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决战昌平（十二）

　　昌平决战，胜败与否，决定的其实并不仅仅是学兵军或者冀察之命运。不夸张的说，其背后的意义，将决定这个历史时空是否真的被改变了。也就是说，他欧阳云是不是白来了一趟——作为穿越者，不管他拥有怎样的能力，又有怎样的雄心，甚至，陈老将军已经为他铺垫好了一切。但是，倘若这一次不能战胜日军，从而巩固学兵军在冀察的统治，那么，冀察、华北、乃至整个中国的命运，都可能因此变得比那个时空既定的历史更加的糟糕。

　　作为后来人回头来看这段历史，对欧阳云当时的许多手段是存在截然相左的两种意见的。其中立场对立比较鲜明的，便是关于他通过自身发展、促使日军也加快军研，而改变和苏联对战之结局，间接的提高中国在二战中地位的这一步险棋。

　　欧阳云这么做，真给人在钢丝绳上跳舞的感觉。

　　取得了和57军的默契之后，欧阳云又和秦德纯通了电话。29军和学兵军的关系，在29军老军长宋哲元遇难之后，有了质的改变。在若干年之后，当历史书上对当时的人事已经下了定论的时候，欧阳云很不满意关于描写秦德纯的那一段。历史书上对于秦的定论，属于不褒不贬。而主要当事人之一，欧阳云认为：秦是有大功的。别的不说，倘若不是秦的舍得，29军不会成为学兵军真正意义上的同盟，甚至附庸，那么，昌平决战很有可能是另外一种结局。

　　定州空战之后，尽管表面上日军并不承认这次失败，甚至，日海军本部连陆军部也给糊弄了，发给寺内寿一、香月清司等一线战官的战况通报也以大捷告之，这直接造成了两个日军高官的判断错误，果断的派出了雪藏多日的航空兵。

　　因为此，昌平决战率先开打的依旧是双方的空军。

　　日军在热河境内还有一个机场，位于凌源。相对于承德机场来说，凌源机场的规模要小得多，而为了满足华北方面军的需要，凌源经过抢修之后，现在已经基本上能够容纳其下属的航空兵团了。

　　为了彻底消灭学兵军这个心腹大患，取得窥伺已久的华北战略要地。日本军部这次下了血本，在承德机场被炸，大部分战机被摧毁之后，又从国内和关东军调集了一百三十六架战机入驻凌源机场。其中从国内调来的都是相对比较先进的机型，包括比较著名的九七式战斗机，即：Ki-27，由中岛制造。另外有Ki-30，即九七式爆击机。

　　欧阳云下达给铁林飞的命令，是利用战机完全摧毁日军的重炮部队。铁林飞领衔的战斗机在前，轰炸机在后，于早上七点四十分左右赶到了昌平上空。然后，在战斗机的掩护下，学兵军的轰炸机群很快就找到了跟随第一军行动的那个重炮旅团。

　　地面上，日军正在针对王家圩阵地展开布置。相当数量，绝对不下于一个联队的鬼子此刻正在修缮工事。而鬼子那个炮兵旅团的士兵则在休整土地，为设置炮兵阵地做准备。铁林飞他们呼啸而过的时候，日军官兵还以为是自己这方的战机，因此上至旅团长，下至普通一兵，没有人对他们的出现提高警惕。

　　铁林飞目睹这一切，心说真是天助我也，正要下令实施轰炸，忽然，飞在最前面的担任侦察任务的一架“霍克”Ⅲ的驾驶员霍秀天传回信息，在东北方向，发现了敌机，估计最多十分钟便能赶到战场。铁林飞一怔，想了想，他果断的下令，全体战斗机前飞迎敌，轰炸机继续实施轰炸计划，并且限定五分钟之内必须将全部炸弹投完，然后即刻返回。

　　学兵军这一次一共出动了六十八架轰炸机。用六十八架轰炸机来对付一个重炮旅团，有点杀鸡用牛刀的感觉。而铁林飞之前的打算，只准备用其中的二十架轰炸机来执行这主要任务，剩下的战机将优先轰炸日军的弹药库、指挥部之类的目标。因为没想到日军竟然也出动了空军，现在，这六十八架轰炸机将真的全部被用来轰炸重炮旅团了。

　　欧阳云还有铁林飞都应该感到幸运。日本军部配备给华北方面军的航空兵团，以轰炸机为主，其中战斗机只有一个中队，才十二架。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要出动航母对定州基地实施轰炸的最主要的原因。

　　按照寺内寿一的布置，其航空兵团将分为三拨对昌平决战进行空中支援。一、二波次共三个中队的战机，其中一架侦察机，五架战斗机，其它三十架皆为轰炸机。第三波次则为两个中队的战机。第一波次对王家圩阵地实施空袭之后，即地面进攻的开始。而第二波次将负责对昌平城的轰炸，轰炸重点是学兵军的战车部队和城防。

　　以一百零九架战机对上三十六架战机，其中，战斗机比是四十一比五。单从数字来看，学兵军空军胜算极大。铁林飞发布这样的命令似乎有点谨慎过头。然而，事实证明，他的决策是正确的。因为，从战机性能的角度来考虑，九七式战机性能超过了学兵军所有的任何一种战机。而其飞行员的素质也远比年轻的学兵军飞行员们为高。

　　空中开始下起铁蛋的时候，有正在昂首观看战机雄姿的小鬼子这才感觉不妙，不禁大喊起来：“空袭，空袭！”

　　日军重炮旅团阵地上，无论官兵，所有的鬼子几乎都将头仰了起来，下一刻，他们嘴中不自禁的都发出了惊呼，然后就是毫无组织纪律性的四散奔逃。也有不少鬼子炮兵还想着自己的大炮，妄想将大炮撤下去。然而，却哪里还有这样的机会。随着第一颗炸弹在地面上炸响，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响起，一连串的爆炸声中，整个地面都颤抖了起来。

　　第一军的司令部设置得离重炮旅团的阵地并不远，仅仅两公里左右的距离。是时，香月清司正就着地图，在计算是否能够进行其它的进攻途径。爆炸声的骤然响起，将帐篷内的一切震得东倒西歪，顶子上簌簌的直往下掉落尘土。飞机马达的轰鸣声，香月清司早就听见了，和他的手下一样，他开始也以为是已方的战机到了。当时，还对飞行员的素质极为满意，认为他们及时的赶到了战场，由此，不禁对接下来的战事抱有相当的信心。现在，他的第一反应是破口大骂：“八格！”心想地面上的指引员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没有对战机实施有效的指引吗？这时，一个浑身是土的参谋跑了进来，结结巴巴的道：“军团长阁下，不好了，支那人的战机。”

　　“什么？”香月清司懵了！他冲出门去，举起望远镜朝天上一看，果然在战机机身上看见了可恶的学兵军标识，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日军在王家圩外围的兵力布置，是他亲手安排的，他就是光凭声音也能分辨得出，被轰炸的乃是重炮旅团的阵地。华北方面军总共才配备了三个重炮旅团，其中配属给第一军的只有一个重炮旅团。他之所以这么焦急，那是因为在那个炮兵阵地上，还有其它师团的炮兵联队。他这样布置的想法倒是不错，将所有炮兵集中起来统一使用，以加强炮击的力度，以达到单靠炮击摧毁敌人阵地工事的目的。但是现在好了，被学兵军空军给一锅烩了。

　　情急之下，他竟然骂出了一句中国的国骂：“支那人的战机不是都已经被摧毁了吗？这些海军部的狗娘养的！”

　　在他身后，第一军的参谋们第一次见到军团长如此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一时面面相窥，做声不得。

　　空中的学兵军年轻的轰炸机飞行员们，并不知道自己刚刚炸毁的并不仅仅是一个重炮联队。其中，具体负责这次轰炸任务的副司令庄后重在绕场一周后，满意于自己及部下的战果，大喝一声：“全体返航！”带领着毫发无伤的所有轰炸机快速的往定州方向飞去。

　　重炮旅团的阵地上燃起了熊熊的大火，被引爆的炮弹还在持续的爆炸着。铁林飞也不知道自己的手下刚才已经重创了第一军，他还以为是因为炸弹投的密度过大才引起了这样的情景，不禁感到很是惋惜：要是小鬼子的飞机晚来半个小时多好，可惜了这么多的炸弹。

　　在离他的战机大约三十公里左右的东北发向的空中，毛利元庆少佐也有幸目睹了地面上的辉煌景象。负责第一波轰炸任务的指挥官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从发现学兵军的战机之后，他便感觉到不妙了。刚开始，因为发现敌机数量远远多于已方，他还犹豫是不是要汇报一下，请求返航。毕竟，自己这波总共才五架战斗机。而以敌机的数量来推断，其战斗机数量肯定要远远多于自己这方。后来，小鬼子联想到自己驾驶的乃是当前最为先进的九七式，而支那人的战机都是老掉牙的，听说还有以木头做飞机翅膀的，他求战的欲望又腾升起来。

　　下令所有轰炸机减慢飞行速度，自主实施空袭之后，他带领着其它四架战斗机加速迎了上去。便在这时，敌机开始投弹了，密密麻麻的炸弹芝麻一样从天而降，紧接着，地面上便想起了排山倒海般的爆炸声，火光冲天里，他甚至能够想象已方阵地上的惨象。参加过第一次长城战役的小鬼子被激怒了——从来只有皇军轰炸支那人的额，什么时候，这种景象颠倒了？皇军竟然成了被轰炸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