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四章 谢谢你

    入夜。


    容欣苏醒了过来。


    她惊慌失措的看着周围，周围是自己完全不认识的装潢，而且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


    “这里是？！”


    容欣下意识的起床，跑出房门。


    这里是哪里？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地狱吗？


    还有，自己不是在和那些士兵战斗的时候，昏过去了吗？等到自己恢复意识的时候，竟然出现在这里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打开房门，容欣就看到了阳台之上正在静静的望着月亮的莫无心。


    听到响动，莫无心并没有回头，只是以淡淡的语气说道：“看来，你醒了。”


    “莫无心？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你救了我？”


    莫无心依旧是望着天上的月亮，答非所问：“今天的月亮特别好看。”


    “我在问是不是你救了我……”


    “你知道么？雪儿她生前也是喜欢和我一起看月亮。尤其是中秋的时候，她会依偎在我的怀里，看着月亮，指着那些星星，告诉我那些星星的名字……什么牛郎星、织女星……可惜的是，那个时候我对这些完全没有兴趣，所以，她教给我的那些星星我一颗都没有记住……你能告诉我，现在的天上那颗是牵牛星，那颗是织女星吗？”


    容欣靠近了莫无心一点，指责天空道：“最亮的那颗，是牛郎星，然后……那颗是织女星。”


    “听说，每年的七夕，这两颗星能够相会，是真的吗？”


    “这只是传说而已，陈义说了，其实天上的星星相隔的距离非常非常遥远，遥远得无法想象。所以，这两颗星是不可能相会的。”


    “原来如此。”


    “好了，莫无心，我解答了你的问题，你是不是也该回答我了？是不是你救了我？”


    “你这是明知故问，除了我，还能有谁？”


    “为什么要救我？”


    “不知道，看到那些军队似乎有异常，查看一下，原来是在围攻你，那个时候你已经昏厥过去了。也许是顺手？也许是同情？也许还是什么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同学之情？我救了你。”


    “谢谢……”


    果然是莫无心救了自己。可是，他为什么要救自己？按理来说，莫无心现在应该没有‘同情心’这种东西了才对。


    一个妖化八成的人，怎么可能还具有同情心？


    但即便如此，还是莫无心救下了自己，所以道谢是必要的。


    莫无心对于容欣的答谢置若罔闻，他依旧看着天空，不知道究竟是在看星星，还是看月亮。


    是啊，自己为什么会救容欣呢？自己并不是喜欢做这种无聊的事情的人啊？


    只是，他看到容欣对于雷傲的付出，想到了自己以前对雪儿的种种……所以，引起了共鸣？


    莫无心也不知道。


    “这是客栈，伤好之后你随时可以走。”


    莫无心突然来了一句。


    “啊……哦，知道了，谢谢。”


    “以后不要一个人单独行动了，老老实实呆在雷傲的身边吧，你出了意外，他或许会很担心。”


    “我……我只是想要派上用场……”


    “想要派上用场么……”莫无心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上官雪的的影子来。


    那个时候，五年之前，屈汤大军进攻天阳教，雪儿也没有退缩。


    即便是她实力低微，但是她依旧没有退缩，一直做着她力所能及的事情。


    战后救治伤员，在众人与屈汤决战的时候，为众人高唱战歌……


    “你和雪儿……真的很像呢……”


    雪儿？上官雪吗？都过去这么久了，莫无心还是……


    “虽然我的话说得可能不中听，而且或许我也没有资格说这些话，但是，莫无心，毕竟你救了我，所以，即便这些话对你来说非常刺耳，我还是想要对你说……”


    “莫无心，忘记上官雪吧！”


    莫无心瞪大了眼睛。


    “莫无心，你已经有玉千颜了，她也有你的孩子了，你已经是一个父亲了？请你也稍微有一点身为父亲的觉悟！虽然玉千颜和你并没有成亲，但是玉千颜毫无疑问应该是你的妻子，而且你们之间还有一个孩子！我不知道你对玉千颜究竟是什么态度，也不知道你对于你自己的孩子你会灌输多少感情，但是，你一直提上官雪，一直在玉千颜的面前、在你儿子的面前，提上官雪，提另外一个你曾经深爱过的女人，你不觉得……对于玉千颜和你的孩子来说，实在是太无情、太不公平甚至是太卑鄙了吗？”


    容欣说完这些，已经吓得闭上了眼睛。


    她能够想象得出来莫无心暴跳如雷的样子。


    但是，莫无心并没有暴跳如雷，只是淡淡的应了自己一句。


    “或许吧。”


    或许吧？这算是什么回答？


    “莫无心……你究竟……在想写什么……”


    “看来，你或许不知道……我的寿命，或者说，我还能成为人类的日子，不多了。再过差不多五个月，我就会彻底妖化，沦为妖物，那个时候我将彻底丧失理智，‘莫无心’这个人的思想将会彻底消失，对于你们来说，和‘莫无心’死了其实没什么两样。“


    “或许是知道自己的死期将至，我现在听到你说的那些话，毫无情绪，波澜不惊。换做以前的我，一定会发火的吧。”


    “那玉千颜……那你孩子……”


    “虽然我也不想，但我恐怕是注定要辜负他们了。”莫无心面无表情的抬起头，“看来，恶人终有恶报啊……”


    “我从小就娇生惯养，顽劣不堪。长大一点之后，这种情况也没有好转，也不知道无形当中伤害了多少人。后来，我屠三宗，灭五教，重振幽冥，逼得三宗五教成立诛心盟……我的确是为了给雪儿报仇，但是，那只是一个理由。”


    “不管理由是什么，我屠戮苍星宗的事实是不会改变的。或许，这就是报应吧……”


    “报应……我不这么认为……”容欣却是反驳道，“莫无心，像你这种人，应该在堕妖之前，就能够猜到自己的结局了吧？对你来说，这一切都在你的意料之中才对。你现在之所以说这么多，无非是你死期将至，而你又有太多的遗憾罢了……“


    “或许吧……的确，我堕妖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没救了，自己万劫不复了，那个时候，为了给雪儿复仇，我没想那么多，就算死，就算万劫不复，只要可以为雪儿复仇，那又算得了什么呢？那个时候，我只想着复仇。我从来没想过，我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有爱我的人在我的背后默默的支持这我，还有……我的孩子……”


    “我不止一次的欺骗自己，我爱的人，是雪儿，我根本不爱玉千颜，我只不过把她当成炉鼎，当成工具而已，可是，当她抱着孩子，温柔的对着我笑的时候，我知道，自己再怎么勉强也是没有用的，再怎么欺骗自己也是没有用的，我是在乎她的，我也是在乎那个孩子的……”


    的确，若是真的不在乎，莫无心就不可能陪着玉千颜去找空明大师。


    “所以你现在很纠结，是吗？”容欣道。


    莫无心点点头，然后颓然的坐到了地上。


    容欣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莫无心是深爱上官雪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他堕妖，他万劫不复，就是为了给上官雪复仇。


    但是现在，他竟然开始在乎玉千颜，在乎除上官雪之外的女人，而且和玉千颜还有了一个孩子。这对莫无心来说，无疑是对上官雪的背叛，也是对自己一直以来对上官雪的爱的否定！


    莫无心怎么能够接受？为此，他不仅仅一次想要离开玉千颜，想要彻底和玉千颜划上界限，可是，他的脑海里还是不自觉的浮现出玉千颜的身影……


    莫无心为此头疼，为此懊恼，可全都无济于事，他什么都改变不了。


    终于，莫无心知道自己的末日就要来临了，所以，他现在已经完全放弃了，他已经懒得去想这些了。


    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都与自己无关了，因为五个月之后的自己，将会永远的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莫无心，虽然对你来说很残忍，但是我还是想说，珍惜眼前人吧。毕竟上官雪姑娘……已经死了。虽然对于她的死我表示很遗憾，也很惋惜……但是，她的的确确已经死了，你何必为了一个死去的人，折磨你自己，同时也折磨在乎你的人呢？”


    “莫无心，你是一个很纯粹的人，纯粹的过分的那种。”容欣道，“你只在乎你的所爱，你根本不在乎其他的东西，对于权力和财势，你根本不屑一顾。所以，即便是你掌握幽冥教的时候，你从来就没有想过真的要吞并三宗五教，真的要只手遮天，你的出发点纯粹而血腥——就是要复仇。也正是因为你要复仇，你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吞并三宗五教，征服天玄。老实说，你若是真的有这种想法，现在的天玄会更加危险。”


    “如果你真的那么做的话，那么现在，天玄将会同时拥有蟾蜍和莫无心两大敌人。所幸的是，你并没有那种想法，你只想复仇。”


    “所以，一开始我们虽然的敌人，但是当蟾蜍真的威胁到天玄，天玄真的要覆灭的时候，你还是愿意站在我们这一边……莫无心，知道么？正是因为有你在，我们对付蟾蜍才会多一分胜算。我知道，你保护天玄，或许是因为天玄是上官雪深爱的土地，但无论如何，你还是为了对抗蟾蜍，出了不少力。关于这一点，我要代表傲哥好好的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