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上下来四个人,三个是彪形大汉,一个是身材娇小,全裹在狐裘内,四个人点首为礼,彭二叔一一引见:“这是小子彭英、彭真、彭雷。”

  又一指娇小的人说道:“这是小女彭珠。”

  三个彪形大汉抢上前和文俊握手表示欢迎,但当他们退回去时,互相扮了个鬼脸儿,笑了一笑。

  原来他们是不怀好意,在握手时全用上了真力,但他们感到对方那巨灵之掌,柔若无骨,毫无着力处,却又似有无穷的潜力,毫不着相地卸去他们的力道,所以全感到莫名其妙,只好放手退回。

  文俊淡淡一笑,说道:“小可打扰贵地,诸位大哥尚请多多担待。”

  “梅兄弟,咱们输了,输得干脆,没话说。”

  彭英豪爽地叫:“今日搬过来,咱们多亲近,你,青山哥,竟然走了眼,梅兄弟绝不是只可挽两石弓的人,罚你两天多跑几步,到这儿做陪客。”

  “英弟,你抢我的客人,好意思。”刘青山苦着脸说。

  “英哥,不是小弟不知好歹。”

  文俊替刘青山解围:“昨晚曾应允刘青山大哥,这十天中除了打猎的四天外,全交由青山哥导游附近景色,英哥盛情,小弟心领。”

  彭二叔插口道:“好了好了,贤侄也不必作难,就和青山贤侄一起搬过来盘桓,大家也亲近些。”

  这期间,彭珠姑娘一直不开口,用她那双震人心弦的明眸,默默地注视着文俊的一举一动。她发觉,文俊除了引见时向她颔首一笑外,而后从未瞥过她一眼,姑娘心里暗暗惊奇,但也有气在打主意使坏了。

  彭二叔挽着文俊重行踏上两级石阶,居高临下叫道:“大家且过来见客人,这位贤侄姓梅,名文俊,青山贤侄曾说过,梅贤侄决定随我等入山,大家见过面,也好有个照应。”

  文俊向众人拱手一礼,四面俱到。

  “欢迎梅兄弟加入!”众人同声叫。

  “等会儿你们再亲近,时候不早,且先试箭。”

  二十步外是由东至西的一条二百步箭道,只有碗大的一点红心,在箭柄上闪闪发光。

  第一个在兵器架上取大弓的一个年轻人,他取了三支狼牙箭,站稳脚步,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三箭中两支命中红心,一支偏左一寸。

  “这位叫李俊杰。”

  刘青山附耳向文俊道:“二妹的心上人,膂力过人,神射算得上佼佼出众。”

  “是的,二百步两中红心,难得。”文俊答。

  刘青山附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道:“等会儿你可看得到三中红心的人,也许会令你吃惊。”

  “是谁?真值得吃惊么。”刘青山避开主题,又道:“光凭膂力拉两膀硬弓不希奇,弓箭这玩意儿心眼手法步要面面俱到,凭蛮力绝不是那么回事。”

  “大哥,你能三箭中的么?”

  “也许能,可是总不能箭箭命中。”

  “那你说的三中红心的人是你了,我不会吃惊的。”

  “不是我,我说的是本场最美丽的娇花,一朵带刺的花,岚皋场附近百里内,年轻小伙子敬如天神,也畏如雌虎的娇花。”

  “是桂姐么?”

  “不,彭珠。”

  “你是说场主的千金?”

  “正是她。”

  这时,许多青年男女都射过了,没有三中红心的人出现。

  有人在叫:“猛虎,轮到你了!”

  刘青山拖文俊奔到箭道尽头,他弯弓搭箭,“咻”一声箭破空而飞,远处红旗在左方招展,有人在大声吶喊。

  “就差一点儿,红心偏左。”刘青山说,“咻”一声又是一箭,弓弦仍在震鸣,对面红旗在右方招展。

  “红心偏右,我老了。”刘青山说,第三箭脱弦而出。

  对面红旗正举,急据挥舞,有人狂叫道:“三中红心,不愧猛虎。”

  刘青山微笑着交弓交到文俊手中,并替他取了三支箭,叮咛着说道:“兄弟,沉着些,这是一石弓,你可以胜任。”

  文俊本欲应付了事,但一听刘青山说彭珠可以三中红心,不由激起好胜之心,接过弓箭,微笑走到起射线,暗运真力,“咻”的一声箭出如闪电,尖锐的划空啸声震人心弦。

  沉重的箭垛向后一挫,箭并未靶上,而红心正中一个小洞上,还留有几片残羽。

  验箭的犹豫片刻,突然急挥红旗,发狂地叫起来:“神箭穿垛,红心!”接着,四周响起了疯狂的欢叫。

  文俊从容不迫,第二支箭穿破空飞去,箭由原洞射入,并未穿透箭垛,原来他已先做了手脚,箭头被他运内家真力,便将铁尖变了形。验箭的人站在箭垛前发呆,好半晌才一蹦而起,像被人踩了尾巴的小狗,狂舞着红旗,尖叫着道:“红心!红心!连珠穿孔!”

  四周响起了山洪也似的吼叫,人群一阵骚动,全向箭垛奔去,有人在五十步外拾得第一支箭,坚硬的地面,射入土三分之二。欢叫吶喊之声雷动,却把文俊警醒,暗骂自己该死,为什么要在这儿卖弄呢?

  他不再思索,待箭垛前人群一散,觑准柄角,一箭破空而出。箭恰中左上角,验箭人像泄了气的皮球,摇着那面青旗,四周人群骚动停下了,鸦雀无声。

  文俊放下弓,走向刘青山,讪讪一笑道:“一箭落空,大哥,总算没丢人。”

  刘青山凝视他半晌,苦笑道:“兄弟,你该射中它的。箭啸有异,你该有五石弓之量,大哥走了眼了。”

  “大哥,没骗你,这玩意我少练,一是侥幸而已,场主千金来了,咱们走吧!”

  两人循道走向门口石阶,劈面迎面大踏步的彭珠,两人含笑闪至路旁。

  彭珠小嘴噘得老高,神情不大友好,她昂然经过文俊身边,突然在他身前一站,没好气地说道:“没出息的东西,哼!为什么你要故意相让呢?谁会领你的情?哼!”她昂着头,转身便走了。

  “兄弟,麻烦来了,我没告诉过你,这丫头刁钻得紧,她要是不高兴,有得瞧!”

  “大哥,我在这儿只有十天,有四天在山中打猎,已经过了两天啦!”

  “不过,你也不必担心,看她的态度,可能不会坏,她要是冷冷地看你一眼,冷哼一声,那就不妙了。”

  “她不是哼了两声么?”

  “兄弟,你真是傻,那是装出来的呀!可能……唔!可能又另有麻烦了!”

  他们到了石阶,四周已欢声雷动,彭珠已经在大显身手,三箭连珠攒射,三支箭在红心中央相距不到一寸。

  接着是竞赛飞矛,单刀搏击,套绳等等猎兽之技,文俊这次小心行事,马虎地混过了,尽可能装得稀松,但求不突出便算了。

  午间,他帮着刘青山收拾家伙,场主派英、真、雷三兄弟前来促驾,两人借口须在家里收拾猎具,要晚间方可前往。

  送走了三兄弟,却来了三丫头,她刁蛮地将刘青山拖走了。

  文俊心中暗自决定,在离开岚皋之前,无论如何,得设法弄来一头猛虎,促成一双佳偶,也算是报答这位热情感人、浑璞的血性朋友。

  他正在厅上整理一张硬弓,这是他准备入山时应用的兵刃,天残剑和百宝囊中之物,如非必要,他不准备亮出。

  大门外悄悄地出现一个娇小的身影,一身轻裘,皮风帽外面,只露出一双震人心弦的秋水明眸,和挺直的瑶鼻,乍看去,只知道她是女人,要分辨她是谁,委实不易。

  她一看屋中只有文俊一个人,而文俊却是面向内间,她那明丽照人的美眸中,泛起一丝顽皮的笑意,左臂一抬,“铮”一声机簧脆响,一支小巧的袖箭,向文俊顶门上方两寸处飞去,人也捷如灵猫,猛扑文俊,伸左臂急抓文俊衣领。

  丈俊耳目何等灵敏?十丈风飞花落叶亦可分辨,何况偌大的一个人?他不动声色,头顶上的袖箭他睬也不睬,背后风生,来人已近,他蓦地向左一旋,左臂倏伸,快!快得令人眩目神移,一把扣住来人左上臂,往怀中一带。

  女郎惊叫一声,“虎尾脚”向后便扫。

  文俊一听是女子的声音,正待放手,下面虎尾脚已到,他手上用了一成劲,稍向前推,虎尾脚落空。

  “哎哟!你这人怎么这么鲁莽?”女郎痛得尖叫出声:“简直是条蛮牛!”

  文俊放了手,有点不悦地说道:“你是谁?存心捉弄人么?”

  女郎咬着嘴唇儿,掀掉头上风帽,现出顶上三丫譬,和美丽的朱红脸蛋。三丫髫,是大明时代未婚少女的标志,文俊心是暗暗后悔。

  “谁,哼!岚皋场还有几个谁?哼!”女郎板起脸说。

  又是两声哼,文俊恍然大悟,拱手赔笑道:“原来是珠姑娘,不知者不罪,原谅区区刚才的鲁莽。”

  “鲁莽!哼!把挽弓的力道全用上了。”她面孔扳着,但分明在笑:“你到底能挽多强的弓?”

  “两石,姑娘。”文俊忍不住笑了,美丽少女宜喜宜嗔表情,特别可爱呀!“你的膀子也不弱,二百步三中红心,一石绰有余裕。”

  “要是弱,怕不早被握断了?”她也笑啦!而且还有点自负:“早上为何故意射垛角!你说!”

  “当仁不让,不是故意的,姑娘,委实是技不如人,区区已尽了心力。”他说了违心之论,脸上微红。

  “技不如人!哼!箭连珠中的,力透箭垛,第二支箭箭尖变扁,这都是技不如人?哼!违心之论,违心之论!”

  “刀如劈柴,枪如死蛇,这是姑娘说的,分明是区区技不如人啦!”他记起在试刀试枪时,姑娘在旁所加的评语,故而信口说出。

  姑娘笑着说道:“那懒洋洋的神气,我看了就生气,装得太不象话,所以要赶来迫你出你的真功夫。”

  “差点儿脑袋开花。姑娘,你这手留着点儿。区区委实有点心中发毛,下次少来为妙。”文俊半认真地说。

  “还有哩!”姑娘叫,右手倏神,一掌当胸推出,左手疾扣文俊右臂,揉身进扑。

  文俊向右微闪,左掌向上轻轻一拍,姑娘得理不让人,扣紧文俊左小臂,转身出腿,顺势猛扔,她要将文俊弄倒摔出,她个儿比文俊矮上一个头,简直像是个小鬼跌金刚。

  文俊忍不住心中暗笑,双足向上一收,让她把自己摔出,立在她身左。

  “咦!你真够快,没将你扔倒。”她扔捉住文俊的左小臂,惊诧地说。

  文俊心中不大以为然,暗说:“荒谬!女孩子怎能用这种招路的?不象话呀!”但他口中却说:“姑娘神技,区区佩服,佩服!”

  彭珠脸一红,放了手,掀起小嘴白了他一眼说道:“你,没有一句真话,算你行,快走。”

  “走!”文俊一头雾水,还道是她要到外面较量呢:“免了吧,区区委实技差一着,甘拜下风。”

  “谁和你再比,你答应和青山哥搬过去的,不走怎成?”

  “这……这……”

  “别这这的。”刚好刘青山心事重重地跨进门来,她叫:“青山哥,架子好大哟,你说,你们到底走是不走。”

  “四妹,咱们晚上准到。”刘青山在推搪。

  “不成。”她去抢下刘青山的托天叉,六十斤的重家伙在手中,几乎轻同无物,她又去抢文俊的大弓:“你们比我们女儿家还啰嗦,这就走。”

  “好啦!四妹。”

  刘青山也无可奈何地说道:“岚皋的野丫头,谁也强不过你,走着瞧,不知哪一位小伙子活该倒霉。”

  “呸!狗嘴里长不出象牙来,放心,桂姐饶不了你,别替人担心。”她瞥了文俊一眼,放下钢叉,提着文俊的大弓,小鹿儿似的蹦出门外,扭头叫道:“走啊!持着兵刃就成,其他猎具不必担心。”说完溜了。

  “这野丫头!”青山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

  第二天一早,人影幢幢,狗叫连连,一队三十余人的打猎队伍,乘着曙光向山区迤逦而去。

  他们的收获不多,不过是些狼豹野兽之属,当夜进赶阴森恐怖的一座山谷里,在附近平原的山区里,夜间是最好的打猎时光。

  在这宛如洪荒丛莽的深山里,夜间却是危险最恐怖的时候,不但猛兽在暗中窥伺,稍一大意,不是迷失在丛莽里,便是陷入泥沼陡壁之中,万难生还。

  所以夜幕将临,场主便传令扎营,八座帐幕围着一堆熊熊大火,只留一名壮士轮班守夜,大家尽早休息,准备明日捕捉猛兽。

  据刘青山说,这座山谷距岚皋场已有百里,是打猎人经常驻宿之所,由此分两路向南,越过数座山峰,在前面一座全是茅草的高峰会合,再聚在一起,排成一字向东插进三十里,再向北转回岚皋场。

  那座黄矛山之南,全是远古森林,阴恶奇峰。

  峰以南便是云雾山范围,从无人敢越雷池半步,只有刘青山为了要猎猛兽,曾经独自下峰十里,最后遇见巨大黑影出现,把他吓回。

  按这次行程计算,往东折回岚皋场,收获可能丰厚,但麻烦也多些,一是接近云雾山,危险性大,一是这一带经常有岚河上游的土民行猎,假使碰上了,可能要冲突起来,在一二十年中,械斗伤人之事,已经发生过三五次。

  假使要向西,经过大峰山以北地区,收获可能不大。原因在那儿经常发现六七丈的巨大巴蛇,野兽不够它们果腹,假使猎队不幸碰上这庞大动物,跑得不够快,准死无疑,虽则不易碰上,但无兽可猎,何必枉劳心力呢?

  翌晨,收拾帐幕起程,分成两路,左一路是场主和十五名男女,包括彭英兄弟,右一路由刘青山率领,包括文俊、李俊杰和杨定山,月桂、月芝三兄妹,还有其余十名男女壮士们一同起程。

  在分组时,彭珠不愿意,她要加入右翼队伍,接着小兄弟彭雷也不干,他跟定了文俊。场主设法,只好给他们换了两个人。

  旭日初升,两路人马分道扬镳,披荆斩棘各奔前程。

  刘青山一马当先,十余条猎犬呼啸着在前奔逐,文俊走在最后,他的左侧是彭雷。彭雷是年方十六,生是一表人才,臂力也够,论年纪,他比文俊还大个月,但却天真得像小娃儿,他带着两头黑色猎犬,陪文俊走在最后。

  彭珠走在文俊之间,她明快的笑脸,一路上始终未平复过,不时回眸流盼,向文俊投过一瞥神秘的目光。

  越过一座小山,前面展开一片茂密的古森林,在高山地区,冰雪长年不化,林木皆是松柏彬榆之类的针叶树林,枝繁叶茂,参天蔽日。

  “梅大哥。”

  彭雷靠近一步说:“这是本区最有名的黑森林,野兽甚多,在这儿我们将分道搜进,每三人为一组,在目力可及之处,齐头并进。你是我们的客人,应走在中间。”

  “雷兄弟,请自便,我会跟上的。”文俊微笑着回答。

  “这儿有些什么猛兽呢?”

  “在夏天,最大的是千斤大熊,冬日熊迁走冬眠,最凶猛的是金钱豹,至于那庞大的巴山人熊,力可生裂虎豹,但极少伤人,当他们发现人迹,自会悄然远避,猎犬对人猿特别敏感,三五里内即停止不走,狂叫示警,我们也就只好等人猿走后方行搜进。”

  前面突然响起角哨声,十余名男女互打手式,缓缓分开。

  “青山哥已发令了,我们走!”

  彭雷说:“小妹一向喜爱抢先,让她先走,我们在青山哥之左。”

  文俊挽着大弓,彭雷手持镖枪,左手是一把砍山刀。

  彭珠背弓持矛,腰插匕首,她看了乃兄一眼说道:“谁不知你自命英雄,经常抢先?你引大黑二黑在前开路,我在后陪客人。”

  “四妹这次不抢先了,奇迹!”他大笑着吆喝一声,领两条黑狗蹿前去了。

  林深不见天日,好在树高草短,北方隆冬常驻,藤蔓极少,十余个人分为五组,每组相距三五十丈,呼喝着猎犬,向前急走。

  十几个人吆喝,加上犬叫连声,也十分热闹。

  彭珠等彭雷越前三五丈,让文俊走在中间,在错肩而过时,塞给他一包东西,嫣然一笑,跟在最后。

  文俊不明所以,打开一看,那是两块肉脯,和两只鸡腿,香喷喷地诱人食欲,他正欲转身发话,身后已传来彭珠银铃也似的声音:“我给你准备的,快吃了,别让人看见。”

  文俊知道,归还她是不可能的事,只好回头笑谢道:“谢谢你,珠姑娘,现在我不饿,等会儿再吃。”他仍旧包好,塞入怀内。

  左右两方,传出欢叫和犬兽追逐之声,只有中间一组毫无所获。

  彭雷急得大叫道:“我们快些,赶先一步。”

  三个人一阵快赶,不久就超出半里之遥,突然,二条猎狗狂叫一声,两下里一蹿,十丈外矮草倏分,窜出一只大青狼来,它龇着牙,突向左方窜到的二黑扑去。

  彭雷手急眼快,叱喝一声,腾身飞扑,镖枪去势急似奔雷,半空中枪,狼迎个正着,大青狼狂嗥一声,跌落树下,两只猎犬同时扑到,咬住前后脚只一扔,四五十斤的大青狼被扔出丈把外,撞在树上,眼见活不成了。

  “这东西没用场,青皮没有者黄毛管用,小爷懒得扛你。”彭雷自说自话,拔出镖枪,用砍山刀割下两块狼腿肉,扔给两条猎犬,头也不回往前走了。

  珠姑娘说道:“这种大青狼凶恶非凡,最大的重逾八九十斤,皮的用途极少,肉腥得难以入口,生怕凶暴狡猾,乃山中最令人厌恶之物。”

  文俊说道:“奇怪,你们这种打猎之法大异常规,不似团猎,因山区广阔,而人数过少,要说是搜猎么?你们却又大声吆喝,野兽早跑光啦!”

  姑娘微笑答道:“不会的,兽多,惊而猎之,假使要围,一千人也无能为力。着!”她娇叱一声,镖枪脱手飞出,三丈外倒下一头大如小牛的黄鹿,弓弦骤响,另一头也倒在草丛中。

  “洪荒丛莽中,也有此种善良之物!真是奇迹!”文俊一面帮着姑娘用山藤将黄鹿绑上,一面惑然地说。

  “这儿还可猎获梅花鹿呢,何奇之有?”

  “这么说来,这黑森林中没有猛兽了。”

  “怎么没有?来了!”姑娘凛然地说。

  这时,左前方的彭雷,握紧镖枪严阵以待,并步伐缓慢地向后退,两头猎犬则毛耸起,并略为颤抖垂着尾巴,紧依近彭雷身边后退,威风尽失。

  彭珠以身遮住文俊,高举钢枪,向彭雷靠去,并警告文俊道:“林静犬惊,必有猛兽来了。梅大哥,危机四伏,请紧随在后,并注意后方。”

  文俊不介意地说道:“早着哩!相距还有百丈,最好能驱狗发声,诱它扑来。”他解下弓弦一端,握住有弦的一端。

  “恐怕是巨熊。”彭雷悄声说。

  文俊说道:“不!熊早已穴居冬眠了,那是大豹。”

  “啊,你像知道呢!”姑娘说。

  文俊淡淡一笑道:“我该知道,这东西得准备用力,镖枪如一击不中,它必急扑而至,沉着应付方免有失。”

  失字一落,两头猎犬用嘴拱擦彭雷的小腿,颤抖着要向后溜走。

  “近了!”彭雷将砍山刀扬了扬,镖枪高举。

  十丈内草丛簌簌而动,斑影一闪,一头长有八尺的金钱大豹,凌空纵上一树梢上,一双炯炯生光的阴森大眼,注视着这两男一女。

  彭雷发出一声长啸,警告所有的同伴,枪尖略扬,徐徐向大豹靠近。

  双方越来越近,终于接近五丈,彭雷兄妹向前面散开,两根镖枪对准树上的大豹,似要脱手扔出。

  大豹伏在树上,咧着森森锐齿,尾巴徐徐晃动,作势下扑。彭雷兄妹突然叱喝一声,镖枪虚晃一次。大豹毫无所惧,伏得越低。

  “小心地面,有两头。”文俊弓梢向右前一指,跨前两步。

  “三哥,由你出手,我对付草中那一头。”彭珠轻声说。

  声落,大豹突然低叫一声,向地面猛扑而下,前爪落地,闪电似地向左一蹿,突然又向右一折,猛扑彭雷。

  在大豹刚向右一折的瞬间,彭雷的镖枪擦大豹前额而过,一枪落空。

  “畜生好灵!”彭雷说,砍山刀交在左手,虎腰一挫,严阵以待,他毕竟年岁过轻,对这庞然大物,林中阴险的霸主,到底心有所惧,手中刀略现颤动。

  就在双方正在作生死一搏,间不容发之间,彭珠的枪,已经倏然而至,姑娘已看出乃兄已现惶急。她虽然注意草丛,但目光不离人兽,事已急,乃兄就算可以伤豹,人也绝难幸免,所以她不顾一切,飞出一枪。

  豹,以阴险灵捷出名,凶残为各兽之冠,虽猛虎也不敢招惹大豹,虎如不饥,极少扑杀小兽,豹则不然,见物即伤,以搏杀为乐。

  人碰上大豹,比碰上猛虎更糟,危险性更大,豹不但可爬树,猎食时悄然猛扑,飘忽不定,出没似鬼,令人防不胜防,比猛虎聪明得多。虎则咆哮发威,先低人锐气,再以凶猛的劲道急扑,正大光明袭击,人可以事先防范,所以不难应付。

  彭珠枪出如电,豹身悬半空,退避绝不可能,恰好迎个正着,枪贯肩胛而入,距心房仅差两寸,它大吼一声,跌下地来,临死反咬,一爪向彭雷搭去。

  “噗”一声,豹爪断掉半掌,彭雷也被震退五步,倘若是彭珠及时赶到,匕首疾飞,恰好射入大豹心窝,另一只掌早将彭雷的脑袋拍扁了。

  彭珠到得正是时候,将彭雷拉退一丈,大豹方颓然惨吼,倒在彭雷立脚之处。

  兄弟俩惊得脸上变色,暗叫:“好险!”再抬头向右一看,心中一震。

  五丈外,文俊左手背着,右手大弓疾如灵蛇,戏弄着另一头同样大小的金钱豹,那豹不住低啸,左右不能突出,大弓每一点中它的爪和肩,它便痛得浑身发抖,只有逐步后退,那急怒如狂的神态固然可怕,但惊慑的神色也是十分明显。

  文俊在彭珠掷出镖枪救援彭雷时,已知大事不妙,另一头大豹已悄悄扑出,自己不出手是不行了。

  他身法奇快,半途恰好将大豹截住,大弓一点,内家真力重如山刃,将大豹肩肿几乎点碎,大豹凶焰尽消,跌在地面用爪拍拦文俊的大弓,它已纵跳不成了。

  文俊不想一下子结果大豹性命,他迫大豹步步后退,把大豹憋得狂啸不已,他亮声儿对远处的兄妹俩说道:“雷兄弟,咱们可以活捉的,可惜无法搬走呢!”

  兄妹俩张目结舌走到文俊身后,彭雷叹道:“梅大哥神勇,如果没你在一旁阻住这畜生,我们……”

  大豹退到一株大树上,无法再退,它怒吼一声,奋勇向前一扑。

  文俊说道:“畜生,可别想便宜!”弓梢一搭,压在大豹肩肿骨之中,大豹四爪齐伏,地下留下五寸深的爪痕。

  文俊又说:“雷兄弟,找山藤来。”大弓一撤,人如闪电,一把抓住大豹顶花皮,提起来轻轻地在它脑门击了一掌,大豹立时晕倒。

  四周人声渐近,由刘青山一马领先,向这儿赶来,他们已经接到彭雷的警告声,十二个人闻警赶到,文俊已和兄妹俩将大豹捆个结实,用嘴套给他戴上了。

  大伙儿看了这五六百斤的庞然大物,惊得张口结舌。

  文俊笑向刘青山说道:“大豹现踪,刘大哥,不远或许可以找到猛虎,说不定咱们可以碰上,咱们快些搜去。”

  刘青山制止众人叫嚷,说道:“老弟,真有你的,这百十年来,猎获这么大的金钱豹,这算是第一次。”

  他招呼几个年轻小伙子,砍树枝做与两个凹架,将一死一活大豹,合力拖住队后,向南急搜而去。

  “梅大哥!”彭珠紧跟着文俊,美丽的脸蛋绽开甜笑:“你两膀何止两石弓的神力,骗人!”她手向前一伸,洁白玉手在袖套下伸出,老实不客气地握文俊的虎掌,用上了真力,文俊微笑着说道:“珠姑娘,假使让你试出我到底有多少腕力,那怎成?”

  彭珠只觉文俊那巨大的虎掌,柔软温润,毫无着力处,她用尽了吃奶之力,那虎掌的主人依然谈笑自若。她顽皮地一伸舌头,猛向后一带。

  文俊笑道:“你也不过两石弓之力,是么?”他向前一引,彭珠身不由主,向前一栽,她只觉力道尽失,向文俊胁下撞去,她噗嗤一笑,说道:“放手啦!算你力大如牛。”

  文俊一放手,她突一探腕,将文俊的虎腕挽入怀中,整个娇躯偎在文俊身上,笑道:“能用一张弓活擒大豹的人,没听人说过,你将成为岚皋空前绝后的大英雄。”

  文俊左手臂被她抱入怀中,只觉脸上一热,缓缓抽手说道:“别抬举我了,教青山哥见笑了啦。”

  “青山哥虽是本场勇士,但比你还差远哩。”她怎肯让他将手抽出?抱得更紧,两人像一对并蒂莲,依偎着向前随着队伍后跟去。

  沿途未发现虎踪,大的野兽也踪迹不见,日色近午,到了分界点芭草高峰,左翼队伍仍未到达,人和犬都疲倦了,支起帐蓬准备歇脚,等另一队人一到,将在这儿分开打猎半天,黄昏时重聚,明日再向东行。

  每人都有猎获物,以文俊这一组特别惊人,光是那头吼叫的活豹,就引起不少欢呼。

  众人在听彭雷吹嘘猎豹时的危险,珠姑娘却拉着文俊,坐在矛草峰头娓娓细谈。

  山区里的女孩子,比平地的男子们大方得多,她们的性情爽朗,好恶喜怒表现得十分明快。珠姑娘一向眼高于顶,岚皋场的男孩子谁都怕她,今天,她变啦!在文俊的面前,她野不起来了,反而将温柔的本性表现出来了。

  她偎坐在文俊的右肩下,撕着内膊,用纤纤玉指一片片往文俊嘴里送,把文俊闹了个面红耳赤。

  她送一片肉脯到文俊口中,甜笑着说道:“梅大哥你真的只住十天么,要是我不让你走呢,你怎办?”

  “珠姑娘……”

  “怎么?又是珠姑娘?”她噘着小嘴说。

  “四妹,梅文俊行云野鹤,四处为家,这里,不容我久住,我必须回返我生根之处,你怎么留下我呢?”

  “大丈夫四海为家,你不可以将岚皋场当家么?”姑娘幽幽地说,垂下了粉颈。

  “不行的,四妹,世上有许多事,非人力所能主宰,我不同青山哥,在这儿一住十年,他无牵无挂啊!”

  她改了称呼,真挚地说道:“文俊哥,我知道你心事重重,从未朗笑过,擒大豹时,你眼中的光芒令人心悸,这些,都是你内心所受到刺激的表现,定有难以言告的苦衷隐在心头。”

  “四妹,我知道瞒不住你,你,兰心慧质,有超人的悟力,所以我不瞒我。我,确是心事重重,满腹隐衷,有许多事要我去完成,即一死也在所不惜,岚皋场世外桃源,可是,却容不下我这俗事难消的凡夫。”

  “我……我能为你分忧么?”

  文俊苦笑道:“谢谢你,四妹!任何人也无法为我分忧,尘世滔滔,许多事是朋友爱莫能助的,我们该回帐蓬了,伯父他们来了!”

  山下,场主率领猎队,刚好走出密林,狗群狂叫着向山上蹿来。

  “四妹,山右来了不少人,请看!”他扶她站起,向山右寒林一指,三里外,林空处现出两个人影,向这儿一闪不见,接着又现两个。

  文俊目力极佳,已看出那些人都是猎装,正向这座山头悄悄掩到。

  “是南平坝的人!”姑娘惊叫,她的手中的肉脯掉落在地上了。

  文俊看她脸色骤变,知道不平常,急问道:“是你们的仇人么?”

  “是的,十年来决斗三次,死伤累累,至今不能善了。”

  她说完,发出一声清啸,结束衣履,将兵刃持在手中,又说:“俊哥哥,你可由原路赶回岚皋场,恐怕……我们不可能和你一同回去了!”她语音颤抖,但杀机上涌。

  山下赶到的场主,恰好接近帐蓬。姑娘的声音一传到,人群一阵大乱,纷纷抄家伙向峰顶奔来。

  文俊说道:“别管我的事,他们来了五六十人之多,看来这场厮杀似不可避免了。”

  “不可能的,只要在山中碰头,绝少有人生还。俊哥哥,你走吧,等会来不及了,他们也是由这山下冲上来的。”

  珠姑娘急急地说着。

  “他们没有机会冲上来,四妹,请放心。”

  这时,三十一个人已经在峰头排开,神色紧张地向山下凝视,场主和刘青山正往这儿赶来。场主正要开口,文俊已经抢着说道:“二叔,请把箭集中到小侄这儿,由小侄阻他们一阻。”他若无其事地张好弓弦,试挽一把。

  “贤侄,你该走!他们……”场主惶急地说。

  “二叔,小侄不希望流血,假使他们知难而退,希望伯父网开一面,青山哥,请集五十枚箭来,我这儿还有二十四支箭,足以退千军万马。”

  刘青山似有不信,但一看文俊神色从容,忍住将要出口的话,将他自己的二十支狼牙箭取出,转身将月桂月芝两姐妹箭袋里的箭全行抽出来,交到文俊手中,凛然道:“兄弟,我听你的就是了。”

  “二叔,请通知诸位大哥,来人接近五十步,方可发箭,要是他们退了,让他们走,你老人家可肯答应?”

  “贤侄,依你。”他退在一旁传令去了。

  文俊将一大把狼牙箭交在珠姑娘手中,自己取了一支,微微一笑,道:“四妹,我吓吓他们,你在我右侧,别心怯啊。”

  “心怯?”珠姑娘笑道:“在你身边,我会心怯?”

  这时南平坝的人,已经绕过山嘴,出现在密林边沿,叫啸着洞林缘排开。不久,七八十条猎犬在前,六十余人在后,高举着刀矛,向山上冲来,每隔一人,有山个弯弓搭箭的大汉,显然是有计划的安排。

  密林至峰顶,足有两里,必须通过草矛地带,只有这一面稍稍上扬,相距尚远,他们的速度不能太快,快则到了山峰即将筋疲力尽。

  文俊面泛微笑,站立如山,待他们到了半里外,方缓缓举弓,狗群比人跑得快,已经接近百步左右了。

  弓弦狂震,箭锐啸着向山下疾飞。文俊左右开弓,连珠速射。山下草矛丛中,传出一阵阵猎犬的吼叫,七八十条犬啸,没有一条能接近五十步内。

  犬尸骨碌碌向下滚,只有八九条猎犬惊恐地在五十步外巡视不走,凄厉地狂叫不已。岚皋场的人,全都张口结舌。

  南平坝的人,停止在两百步以外,张口结舌,没有人叫啸了,一个个腿都软啦!

  “俊哥哥。”珠姑娘的称呼又改了:“梅将军神射,妙呀,射人啊!”她喜滋滋地叫。

  “傻丫头,不造孽么?吓跑他们算了,我射他们的风帽。”他徐徐张弓,蓦地舌绽春雷,大吼道:“再不逃走,每箭都要贯你们的前后心!”

  声出弦响,语音传到下面的同时,最先一名大汉的风帽,穿了一个大洞,箭簇还带走了一块顶端头皮,那家伙狂叫一声,转身就跑,没命地向山下狂奔。

  接着,另一个转身,又一个接着跑,这可好,兵败如山倒一般,全都没命地溜啦!

  左侧密林突然刮起一阵腥风,所有的猎犬,全震惊在站不起来了。文俊突然大叫道:“青山哥,猛虎来了!”

  刘青山一蹦而起,向左侧张望,月桂大叫一声道:“青山,小心啦!我和你同去。”

  文俊叫道:“大家小心,猛虎至少有三头,往这儿集中,我和青山哥下去。”他松掉弓弦,大踏步往左侧密林边沿走去,刘青山紧随而下。

  他们俩身后,跟着月桂和珠姑娘,文俊蓦地回头,凛然地说道:“姑娘们,回去!你们犯不着。”他夺过月桂的镖枪。

  “我们非去不可。”两女仍然紧随不舍,同声反对。

  文俊声色俱厉地说道:“你们非去不可!乱人神智,分心必死,你们竟然轻举妄动,快回去吧。”

  密林边响起数声惊天动地的咆哮,黄影倏现,三头巨虎出现在草坡上,两头身长一丈,至少也有八百斤,一头稍小,也有六尺左右,像是小虎。

  白额血盆,黄条纹金光闪闪,爪侧蓝缎子似的纹理亮晶晶地十分耀目,他们仰天咆哮,向猎犬遗尸处奔来。

  文俊倏然领先,突然仰天长啸,宛如龙吟,引得三虎抬头身向他们注视,人防虎,虎也防人。

  文俊司空见惯,居然不惧,刘青山可心中发毛,他只听人说过猛虎,真正遇上庞然大物,那威猛的神态委实是百兽所无,他不由心中发冷,掌心直在冒汗。

  但爱情的神秘力量支持着他,文俊的神色从容也给他无比鼓舞,他紧了紧三股托天叉,挫腰缓缓欺近,超出了文俊。

  猛虎也未见过人,首先略一迟疑,最后在人类那不友好的眼中,察出了危机,怒吼数声,舍下的犬尸三下里一分,屈着钢爪,肚皮几乎擦着地面,巨尾左右微拂,像一条钢鞭,露出那两排利刃似的牙齿,低吼着缓缓迎来,双方渐来渐近,十丈,八丈,五丈了!

  中间巨虎最为雄壮,它来势汹汹,虎毛根根耸立,腥风中人欲呕。

  峰上的人,聚在一块,浑身发冷,战栗不已。

  两人立于三十丈外,大汗直流,脸上铁青,凤目圆睁。

  文俊看见刘青山额上见汗,双手微抖,知道他有点心怯,便出声安抚他的情绪。

  “沉着些,青山哥,一切有我。”

  中间猛虎发出一声震天巨吼,突然猛扑,白光疾闪,托天叉去似奔雷,“砰”一声巨响,托天叉被猛虎一爪拍着,六十斤的家伙,被它拍出两丈开外,黄影像泰山一般,迎头扑到。

  刘青山只觉得似腾云驾雾,被文俊带着向前一冲,在虎腹下一掠而过。

  文俊在他耳边说道:“出手要快,听我招呼。”

  刘青山惊魂未定,茫然接过递到手上的镖枪,这时,两侧两虎伏下不动,盯着两人,正应了一句俗话,虎视眈眈,胆小朋友不被吓死者,几稀。

  猛虎一扑不中,吼叫着转身过来,狂怒咆哮作势若扑,端的骇人。

  文俊气定神闲地说道:“听我招呼出手,别操之过急,越近越易得手,虎扑人,先双爪护头面,近猎物顶端方行伸爪,这时掷出镖枪,百无一失,准备!”

  刘青山一咬牙,挫腰作势,力贯右臂,准备一击,猛虎低吼一声,猛扑过来,势如奔雷,慑人心魄。

  三丈,五丈,八丈……虎爪突伸,“掷”一声低吼,猛虎如中电殛,双爪一收,但仍向前冲到。

  “闪!”文俊轻轻一带,刘青山随着横移八尺,他脚一软的在猛虎砰然落地声中,他也坐下啦,镖枪不偏不倚,没入虎胸两尺,它倒在地上并未断气,仍挣扎着坐起,但已然无能为力了,两声震天虎啸中,两虎凌空扑到。

  文俊一把提起刘青山,闪电似地掠出十余丈,将他往地上一放,说道:“快走!”他倏然后退了几步,“叭叭”两声脆响,弓弦飞舞,将跟踪扑到的两头巨虎打得怒吼如雷,肩骨开了条血缝血流如注。

  “孽畜,还不走!”弓弦又响,扫过小虎的牙缝,下额两枚巨齿从中折断。

  小虎口中淌血,仰天长啸,大虎不知死活,双爪猛搭文俊脑门。

  文俊向左一闪,向前疾进,虎腕倏伸,身形一挫,一把扣住猛虎左右后足踝,喝声:“滚!”猛虎凌空飞起丈余,“砰”一声摔了个四爪朝天。

  接着,弓弦“叭叭”连声,文俊来去如风,每一头猛虎结结实实地挨了好几下重的,毛飞皮破血流如注。

  铁打金钢也禁受不起文俊的抽打,何况猛虎那血肉之躯?痛得它们满在乱滚,哀吼不已。

  “孽畜,快走!”文俊大叫,停止抽打,猛虎浑身颤抖,蹒跚地向来路退去。

  山上山下近百人,目睹这火辣辣生死一发的凶狠恶斗,人兽之间,所表现的威猛神勇,把他们全震住了。猛虎一走,他们不分敌我,全都欢呼如雷。

  文俊拾起刘青山的托天叉,拖着死虎,面含淡笑,向刘青山和月桂拥抱处走去。

  彭珠呆呆地看着他走近,突然一声尖叫,张开双臂,向文俊飞扑而来。

  文俊只好丢掉托天叉,伸虎腕将她接住,她直撞入文俊怀中,伏在他宽阔的胸脯,感情地轻唤:“俊哥哥!俊……”

  文俊心中一怵,他知道糟了!这少女的网,已经向他撒开了,这不是比青天白日还明显的事实么?他幽幽一叹,苦笑道:“四妹,请看,南平坝的人又来了。”

  林边,现出南平坝的六十余人,他们的弓背在背上,倒拖着镖枪,叫嚷着向山上涌来。山上冲上来的场主和岚皋场的人,也向两翼一张,张弓举枪,严阵以待。

  文俊低声说道:“青山哥恭喜你心愿得偿。”他将死虎放下,转身下望。

  南平坝的人渐近,在百丈外停住了,有两个徒手的人,继向上走。

  文俊心中一动,对远处的场主叫道:“二叔,他们是善意的,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小侄在后面留意就是。”

  他放开了珠姑娘,低声叮咛道:“到爹爹那儿去,我到南平坝那边。”他扣好弓弦,向峰上走去。

  珠姑娘甜甜一笑,深情地注视他片刻,凤目中闪烁着神秘的光彩,轻轻点头,拾起镖枪,奔向场主身边。

  文俊凝注她健美的背影,心中暗道:“姑娘,我只能让你伤心了,我是不得已啊!”他向在他右前十丈的彭雷走去,挽住他往后退,说道:“雷兄弟,别紧张,咱们到上面去。”不管他是否答应,挽住就走。

  他俩人隐身在峰顶林中,距人丛不过百十丈,彭雷屡次想开口说话,都被文俊止住了。

  双方的人在死虎处指指点点,并不时向两人隐入处张望。文俊突然亮声叫道:“南平坝的人听着,要和解是好事,雷兄弟和我不愿见你们,不许有人上来。”

  南平坝的人以枪置地,徒手向死虎处奔到,有一位岚皋场的人,和南平坝的两名大汉,向上急奔。

  正走间,破空尖啸之声刺耳,“喳喳”两声,两支狼牙箭在他们身前落下,入上大半,并传来文俊的厉喝声:“回来!”这一声厉喝,几若晴天霹雳,山下的人全惊呆了。

  文俊和彭雷卓立峰顶,凛然张弓以待。

  山下乱了许久,南平坝的人方退下山去,彭珠不待众人走尽,小鹿似的向山上奔来。文俊神色凛然对彭雷说道:“雷兄弟,我走了。承受尊和你们热情的款待,梅文俊铭感五内,我乃世外之人,今后无缘再见,请转告令尊乃众兄弟,请自珍重。”

  “梅大哥,你要走么?”彭雷抓住他,惊骇地问。

  “俊哥哥!下来啊!”彭珠一面娇唤,一面向上奔来。

  文俊说道:“是的,我该走了!请记住,我是世外之人。”

  彭雷情急大叫道:“梅大哥,你不能走!”

  山下的人闻声全往上瞧,彭珠奔得更急了。文俊向众人招招手,大声说道:“诸位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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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知颜是靖安侯府二房庶女,前世嫁入护国公府做填房,替逝去的堂姐养育嫡子,巩固两家联姻关系,可世子廖川养外室,并不与她亲近半分,婆家也苛待她。 外室女身世不凡,竟是当朝圣眷正浓的简亲王流落民间的女儿。恰逢娘家靖安侯府卷入谋逆大案中,章知颜已用手段怀上廖川子嗣并产下一子,原以为能坐稳世子夫人的位置再救出娘家至亲。 岂料,护国公府迫于多方利益考量,让章知颜由妻变成贵妾。章知颜产后不久于某个冬日突然暴毙。 所生嫡子也死于非命。重生章知颜不再执着于儿女情长,也不会再被娘家亲戚利用,势要保护自己的至亲,步步筹谋,虐渣复仇。 蓄意钓上当朝权臣柳浪,顺水推舟攀附利用。起初,柳浪只是倾心于她的美色,想要一段露水情缘,欢好几次便好聚好散。 熟料,此女子渐入他心,一宠便再不想放手。

忆回江湖

有人曾告诉我江湖是快意恩仇,是鲜衣怒马。可当你真正走进它时,却发现这里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阴谋诡计将它变成了一个深邃漆黑的大染缸。没有人可以在这个大染缸里坚守内心!

大师姐重生断情,师门都慌了

【无情道+火葬场不回头+爽文+女主独美】 黎霜本是天之骄女,却被穿越者小师妹绑定,吸她气运,抢她机缘。只要她情感受创,小师妹就能修为大涨。 她一手带大的师弟,为了小师妹,对她拔剑相向。 她敬重的师尊,为了小师妹,留她在绝境中等死。 她辛苦培育的剑灵,为了小师妹,转身刺入她的身体。 一朝顿悟,她斩断尘缘,转修无情道。 她不再苦苦解释,也不再乞求这些人的感情。 背叛她的剑灵? 一次背主,终身不用。 这剑,她不要了。 不要她的师门? 那就拉倒。 去了新师门的她重新崛起,重回巅峰。 穿越者小师妹:怎么再也吸收不到气运了? 师尊和师弟们哭着求她回头再看他们一眼。 剑灵看着她新蕴养出来的剑灵,眸中含泪:我到底有哪里不如她? 黎霜却不再回头。 手持三尺青峰, 俗事勿扰,步步登仙

让我娶傻千金,你又回来求我离婚?

王龙本为隐龙城寨的无冕之王。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被女人给……事后,女人竟然转手把他推给傻千金。 却不料。因此揭开了他埋藏十年的血海深仇。再次回归都市那一刻,世界因他的出现而再起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