺储君之位,流放千里。好在至尊军阀系统降临,项毅割据流放之地寒铁城,力战楚国精锐,吊打漠北胡人,逐渐成为边疆叱咤风云的大军阀。 手握重兵百万,项毅与列国帝王称兄道弟,与异域王侯草原狩猎。【叮,恭喜您成功扩张底盘,奖励虎式坦克一百辆。 】 “很好,全军给我开往大楚,活捉女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