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我们”的决定

　　“也就是说，在您眼中，足球不是一门生意。”金爸略感意外，这同他对国内一些民营学校校长的认知有出入。

　　“不是我，是我们！”黄校长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放下，他说得很慢很有力：“生意，可以成就足球，也可以毁灭足球。”

　　金爸能看出来，黄校长这话发自肺腑——他肃然起敬，却仍试图说服对方：“但您，还有您身后的人，都无法否认——现代足球烧钱！没有生意，撑不起职业足球。”

　　黄校长笑得云淡风轻：“所以，你可以用生意人的身份同球队合作，做大球队也挣到钱——但是，球队的未来，你只能凭会员身份参与。”

　　金爸在脑海里一遍一遍地捋，他想要厘清西甲仅存几支会员制足球俱乐部的经营现状、利弊。

　　捋着捋着，他就发现这条路并非不可行——正如黄校长说的，生意归生意，会员归会员。

　　但他还有要说的话：“那我完全可以只同球队做生意，为什么要成为会员？”

　　关于“会员制”，黄校长从昨天到现在可没闲着，他一直在琢磨呢，甚至都跟省厅领导通气探讨过。

　　金爸抛出的问题，黄校长早都问过自己好几遍了，他闻言一笑，气定神闲：“没人要求你成为会员——如果非要从生意的角度讲，你给球队带来生意，球队给你带去市场，仅此而已。若你想让球队变得更好市场变得更大，那没办法，你无法用生意去改变球队的未来。如果你想，只能成为会员。”

　　金爸听得明白，个人资本可以通过球队盈利，却不能左右球队命运；而会员制的非盈利性组织模式，就决定了球队收入只能用于球队经营发展；同时球迷参与的民主决策更加接近体育运动的本源，保证了球队的发展不受资本左右。

　　正如黄校长刚刚说的，金爸的市场营运方案，可以为球队带来很多收入，但是却一定会牺牲掉一批球员的未来——因为他们要把精力投入到配合营运、赛事推广上，而不是训练比赛。

　　钱没了可以挣，天才没了，去哪里找？

　　既然要成立以青训为基石的职业足球队，那又怎能被资本轻易左右呢？

　　看金爸若有所思的样子，黄校长接着说：“金先生，不怕你笑话——我成立校园足球队的初衷，就是想传播足球文化。谁成想，我能遇到一群志同道合的人，还能有幸遇到那么多天才。

　　当然，你儿子据说也是。正因如此，我们才想一起拼命把球队做得更好，才想到职业化。

　　而要把一支校园足球队职业化——你作为生意人，应该知道体制内的我是冒多大的风险。你觉得我会同意球队被生意左右吗？”

　　“所以您也只是新俱乐部的一个会员，而您的学校在上级部门的监管下与球队展开合作？”金爸一下子就把握到了问题关键。

　　“是的。”黄校长点头，“这是所有会员的球队，所有人都可以同他开展合作，却不能轻易决定他的命运——‘会员制’并未过时，我们能赋予他新的意义！”

　　金爸深吸一口气：“所以，这是你们的决定？”

　　黄校长伸出手：“这也可以是你的决定！因为你儿子会是其中一员。”

　　金爸握紧黄校长的手：“我会慎重考虑——即使我不加入，我也愿意为你们做一套更合理的会员制方案。”

　　离开黄校长办公室后，金爸的心绪还久久不能平静——一向自负的他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一支球队，这么一群人，他们要用连欧洲足球都早已放弃，只剩硕果仅存几支球队的会员制去给球队拼一个未来。

　　特别是，这支球队还只是支校园足球队！

　　金爸抛出的那些，可是他下足了工夫，为校园足球量身打造的方案——可以说，已经能达到校园足球所能达到的极致。

　　谁知道，他们的目标——居然是以青训为基石的百年传奇足球俱乐部！

　　自己的方案他们愿意采纳——在不影响球队发展方向的基础上。这也就不奇怪，儿子金韩壹为什么指名要来这，要投资这支球队。

　　他们确实有投资的价值，就冲他们要赋予“会员制”足球俱乐部新的意义。

　　“那么，回国第一步，就因为情怀去加入这么一个疯狂的集体？”金爸喃喃自语，他却并未作出决定。

　　他不是一个会感情用事的人——这次回国发展，是他同妻子深思熟虑的结果；投资体育产业，也是做过周密调研，并不是因为儿子嚷嚷从而脑门一拍做的决定。

　　只有一件事出乎他的意料——那就是他看到了真正的成人童话。而且，还不是一个人；据说，是“我们”，是要去拼“我们的冠军”！

　　其实，金爸差一点点就拍脑门加入“我们”了。

　　因为，他在读锦官大学时，就是锦官足球队的铁粉，曾在1995年亲身经历过那场“锦官保卫战”——是为足球流过血的。

　　只是，他比杨爸藏得还深，他的一双儿女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圆滚滚的爸爸，曾经是铁杆球迷；他的塌鼻梁也不是撞南墙撞的，而是……，嘿嘿。

　　恢复理智的金爸还是决定再看看——先去落实一双儿女的读书打球问题，至于其他的，慢慢来。

　　于是，金韩壹和金韩曦这对龙凤胎，就被安排到中雅附中初中部上学，恰好与杨帆远同班。

　　他们在日本青森山田学园上的就是初一——中雅附中教务处在给他们安排文化测试后，认为他们继续读初一没问题，就做了这样的安排。

　　金韩壹当然高兴了，他可是杨帆远蜕变的见证人——在中雅附中足球小将里，除了王弋昊，他就最看好杨帆远了。现在两人同班，他们自然要相互多多指教啦。

　　金韩曦则有些不高兴。她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崇拜的杨璟澂姐姐会有个这么没用的弟弟——老是挨女同桌打，都不敢还以颜色，不还以颜色就算了，还眨眼睛！

　　有一次金韩曦打算出头打抱不平，被金韩壹轻轻拉住：“松平学长说过，简单是追求极致的关键——我觉得这家伙前途不可限量！”

　　金韩曦被说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开喷：“你是说我不够简单？”

　　金韩壹点头，大有深意：“从你停滞的球技来看，可以这么说。”

　　好吧，于是可怜的金韩壹同学遭到了一万点暴击。

　　但是，他坚持：“简单，才能极于剑，极于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