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二章 流亡矮人王国

    “泰瑟亚玛流浪矮人王的故事，全费伦没有听说过的只怕不多，屈指一算，他们被从自己的家园泰瑟亚玛矿井赶出来已经超过三个半世纪，他们的复国之梦只怕是越来越遥远。”高瑟女士对吉哈林的情况如数家珍。

    因为泰瑟亚玛矿井实在是太出名了。

    泰瑟亚玛王国曾经号称矮人的北方之光，与南方夏亚平原的金矮人王国大裂谷并列于费伦大陆。

    这里之所以出名，并不是因为生活在这里的矮人数量像大裂谷的一样多，而是这里拥有费伦大陆最大的精金矿和最优质铁矿，巅峰时期，这里与北地的密银厅把持着费伦一半以上的精金秘银产出，他们出产的铁矿，则占据了散塔林会、科米尔王国、谷地和桑比亚王国使用总量的一半。

    泰瑟亚玛王国的沦陷，不仅是矮人的损失，同时也是周边智慧种族的损失。

    前世曾经在散塔林会厮混了长达十年的盖文，曾经接触过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泰瑟亚玛王国的沦陷，并不是单纯被怪物势力攻陷这么简单。

    当时泰瑟亚玛王国势大，对散塔林会的崛起非常不利，因为这座矿井就位于漠口山脉的北端，影响辐射力囊括了匕首谷、阴影谷、迷雾谷和部分月海地区，最重要的是，他们卡住了散塔林会进入埃诺奥克大沙漠的路，并且拒绝与黑暗情报网同流合污。

    泰瑟亚玛王国灭亡后，散塔林会立刻进入了高速发展期，不仅拥有了充足财富，还在埃诺奥克大沙漠拓展出了黑路，横穿整个大沙海，将沙漠东西两端给连了起来，凭借着这条独一无二的商道，散塔林会完成了中期崛起，让更多的商人加入到了这张黑暗情报网，用短短的几十年，便成长为君临整个月海地区的暴君组织。

    很多事情不能看表象，而是要看最后的得利者，他们就算不是幕后黑手，也脱不了干系。

    而散塔林会就是泰瑟亚玛王国灭亡后的最大得利者，反倒是摧毁这个国家的怪物大军，自此以后，显的寂寂无名，只是牢牢的盘踞在那个巨大的地下王国，不让他们原本主人重新夺回那里，怎么听都像是被人控制工具人。

    “万事皆有可能。”夜幕下的盖文，脸上的笑容是如此的意味深长。

    高瑟女士感觉自己被闪电劈中了，一个疯狂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疯狂蔓延，忍不住压低声音道：“你这一次来这里，不会是想向这些矮人贩售复国梦吧？”

    越想越觉得可能，这非常契合对方的行事风格，也契合他背后的那位神袛。

    “复国梦他们本来就有，何须我来贩售？我只是有一些业务需要跟这些矮人展开罢了。”这一次盖文并没有直接承认，因为这其中牵扯到的东西比较多，尤其是与散塔林会相关，很多东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猜测是一码事情，亲口承认又是另一码事。

    “原来如此。”高瑟妈妈也是人精，心领神会的不再继续追问，很多事情不需要说的太清楚。

    天下间，矮人这么多，盖文别的不找，偏偏不远千里的寻找泰瑟亚玛的流亡矮人王，不就是最大的问题吗？

    轰隆隆！

    不远处庄园堡垒的大门打开了，一队矮壮的身影高举着不灭明焰火把从里面走了出来，步履缓慢而沉重，因为他们都是身披重甲的，远远望去，就像是一个个圆滚滚的铁桶。

    矮人也是费伦的几大智慧种族之一，与精灵、侏儒一样，他们也是长寿种，拥有多达四五个世纪的寿命。

    精灵被誉为森林之子，矮人则被誉为大地之子，关于矮人的传说，可以说是无处不在，不仅因为他们的脚步遍布整个费伦，还因为他们拥有着费伦最顶级的锻造技术，矮人锻造，已经成为了一种专有名词，代指精品，甚至精品中的精品。

    他们的性格同样跟顽石一样，又臭又硬，他们的为人处世哲学中，欠缺着灵活变通，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这是矮人挥之不去的种族标签。

    他们的城堡要塞，要么在深山中，要么在地下，通常是与各种矿坑、矿脉联系到一起的，由于他们崇尚集体生活，鲜少有矮人外出游历冒险，这样的存在，要么是氏族的被驱逐者，要么就是肩负着氏族的独特任务。

    因此在人类城市中，碰到矮人的机会不是特别多，一旦出现，他们通常会是当地的最优秀锻造者，拥有着属于自己的铁匠铺。

    矮人的造型就像他们的名字，是一个看起来较矮的人类，通常在一米二到一米四之间，但是绝对不会有人将他与人类或者侏儒给混淆。

    因为矮人拥有着与生俱来的发达肌肉，无论男女，胳膊都像大腿一样粗壮，从上到下一样粗，他们竖着发展有所欠缺，但是在横向上有着绝对优势，一名一米三的成年矮人体重通常与一名一米八的人类成年人不相上下——这里指正常体型，而非肥胖或者偏瘦。

    所有矮人对胡子的爱惜，甚至还在手中利斧之上，融入到了他们的审美中，据说矮人择偶，第一眼看的就是胡子。

    一个没有胡子的矮人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强行剃掉一名矮人的胡子，是对他最大的羞辱，这种羞辱只有鲜血能洗刷。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十分标准的矮人，又粗又壮，头上已经没有了一根毛发，在不灭明焰火把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却有着一口茂密胡子，一直拖到肚子下，这些胡子被精心的打理着，分成五束，束着大量胡环，只是属于岁月的痕迹没有办法遮挡，他的胡须已经全白，额头上布满了皱纹，就像拿刻刀雕刻的一样，深的能夹死苍蝇。

    就像大多数长寿种一样，他们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是停留在青年、中年阶段，年幼阶段只比人类的稍微长一些而已，但是衰老期却跟人类一样短暂，当衰老特征展现在他们身上的时候，说明他们已经很老很老。

    眼前这位苍老矮人便是如此，他现在如同一名九旬人类老人相当，若是盖文没有记错，他只剩下十年寿命，就会寿终正寝，对这种死法，别说是牧师们的复活术没有办法复活，就算是诸神亲临也没有办法，因为这代表着他已经完成了此世的轮回，无论生前有多大的纠葛、多的怨恨、多大遗憾，都与他不再有任何关系，必须进入神国或者进入生命轮回。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泰瑟亚玛王国最后一任矮人王、格拉瑞恩之子、流浪矮人王、铁之氏族族长吉哈林，同样也是全费伦最顶级的铁匠之一。

    “盖文将军，我盼你来盼的星月都快无光了，好，好，好，将军比我想象的还要非凡，来，来，来，快点里面请。”吉哈林一把握住盖文的手，热情都快要从脸上流淌下来，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两人是多年不见的老友呢，在他的身上，根本感受不到矮人的那种冷硬、顽固。

    盖文与吉哈林确实是第一次见面，但是书信往来，在数月前，也就是盖文入手一批精金后，就已经开始了。

    只是那个时候的书信，就跟石沉大海一样，直接没了回音，也不知道是对方没有收到？还是压根没有将盖文这个毛头小子放在眼中。

    相信后者的可能性居多，毕竟那个时候的盖文，充其量就是在岩地和谷地那边小有名气，想要与吉哈林对话，实在是不够格。

    他虽然是一名失去了自己国家领地的流亡国王，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向他效忠的矮人依旧数以千计，只要他想，他随时都会组建起一支军队，在1364年的时候，也就是五年以后，铁之氏族曾经对泰瑟亚玛矿井发起过一次反击，组建了一支名为密银军团的矮人军队试图收复故国，但是很遗憾以失败告终。

    之后，铁之氏族就再也没有对泰瑟亚玛矿井发起过任何有效征讨，直到奥法之劫降临，就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因为泰瑟亚玛矿井连同大半个漠口山脉都被从费伦大陆上直接抹除。

    哪怕没有这一重身份，他也是一名传奇铁匠，每天想要拜访他，委托他帮助自己打造装备的权贵、冒险者能把他家的门坎给踏破了，他根本不可能挨个接见，更别说这种来信，这也是盖文早知道他的所在地，却没有贸然拜访的原因，他这样的人是不会为了金钱而折腰的，除非你自身足够强大或者拥有足够大的权势，让他从中看到另一种可能性——协助他复国。

    很显然，坐拥征服者大军的盖文便有这样的资格了，收到吉哈林的回信时，盖文已经带领征服者大军抵达巨龙海岸了。

    这一次反而轮到盖文不着急了，只是保持着书信往来，却迟迟没有上门拜访。

    既然对方看中自己的权势，那么就利用手中的力量，将其催生到极致时再来不迟，这一拖就是一个月。

    这一个月也没有白拖，若是他一个月前前来，肯定享受不到现在的这一番礼遇。

    “深夜来访，实在冒昧，只是白天需要在皇城那边探讨岩地收复的事情，实在是脱不开。”盖文随意找了一个理由，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无非暂时不想将双方的合作关系曝光在大众之下。

    吉哈林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我们真盾贸易公司的大门永远都为将军开着，走，走，走，我已经让人去备宴席了，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宴席就免了，我们还是以谈正事为先，我能够停留的时间十分有限，天明我们就得离开。”盖文可不是跑到这里吃吃喝喝的。

    “没想到大人的性子比我们矮人的还要急。”吉哈林不由自主的看了高瑟女士一眼，言外之意很明显，他们接下来谈的事情，涉及到很多秘密，她适合参与吗？

    “我们之间需要一个联络者，而高瑟女士将会在科米尔王国这边展开一系列的商业活动，一些不适合我们出面的商业运作，交给她最合适不过。”盖文将高瑟女士带来自然是有原因的。

    “将军大人做事情，果然如同传说的那样有预见性，不愧是谋略女士的选民。”吉哈林不再多说一些，因为颠沛流离这么多年，他非常清楚自己敏感身份带来的各种不便。

    科米尔王国虽然容纳他们在王国落脚，却也对他们十分防范，至少不允许他们将自己的家族庄园按在阿拉贝城中，也不允许他们保留太多的武装力量，暗中更是有无数战法师监视者他们。

    相信盖文来访的事情，现在已经作为加急情报，送到了亚桑国王的桌案上。

    毕竟他们曾经是一个王国，而非普通的势力组织，自然会受到截然不同的待遇。

    若是说，他代表的是一个即将逝去的、老旧王国的势力。

    那么，眼前这个年轻人，代表的就是一个新兴的、充满朝气与活力的新势力。

    当新老开始接触碰面的时候，心中打哆嗦的不仅是吉哈林，那些征服者在岩地的竞争者，只怕也要犯嘀咕了。

    矮人除了性子顽固之外，他们直爽也是出了名的，他可不管你是不是谦让，既然你说不需要了，那么他就当你是不需要，根本不会进行第二遍礼让。

    吉哈林也是如此，直接带着盖文与高瑟女士进入了庄园堡垒的深处，深入地下的主厅中，落座后，这位流浪矮人王捏着自己的花白胡子道：“在正式开始之前，我想先见识一下将军的精金术。”

    “可以!”盖文爽快应道。

    吉哈林拍了拍双手，“进来吧！”

    三名矮人闻讯走了进来，每个人的手中，都捧着一身金光闪闪的铠甲，如同一个模子中印出来的，与盖文当时刚刚获得的战斗铠甲模样如出一辙。

    指着这三身铠甲，流浪矮人王解释道：“这是我收到将军的来信后，根据将军描述的战斗铠甲特性进行仿造的精金合金铠甲，但是很遗憾，并没有办法百分百复刻将军所说的一些特性，我怀疑是因为信仰造成的，所以，我摒弃了一部分将军所说的特性，着重挖掘材料自身的能力，更方便与将军所提到的精金术进行配合，所以，它们现在只是半成品，想要完全挖掘出它们的能力，还需要将军的精金术配合才行。”

    “族长有心了。”盖文脸上浮起了一丝喜色，这是他此行的目的之一，将手中积攒的贵重金属变成有用的铠甲，只是没有想到，这位传奇铁匠比他预想的还要给力，还没有看到战斗铠甲的真实模样，凭自己信函的只言片语，就能够进行仿制，而且还是自出材料进行试验。

    盖文也知道，这也是一个自证身份的过程，既要证明自己是征服者大军的最高统帅征服者，也要证明自己是与吉哈林通信的人，单单一番自我介绍，是没有办法取信对方的。

    “先前我已经说过了，精金术并不是我个人的能力，而是我一柄武器上面自带的能力，我需要将这柄武器取出来。”盖文担心贸然取出战争掠夺者，会引发不必要的误会，提前打预防针。

    “将军请便。”流浪矮人王展现出了充足自信，仅凭两个人，在他们的庄园堡垒中，就算是满身顶级装备也翻不出浪花来。

    盖文将装饰品一样悬挂在腰间的战争掠夺者解了下来，控制它变化成为了更顺手的中型战锤状态。

    “莫拉丁的胡子！神器！高阶神器！”

    吉哈林噌的跳了起来，一脸不可思议的尖声道。

    高阶神器？！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盖文手中精金战锤上，目光中的震惊与贪婪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每一柄高阶神器都是能左右一场战争局势的可怖存在，费伦的很多冒险传说故事，都是围绕着一柄高阶神器展开的，或者是阻止它们被重组，让它们强大的力量被邪恶势力所利用，比如克林辛尼朋，即碎魔晶，再比如阴谋之神希瑞克正在制造的希瑞经等等。

    只是每一柄高阶神器，那都是有名有姓的，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类似形状的高阶神器？

    但吉哈林是一名传奇铁匠，在武器装备这一方面，可以说是站在凡俗巅峰的，就算是诸神想要锻造一些强大、独特魔法器具，都有可能向他寻求建议与帮助的，他绝对不可能认错的。

    这位流浪矮人王忍不住搓着宽厚的大手，有几分不好意思的问道：“你这柄武器能不能借给我看看？”

    看到这柄武器的瞬间，盖文的身份已经基本确认了，一名手持高阶神器的人怎么可能会伪装假扮别人的身份呢？这同样能够解释得通，征服者盖文为什么能够异峰突起，用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就成长到现在的程度。

    “请便。”盖文爽快的将战争掠夺者递了过去，因为这正是他想要做的，想要精金术，可没有必要将战争掠夺者拿在手中，刚刚悬挂在自己身上就能生效的。

    这么做自然有深刻用意，既为了进一步自证身份，更为了自证实力，自己所拥有的实力越强大，接下来与这群矮人谈交易的时候，将会越容易、越顺利。

    矮人对武器装备的挚爱特性，就是最好入手点。

    “请稍等一下，拿水和圣油来。”吉哈林再次高声命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