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原青,你不要口口声声说什么栽赃陷害,问题还没搞清楚,怎么,你就给事情定性了?”

  一位年届五旬的预审员打断了贾原青的话。贾原青一愣,马上省得这是个讲证据的地方,而他指责的,恰恰是他没有任何证据的。他愣了,他突然发现,他栽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里。

  嫌疑人是副区长,面色白净,眉清目秀,很有儒者的气质,这是区里评价相当不错的一位年轻干部,就预审也觉得这种人不可能袭警。

  这是贾原青给预审员们的第一印象,当然,不排除酒后乱性。他的情况已经被摸了个七七八八,在座这些预审员,恐怕贾原青无从知道,这是山西省厅派出的预审专家,再加上督察的全程督导,一共四组,每组三人,就对付杀人放火的重刑犯,也不过如此的阵容。

  专家开口自然是不同凡响了,每每都是轻描淡写,这不,另一位拿着记录,像是随口问着:“贾原青,据你所说,你和警员余罪是初次见面。”

  “对,绝对是,今天他莫名其妙就闯进我们吃饭的包间了。”贾原青强调道。

  “那你见到他,是什么表情?”预审员问。

  “我害怕……不对,很恐怖,他恶狠狠,像要杀人一样……也就是因为反扒队那事,他怪罪到我头上了,要栽赃我……”贾原青又急于表白了。

  “问你什么就说什么,不要讲无关的话。”预审员呛了句,话绕回来了,问着:“哦很恐怖……不过据我们对你们一起吃饭的同志询问,他们说警员余罪同志进门的时候很客气,先向你们敬了礼,很恭敬让其他人回避,有这事吗?”

  “哦,好像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要用好像之类的词?”

  “是。”

  “如果是那就不对了,你不觉得以你所说,表情很恐怖,突然间发难,持酒瓶砸你肩膀这些,很有悖逻辑吗?”

  “这……事实就是这样的。”

  贾原青突然觉得事实不符合逻辑的地方太多,但那就是事实。

  可他越叙述事实,越像假话。

  “那你还忽略了一个事实。”另一预审员开始了,挑着毛病道:“在现场找到一部手机的碎片,经检验,上面有你的指纹,这部手机是余罪同志的,怎么会被摔碎?又怎么会在你手里?”

  这个……贾原青想起来了,是自己勃怒之下摔了他的手机,难不成,这也要挑毛病?他凛然点点头:“是,是我摔的。”

  “为什么摔?”

  “他说话很难听。”

  “他说什么了?”

  “他说……我记不太清了,我……好像说我……我当时喝得有点昏,记不太清了。”

  贾原青踌躇了,再往下说,就要讲到与张和顺、马钢炉以及其兄的故事了,他当然下意识地回避这个问题,怕纠缠到更多的事。

  不过越回避,越没有说服力,这时候连他也觉得,自己的话就像假的。

  另一位预审又挑到刺了,直道着:“你的交待前后不符啊,第一次交待,你说你并没有喝多少,头脑很清楚,根本不可能酒后伤人……而现在,又说你喝多了,头昏了,连导致你摔手机的原因都想不起了,你觉得这样,能把事情搞清楚吗?或者,其中还有隐情?”

  “我……我确实有点记不清……那个,我……”贾原青拍打着脑袋,用的是左手,右手还疼着呢。他此时发现,自己正在一点一点往泥沼里陷,想往外拔的难度,越来越大。他喃喃地说着:“真的就是陷害,他握着我的手握着瓶刺,就那么刺他自己身上了,真的……你们怎么不信呢?”

  “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精心策划的喽?”预审员问。

  “肯定是。”贾原青道。

  “假设你这个交待成立,那意思就是说,警员余罪同志刻意地握着你的手,把你的指纹留在瓶子上,然后刺向自己,栽赃给你?”预审员道。

  “对,就是这样。”贾原青凛然道,顿生知己之感。

  不料那人面无表情地驳斥道:“如果栽赃,找个什么地方不行,非找个人多眼杂的酒店?如果栽赃,做个样子就行了……可事实上,瓶刺刺进他身体最深处三点四公分,他被抢救了两个多小时,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他穿了三件衣服,警服、线衣以及衬衫,据你说栽赃作个样子,好像不像啊,简直是自杀呀?”

  贾原青又吓住了,刺进去多深,他还真不知道,但他记得那人就慢慢地、缓缓地把瓶刺推到自己的身体里,他看到那血,像往外抽一样流着,偏偏自刺的人脸上还带着诡异的笑容,那是此生他见过的最恐怖场景,即便是现在想起来,依然是冷汗涔涔。

  预审员放在桌上的手机蓦地震动起来了,是省厅那位的,他看了看,仍然是面无表情,慢慢地放下了,以一种平和的口吻道:

  “贾原青,我们被袭的警员现在还在昏迷中,这个问题,先放放,说一下另一起袭警的事,被袭警员李二冬,坞城路街(路)面犯罪侦查大队在籍警员,6号,也就是昨天凌晨,在解押嫌疑人途中遇袭,他被刺两刀,嫌疑人被劫走……你对这个案子,一定记忆犹新吧。”

  “知道,是我侄子。”贾原青颓然道,那个坑爹货,把叔叔也给坑了。

  “据说,你是这个案子的幕后推手?”有位预审员道,很不正式地引用了一句无关的话。

  “怎么可能?我哪有那本事。”贾原青苦笑道。

  “是吗?那这样的话,就省点时间,兜这么大圈子,有意思吗?”老预审很不耐烦地道着,一靠椅背,不准备问了。另一位接着道:“贾原青,不要以为你做过什么,都隐瞒得住,想不想看看你同伙的供述。”

  预审员直接摁着遥控,头顶的显示器,蹦出来了一个画面,贾原青全身抽搐,一下子如遭电击。

  是马钢炉,正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声音被屏蔽了,不过看样那家伙待遇不错,还有警察给他端水。画面持续了十几秒钟,很短,不过比任何语言都有震慑力,贾原青那凛然的表情一刹那成了颓废不已,脸色越来越白。

  “你可以不开口,可以胡说八道,可事实不是你掩瞒得了的……据马钢炉交待,是你授意,让他给你长兄贾政询找几个人办事,代价二十万,钱是通过地下钱庄付给马钢炉的。目的就是劫走你的侄子贾浩成,掩盖贾政询地下车场的犯罪事实……之后事情出了纰漏,警员被袭,事件扩大,你又花四十万,是你亲自找的马钢炉,老友茶楼里留下了你们的监控记录,这一次钱居然是从你妻子的账户中出去的……以上事实,你有什么异议吗?”预审员很淡然地道,证据确凿,确认不需要费什么口舌,只需要挑他交待中的毛病就行了。

  贾原青哆嗦着欠欠身了,很不自然,很难受似的,这个细微的动作被老预审捕捉到了,他插了句嘴道:“市纪检委、反贪局已经进驻杏花区,市委正在召开会议,议题就是讨论你的违纪问题。不要以为我们不敢把你怎么样?敢对警察两次悍然下手的人,对你来说,侥幸心理就不要有了。”

  咕咚一声,贾原青没坐稳,毫无征兆地瘫软了,从椅子隔断后,像抽了脊梁的死蛇,瘫在地上,与座预审,像冷血动物一样,都冷眼看着,就那么看着,哪怕一点同情也不给予。

  有时候,不给予同情却很显得快意,不是么?

  审讯在进行着,那是一个没有同情和怜悯的地方,也是能剥去你所有尊严、人格和伪装的地方。

  酒店袭警不但成了贾主任身败名裂的导火索,而且波及到了家人。哥哥贾政询被正式刑事拘留,其妻因为账户上的巨额财产来历不明被经侦支队正式传唤,而在他的工作单位,这场八卦之火随着纪检和反贪部门的进驻有了个确定的答案,很快就流于俗套了。

  这个世界上不一定有雪中送炭的,可从来就不缺落井下石的,事发后,他和所有贪官的下场并无二致。举报、检举、揭发贾原青问题的人络绎不绝,贪污、受贿、涉黑、巨额财产来历不明,问题越积越多,就没有袭警事件,恐怕出来也难了。

  十个小时后,贾原青、贾政询兄弟俩、检举人马钢炉、司机张和顺,数人口供一致,第一起劫车袭警案真相大白,其中还涉及了杏花分局、刑侦支队数人。看到真相,连预审也全身发寒,这馊主意居然是杏花分局局长魏长河的主意。此人是贾政询的生意合作伙伴,从当派出所长开始,就靠电单车生意赚得钵满盆盈,而对于贾家在这个上面的小动作一直极力遮掩。贾浩成出事后,为了遮掩销赃窝点,他教唆贾政询组织劫车抢人,试图把案子变成无头案,从而保护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而意外的是,碰到一位死不放手的刑警,袭警事件发生后,几人又百般阻挠,试图把问题扣在侦查大队自身上,试图变成一桩协警渎职的事件,可没想到的是,又碰上一位死不妥协的……

  世界总还是光明的,光明不是意味着没有黑暗,只是永远不被黑暗湮没罢了。一位拼了丢职、拼了命也要找到真相的警员,让所有参与案件知道最后真相的人唏嘘不已,就为了这个简单的真相,还要流血,还差点送了命!

  或许,光明也会以一种异类的方式存在,比如这次就是。

  余罪在醒来后接受了督察和专案组的正式询问,他平静地叙述了一个无懈可击的事实:他试图用司机张和顺的交待,去询问贾原青袭警案的真相,却不料酒后发狂的贾原青摔了他的手机,出言不逊,拿起桌上的酒瓶砸向他。他闪避过了,酒瓶砸在椅背上,手里仅余瓶刺的贾原青恼羞成怒,用瓶刺刺向他,出于自卫,他操起酒瓶打伤了贾原青的右肩。之后,去送同桌酒友的同伴回来,他已经倒在血泊中了。

  叙述与现场勘查高度吻合,在大量的证据面前,即便贾原青否认也无所谓了。案卷到检察院只停留了两个小时便有了结果:

  证据确凿,事实清楚,同意批捕嫌疑人贾原青。

  三天后,第一起袭警案的凶手曹小军在远隔上千公里的浙江省被抓捕归案,在指认作案现场时,闻讯而来的原反扒队员数十人齐齐冲击警戒线,那已经怒至癫狂的样子差点要把嫌疑人生生活撕了。场面一度失控,还是原队长刘星星出面镇住了场面,但曾经的队伍已不复存在,那些老老少少的糙爷们对着警服鲜亮的曾经同行,呸了口,扬长而去。

  这仍然是一群乌合之众,支撑这支队伍的不是原则和党性,而是义气和血性。他们走后,悍然袭警的嫌疑人解押上车,直接吓尿了一裤子。

  十天后,袭警案出逃的嫌疑人贾浩成在南方一个旅游城市投案自首。失去家庭的后援,这个坑爹二代成了孤魂野鬼,不敢住店、不敢进大饭店吃饭,不敢用银行卡,甚至不敢打电话。他再也不愿意过听到警报声就浑身哆嗦的日子了,戴上铐子时,他说了句谁也没听懂的话:

  “早知道我就吃那一瓶蟑螂了,不用受这罪了。”

  与外界纷传的袭警案不同的是,警方内部开始悄无声息地换血了,杏花派出所、分局直到刑侦支队,正副职领导加上指导员、政委,平调、降职、免职,牵涉人数有十数人之多,而对外,都齐齐缄默,就是一次内部职务的调整而已。这次调整最耀眼的是,原坞城路(街)路面犯罪侦查大队队长刘星星,跨级升任杏花分局副局长兼分局政委,副队长升任杏花派出所所长,服役十一年零三个月的林小凤也如愿以偿,直接调任平阳区街(路)面犯罪侦查大队长,成为省城警史上第一女反扒队长。

  市局很重视坞城路街路面犯罪侦查大队的重建,按照惯例从其他队空降了正副队长、指导员各一名,该队对协警工资、福利待遇相应大幅提高,甚至市局允诺了十名协警临时工转事业编制的名额,但想重聚人心谈何容易,即便是两位队长陪同市局领导班子亲自走访原反扒队协警队员,大部分均未归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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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知音重生在了成亲当日,还未回神,就被告知嫡妹要抢她的夫婿,把郡王妃的位置让给自己。 顾锦瑟:“凭什么顾知音那小贱人过的比我好,老天让我重活一世,我定要将她踩在脚底下。” 顾知音淡淡一笑,敢情重生的不只她一个! 顾锦瑟想要,那就让给她吧。 上一世,顾知音嫁小官之子,顾锦瑟嫁王府郡王,身份尊贵且又高高在上。 可谁想小官之子最后竟成了手握兵权的大将军,封侯拜爵,顾知音更是妻凭夫贵成为众人追捧的对象,而顾锦瑟却被囚,下场悲惨。 日后顾锦瑟就会发现,她以为的潜力股,是自己费心费力扶持上去的,顾锦瑟想捡现成的,只会摔得更惨。 重头再来,她顾知音便要当这风光无限的郡王妃。

农女高门路

现代社畜一遭穿成陌生王朝的农门贫家女,跟着被抛弃的小妾亲娘住茅草房,睡木板床,吃糙米糠,还要被继姥姥和一干的舅母欺负。 拿着依萍剧本,每月只能舔着脸找举人老爹救济。好不容易靠金手指种田经商小有余财,结果天降喜讯,便宜爹要将她嫁给快死的病秧子冲喜。 抱着在古代当有钱寡妇的心态,季云芷嫁过去了。嫁过去之后,谁说这是病秧子,这病秧子可太好了。 谢行接连高中,成功摘下探花之名,带着自己的小媳妇进京了,季云芷的病秧子夫君给她挣来了最年轻的诰命夫人之位。 从农家女到侯门之路,季云芷的施展舞台更大了。

大宋瓷娘子

非遗龙泉青瓷烧制技艺传承人叶青釉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回到了宋朝,成了一户工匠家里的幼女。 柔弱的妇人正抱着她哭泣,而一旁虎视眈眈的渣渣废物亲戚正在劝她阿娘将她尸身卖阴亲,换成青瓷,好度过本年度的青瓷征收。 毕竟,他们家如果交不上奉给官家的青瓷,统统会被拉去服徭役!哦豁,有她在,怎么还会缺青瓷呢? !这不是撞到她的对口专业了嘛!叶青釉刻苦钻研现代理论与古代手艺,将两者结合,一边手撕渣渣亲戚,一边依靠制作青瓷的手艺,带领全家分家自立。 摆脱窘境,名扬天下的同时,也摸索出一条传承与改良龙泉青瓷烧制技艺之路。

宠妾改嫁后,清冷权臣强取豪夺

【双洁+感情流+强取豪夺+追妻火葬场,高岭之花为爱发疯】香凝入裴府三年,被裴家四少爷惦记了三年。 中秋家宴那天,她被人灌了药,迷糊间推开了大少爷的房门。一声救救我,自此被他掌于身边。 裴宴之任大理寺卿两年,世人尊称一声廷尉,冷面冷心,手段狠辣果决,堪比罗刹鬼,绝情的很。 裴家没人敢招惹他,可他偏偏破天荒的收了个妾室。那夜兰辉阁的风吹得他头晕,身上姑娘软的像一条水蛇。 一时心软,一时放纵,就成了再也丢不掉的存在。-后来,裴家大夫人给裴宴之定下一门婚事,香凝求了心善的未来夫人,准许自己离开裴家。 成婚那日下了一场雨,雨水染湿了她的喜服,还没来得及躲避身后的马车,就被一把伞挑起下巴。 来人眉眼精致,带着愠怒,却笑道:“要成婚,怎么不跟旧情人说一声?” “香凝,我脾气不好,最讨厌别人骗我,不是你说,跟了爷,就是一辈子吗?”他气她绝情,更气她所谓的知进退。 这个女人,长袖善舞,能言善辩,过分听话,却也满嘴谎言。

汀花细雨

沈全懿替同母异父的妹妹入了东宫为妾,那个如如狼环饲的后宅教会她许多。 半生苦楚,她对情爱本不抱期望,可那样高高在上的男人,却为她屈膝。 她便欢喜坠入他为她织的网里 不想,情网一朝被戳破,原来她只是替身 亲人辜负,姐妹反目,爱人欺骗 - 后来在一次次的险象环生之中,沈全懿明白小小的侍妾,终究只是底层蝼蚁,站在权利上的人只需动动手,就可将她捏死。 她要往上爬,才有活下去的权利。 【一个小宫女,一步步爬上太后之位的故事】

表姑娘要出嫁,禁欲世子急红眼

谢云峥南下治理水患,带回了守寡的青梅。 彼时他们还在冷战,纪明珠心神恍惚,摔得当场见了红。 难产之时,谢云峥拒绝回府看她,转头却带着青梅出城赏景。 在绝望中,纪明珠香消玉殒。 重来一世,她只想离谢云峥远远的。 她开始相看人家,想找个温柔体贴的好夫婿。 那对她冷漠疏离的男人,却紧抓着她不放,“纪明珠,你只能嫁我!” 上一世。 谢云峥没想到一次赌气,让他错过了纪明珠最后一面。 她走了。 孩子也没了。 万箭穿心,他痛得吐了血。 重来一世,纪明珠却要另嫁他人。 谢云峥红了眼: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