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若你困于无风之地

    “书······消失了。”夏伯伦低声道（就好像他说的话有什么信息量似的）。


    看见邪术师掉在地上的铁皮书消失得无影无踪，金发少年不禁有些微微紧张。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紧张，但高超【感知】属性所代表的第六感正在忠实地给他提供不安。


    感知是牧师职业的施法主属性，除了洞悉谎言、察觉危机和辅助医疗与驯兽，高额的感知属性同时代表敏锐的第六感与灵感。


    在12个月亮环绕的瑞欧力世界，偶尔会看见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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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袭击我的施法者将这么沉重的物体随身携带，说明铁皮书可能具有非凡的象征意义，或许与邪教祭祀有关，且可能具有魔法。


    “我推测，大概是趁着我不注意的时候，铁皮书自我活化，以类似于‘活化物体’的形式离开。或者，它就像是施法者的魔宠一样，可以被主人随时召唤到身边。”


    听了小牧师的话，杰克斯面无表情，眼神突兀地变得刚硬了几分，蓝色的眼眸像是深不见底的海洋。


    他认真起来了。


    “你大概记住了那本书的样子吗？”男人问到。


    “是的。”夏伯伦回答。


    “既然你已经记住了，我们就先不管它吧，夏伯伦。”这位健硕而精壮的战士转头继续走向丛林，步伐不快却坚定。


    夏伯伦点点头，跟上杰克斯。


    这一次，亘古之光的祭者不再踌躇不前了。


    此刻，金发碧眼的少年恍然间感觉到眼前的男人是何等可靠，走在他前面的男人，不再是过去印象里那个来自他乡、衣冠不整、终日浑浑噩噩的酒鬼。


    无形的气势流露而出，他仅仅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尊坚不可摧的雕塑。


    一名游戏玩家的经验让夏伯伦不愿意放弃任何线索，因此，在进入丛林前，他轻吟一句句祷词，在空气中勾勒象征知识和预言的“博学之眼”符号，将思维和世界本身联结，释放了一个实用的神术。


    在少年的眼前，世界已然变得不同。


    天空的阴沉，大地的苍翠，基本的色泽褪去，眼前的世界蒙上了新的各色光影。


    空气里，雀跃的元素尽收眼底，他能看见原初的魔法浸透在每一块岩石和每一丝微风中，如小溪般静静地流淌着，等待施法者的编织和调遣。


    此时，任何魔法对自然的扭曲和对现实的重构都将在他眼前一览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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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侦测魔法】。


    除非使用【伪装灵光】之类的法术刻意掩盖，否则魔法的存在就会留下痕迹。当现实被扭曲，自然被重塑，魔网翻折编织，可被侦测的“魔法灵光”就会出现。


    这样痕迹可以通过【侦测魔法】之类的手段窥见。这也许是低级施法者能使用的预言系法术中，最实用的一个。


    无论是魔法物品还是法术的痕迹，无论是隐形的危险或是掩盖耳目的幻术，在【侦测魔法】面前都可能暴露。


    最早是瑞欧力的法师们开始，将诸法术按照“哲学理念”划分8大派系，同期也存在元素论等其他的划分标准。


    后来，经过一次次魔法理论的整合，各法术归类和学派名称被多次调整，经过“高等预言和低等预言大一统”、“附魔/魅惑学派内涵再定义”、“治疗和复活法术的学派更替风波”等多次学术事件，魔法学派划分方式统一了下来，也在所有施法者中流传。


    【侦测魔法】除了能探知到魔法，还可以揭示魔法灵光所属的派系，让施法者有机会部分推理出该魔法可能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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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伯伦释放了这个预言系的法术。他打算在专注这个法术的情况下进行探索，以求不放过任何疑点。


    预言学派的神术力量扩张开来，延伸了牧师的感知，让他能够窥见四周魔网的经纬和波动。在法术的持续时间里，他身周任何魔法的痕迹都能被察觉。


    但是法术刚刚完成，他就马上发现了异样！


    他的心脏紧缩。


    “魔法灵光，变化系和咒法系的魔法灵光，全部都是。”夏伯伦有些诧异地喃喃。他当然是说给旁边的男人听的，他相信一个16级角色即使不是施法者，也不可能知识匮乏到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夏伯伦试着往前走，发现自己的感知没有改变，旋即说道：


    “我们四周，周围的所有空气里，都弥漫着变化学派和咒法学派的魔法灵光，魔网的虬结随处可见。


    “一个覆盖范围巨大的魔法，笼罩着周围。我不确定它的范围有多大，最坏的情况是笼罩了整个风息镇。”


    男人的眼眸变成了凛冽的风雪：“我们继续前进。”


    夏伯伦不清楚这个范围巨大的魔法带来了什么，但他并不指望能是什么好事。变化系的魔法代表扭曲和改变，有什么改变了呢？


    这个时候，少年感觉额头有些微凉。


    他抬起头，天色灰蒙蒙的，几滴雨珠正从天而降。


    要下雨了。


    两人走进了林子。


    ······


    遗憾的是，在林子中，他们没有找到之前的那位暗算夏伯伦的邪术师，也没有找到他的同伙。如果林子里有人，那他们可能早就撤离了。


    整个过程中，夏伯伦一直专注着【侦测魔法】——哪怕专注着法术他也可以保持完整的战斗力——但并没有找到这个魔法范围的边界。


    周围的空气里，魔法灵光持续摇曳着，似乎整个世界都已经被这个巨大的魔法所笼罩。


    树林不算太大，他们不一会儿就完全穿过了它。


    当两人穿越小树林子时，天色彻底黯淡了下来，继而细雨如织。


    雨水打在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时不时有一丝凉意亲吻着少年的脸庞。


    然而，当他们从树林中走出时，眼前的场景吓了少年一跳——


    他们原本是在风息镇北部的小丘上，继续向北前进穿过树林。


    但前方的景象，却是风息镇的南部！


    无限延展的空间，此时却似乎连成了一个闭环。一直向北走却来到了南面，让他们无法远离这个小镇。


    异乡人被困于无风的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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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神殿的二楼，夏伯伦和养父玛特鲁的居所。


    高大如山峦、银鬓银发如白雪的前调查员玛特鲁，正拿着笔，在白纸上缓缓写下：


    “······包括木匠约翰的儿子在内，以上几名死者死亡时间都在翡翠之月（3月）中下旬和白银之月（4月）初······


    “······且符合每年1、2人的规律······


    “······有必要上调3-075的安全评级······”


    濛濛细雨中，亘古之光神殿周围寂静得让人心悸，所有来访者都早已不约而同散去。


    新的访客来到的楼下——3只由木条、布片和秸秆构成的稻草人。


    它们抬起头，望向二楼，脸上挂着麻布雕刻出来的丑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