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章 张作霖所谋

　　除了以上三股巨匪外，东北境内还拥有无数流窜的、小规模的土匪，这些土匪才是后世人所熟知的“打家劫舍、绑架撕票”的东北土匪。而这些小规模的土匪虽然多不胜数，不过无法和三大巨匪一样影响巨大。

　　但是话又说回来，这种所谓的影响力巨大也只是从民间角度来看，而在真正的军政高层看来，三大土匪也不过是蝼蚁罢了，或用或打都可之。

　　赵东平好歹也算是第三混成协中高层之一，对于东北土匪的一些情报大多也是知道的，眼下见张作霖说起军械不足的事，自然是认为他想要购买军械了。

　　果然见张作霖继续道：“我们几百个兄弟虽然从奉天那边领了一百多条枪，不过用的还都是我们的老家伙，前些日子听说贵部这边换下了一批旧枪，所以就是想着，能不能匀给兄弟几百条！”

　　张作霖继续道：“当然了，兄弟我绝不会白拿，该是多少钱一条就给多少钱一条！”

　　赵东平听张作霖说要购买旧枪，心中不以为意，第三混成协手里有着大批旧枪这个事也不是什么秘密，而且这批枪由于型号比较复杂，而且都是单发后装枪，不管是赵东云的第三混成协还是北洋的其他新军基本都不可能要的了，所以对于第三混成协来说，这好几千支旧枪除了用来训练新兵，充当补充标的临时枪支所用外，基本是没啥用处了。

　　加上随着湖北湖北枪炮厂、江南制造局、福元机器厂三大兵工厂的88式步枪已经形成了大规模量产，三大厂加在一起，日产量超过百支，不日夜加班，仅以正常日班生产的话年产量将会超过三万支，更别说现在三大厂还在继续扩大产量，等到明年年日产量达到一百五十支都是有可能的，届时每年五万支步枪的产量足以供应全中国陆军所用。

　　以上产量说的还是和平时期的正常生产，如果是遇上战争，那么日夜加班之下、经费、原料充足之下，这个产量甚至是可以翻倍的，辛亥革命期间的汉阳厂就曾经达到日产两百余支步枪的水平。

　　除了步枪本身呢外，包括三大厂在内如今多家机器厂局都已经开始引进7.92毫米步枪弹的生产线，所以1903年中清政府就已经给各省军政司等练兵机构下达了非正式的指导文件，要求各省常备军、防军所用枪支一律定为7.92口径的88式步枪。

　　这算得上是赵东云给当代中国所带来的变化之一了，历史上袁世凯可是建议选用新式口径作为制式步枪的，但是历史上袁世凯之所以这么做，那是因为反正他辖地里没有兵工厂可以生产枪支，北洋新军所用枪支都是进口，所以就随便夸口选了个6.8，还特地请德国人设计6.8口径的步枪弹以及毛瑟步枪。

　　然而随着福元机器厂的建立，有了自产步枪来源的北洋新军自然是不会好高驽远去搞什么新口径和新步枪了，而是豪无悬念的选择了88式步枪作为制式步枪，袁世凯也就顺势和张之洞等人一起推动，把88式步枪定位了全国范围内的制式步枪，把7.92毫米定为标准口径。

　　随着中国福元机器厂、湖北枪炮厂、江南制造局三大兵工厂进一步提高88式步枪的产量，未来中国全面换装88式步枪是非常可能的，在这样的大背景下那些替换下来的杂式枪支自然也就只能扔进仓库了。

　　如今张作霖说要购买旧枪，这对于第三混成协来说问题不大，反正那些旧枪防着都嫌占地方，这如果能够出手换回大批的资金，那么第三混成协也就能够有更多的资金用来向福元机器厂购买88式步枪了。

　　然而张作霖也不是笨蛋，这旧枪是什么货色难道他不知道？

　　东北土匪虽然装备差了些，型号参差不齐，但是人家手里的水连珠（莫纳辛干），金钩步枪（日本三十年式）可是都有不少，他们如果想要购买枪械的话，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应该买新式步枪吧，还会要第三混成协手里的那批旧货色？

　　赵东平当即不动声色道：“哦，这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不过我倒是好奇，张兄你手下的巡防营也不算差，手里头少说也有两百多杆快枪吧，这要老枪是？”

　　赵东平自然不会一口答应，他得知道张作霖到底是作何感想！

　　张作霖呵呵一笑：“赵科长你可是大人不知小人难啊，这新枪随便一杆就是好几十两银子，而且那新式子弹也贵，我们家小业小可用不起太多了！”

　　这纯粹是谦虚，张作霖这些巨匪如果让他们装备火炮、机枪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步枪的话问题还是不大，一支步枪就算往高了算一支四十两银子，这五百支也不过两万两而已，而这两万两银子对于一支五百人的武装团体来说，咬咬牙决不至于拿不出来。

　　赵东平听罢却是不答话，而是面带微笑继续看着张作霖！

　　张作霖看着赵东平的脸色，当即又是故作爽快道：“我们要三百支，老毛瑟和马蒂尼都可以，不二价一支给你十五两银子！”

　　这个价钱听在赵东平耳中，却是让他大为皱眉，十五两银子一支？还是那种扔了都没人要的单装老毛瑟？这张作霖这不是给第三混成协送钱，就是来戏耍他赵东平！

　　十五两银子这个价格听起来比新式步枪便宜了很多，但就算再便宜它相对于单装步枪来说也是昂贵无比了。1903年，各型新式步枪价格相差极大，比如价格昂贵闻名的德国原产毛瑟1898型步枪来说，进口价大约是六十到八十两银子之间浮动，而日本的三十年式步枪每支大约在二十八两银子到三十两银子之间，唐山福元机器厂的88式步枪价格大约在三十两左右，基本和日本的三十年式步枪价格持平，而湖北枪炮厂和江南制造局那边的88式步枪价格就比较难计算了，因为那边是不用买，而是直接拨付经费生产的，所以成本和湖北新军的自用价比较难以估算。

　　不过纯粹从商业成本来估算，并不计算利润的话，湖北枪炮厂的一支88式步枪比福元机器厂略高，而江南制造局的则是比湖北枪炮厂又要再高一些。

　　要知道福元机器厂的88式步枪出厂价可是包含了商业利润在内的，而湖北枪炮厂和江南制造局的可是不包含利润，只计算成本而已。

　　由此可以看得出来，福元机器厂和湖北枪炮厂和江南制造局是完全不同的体系产物，不可统一而论。

　　不管是进口日本步枪还是采用国产枪支，那么价格都是在三十两左右。但这只是说新生产的步枪，如果是二手货就便宜得多了，一支德国八九成新，封存完好的二手88式步枪要价普遍在十七两到二十两之间，具体看成色不同有所不同。

　　而老式单装步枪，根本就没人大规模采购了，只能在国内的民间，私底下市场上流传。

　　所以说张作霖说要花十五两银子向第三混成协购买三百支老式步枪的时候，张东平立马就是知道了事情肯定不是表面的那么简单。

　　十五两一支，三百支就是四千五百两银子，这个价格也许对于一个国家或一支军队来说不算什么，也就相当于北洋新军里一名步兵统带的年薪而已，北洋新军实行高薪资，武官的薪资比拿了养廉银的地方官员还要多，以赵东云自己为例子，他的月薪是两百五十两银子，然而他因为担任的是混成协统领，公费银比步兵协统领要多一些，每月有四百两，两者相加也就是每个月可以拿六百五十两银子，年薪也就是七千八百两银子，一镇统制的年薪更是高达万两以上。

　　所以这四千五百两银子在那些高层看来不算什么，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却是巨款无疑，张作霖就算钱多没处花，也不用这么用吧。

　　如果说要讨好赵东云，他还不如直接送钱过来呢，赵东平保管自家堂兄看在钱的份上会见他一面，然后说几句夸赞的话，甚至还可能一起吃顿饭，当然再多就没有了。

　　“你我都是明白人了，这酒也喝过了，有什么事张兄就直说了吧！”赵东平已经皱起眉头，别人送钱他自然是喜欢的，但是他不喜欢别人拐弯抹角不说，而且还暗藏自己所不知道的祸心。

　　张作霖似乎已经预料到了张东平会有此反应，当即哈哈笑道：“既然赵兄弟你这么说了，我就直说了，这四千五百两银子就当我是给赵大人捐赠的军资！”

　　赵东平却是不为所动：“哦？”

　　只是轻轻的一个哦字，但是脸上的不满却已经是更加浓郁了，赵东平保证如果眼前的这个张作霖继续故弄玄虚，明天他就鼓动自家堂兄把那个什么马步游击队给灭了。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送钱我收了你就得高高兴兴说声谢谢，还尼玛给老子玩故弄玄虚的把戏。

　　张作霖还在继续笑呢，但是一看赵东平脸上的不满似乎越来越浓郁，当下也知道可能有所不妥！

　　然后牙一咬道：“不满赵兄弟，三天前我的一批土货被杜立三那巨匪抢了，此仇不报我没法给那五百多兄弟交代，但是您也知道我手下就那点人，而杜立三拥众过千……”

　　“所以你就想要让我们去帮你打？”赵东平直接开口。

　　张作霖道：“没错，只要……”

　　然而他的那个只要还没说完呢，那赵东平就是一下子站了起来：“今晚就多谢张管带招待了，夜深我得回去了！”

　　说罢赵东平就是不再管那张作霖，直接起身离去，那张作霖一见立马就急了，也是连忙起身追上去：“赵科长，听我说完啊，这事对你我两家都是大有好处的！”

　　不料赵东平听罢后却是回头喝骂：“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区区几千两银子和一张嘴巴就想让我第三混成协出兵打仗，你他妈以为是这是三国演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