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岁月

    水月村就像一个世外桃源，在这里没有什么争斗，祥和宁静。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花开再花落，周而复始。


    随着年龄的增长，骆天虹开始会找少年私下谈话，直言想要撮合他与骆小芸，年纪渐渐大了，这是他唯一的牵挂。


    少年受宠若惊，对师父的决定很是惊喜。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骆小芸却拒绝了。


    即便是村里小孩都能看出，他们之间互有情意，没有成就好事着实令人疑惑。


    骆天虹也不解，可跟少女私下里谈过几次话后，也不再逼迫他们，仿佛一下子看开一样，顺其自然。


    唯一不理解的就是少年了，他能感觉到骆小芸对他很好，非常非常好。


    可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嫁给他？


    直到某一天，他听到村里的一个顽皮孩子开自己玩笑，说他是一个不会老的怪物。


    童言无忌，却让少年醍醐灌顶。


    随着一年年过去，当年的小孩长大了，和自己差不多的年轻人成熟了，彭先生头发也全部白了，师父腰板也渐渐佝偻了，就连骆小芸也过了最好的年纪。


    唯有他，多年如一日，从未变过。


    表面上不说，但少年知晓，自己已经成为小村中的一个‘怪物’。


    韶华易逝，转眼间少年已经来到小村中四十年时间。


    修炼无岁月，对于修行者来说，四十年不过眨眼而已。


    可对于小村中的人来说，四十年足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骆天虹、彭先生这些熟悉的长辈，先先后后的去世，当年缠着自己嬉笑打闹的小孩们都已经成家立业，有了自己的后代。


    骆小芸依旧未嫁，和少年相依为命。


    时间是最恐怖的武器，它可以改变一切。


    少年以前每天乐呵呵的，自从意识到自己是个‘怪物’后，脸上的笑容便少了很多。


    尤其是在骆天虹去世后，变得更加严肃起来，大有朝着骆天虹性格发展的趋势，也只有早晚在家里和骆小芸相处时，还能发自内心的微笑。


    这天，吃过早饭后，骆小芸觉得有些困乏便回房小憩。


    少年收拾好碗筷，上楼顶熟练的翻了一遍海鱼，估算一下还足够吃很久。


    当下便决定，今天不出海。


    从小楼中出来，少年直奔后面小山方向而去。


    在小山脚下，有着一座水月村最大的院子，方圆占地接近半里。


    这里，是少年如今闲暇时消遣的地方。


    以前他喜欢听彭先生讲学，可自从彭先生去世后，村里讲学的也没了。


    然而，就好像接班一样，在彭先生去世的第二年，村里又来了一个人。


    拳师，蒋如龙。


    一个很扎实的汉子，打拳很是厉害，村里七八个大汉一起上都打不过他。


    蒋如龙没有读过书，自然不可能讲学。


    所以，他开了一家武馆


    学费很便宜，也就够他维持生活。


    既能学点本事，也能强身健体，没人会反对这事。


    或许是因为尚武的内心影响，一年年过去，如今的武馆早已发展起来。


    不止是小孩，就连大人们偶尔闲暇时也会过来，


    很快，少年来到院外，熟练的登上一旁一个略高于平处的小土丘。


    看着院中的热闹场景，少年感觉他们就好像一幅画一样，很生动。


    且很有活力。


    但他总有种错觉，这些人的速度很慢很慢，即便是最强的蒋师父，在他眼里都全身是破绽。


    这些事情，除了骆小芸，他没告诉过任何人。


    “大海叔，你来了。”


    就在少年沉思时，蒋如龙走过来打招呼。


    每次看到少年，他都忍不住的会仔细打量一番，可除了这幅年轻的面容，什么都看不出来。


    刚到水月村时，蒋如龙将自己地位放得很低，待人也很好，见人就叫叔叔婶婶。


    第一次听说少年至少六十岁时，他可是吃惊不小，若不是知道村里人淳朴不会骗他，他都要忍不住怀疑了。


    直到在村里生活了一些年，亲自见识了少年的神奇，这才彻底相信。


    “蒋师傅你忙，不用管我。”


    少年出声回答。


    “没事，让他练着就好。”


    蒋如龙笑着回应，也在旁边蹲了下来。


    人都好奇心，少年的神奇，让他忍不住的想要有种冲动，想要解开这个谜底。


    他是从外面进来的人，比村里人见识更远。


    他听说过，这个世界有大修行者，有仙人，飞天遁地，举手投足间摧山填海，寿元更是悠长无比，数千岁看上去跟小孩一样都有可能。


    少年的奇特，让他忍不住的怀疑，他是不是一个修行者？


    来历神秘，没有以前的记忆，据说当初刚到水月村时还一身鲜血，修养了三年多才恢复过来。


    种种迹象都表明少年很不简单，可他在少年身上，除了容貌之外，看不到任何奇特的地方。


    “大海叔，你有没有想过出水月村到外面世界去看看？”


    少年摇头又点头，有些莫名其妙。


    问道：“外面世界是什么样的？”


    “我以前出声在一个小城，哪里有不少强大的人，我曾亲眼见识过，有人能够举起千斤大鼎，一拳可以打断碗口粗的树，听说外面还有一些仙人，翻手云覆手雨，我以前就想出去拜师仙人，可惜后面家里被仇家找上门，我也就只能放弃这个想法了。”


    翻手云，覆手雨……


    听着蒋如龙的诉说，少年也觉得很厉害。


    可奇怪的是，他心里没有一点羡慕的想法。


    似乎比起那种神仙生活，他更喜欢现在的宁静祥和。


    张口刚想说点什么，忽地远处有一阵哭声传了过来，依稀还能听到一些大人说话声，有些热闹。


    “蒋师傅你忙，我过去看看。”


    循着声源而去，只见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哭声不止，周围不少大人在低叹，婶婶们则轻拍着孩子后辈安慰，脸上尽是同情。


    “二虎子，发生什么事了？”


    少年出声问道，心里隐隐有种猜测。


    二虎子如今已经年近五十，回头见是少年，叹了口气说道：“大海哥，龚平今天带着媳妇儿出海，运气不好遇到了风浪，没能回来。”


    少年心中暗叹，果然如此。


    龚平当年也和二虎子一样，每天大海哥大海哥叫个不停，还跟着少年学过几天技术。


    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命。


    在水月村，基本没什么难事，唯一的有点危险的就是出海了。


    遇到风浪只能说运气太背，小一些的还好，大风浪完全没办法应对。


    好在大风浪很少见，四十年来，村民中也只有一个遇到。


    龚平夫妇，是第二个。


    “小杰不哭了，还有叔叔伯伯们呢。”


    “对，小杰，以后你就搬叔这边来吧，正好给阿强当个伴，当自己家一样。”


    “可怜了孩子，孤苦伶仃的。”


    “……”


    一众人感慨着，只有遇到事情了，左邻右舍间的情义才能体现出来。


    好在大家都很心善，甚至有几位大婶提出想要认孩子作干儿子。


    少年也很同情，龚平是他看着长大的，如今遭了祸事，留下这么一个孩子，也是无可奈何。


    小孩也就六七岁大，哭过一场后也好转了很多，慢慢停歇下来，有些委屈巴巴的看着一众叔伯。


    少年也在旁边，想了想还是出声。


    “小杰，你以后跟我吧。”


    男孩大名叫龚伟杰，出生时彭先生还没去世，这个名字就是彭先生起的，龚平为此还请吃了一顿饭，少年虽然没去，却也送过五十斤鱼干作为贺礼。


    其他人家都有子女，龚伟杰如果跟随他们，少年相信他们会视为己出，可终归有些不方便的地方，融入进去需要不短时间。


    他则不同，和骆小芸相依为命，每每夜深人静时，两人虽然没说，却也能感觉到，比起当年骆天虹还在时冷清了不少。


    带上龚伟杰，相信以后也能热闹点，多几分人气。


    听到少年开口，周围人也不跟他争了。


    他们也清楚，这是更好的安排。


    少年至今未娶，骆小芸至今未嫁，估计以后也不会了，龚伟杰跟着他们，也算满足了他们一个心愿。


    而且少年打鱼技术家喻户晓，跟着他只要学得几分火候，将来长大了也能更好的独立。


    龚伟杰年纪太小，没什么主见，听叔叔伯伯们劝说后，也没多少抗拒。


    简单给给龚平夫妇立了个衣冠冢，当晚少年便带着孩子回家。


    不出意料的，骆小芸没有任何意见，甚至听闻孩子事情后，还忍不住掉了几滴眼泪。


    两口之家变成三口之家，比起往常，确实热闹了几分。


    最为明显的，骆小芸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多了起来，完全将孩子视为己出，宠溺无比。


    好在龚伟杰本性淳朴，也很懂得感恩，从来不会仗着宠爱而调皮捣蛋，经历了父母双亡，显得有些早熟。


    少年也不藏私，每次出海打鱼都会带上龚伟杰，慢慢的称呼也从叔叔变成了师父。


    值得一提的是，龚伟杰天赋不错，虽然达不到少年的程度，却也只花了十年功夫，便能够完成一天五十斤鱼的任务，很受村民喜欢。


    似乎是受少年影响，长大的龚伟杰也喜欢上了练武，只要有空，基本都往蒋如龙的武馆跑，没用三年时间，便已经成为了武馆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一个人打十来个不成问题。


    少年把一切看在眼里，也不干预，任由他发展。


    骆小芸则完全适应了母亲的身份，自己年纪渐高，也不再整天呆屋里了，每天都会出去串门。


    串门是顺便，帮龚伟杰物色一个媳妇儿才是她的目的。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个观念影响不小。


    毕竟，宏伟杰不像她先天有缺，也不像少年一样特殊，成家立业是必然之事。


    然而，还不等她确定好该去哪家提亲，这天龚伟杰从武馆回来时，带来了一个消息。


    饭桌上，龚伟杰扒拉一口，说道。


    “师父，今天馆主救了两个人，听馆主说是外面来的仙人，为了报答馆主的救命之恩，他们答应带两个弟子在进宗门修行。”


    少年动作一顿，头也没抬。


    “蒋师傅想让你去？”


    “我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