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十三）英雄本色

    李晓的突破没有成功，甚至连他强行的射门都没有射在门框范围之内。


    作为一名速度型边锋，他能做的已经很好了。


    追球，停球，带球，过人，内切，突破，强行起脚。


    一切虽不是那么完美，却完美地展现了一个孤立无援的闯将在深陷重围时，为“大我”做出的自我牺牲。


    事实上，李晓也的确做到了。


    在胡志军的援兵来不及时，他只能左突右闪，尽可能地将皮球带向乌兹别克禁区。当事不可为时，他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中的“剑”狠狠地抛向对方“大将”。


    他虽然失败了，但他的精神可嘉；他虽然失败了，但却依旧在历史中留下了挥洒的一笔。


    这是唐武拼劲全力、坚持半场才找到的空挡，它虽没有像烟花般绽放，但却为中国队争取了宝贵的一分钟。


    在这一分钟里，李晓用自己的体力，对换了对方十名队员的体力。


    纵观全场比赛，这却是中国队最后一次进攻。


    第115分钟39秒时，场边却突然传来了另一波球迷的高呼声。


    其它人定睛一看，原来加时赛上半场被抬下场的范志毅在经过包扎处理后，又重新站在了场边。


    “噢？我们可以看到，4号范志毅正站在第四官员身边，等待死球的机会上场。”


    “而对方的13号巴林卡却没有出现。”


    “徐弘大脚解围，将皮球踢出了边线。”


    “范志毅重新回到了球场。”


    “现在场上的情况是中国队是11打10，中国队又占据了场上的优势，这会是中国队新的转机吗？”


    范大将军消瘦的脸庞再度出现在足球场上，人们可以明显地看出，他右腿的球袜下鼓出来一大块，那是包扎的绷带撑起来的。


    没有拥抱，没有握手，没有欢庆仪式。有的只是队友一个信任或者鼓励的眼神，然后大家继续站在一起，并肩战斗。


    范志毅的回归并没有给中国队带来新的进攻机会，但他却加强了中国队的防守。


    目前乌兹别克在少一人作战的情况下，根本不敢轻易进攻。


    中国队11个人又退守半场，乌兹别克经常是从一边攻不进去后大脚回传，又把球转移到另外一边进攻，然后又发现攻不进去，再次回传，如此反复。


    比赛剩余的时间很快便消耗殆尽，双方进入了残酷的点球大战。


    “踢的好！”


    “踢的漂亮！”


    “加油！”


    “加油！！！”


    戚务生带着施大爷和场边的每一名替补队员以及工作人员，对从场上走下的每一名队员送出祝福和鼓励。


    当看到区楚良在金光柱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下场时，戚务生当即迎上前客气道：“小区，辛苦你了！下半场全靠你的努力我们才能坚持到现在。对了，你这腿怎么了？没什么问题吧？”


    在戚务生眼里，唐武只是像其他人一样抽了筋，又或者因为疲劳或是其他原因罢了。


    然而金光柱却一脸严肃，大声喊道：“戚教练，队医，队医呢？”


    “队医？找队医干什么？”


    队医刚刚给范志毅处理完脚踝，还在球员通道口附近整理医药箱。


    “教练，小区受伤了，而且还很严重！”金光柱焦急万分，摆出一副刻不容缓的样子。


    “来来来，小区赶紧坐下。”戚务生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连忙抄起一把椅子放在唐武面前。


    唐武也没客气，一屁股做了上去。


    “没什么，没啥大伤。”唐武笑着，一脸的无所畏惧。


    “嘶~~~”


    刚笑到一半，唐武就感觉到麻木的左脚脚尖出传来一阵撕裂般地疼痛。


    低头一瞅，原来金光柱早已跪倒在面前，小心翼翼地把他的左脚放在膝盖上，刚刚正解开皮足上的鞋带。


    “小区，没弄疼你吧？”金光柱一脸的愧疚，小心翼翼地问道。


    区楚良的皮足是黑色的，哪怕沾染了鲜血，不仔细瞅也看不出来。


    当戚务生仔细一看后，也一脸的震惊。


    区楚良的左脚上哪里是矿泉水啊，这分明是血嘛！


    “队医，快，快叫队医！”戚务生也被吓坏了，连忙吩咐人去喊队医。


    “噢买糕的！OU，你是我见过的最有毅力的运动员！”施大爷也凑了过来，看到唐武脚尖出被染成红色的球袜，一脸的惊讶。


    唐武球袜的尖端是深红色，而且还湿漉漉的，显然伤口还没有愈合；而唐武脚掌部分却是红褐色，显然受这伤已经有一段时间。


    “谢谢你，施拉普纳先生，听您这么说我感到荣幸。”唐武笑着用英语回答。


    把皮足解下来后，金光柱就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了。他要等专业的队医来，唐武这个样子，他可不敢轻举妄动。


    听到唐武的回应后，施拉普纳却是一脸的惋惜：“OU，你是我见过最有毅力，最有天赋的守门员不假。但你这样做会毁了你自己知道吗？甚至会毁了你所有前途，毁了你一辈子！”


    施拉普纳这句话一出，周围听懂英语的人都变了眼色。


    没错，这只是一届亚运会而已，对比亚洲杯，还差了一个档次。可是亚洲杯又如何？放眼全世界，世界杯才是最顶级的。


    区楚良这样既年轻又有天赋的守门员，或许会因为这一次受伤而耽误一辈子，这可不是说笑的。


    这道理戚务生等工作人员也懂，但是，中国人和中国国情是欧美人永远无法读懂的。


    队医急匆匆地拎着医药箱前来，看到唐武的伤势后，果断拿出小剪刀，一点点地剪裁起来。


    伤了这么久又踢了这么久忍了这么久，干涸的血液早已将球袜和皮肤黏在一起。为了不撕裂伤口，队医也只能这样做。


    看着在尖刀下逐渐露出来的脚趾，戚务生眼睛一直猛跳。


    “小，小区，要么，要么咱们点球大战换人吧！”


    唐武是守门员，是点球大战的主力。但现在这个样子，戚务生实在怀疑唐武还能不能再次站起来。


    唐武的左脚大拇指已经化脓，脚指甲都已经被踢到一边，斜歪在一旁。从大脚趾开始，连续三根脚趾都红肿了一圈。被消毒液清洗过后，呈现出一股病态地红紫色。而且前脚掌还有些变形，脚腕处也有些淤血。


    能用这只脚在场上坚持到现在，连过来查探情况的第四官员和主裁判都觉得不可思议。


    “嗯...OU桑的情况特殊，我们允许中国队在处理完OU桑的伤口再进行比赛。”光头裁判冈田正义在和其他裁判讨论完毕后，来到中国队一方告知结果。


    “谢谢了。”戚务生也礼貌地鞠了一躬，这个消息对中国队来说简直是天籁。


    “不用谢，这是你们应得的！”冈田正义一脸严肃。


    随即又看了看唐武的左脚，继续说道，“我们日本人崇拜英雄，而OU桑，正是一位英雄！”


    戚务生看着在手忙脚乱的队医中谈笑风生的唐武，也不禁摇头叹道：“没错，他是英雄，是我们全队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