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战场恶人

　　金韩壹同王弋昊不一样——童年旅泊日本的孤独，使得他能向队友敞开心扉，细述往事。

　　热血足球，赛场上总会有发生冲突的时候，日本校园足球也不例外。

　　最初，金韩壹听妈妈的话，要做个懂礼守节的乖孩子——场上双方发生冲突的时候，他总是站得远远的，旁观队友们与对手理论、推搡。

　　这样的次数多了，队友们自然就会对他有看法，并渐渐疏远他，孤立他。

　　金韩壹很快就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恐惧惊惶，他是因为恐惧孤独、渴望融入集体才在机缘巧合之下踢起了足球。他害怕从此自己又变成孤零零的一个人，于是，在接下来队友们与对手爆发冲突时，他就总是冲锋在前，敢打敢拼。

　　后果可想而知——吃宝石卡、被禁赛对他来说便成了家常便饭。

　　而队友、教练并不领情——他们不能接受自己的主力组织中场会经常缺席比赛，尤其他还有可能在关键比赛中突然被罚下，害球队以少打多！这简直就是球队毒瘤了。

　　旁观不行，冲锋在前也不行——金韩壹在付出血泪代价后终于明白，冲突原来也可以是一种战术一种文化，在遵守规则的前提下。

　　足球，是一种有规则的战争——这便是日本青森山田学园的足球文化。

　　这以后，金韩壹在遇到赛场冲突时，他依然冲锋在前，为队友出头，但是他的双手却一定是背在身后的。而且，若对方穷凶极恶，自己绝对是一推就倒——恶人，自有裁判收拾。

　　等金韩壹说完，王弋昊及时补充：“合理利用规则，保护自己保护球队，这也是足球文化的一种。”

　　谭海瑞想嚷嚷，但是他迟疑了一下，然后换上不屑一顾的表情：“这就是你总是在身体失去平衡后就滚倒的原因？让对手顾忌裁判，不敢对你太狠。”

　　王弋昊白了他一眼，再不吭声。

　　倒是杨帆远眨着眼睛恍然大悟的样子：“有道理——冲突时背着双手，挨铲时躺倒哀嚎，都是在保护球队！”

　　谭海瑞还想辩驳：“这不MAN……”

　　覃鹰打断了他：“这确实可以保护球队，尤其在遭遇球场恶人时——越早把恶人搞下场，队友就越安全！”

　　谭海瑞不做声了，他把差点脱口而出的嚷嚷，硬生生给憋了回去——“球场恶人？你是在说自己嘛……”

　　覃鹰却似乎知道他想说啥，覃鹰很直接：“我的躁狂是为了保护球队！他们利用规则也是为了保护球队——而且，我不得不承认那样效果更好。我今天是躁狂过头，还把球队坑了；但我不是恶人。今天踩你的那个也还不算恶人，至少他在比赛里不来阴的。真正的恶人，连我都吃不消。”

　　谭海瑞目瞪口呆：“还有比你更能打的……”

　　王弋昊开口了：“不是能打，是玩阴的——最可怕的就是还在规则许可范围内玩阴的。”

　　谭海瑞彻底暴露了他是温室里可爱的小花朵：“我了个去！这么坏？踢个球嘛——怎么能教坏小孩子呢。”

　　杨帆远跟上：“竞技竞技，不是用技术说话吗？”

　　历鲲鹏和桑珊面面相觑——职业的残酷性，他们不想跟孩子们讲太早，但是这不代表孩子们不会遇到。比如，像今天这样的冲突里，还有向谭海瑞下黑脚的对手。

　　确切地说——这场冲突会发生并演变成现在这样，他们作为教练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金韩壹开口了：“恶人并不一定是教出来的。世界那么大，踢球的人那么多——什么人都有。我就差点被踢废过，还是在执法程度非常严格的日本顶级校园足球联赛里。”

　　王弋昊抬头看了金韩壹一眼：“你是因为这个阴影，所以才不去踢青森学园的职业组？”

　　金韩壹摇头：“是我水平不够，也确实是没做好准备——日本校园足球的职业组很疯狂很残酷，什么人都有。”

　　王弋昊很直接：“青超联赛你踢不踢？”

　　金韩壹点头：“踢！谁让我们现在就这么几个人——等俱乐部发展壮大了，我再专门踢校园比赛。”

　　王弋昊点头，他环视众人：“金韩壹没错，职业足球不是脑门一热就能踢成——大家都考虑清楚。”

　　然后，他双手环胸，就在大家都以为他又要沉默不再说话时，王弋昊突然看着覃鹰：“你是天生队长，但是混到校园足球还出这事……王以为——你真该考虑一下自己到底适不适合踢职业。”

　　覃鹰想不到，这么重的话竟会从戏精嘴里出来——他的脸瞬间通红，却只有难过，生不起气来。他早明白：戏精的话，向来是有的放矢。

　　少年们静默——他们能感受到覃鹰的难过，他们也在思考王弋昊在这时候要大家考虑踢职业的问题是为哪般？明明大家早都做出了决定，要加入星火足球俱乐部。

　　半晌过后，杨帆远率先打破沉默：“我想起来了！奔跑吧海瑞说的——那天如果不是有队长，辽东要被西班牙球队给踢成两位数；但也正是因为有队长，他们才会被人家虐这么惨。”

　　谭海瑞一拍脑门——我了个去，以后不能跟杨帆远这种头脑简单的人讲秘密！我这么可爱的少年就这样分分钟被出卖了，社死了。

　　覃鹰不生气——谭海瑞的这个分析很到位。更何况，这多半还不是他分析出来的，应该是他在比赛期间到各个队伍厮混，向其他队的少年打听来的。

　　杨帆远接着说：“我为什么不知道今天的行为是挑衅？就是奔跑吧海瑞告诉我——那个西班牙球队经常踢人家二十几比零还不收手；我也记得我爸被人踢过32比0。我以为我也这样，没问题。

　　若我今天算挑衅的话——那西班牙那支球队的主教练就算恶人了吧？我们可以指摘他的道德，但是规则允许呀！

　　王弋昊说的对——职业比赛嘛，什么人都有，我们以后会遇到的。若不想被虐，那就只能变得更强。足球，真的是有规则的战争呢！”

　　王弋昊大感意外，他没想到，杨帆远能说出这番话来——而且，杨帆远居然还记得塞拉诺队的主教练拉尔丁！

　　王弋昊赶忙补充：“据可靠消息，拉尔丁有可能接手西班牙U系列国少队——如果你们进了国少，在比赛里碰到他的队伍，千万不要被虐得哭爹喊娘。”

　　这次，大家没什么反应，除了杨帆远在眨眼睛若有所思外。毕竟，要碰西班牙国少队，那最少也得咱们国少队打进世少赛再说——这个目标太远，大家还是先努力争取能踢职业，再考虑国少的事吧。

　　这时，球场上突然传来凄厉的惨叫声，把中雅少年们吓得浑身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