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章 没有永远的敌人

    想要对抗这样的力量，维泽梅庄园的幽影之力才是最合适的，其会将战争演变成为当初在艾凡索议政厅的幽影对决，相互夺取灵魂，只要将对方的灵魂完全夺去，对付那个铜墙铁壁一样的防御自然不攻自破。

    不过盖文手中还掌握着另一个强力武器——龙橡梦境以及它催生出来的梦境神性火花。

    先前已经说过了，幻术、幻象与梦境很多时候是不分家的，幻术与谎言女神蕾拉是费伦最接近梦境神职的一位神袛，远海沼泽的情况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真实梦境，只是相比起龙橡梦境的奇幻美梦，这里是不折不扣的噩梦。

    之所以说这里是梦境，是因为那些倒地的怪物溃兵并没有死去，而是像植物人一样，直挺挺的躺在那里，只要将他们的灵魂送回去，他们就能苏醒过来，就像刚刚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一样。

    但是远海沼泽迷雾明显没有归还他们灵魂意识的意思，在没有任何照顾的情况下，这些只剩下空壳的身体将会陆陆续续的死去，被迷雾汲走的灵魂意识自然而然就会成为这个梦境中永久居民。

    他们完全可以打一场特殊的梦境战争，不，更准确说，应该是一场神战，因为这涉及到灵魂争夺。

    前提是龙橡母树升级完成，龙橡母树虽然体量庞大，但是终归还是凡物，神明之根虽小，却是一名神袛当初升神的原初根本，想要彻底吞下它，需要花费大量的水磨工夫，可一旦完成了，收益将会是无比巨大的，至少能让龙橡母树推上脱离凡物的道路。

    这件事情进行的十分顺利，毕竟神明之根也是一个死物，被全面压制的那种，而龙橡母树这边则有维吉尼亚领主率领的无数精类协助，最难的是刚开始的时候，需要反复的调整、验证各种可能性，寻找出最优方法，等到确定了方案后，剩下的反而简单了，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典型的此消彼长。

    远海沼泽演化成现在的模样，对盖文来说，好坏参半。

    坏处，短时间内，这里将会变成生命的禁地，别说是远海沼泽的迷雾不能靠近，就连五公里都不能接近，防止这些迷雾突然扩展，从而产生威胁，他们必须组建专门的巡守队伍，严密监视远海沼泽的变化。

    他们以后想要一统整个地精边荒，远海沼泽将会是一个大难题，梦境战争只是盖文单方面的构想，究竟能不能实行，还得等龙橡母树升级完毕，与维吉尼亚领主仔细探讨后才能确定，在这一方面她才是专业的，自己不过是一个力量借用者。

    好处，接下来，他们不用担心来自这里鬼婆集会的威胁，原先他们还担心，这是鬼婆控制神格碎片形成的能力，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不是。

    盖文虽然没有与那些鬼婆直接碰过面，但是间接交手有过一次，摧毁她们的鬼婆之眼时，她们并没有展现出太强大的不同之处只是其一。

    最重要的是，远海沼泽现在的情况，绝对超出了几名传奇鬼婆的能力，若是她们真的有能力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远海沼泽早就容不下她们了。

    她们应该也是那枚神格碎片的图谋者，她们现在面临的情况只怕是不容乐观。

    被征服者大军赶到远海沼泽的这些怪物溃兵，也属于盖文搅动起来的局势，他们在远海沼泽的大规模死亡，方才激起了迷雾的扩张杀戮性，将近两万多的鲜活灵魂被吸入迷雾中，肯定会刺激出神格碎片新的变化出来，置身在远海沼泽的鬼婆们只怕是首当其冲，一个不小心，也会被卷入到这场梦境中，不单纯是她们，自凡是生物都有可能面临这种情况。

    若真是出现这种情况，用不了多久，远海沼泽就会变成一个死沼，只剩下没有智慧的植物。

    另一个好处就是，其他人也很难有能力拿的下来，这可不是单纯武力能做到的，对于那些纯粹靠肉体力量战斗的人来说，这里就是噩梦所在，他们的力量在这里根本没有用武之地，相反那些内在三属性强大的人，到了里面比战士还要战士。

    确定自己的军队从这里安全退出后，盖文与凯瑟琳并没有做过多停留，直接返回了信仰之桥，他们还有一堆事情需要处理。

    比如战损盘点，征服者大军可是有一部分亡者选择留在了谋略女士的神国，这虽然冲淡了死亡悲伤，但是对他们自身构造布局还是有影响的。

    比如信仰之城的建设规划问题，这件事情就不在他们原本计划之内，而是由于战争局势催生出来的战术调整。

    再比如图恩沼泽蜥蜴人大军的招降改编问题，刚刚转化完成的蜥蜴女王能持续八个小时，现在已经接近尾声，一旦蜥蜴女王被拽回了维泽梅庄园，没有她的压制，那些蜥蜴人还认不认盖文这个维齐尔还是一个未知数呢，他必须亲自确认。

    盖文和凯瑟琳前脚刚走没多久，后脚便有两道身影极速飞行到了战场的正上空。

    那名一身传统法袍、模样英俊的中年男人，自然是黑暗堡堡主席曼蒙。

    另一名同样也是一身黑色大法袍，戴着一副战斗护喉，不仅将咽喉包裹了起来，甚至连额头也罩住了半边，只露出一双深沉的黑目，很难从中看出喜怒哀乐，有的只是无尽平静，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散塔林会的最高统领，有着月海暴君外号的传奇大法师曼松。

    两者的目光似乎都能够看清远海沼泽的神力迷雾，那种尸横遍野的情况，让这两名城府深沉的大法师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席曼蒙忍不住率先开口道：“老师，对不起，这一次是我决策出现了严重失误，不仅损耗了我们在此地经营多年的怪物势力，还给这里的布局产生了不可预测的变数。”

    “我很早之前就教导过你，道歉是最没有用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已经无法再挽回，有的只有补救。”不愧是全费伦最有名的老狐狸，曼松自控能力绝对是一顶一的，神情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你可想好了补救措施？”

    “最好的补救措施，就是将这位盖文将军变成我们自己的人，只要他加入情报网，整个高路将会自然而然打通，不仅是高路打通，我们的影响力，甚至可以顺着他开拓出的征服者之路，扩张到泰瑟尔乃至蒸汽之湖沿岸，博佐尔可是一直都不愿意跟我们共享他在明塔那边的情报网。”席曼蒙显然早有准备。

    “你已经找到切入点了？”曼松反问道。

    “从此人的布局来看，他是一个非常具有野心的人。”席曼蒙恭谨的回答道，“人不怕有野心，最怕的是无欲无求，这个道理是老师教导我的，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拒绝我们黑暗情报网递出的友谊。”

    说到最后，席曼蒙流露出了浓浓自信，这是对散塔林会影响力的自信。

    很多人在加入散塔林会之前，都对它抱有着浓重的敌视、鄙视，甚至是仇恨。

    但是当他们享受到黑暗情报网为他们带来的更多便利、更多财富和更大权利后，他们会成为这个组织的狂热信徒，成为他们最大的拥护者。

    这也就是散塔林会在整个费伦臭名昭著，却依旧牢牢的盘踞在月海地区，依旧辐射影响整个北地的原因所在。

    黑暗情报网有一个至理名言就是，人生来就处于一个善恶天秤上，无论是他们走在善良还是邪恶的道路上，都是临时选择，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走上另一端，黑暗情报网从来没有教导一个人怎么变坏，只是将他内心深处的黑暗欲望激发，让他们变成这张巨大情报网上的一员，一切都是源自他内心深处的选择。

    “这件事情必须小心运作。”曼松肯定了自己弟子席曼蒙的想法，“像这样的人，永远不要试图去操纵他，而是让他觉得一切都是源自于他自己的想法，他才会心甘情愿的加入我们。”

    这位传奇大法师同样对自己的黑暗组织深有信心，至于盖文先后两次给散塔林会带来的损失，他们丝毫没有计较的意思，因为这是他实力的自证，若是没有这份自证，又如何让他们花费大力气去拉拢他？

    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现在将他拉入散塔林会带给他们的利益，将会远远超过继续为敌的，很多东西就可以忽略不计，这是他们散塔林会一向的行为准则，直到确定对方的伪善深入到骨髓中，不可能为他们所用，他们才会与其全面开战，比如一直在谷地坏他们事情的竖琴手们，没有散塔林会成员会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他们都是一群坏脑壳子，一群举着善良名义的搅屎棍，净干一些损人还不一定利己的事情（一般是利他，混乱善良的典范）。

    “老师请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席曼蒙心中长长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一次失误就算是这么过去了，只要曼松不追责，散塔林会没有第二个人能对黑暗堡指手画脚，就算是二号人物博佐尔也不成。

    再次将目光转到远海沼泽，席曼蒙询问道：“老师，这里应该怎么处理？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只怕很多从来没有对地精边荒和远海沼泽多看一眼的人，都会将注意力投注到这里来，想要将这里的真相继续遮盖下去，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你认为会有人将这件事情禀报给谎言王子？”

    “是的。”

    曼松意味深长的回答道：“想做的人没有这个能力，有这个能力这么做的人，却不会这么做，因为一旦这么做了，这块神格就与他们再也没有半点关系，他们以前没有这么做，那么现在就不会这么做，以后也不会这么做，尤其是再次见证了一名半神升神后。”

    曼松与其相信他们的封锁有多紧密，不如说是相信人心底的黑暗欲望，尤其是阴谋与纷争之神的虔诚信徒们，找到幻术与谎言女神的神格碎片后，第一个想到的永远不是上报给自己的神诋，而是想办法将其据为己有。

    “不单是殿下信徒上报的问题，而是这块神格碎片一下子汲取吞噬了这么多灵魂，只怕已经反控那名黑暗之女，让迷雾女士借壳重生，殿下有可能凭借神职之间的联系感应到她的所在位置，若是殿下的化身自己找上门来，黑暗堡离这里这么近，这件事情我怕到时候没有办法解释。”席曼蒙对向阴谋之神希瑞克隐瞒幻术与谎言女神神格碎片所在地这件事情，本身就颇为不赞同，毕竟在这件事情中，他只看到了风险，没有看到利益，哪怕是真的入手了这枚神格碎片，还真的想要凭借它封神不成？

    谎言王子可不会坐视别人跟自己分享幻术与谎言神职的荣耀，封神的那一刻，也将是他打上来的那一刻，全盛时期的幻术与谎言女神都不是阴谋王子的对手，更别说一个凭借神格碎片封神的信任，被他灭掉夺走神格，那是分分钟的事情。

    曼松的目光中流露出凝重神色道：“这是我专门过来一趟的主要原因，殿下的化身被战争之主给打爆了，就算是察觉到这片神格碎片所在地，大半年之内，他也没有化身可以动用。”

    就像去年刚刚重生的掠夺者卡拉苟斯一样，阴谋之神希瑞克去年刚刚封神，而想要塑造一具神性化身需要整整一年的时间，这位谎言王子到目前为止，只有一具神性化身，不仅是他，新一任魔法女神也是这种情况。

    “这么严重。”席曼蒙神情中有着掩饰不住的震惊，既震惊于战争之主坦帕斯的强大战斗力，又震惊这件事情对他们带来的一系列影响。

    阴谋之主肯定被逼到死角中了，才会将自己的神性化身牺牲掉，甚至有可能是为了将自己的真身替换出来，就算是同为强大神力，互相之间也不完全对等的，同样还分三六九等，主战、不主战，阴谋与纷争之神作为一名去年才被晋升拔擢的新强大神力，现在就去挑战一名老牌强大神力的神威，实在算不上什么明智之举，话又说回来了，希瑞克若若是那么理智理性，他就不会被冠以疯狂之名。

    而这件事情对他们散塔林会影响甚大，甚至左右他们内斗局势。

    由于黑暗之主班恩选民博佐尔的关系，散塔林会一直拥有数量众多的暴政之神信徒，甚至一度影响了他们的行事风格，在月海地区推行黑暗的暴政统治，曼松才有了月海暴君的外号。

    阴谋之神希瑞克去年虽然将黑暗三神巴尔、米尔寇和班恩的神职全部汇集于一身，但是鉴于谋杀之神巴尔与死亡之主米尔寇信徒的特殊和隐秘性，希瑞克主要接收的还是暴政之神班恩的信徒，其中以散塔林会作为核心。

    像席曼蒙这种原本就不赞同暴政之神理念的人以及一部分墙头草，毫不犹豫的投到了希瑞克的门下，组成了散塔林会中的阴谋之神派系。

    但是还有一群班恩信徒，在暴政之神选民博佐尔的带领下，坚定无比的相信暴政之神并没有死去，这一点从希瑞克的神职就能体现出来，他只有纷争神职，而暴政之神的另外几个神职憎恨、恐惧和暴政一概都没有，尤其是最后这个暴政神职，才是黑色君王的核心神职。

    为了信仰，也是为了在散塔林会的内部统治权，两大派系斗的不可开交，在岩地丢失的那一批货物，更是成为了一根导火索，引爆了这种矛盾，在散提尔堡导致了一场严重的散塔林会内斗。

    虽然那些阴谋之神的信徒们骄傲的称这次内斗为班恩大屠杀。

    但是席曼蒙却知道，他们根本没有动到那些班恩信徒的筋骨，阴谋之神成神时间太短，根基未稳，而博佐尔率领的黑暗君王的信徒在散塔林会经营的时间太长、根基太深，很多时候，就算是曼松这个散塔林会首领也不得不看他的脸色行事，这也是曼松扶持他掌控黑暗堡、扶持阴谋之神派系扩张的原因，他并没有彻底的服侍谎言王子，一切都是他的制衡手段。

    阴谋派系能力压暴政派系，很大程度上是依赖希瑞克时时刻刻都能降下神迹，关键时刻能降下自己的神性化身，而暴政之神已经销声匿迹，就连他信徒的祈祷都没有办法回应，牧师神术没有办法降下。

    现在阴谋派系的最大底牌被限制了整整一年，那些憋了一肚子火的班恩信徒们，还不趁机发动疯狂反扑？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种争斗主要集中在东散塔林会，即散提尔堡以及周边的月海地区，对山高皇帝远的黑暗堡影响不大，这里虽然也有黑暗之手的信徒，但是一直都在自己的压制下，自己虽然现在也是阴谋之神的崇敬者，但只是认同他的行事风格，暂时没有为他投身狂热神权斗争漩涡的打算，包括与自己的宿敌博佐尔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