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剑骨

    一境无敌？


    众人微愣，都知晓此境指的是天玄，且不说李长安是否当得起这个评价，但至少从目前来看，天玄境之中，少年确无敌手。


    别人还在为天玄榜而努力，可那人，已经开始挑战道境强者了，十九劫之下，皆有一战之力。


    看着少女脸上熠熠生辉的光彩，有人玩笑道：“夭夭姑娘，你莫不是喜欢上了那个李长安，看你一说起他来就很雀跃。”


    对于感情一事，少女从来不会遮掩，大大方方点头，道：“我是喜欢李长安，想成为李长安新娘的那个喜欢。”


    闻言，众人当即僵住，有人摇着头劝道：“夭夭姑娘莫要误了自己，老夫精通面相一道，曾见过李长安一次，此人，绝非善类。”


    话音刚落，桃花绽开，一抹寒光便已经搭在了脖子上，冰凉刺骨。


    “我的男人，你莫要评说，再有下次，当以血祭桃花！”


    ……


    黑白圣地中的这一幕，李长安完全不知晓。


    此时的他，已经出了黑白圣地，一路向东前进，到了皓月圣地范围。


    即使同为圣地，但皓月圣地确如传闻，与紫极圣地、黑白圣地比起来，明显弱了一筹，这点从各阶段的修士质量就能看出来。


    紫极与黑白圣地中，天玄一境，尚有能让他稍微认真几分的，可这皓月圣地，尽是些歪瓜劣枣，或许有出彩的，但李长安没遇到，花了两天时间便通关了。


    青阳圣地亦是如此，与皓月圣地向来是难兄难弟，八斤八两，两天足矣。


    第十一天，李长安来到五行圣地范围。


    五行圣地与紫极圣地之间，隔着一个乾坤院遥遥相望，此次远古遗迹便是在五行圣地之中。


    因为这个原因，如今五行圣地中的人流量，绝对是八大圣地中最多的，来自各大圣地各大域的年轻一辈如星辰般交相辉映，除了最顶尖的那批人外，几乎聚集了九成以上的天骄。


    李长安本想绕着乾坤院，将八大圣地范围内的天玄一境横扫一遍，可到了五行圣地后，这种念头当时就变了。


    与那些歪瓜劣枣比起来，聚集在此的才是精华中的精华。


    如今的李长安，已不像十天前那般‘无人问津’，至少天玄境中，大半人认得他，没亲眼见过面，也看过画像或是记忆水晶之类的东西。


    这不，刚进五行圣地，来到一座名为青木城的城池，当即有人认了出来。


    “那是……李长安？！”


    “果真是他！”


    “咱们五行圣境，还真是越来越热闹了，李长安一到，天玄榜前十五全部到齐了吧。”


    “不，还差一个，陶夭夭在三天前新公布的天玄榜中，取缔了原来的十五，成了新一期的第十五名。”


    “李长安想作甚？他应该不会再像前些天那般疯狂挑事了吧，在这边可是聚集了大量南渊道境强者，而且五行圣地也不是好惹的。”


    “谁知道呢，不过也不用怕，紫极圣子亲口说了，公平竞争，莫作以大欺小之事，虽然没有明确说护着李长安，可也让那些蠢蠢欲动不敢轻举妄动了。”


    “我倒是希望李长安继续搞，把那些臭屁的中州和南渊修士全部碾压，省得整天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


    登上酒楼，李长安与李政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倒是听到了不少讨论自己的。


    持续十天的杀伐，手下亡魂成片上万，效果还是不错的，至起码，现在鲜少有人怀疑他登上天玄榜的实力了。


    虽是如此，但想彻底杜绝麻烦，只有两种办法。


    其一，继续挑事，将前十那这个家伙统统给按在地上摩擦一顿。


    其二，入道。


    迈入道境后，自己就不是天玄的人了，自然也就没了关心他是否具有天玄榜首资格的人。


    很显然，这种法子于李长安行不通。


    他刚成就天玄不久，若是道意领悟颇深，倒是可以像很多人一般，尝试直入道境。


    可惜的是，他走的道不同。


    红尘大道，红尘剑道，太过缥缈了。


    时至如今，李长安也算机缘深厚，遇到了好几次关于红尘道的人事物。


    然而，哪怕他用心感悟，却依旧只是领悟到了冰山一角。


    李长安有种预感，入道这一关，或许会卡住自己很久很久。


    不入世，焉能知红尘？


    明知此点，但李长安却根本无法入世，去体验红尘众生，悲欢离合。


    实力是最大限制，他现在并不算强，有大把的危险可以灭杀自己，入红尘太过危险。


    除此之外，他现在只懂皮毛，远达不到可以入道的程度，此时入红尘，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功成归来。


    在这段时间中，他无法做其他事，这事李长安所不能接受的。


    时不待我，若是入道成功归来，发现物是人非，岂不是成了最大遗憾。


    所以，在入道之前，李长安要安排好一切，做好离开五年十年，甚至百年的准备。


    此时说这些，为时尚早，李长安如今方才天玄八重而已，暂时可放下心来，不用考虑太过遥远的事。


    “大哥，那紫极圣子什么意思，就算我们要为他找雷灵果，也没必要这般做吧，不知道还以为他是我大舅子呢。”李政嘀咕道。


    李长安正端起酒杯喝着，差点被他一句话呛死，没好气道：“肯定有这方面原因，但他应该另有考虑，你觉得第五轻音这人如何？”


    李政歪着头想了想，道：“有点娘，没有男人味，不像青之花，额，青之玄大哥那般阳刚，难怪只能居于第九。”


    李长安点头，确如李政所说。


    相貌最出众的人，李长安所见过的，青之花当属第一，阳刚帅气。


    而除了青之花之外，那紫极圣子第五轻音紧随其后，不过此人是另一种气质，很柔美的感觉，看上去温文尔雅，更像是那种常年憋在家里苦读十年不见阳光的柔弱书生。


    李政说是娘气，亦不为过。


    “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好，莫信直中直，须防仁中仁。”


    “大哥，你是说，那紫极圣子另有所图？对我们有算计？”


    李政一惊，寻常道境强者，便是四十多劫他都不是特别特别害怕，起码能跑。


    可第五轻音不一样，盛名之下无虚士，他虽然说着嫌弃，但心中从未怀疑过此人的实力。


    若是被第五轻音盯上，那似乎除了认命，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李长安摇头，道：“我只说小心行事，并未说过这个。”


    “那大哥是什么意思？”


    “我对这个第五轻音有些怀疑，但不是用心的问题，而是他的身份，那晚在邵山，我确定自己没有眼花，慕容雁翎看他的眼光，与至交好友，或是寻常兄弟，尽皆不一样。”


    李政听得有些迷糊，也懒得想了，反正只要确定没有危险，这就足够了，其他的弯弯绕绕，交给少年，他自会考虑。


    两人坐于窗边，看着城中过江之卿般的修行者，或喜或悲，或急或缓，时不时战斗办法腾上虚空，败者身死道消，尸骨无存，胜者气势高昂，仿佛成了天地间唯一的宠儿。


    殊不知，天道有轮回，又有多少人能笑到最后？


    有些感慨，话也自然的少了。


    简单的满足了一下口舌之欲，李长安并未着急挑擂，在城中最华贵的客栈的开了间房住了进去。


    所谓的最强天玄，只是个虚名，没有任何好处，若不是为了以后少点麻烦，李长安完全可以无视。


    距离遗迹开启仅剩半个多月的时间，在此之前，李长安尚有一件事情要做。


    将剑骨修至大成！


    这是李长安从剑帝记忆中找到的一门护身秘术，位列地阶上品，可以说是一门非常强力的秘术了。


    按照其描述所言，将剑骨臻至圆满，便足以堪比极品灵器，可硬抗一击而不受重创，恰好可以弥补剑修攻伐强绝，然防御不足的短板。


    修炼剑骨，前期比较简单，只需以剑意蕴养打磨全身骨骼即可，除了那剔骨一般的痛苦，其他需要辅助的东西尽皆很容易找到。


    早在开启剑帝记忆时，李长安便已经开始暗中修炼了。


    当初在神隐宗一战，李长安肩部受到燕飞一击，有心人便能注意到，他露出的骨骼颜色不一样，这便是修炼剑骨所发生的变化。


    剑骨小成很容易，但防御相对也有限，而大成则难得多，需要不少灵物配合，方才能有所成就。


    李长安一直在为此而收集，尤其是洗劫了万宝楼一次，基本凑足了所有，唯剩下一种没有着落。


    无茛水！


    无茛水多产自水泽之地，在北冥、中州、西漠都鲜少出现，唯有东海和南渊相对多一些。


    对于东海修士而言，无茛水基本无用，所以很少会有人要这东西。


    南渊则不同，或许是因为多水泽的缘故，南渊修士中，一百个至少有八十个走的是水之一道以及与水相关的道，身上经常会携带此物。


    这也是为何李长安屡次对南渊修士区别对待的缘故。


    无他，杀人夺宝，就这么现实。


    无茛水只是有些稀有，并不算特别珍贵，恐怕除了他自己，也没人能想到他的目的只是这东西。


    十天努力，李长安运气不错，在南渊修士的身上，找到了十多瓶无茛水，足够他将剑骨修至大成了。


    让李政守在门口护法，李长安盘坐床上，大混沌天经和雷神诀同时运转，不管是修炼，还是要做其他事，先将精气神调整到最饱满的程度总归不会有错。


    二十一个大周天后，李长安缓缓睁开眼睛，已然达到了状态最佳的状态，甚至连修为都增长了一丝，久违的感觉再度浮现，他基本可以肯定，当突破挑选天玄九重的时候，大混沌天经必然可以突破到第四重。


    彼时，又能得到一种能力，和一位强者的记忆，算是一个不小的好消息。


    指尖光芒一闪，顿时诸多玉盒落在地上。


    这还不算完，李长安又在腰间腰带中取出一枚乾坤戒，鞋子跟处取出一枚，从中各自拿了些东西出来。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托那位夭夭姑娘的福，李长安现在挺谨慎的，绝不将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笼子里，特意用屏蔽感应的黄纸包裹住藏好。


    将所有东西取出，李长安一挥手，霎时间盒盖尽数打开，露出了其中灵物，药香浓郁，色彩斑斓。


    但有药师在此，必然能发现，这地上所有的灵物，都有一个同样的效果，或是麻痹神经，或是抓人心神，尽皆可达到缓和痛苦的作用。


    深吸一口气，李长安掌心古剑碎片浮现，轻轻一割，顿时一道血口浮现出来，血流滴答不止。


    若这个世界的痛苦有分级，这估计一级都算不上，李长安眉头都没皱过，面无表情将一直在打磨骨骼的剑意逼了出来。


    此为第一步，刹那的痛苦使得李长安额头冷汗直冒，但来得快去得也快。


    剑骨修炼，其实说白了，就如同凡尘俗世中洗衣服，以剑意为水，以骨骼为衣，那些辅助的灵药便是洗衣液，通过一遍一遍的洗刷，使其达到最干净最纯粹的地步，便是功成身退的时候。


    如今驱除剑意，相当于过水一次，距离大成尚且还需要至少十余次重复。


    且，痛苦会根据剑意的强弱属性等等而发生变化。


    就比如柔水剑意，若是修炼剑骨，其绝对不会痛苦到哪去，很轻松就能度过。


    若是烈火剑意，那便如同把自己架在烈火中灼烧，痛苦翻倍。


    李长安则有点特殊，柔水剑意，他的剑意中有，但烈火剑意，也有。


    除此之外，他的剑意中还囊括了成千上万种不同剑意，糅合在一起，成了一个变种，似是红尘却绝非红尘，似是杀戮又绝非杀戮。


    至今，李长安也没为自己这半吊子红尘剑意取个名字。


    随着新一道剑意注入，额头刚停滞的冷汗霎时滚滚而下，汇聚在一起，如同水流。


    顷刻间，李长安身上衣物便湿了一半。


    痛入骨髓！


    实实在在，没有任何夸张的形容。


    便是以李长安的耐力，都不敢不保证自己在这种痛苦下，能安稳坚持到剑骨大成。


    指尖灵力一动，一株云母花浮起，飞入李长安口中，痛苦总算是缓解了一些。


    但这只是开始，仿佛打破僵局一般，玉盒中的灵物纷纷浮起，尽数投入李长安嘴中，痛苦越来越轻。


    直至两瓶无茛水喝下，李长安顿时感觉到自己的灵魂被一层透明的薄膜包裹，将那道不尽的痛苦隔绝开来，舒坦得险些呻吟出声。


    此乃护灵秘术，李长安第一次使用，效果着实不错。


    护灵秘术很奇特，第一次使用能坚持一个时辰，第二次半个时辰，以此类推，效果修炼递减。


    在这一个时辰中，李长安的五识六感会受到干扰，感觉不到任何痛苦，便是此时有人捅他几刀，都不会有任何感觉。


    所以，在使用护灵秘术时，有个人为其护法十分重要。


    否则的话，你可能死了都是带着笑的。


    护灵秘术生效，李长安再不迟疑，立刻化身勤劳的‘洗衣工’，一遍一遍的用剑意打磨全身骨骼，不浪费一分一秒时间，想尽量在秘术期间多完成一些。


    一个时辰虽然不断，但绝对不够将周身骨骼尽数‘洗’干净。


    为了安全，李长安先从致命的地方开始，这样即便是待会儿坚持不住，其余不是特别重要的地方，没成功影响也不大。


    以眉心为起点，逐步往下，直至用剑意洗得金光灿灿，方才开始下一步。


    头部，颈部，上身，双手，下身……


    当来到膝盖附近时，包裹灵魂的薄膜瞬间破碎，瞬间一股直击灵魂的痛感从腿部传来，使得李长安身子一个踉跄往前摔了出去，额头磕在桌角上，头破血流，划出一道指长的伤口。


    若是凡人，基本算是破相了。


    但修行者却不用在意，只要想，随时可以复原。


    即使只需要一点点心神就可以止住伤口，不让自己显得那么狼狈狰狞，但李长安还是放弃了，顶着满脸血渍蜷缩在地上，咬着牙继续洗礼。


    世人只看到了李长安风光无限，无牵无挂，怎一个潇洒了得，却无人知晓，所谓的无牵无挂，其实只不过是无依无靠罢了。


    若有靠山，何需如此拼命？


    李长安深知这点，哪怕痛得面目全非，眼中那股狠劲却从未变过。


    欲为人上人，先吃苦中苦，若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握不了，又谈何掌握他人生死？


    痛，痛入骨髓，痛入灵魂！


    忍，咬着牙的忍！


    脑中只有这个念头，眼中血丝遍布。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长安忽感一身轻松，疼痛消散得太快，让他都有些不习惯。


    脸上洋溢出一丝桀骜笑容，李长安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就地躺在了地上的水迹中无声微笑，越笑弧度越大，越笑越享受，越笑越癫狂。


    若非这昂贵的客栈中设着隔音结界，恐怕早已声传万里。


    少年开怀大笑，人间最得意之事，突破自己绝对算一件。


    正享受着这份愉悦，忽地，门外传来李政声音。


    “大哥，有个叫王莽的，天玄榜第十二名，前来送死，见是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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