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魔法使之夜（下）
那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
橙子立刻就理解了，自己的亲生姐妹使用的，是绝对不允许在现代社会中展现的灾祸——
苍崎橙子毫不犹豫地拿出了自己的底牌，那是她在周游欧洲的时候搜集到的诸多“神秘”。
无数卢恩文字循环往复，排列在橙子的背后。它们像是最顶级的工艺品一般，绽放出了如天使羽翼似的黄金色花朵。
那是本应该刻于魔术师肌肤之上，苍崎橙子不可能继承的、属于西欧诸多魔术名门传承数代的魔术刻印。
在遮蔽了天穹的光之洪流中，橙子的最终底牌宛如一叶扁舟、摇摆不定。
这些历经数百、上千年历史的诸多魔道精粹，此刻都被完完全全的激活使用，用以在如此规模的毁灭中作为消耗品保护苍崎橙子。
然而就算是此等规模的魔道之理，在面对来自天外之法的持有者时都变得力不从心。
橙子背后宛如黄金色羽翼一般的魔术刻印大群正在不断熔毁——这是字面意思。
在诸多魔术刻印的使用方法之中，将这些宝贵的文明结晶当做是护盾阻挡在身前，绝对是最暴殄天物的一种。
但苍崎橙子没得选，她必须这么做。只要她仍然还想活下去，那么牺牲这些刻印扛过这次攻击已经成了必然的选项。
至于消耗空了这些刻印以后怎么办，她并不做多想，橙子已经没有余力考虑那么遥远的事情了。
橙子的魔力在飞速地消耗，原本拥有极高转换精度的魔术回路如今的不堪重负，全身上下的疼痛感警告着她生命力即将枯竭。
但橙子仍然倔强地继续榨取着自己的生命，因为如果她不这么做的话，不管剩下多少生命力，她都会立刻灰飞烟灭。
不知坚持了多久之后，光的洪流消失了。
苍崎橙子过去娇嫩白皙的肌肤被重度烧伤了大半，原本俏丽的容颜如今看起来也破败不堪、宛如焦炭。
漂亮的衣装也全数化为灰烬，只有被外置刻印保护的最严密的部分还留有少许剩余。
她倒在地上，勉强提起最后的力气向周围看去。
过去那名为旧校舍的建筑，现在已经彻底沦为废墟，剩下散发着浓烟的木制残骸仍在静静燃烧。
校舍背后的小山彻底消失，只有光滑的、不断熔解为岩浆的缺口还证明着它曾经存在。
“还撑得住吗？橙子？”
青子欢快的声音在橙子的耳边响起，橙子努力地用失去了眼镜帮助的模糊视力试图辨认声音的主人。
“我本来不想做到这种程度的啊，橙子。”青子用仿佛哀叹似的语气自言自语到，“但是你明明知道我从小就讨厌狗，还要去找来那种东西来对付我和有珠，这实在是太没有品位了。”
“所以我把它丢进了什么都没有的牢狱里去了，”青子愉快地说道，“就让那头下贱的野狗余生一辈子享受虚无的折磨吧——我永远都不会把它放出来的。”
“至于你，我的姐姐。”青子用相当轻佻的眼神欣赏此时此刻橙子全身狼狈躺在地上的样子。
“要杀死...我了吗？”橙子断断续续地说道，“真是失败的一生...到头来...仍然输给你...”
她痛苦地试图坐起来，但还是没能做到，所以只好找一个相对更加舒服的姿势继续躺着。
“能让我...问一个问题吗...?”橙子问到，“就当是...我们...姐妹一场的最后请求吧。”
“你问吧，”青子大度地说道，“我一直是个大方的人。”
“青子...你的魔法，是手段还是结果？到底是哪一方呢？”橙子费力地问出了自己的问题，期待地等着青子的回答。
“当然是结果，”都青子干脆地回答到，“我可是进入了那個老头子没有进入的【那里】啊，差一点就连人格和自我都被溶解了，你现在看到的刻印都是我从【那里】带回来的战利品。”
“啊，顺带一提，”青子用一种‘免费大放送’的口气补充到，“我在近道那边也碰到了一条白色的狗，差点被它杀死，也许这也是我现在为什么比过去更讨厌狗的原因吧？”
“...第五和第一拥有相同的经纬，罪孽越来越深重了呢...听说二和四都是为了抵达那个地方的手段...同类必会相斥，恐怕总有一天，伱会和第一（有珠）互相吞噬吧？而且...魔法的继承就是道路的继承，泉的入口果然就在这里吧？”
“你太钻牛角尖了啊，橙子，”青子抬头看了看星空之后继续说道，“所谓的第五魔法，本质上是肩负了消灭/消费的道理，而第一则代表着创造和否决。这样一来怎么看我们都是不分彼此，配合良好的搭档吧？怎么会相互敌对呢？”
“沉迷北欧文化的你来说，那是智慧的泉眼。但对我来说却仅仅只是有待攫取的金矿罢了，那是个无聊的地方，橙子。”
“那是一个一旦完成就会立即消失的道路，”青子说到，“我成功之后，它随着祖父一起不见了。”
“...是吗？”橙子用逐渐虚弱的声音说到，“真是让人费解啊...”
说完，橙子就不再言语了，她的呼吸也变得越来越虚弱。
之前由于承受了巨量的光和热，不但皮肤的烧伤面积非常巨大，就连呼吸的通道也变得有些萎缩了。
不如说橙子现在还能维持意识就已经相当了不起了，她那强大的魔术回路正在榨取橙子最后的一丝生命力，勉强转化成魔力来维持她的存活，但这也不可能坚持多久。
“你可别以为我会让你这么就死了，橙子，”青子蹲了下来，用一种恶作剧得逞了的语气对橙子说到，“你还欠了我那么的债要还呢，你必须接受惩罚。”
这臭妹妹在胡说什么呢？
已经说不出话的橙子勉为其难地维持着她那渐渐变得模糊的意识，用尽全身力气鄙夷的看着青子。
接着青子的手在背后一抹...掏出了一个装饰优雅的细颈玻璃瓶，然后在橙子眼前贴近晃了晃，让她看清瓶里装着的微微发光的蓝色液体。
然后橙子就眼睁睁地看着青子“啵”地一声拧下了瓶塞，然后将瓶子里的液体毫不讲理地给她灌了下去。
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