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吕薇

　　要不是魏翌晨躲得快，芊芊一准坐到他腿上。

　　“你哥们儿柯奕在那边叫你。”芊芊转头向魏翌晨。

　　“哪里？”

　　芊芊拿下巴指了个模糊的方向。魏翌晨看吕薇，吕薇垂着眼眸，涂了亮晶晶东西的眼皮低垂着。魏翌晨只好起身去找柯奕。

　　转了一大圈，在跟芊芊指的方向正相反的地方，魏翌晨找到了柯奕。他正跟一个新面孔打桌球。

　　“你找我？”他问。

　　“没找你呀。”柯奕回。

　　魏翌晨心悬空了一下。预感不妙，本能回头，果然看到了钟世麟。钟世麟站在人群中，正朝他笑。

　　目光穿越包厢乱晃的光线，魏翌晨与钟世麟对视。钟世麟站的地方，正是吕薇在的地方。魏翌晨心中不好的预感增强。

　　只见钟世麟突然咧嘴，手撑桌面，一跃到桌台上，拍了几下手，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兄弟姐妹们，我有个爆炸新闻。咱们中间，有人在23岁的美好年华里，居然去了养老院。他不想当时代弄潮儿，只想伺候老废物。你们猜，这个窝囊小废物，他是谁？”

　　魏翌晨脑子里“嗡”一声响，屈辱叠加愤怒，红着脸犀利地看向吕薇在的地方。

　　吕薇的脑袋隐藏在卡座的椅背内，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头顶。

　　要不是柯奕抓住他，他都要冲到吕薇面前，质问她怎么就这么狠心让他当众难堪？

　　钟世麟很快被芊芊从桌子上拉下来。

　　钟世麟虽然没有公布魏翌晨的名字，众人早已从魏翌晨僵硬的反应猜出是他。

　　气氛射灯快速地在场内扫来扫去，魏翌晨也跟着在众人眼中明灭。

　　众人等不到魏翌晨的反击，各自玩乐去了。

　　柯奕勾着魏翌晨的脖子，非要把手中的击球棒塞给他。魏翌晨心思混乱地勉强玩了半局。

　　钟世麟他们的笑声一阵阵传来，魏翌晨终于忍无可忍，推开柯奕，趁乱往外走。

　　一心摸方向盘心痒难耐的柯奕赶紧跟着往外走，嘴里大喊：“姜弥，走不走？”他声音穿透力并不强，但不妨碍在嘈杂中被姜弥捕捉。

　　姜弥：“人家还不想走！”

　　“你留你的，我们先走了。”

　　“你敢。有你这么对待女朋友的吗？”

　　柯奕边往门口步，边反击：“怎么没有？我不是人？”

　　姜弥从人群里窜出来，拖住柯奕：“你给我站住！柯奕，你今天必须给我撂下一个除你之外的名字。”

　　柯奕被姜弥拖住，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嗓门高地吵了起来。他俩是出了名的爱吵架。好的时候齁甜，吵起架来超凶，谁都不肯先退让哪怕半步。无厘头吵架的事情发生太多回，大家都有些不爱看了。

　　魏翌晨在柯奕和姜弥的对吼声中一步一步走向金乐星门口。

　　推开金乐星的门，恰逢马路上一辆车开过，车灯勾勒出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魏翌晨不由一愣。

　　那是穿着露肩小礼服的吕薇。

　　不知道她从哪里抄了近道。

　　“你就这样不告而辞？”吕薇声音恍若言情剧里被骗的凄惨女主。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魏翌晨同样语气悲切。言外之意，对你这么好，你还是把我卖了。

　　两个人谁也没有回答谁。对视了一会儿之后，深感疲惫的魏翌晨抬脚走了。

　　走过吕薇的时候，吕薇拿鞋尖狠狠踢了魏翌晨一脚。魏翌晨顿时就抱着小腿跳了起来。

　　“很疼的噢。”魏翌晨大喊。

　　“你疼的只是皮肉，人家疼的是心。”吕薇也大喊。

　　魏翌晨早就领会吕薇的嗲和作，此间又听到吕薇新学会诡辩术，心态顿时就蹦了。他委屈巴拉地嚷起来：“卖我的人是你，踢我的人也是你，喊委屈的人还是你，你还给不给人活路了？”

　　吕薇针锋相对：“信口雌黄！自作聪明！自以为是！魏翌晨，你真的讨厌到家了！”

　　两个人只顾着吵架，谁也没有留意到金乐星门前的其中一根罗马柱内侧，隐藏着一个人。那人的眼睛在昏暗中都要笑弯了。

　　魏翌晨的不相让，彻底惹恼了吕薇，吕薇就差扑上来手撕魏翌晨。被魏翌晨毫不客气地挡回去之后，略显衣衫不整的吕薇喘息着，倒退着，摇着头，生动淋漓地展示她的失望。

　　一辆快递电瓶车风风火火从远处驶来。背对着马路的吕薇无从察觉。

　　罗马柱内的人第一个察觉到危险，但是，他纹丝不动地继续隐身。

　　魏翌晨余光扫到电瓶车时，为时已晚。他选择毫不犹豫地扑上去。

　　他把吕薇拉怀里。不明真相的吕薇挣扎。魏翌晨只得转过背护住吕薇。怒火中的吕薇踢打魏翌晨。等她察觉异常时，电瓶车早就开过。

　　魏翌晨呲着牙，不住倒吸气。他后背火辣辣地疼。

　　吕薇瞪着魏翌晨，想问，高傲又让她说不出关切的话。

　　魏翌晨松开吕薇。他可吃不消再来一辆快递车。他知道，只有他走了，吕薇才会回金乐星。不顾吕薇的喊叫，魏翌晨走向马路拐角的公交车站台。

　　吕薇瞪着扬长而去的魏翌晨背影，眼眶里渐渐蓄满泪水。

　　一块柔软的真丝手帕递了过来。

　　吕薇下意识接住，转头一看，是钟世麟。钟世麟笑得极温柔，眼眸里盛着快乐。吕薇瞪他一眼，将手帕迎面扔了回去，转身进了金乐星。

　　钟世麟小心收起藏了吕薇几滴泪的手帕，高高兴兴跟了进去。

　　吕薇进了包房，明显不在状态。芊芊拉她喝酒，她驴头不对马嘴地问道：“魏翌晨穿的白t后背有图案吗？”

　　话说魏翌晨乘坐公交车回幸福里养老院。

　　他站在养老院门口，智能门禁系统自动打开小门，魏翌晨推门走了进去。

　　疼痛和郁闷令他难以入眠。他绕着小院一圈圈散步，脑海里剪不断理还乱地回忆着他和吕薇的过去，试图理出他和吕薇的未来。钟世麟站在桌子上洋洋自得的喊声如魔音贯耳。

　　“有人在23岁的美好年华里，居然去了养老院。”

　　“他不想当时代弄潮儿，只想伺候老废物。”

　　“这个窝囊小废物，他是谁？是谁？是谁？”

　　魏翌晨捂住脑袋，无力地蹲了下去。

　　突然，后背寒毛一根根自发竖了起来。一股莫名的惊恐感攫住他。脑海里喧闹的声音静了下来。直觉告诉他危险已经降临。

　　只是他不知道是什么危险。

　　他保持姿势不动，飞快地分析。所能想到的一切，都跟吕薇有关。他提早离场，最得意的人就是钟世麟了吧？钟世麟会不会趁人之危？还有那个芊芊，一看就是钟世麟的同伙。她会不会趁机挑拨离间？

　　俩坏蛋要是来文的还好，要是用流氓手段灌醉吕薇，那吕薇岂不是要吃大亏？

　　魏翌晨懊悔起来。他不该只想着自己，莽撞离开，留下没有防备之心的吕薇。

　　魏翌晨脑袋后面没有长眼睛，不然，一准儿看到他的后脑勺上多了一个小红点。小红点在他后背肆意移动。那是红外线激光瞄准器射出来的红点。

　　魏翌晨懵懵懂懂站起身。他恍恍惚惚想起来，他走的时候，姜弥留住了柯奕。

　　身后的小红点固定在他后脑。

　　魏翌晨决定给柯奕打个电话，询问一下他走后的情形。

　　本来要从口袋掏手机的魏翌晨，突然凭本能转头向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