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凑巧
胖大的尸体滚落在异国丝线织就的地毯上，没有发出半点儿声音。
如同身处梦魇中的龙裔张大了嘴巴，喉咙里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那个将全身隐藏在白色兜帽里的漆黑人形慢慢抬起了一只手，他竖起食指搭在唇边，示意对方保持安静。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穿着一袭黑衣的青年则从外面走了进来，在他身后，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捂着自己的咽喉，瞪大眼睛倒地不起。
说来奇怪，深色肤色的西摩钟爱白色，而卡洛斯则更喜欢黑色的服饰，以便在夜里隐藏自己。罗恩将全身包裹得像个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在走进房间的时候好奇地打量着这对师徒。
一条蛇舌和一小块蜂巢作为施法材料出现在了浑身赤裸的龙裔面前，当罗恩的手掌放在其头顶的时候，龙裔的瞳孔很快就变得涣散起来。
“你的客人被袭击了，连同他的保镖一起，”罗恩的话语在其他人听来宛若梦呓，却字字刻在龙裔的脑海中，化作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记忆，“袭击者是四头骷髅刺客，它们将三人的尸体顺着窗户拖走，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中。”
“你回忆不起更多细节，只是依稀记得，那些骷髅的第三队肋骨上印着书页形状的烙印。”
那是某位“死灵的第十四书”最常用的标志。
在罗恩施展暗示术的时候，瑟拉也走了进来，配合着西摩及卡洛斯将三具尸体顺了出去。
西尔维娅则躲在在更远的地方，具体位置是亨利·罗宾逊的法师塔周围，她会在那里将三具尸体变成不死生物后再摧毁，所有的碎片随意藏进附近的树丛里。
数个施法者和一位资深卓尔刺客共同安排一个普普通通的奴隶商人，别说卡罗来纳的文官们已经被收买，就算他们认真查也不会查出任何问题，所有的线索只会全部导向那位死灵法师亨利。
作为一个不那么正派的死灵法师，在材料缺乏的时候去城里杀个把人实在是再常规不过的操作。
“但我还是不明白，”回到住处后，卡洛斯脱下袍子，“根据我们这些天收集的情报来看，亨利在卡罗来纳的地位不算高但也绝不算低，这种程度的把戏是无法对他怎么样的。”
“卡罗来纳顶多对他展开些调查，而他只会派自己的幻影去应付，就像宴会那天一样——这并不能制造更好的刺杀环境。”
“不，这当然可以，”罗恩除去身上的伪装，“亨利不是幻术学派的施法者，他制造一个幻影去应付盘查就到头了。而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他’又犯下一起案子呢？”
“阁下，你是指——”
“明晚伱和西摩两个人行动，送到老地方交给西尔维娅，”罗恩笑了一下，“当卡罗来纳因为一起命案而对亨利发起调查的时候，他肯定不会真身出面，而调查者也只会点到为止，给双方都留一个台阶下。”
“但如果在幻影被问询的时候，这位死灵法师没有丝毫收敛，又杀了一个‘可怜的卓尔掮客’呢？”
“那肯定会被认为是一种挑衅，”奎斯特点了点头，“就算他还有分身，也只好本人出面解释了。”
西尔维娅的眸子里跃动着火焰，那是她复仇的希望。
在法师塔中杀死一个施法者是极其艰难的，但如果其本人自己走出来，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卡洛斯兴奋地攥起了拳头，他和西摩的关系极好，在他看来这位卓尔老师的仇家就是他的仇家，这种事情他义不容辞。
“您放心吧！那个掮客每夜都会和买家在一个漆黑的巷子里接头，我们一前一后夹击，杀掉目击者，保证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我头回知道报仇这件事居然还能‘齐头并进’，”西摩快意地笑了起来，“真不愧是恩人你！放心吧，就算是为了西尔维娅，我也保证这次行动不会有任何疏漏！”
只是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不是“保证”就能没有任何疏漏的。
第二夜，一列巡逻士兵毫无察觉地列队走过一处漆黑的巷子。最近卡罗来纳城里很不太平，就在今早，还有一起命案被妓女给报了上来，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指示的话，像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巷子，他们宁可当作看不到。
巡逻的士兵固然人多，但谁知道黑暗中隐藏着什么呢？
等到巡逻队转过前面的街角后，一白一黑两道影子轻飘飘地落在了巷子里面，然而在这里，他们却并没有看到本来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卓尔掮客和她的客户。
“情报有误？”卡洛斯的心底顿时“咯噔”一下，连忙看向西摩，“那个情报贩子……”
“不可能，我们的情报都是至少两家‘独家情报’汇总之后的结果，那个贱人这个时候肯定会在这里。”卓尔刺客此时声音冷若冰霜。
“四周看看，我知道你没有黑暗视觉，但这也是考验的一环。”
卡洛斯的功底相当扎实，很快便在巷子的另一端尽头有了发现：“老师！你看这里，是血迹！”
“拖行的痕迹？”西摩立刻赶了过去，稍作检查之后，他的心里也打起了鼓，“居然有人捷足先登了？”
她仇家居然会这么多？还是交易不成的黑吃黑？卓尔一时拿不准主意，但很快他就又有了发现。
在巷子角落的臭水沟里，一具男性半身人的尸骸像垃圾一样被丢弃在了那里，他的身边还有一袋散落四处的金币。
“这是那个买家！”卡洛斯凑近尸体认出了这个人，“他们两个都死了？！”
“而且还不是劫财，”西摩冲着金币努嘴，“这可真是奇了怪了，会是什么人做的呢？”
“老师，”卡洛斯忽然想到了什么，“昨晚罗恩阁下不是说嘛，死灵法师有时候会……”
“那个亨利？”西摩对这个推理表示质疑，“他今天已经被卡罗来纳的文官们请去一次了，幻影得在里面至少呆三天才放出来！”
“他会选择在今天晚上，而且偏偏杀的还是我们要杀的人？！”
“轰！”
西摩话音未落，城里不远处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两人匆匆赶出巷子，却见到法师塔那边亮起了明亮的火光。
“老师？”
“西尔维娅还在那边，快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