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章 懒说配听
好像地龙翻身一般，恐怖的震颤感不但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了。
因为位于岛国，学园都市的建筑在抗震方面做的相当完善。
可在此刻的震动面前，那些措施不能说毫无作用，但也聊胜于无。
在覆盖了起码大半个学区的建筑上，开始蔓延开巨大的裂纹，强震不断沿着裂纹传播，让地动山摇的景象不断扩散开来。
一座座钢铁与水泥堆砌起来的大楼都不由自主的倾斜，摇晃起来，犹如被包裹在不断滚动的足球内部一样。
较为单薄的烂尾楼直接倾覆，变成一团残渣。
坚固的商业大厦尽管还勉力维持着基础的形状，但外层的墙壁也不断剥落，看上去像是一具具伫立在大地上的巨大骨骸。
看着远方宽阔而交叉的道路上那一道道如深渊般的裂缝，木山春生也回过了神。
因为罗兰闯进来本就把外墙拆了个一干二净，加上先进教育局姑且也是学园都市官方设施的原因，属于结构最稳固的那一类。
所以，除了忽明忽暗的灯光和唰唰往下掉落的灰尘碎屑，这股震动并没有对木山春生造成什么实际的影响。
但这绝不代表她可以忽视这次灾难。
“怎么回事？”
木山春生皱起眉头，看着远方灰蒙蒙的天空。
没有任何预兆，强劲的飓风夹杂着暴雨瞬间笼罩了周围的街区。
在这样的异常天象下，附近仿佛一下子被阴影笼罩了一般，只剩下了铺天盖地的嘈杂雨声。
它们以稳定的节奏不断砸落，在窗户，地面，钢铁下演奏着刺耳的旋律。
——就好像世界崩溃前的序曲一样。
“木原……他已经启动了幻想御手！”木山春生的脸色愈加苍白了，眼神中也闪过一丝痛苦。
尽管泰瑞丝缇娜没有透露木原一族修改版的计划会造成怎样的声势，但在这种诡异的情景下，那是唯一的可能了。
“那个混蛋！”
连被不讲道理的轻薄都因为自身的愧疚和错误而安然承受下来的木山春生，第一次露出了怨毒的表情。
她咬牙切齿的低声喃喃道：“他已经疯狂到打算带着这座城市同归于尽了吗？”
“所以我才说，时间已经不多了啊。”
罗兰轻声说道。
虽然远方的建筑时不时就会坍塌，脚下震波的幅度也没有丝毫减缓的迹象，但他的声音依然一派轻松，听不出丝毫慌张的感觉。
“已经到了启动的最终阶段了吧，必须赶快赶到现场才行呢，真遗憾，本来气氛难得那么好。”
他叹息了一声，满脸遗憾。
这种泰然自若的情绪不可避免的感染了被他揽在怀里的木山春生。
一直以来，都是以大人身份独自承受着拯救学生的执念，还有处处碰壁的困难的她，还是第一次体会到有人和自己站在同一边的感觉。
虽然清楚对方无论在性格还是态度上都算不上什么英雄，甚至是偏人渣那一方的，但木山春生心里还是多多少少对罗兰产生了一丝尊敬。
当然，也仅有一丝而已。
至于原因嘛……
木山春生的眉毛微微蹙起，贝齿紧紧的咬着下唇，双眸俨然已经失去了焦点，眼神飘忽，不知道该望向哪里。
当她雪白俏脸上的晕红再度加深的时候，就算已经很努力，但她也有些忍耐不住了。
“罗兰大人……是不是差不多该放开我了?”
是的，虽然嘴上说着没有时间了，但罗兰的手上可没有半分闲着。
一副说归说，做归做的模样。
即使在听到木山春生那温柔而略带沙哑的声音揭穿了这点后，他也权当没听见。
因为气温骤降的原因，怀里抱着一个纤细又温暖的女性是一件非常温暖的事情。
尤其是木山春生的角色还填补了他最近的欲望。
罗兰摸着那带着淡淡香气的柔顺头发，一脸满足。
因为学园都市大部分都是学生的原因，虽然最近也过的相当放纵，但包围在罗兰周围的都是少女，和木山春生这种带着成熟风韵的女性还是差别极大的。
尽管麦野她们也不是没有穿过类似ol的成熟装扮，神裂火织的风格也是标准的御姐，但怎么说呢？
就算同样有着衬衫也掩盖不住的丰满和沟壑。
就算同样有着紧窄的套裙下包裹在黑色丝袜中的丰腴大腿，甚至尺寸都没有差别。
但少女和成熟女性的气质上，依然存在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
就像他的后宫中不乏有比爱丽丝菲尔身材更好的人，但二人代表的属性与角色却根本不会重复一样。
“你还没有明白吗？木山小姐，什么时候结束可从来都不取决于我，而是取决于你。”
罗兰一边欣赏着那木山春生那羞红的俏脸，再次把脸的距离靠近。
近到呼吸之间的热气，都能被清晰的感觉。
近到几乎能触及到木山春生那小巧精致耳垂的地步。
“定金我已经收取完毕了，身为这场交易的另一方，你是不是也该表现出接受这段关系的证明呢？”
“要做什么……”
木山春生有些欲言又止。
她当然明白罗兰的意思是什么，毕竟那贪婪而火热的视线中所传达出的强烈情绪已经展露无遗。
反正，只要真的能达成目的，就算付出全部的生命，也是值得的。
虽然难免还是有些羞耻和不适，但在之前的相处下，她也逐渐了习惯，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木山春生深吸了一口气，樱唇轻启。
“……主人大人？”
————
走在昏暗的地下研究室内，罗兰愉快的伸了個懒腰。
虽然打心底觉得那刚刚的美妙时光实在过于短暂，但他也没有继续放纵自己，而是在吩咐木山春生去与御坂美琴她们汇合后就直接离开了。
因为时间不多了这件事是真的。
在用磁场力量轻易的黑入了中央系统后，踩在自动化的廊道上，罗兰所处的房间就开始不断下沉，朝着传来震动的地下前进。
因为空间利用率的原因，在深层进行扩展是大型研究机构的常用措施。
但当到达目的地后，映入眼帘的景象还是让罗兰眯起了眼眸。
出现在他眼前的并不像蚂蚁的巢穴一样，被一层层分隔开来，整洁有序的实验室，而是一片宽广的地下溶洞。
周围也没有多少现代化的仪器，唯一称得上大型建筑的，也只有树立在中心，微微拱起，像是祭品一样的平台。
很难想象，在学园都市这种科技之都，会存在如此宗教化的地方。
要知道，就连十字教这种在世界称得上庞然大物的宗教势力，要建立教会也必须得到理事会的批准。
不过，在看到祭台上那个已经实质化的物体后，罗兰倒也并不是不能理解这种做法。
在中心的天空上方，漂浮着一个头顶光环的胎儿。
它蜷缩着身躯，已经隐约出现形状的肢体都没有彻底从肉体上分化出来，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副发育不良，会让人不自觉心生怜悯的模样。
但在看到它头上微微闪烁着光芒，如同天使一样神圣的光环时，所有人都会立即打消去怜悯它的可笑想法。
那是比物质界的生命形式更加伟大的形态。
即使在襁褓之中，低级的生命也无法抗拒它的力量，更别说消灭它了。
如果以魔法侧的说法来判断，这样的姿态无疑只能用天使来称呼，虽然只是雏形，但这种本质是无法作假的。
事实上，这样的说法也不能算错。
只不过罗兰看的分明，构建眼前这个胎儿的并不是来自相位的力量，而是幻想御手网络所构建，聚集的那庞大AIM力场。
虽然那些AIM立场上浮现都是如同恶鬼一样充满怨念的巨型人脸，但这也影响不了什么。
它的确是天使的雏形。
只不过它所属的，是名为科学的宗教，是人工制造的神圣存在。
“幻想御手网络已经被完全启动了啊。”
罗兰挑了挑眉，轻声低语道。
——幻想猛兽。
这正是它本来应该拥有的名字。
以数万人构建的幻想御手网络不可能只拥有连超能力者都不如的力量。
木山春生表现力不出色的原因，是她作为中枢的性能实在不算优秀。
人类的大脑本就是一个复杂的东西，单靠后天的人格形成的理性，根本无法发挥他们真正的力量。
如果仅有AIM立场的加入，以潜意识组成的幻想猛兽可能还会因为没有理性，被作为中枢的木山春生所掌握的权限压制住。
但在加入了名为磁场力量的变量后，它显然已经发生了进化，拥有了智慧，本能，和想要生存的渴望。
因此在得到外援之后，它才会毫不犹豫的反客为主。
那已经睁开，宛若滴落的血液一样猩红的眼眸就是幻想猛兽已经活过来的最好证明。
似乎是注意到了罗兰的目光一样，它也把视线转了过来，全身上下的触须兴奋的舞动着，那好像布满了缝合线一样的嘴巴也不断开合着，发出了咿咿呀呀的声音。
“别激动，这可不是一般的客人，作为一切的源头，力量的起始，对他抱有尊敬是我们的应有之义。”
从幻想猛兽身后的平台上，苍老而又嘶哑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一位穿着整齐的白大褂，身子微微弓起，留着灰白色短发的老人从它的背后走了出来。
老人的太阳穴左侧有着一大块骇人的胎记，但在嘴角那温和的微笑衬托下，并不显得凶恶，反而带着一种温文尔雅的味道。
“木原幻生。”
罗兰念出了老人的名字。
“哦？”
似乎是因为发现了意料之外的情况，木原幻生微微睁开了双眼，有些讶异的看着罗兰。
“没想到蓝梦公司的领导居然也能记住老朽的名字，还真是让人感到荣幸。”
“没办法，谁让你在网上很出名呢？”
罗兰叹了一口气。
这并非虚言。
他并没有了解过魔禁世界的原著，就连动画也没补完。
但因为外传的名气远比本篇出名，木原老贼的名号对于罗兰来说，也算得上如雷贯耳了。
作为被亚雷斯塔刻意圈养起来，代表着科学不择手段那一面的木原一族中，大部分都是不折不扣的渣滓。
可以说枪毙一百个，九十九个半都不是无辜的。
不过，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罗兰又不是以英雄自居的人物，对于不择手段的恶人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触，合作利用也是常态。
但眼前的木原幻生显然是个例外。
倒不是因为性格的冷酷无情，罗兰这一路走来，什么扭曲的人没见过。
想要追寻绝对能力者的道路也算不上什么，和已经让世界多次轮回，甚至吞噬了世界本身的罗兰面前，这种理想甚至有些不值一提。
但那种高高在上，把一切都视为科学发展的必要牺牲，根本不认为自己在为恶的态度，实在让罗兰有些接受不能。
木原幻生清楚自己做的是恶行，也明白这不会得到他人的认同与接受，但他并不认为自己错了。
相反，他认为错的是那些不理解他的人。
为了科学的发展，做出必要的牺牲是应当，这就是他贯彻始终的信条。
虽然将自己的性命也可以归入牺牲之中的他在某些程度上的确带着几分疯狂科学家的纯粹，但即便这样，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他凭什么觉得自己的研究就能够代表科学的未来？
如果拥有绝强的力量，惊世的智慧，或者被大众托付了希望与信念，这种以一人之力凌驾于大势之上的存在，有这样的态度自然是理所当然的。
但木原幻生，只是一介仍在追求真理的科学家罢了。
罗兰并不认为傲慢的态度一定就是错的，但自以为是就不一样了。
以不相符的力量扛起过大的信念，只会化为偏执压垮自己，从而彻底入魔。
罗兰已经见过太多这种例子了。
这样的存在，用的好是一把尖刀，用得不好就是定时炸弹。
既然他都已经狂妄到向自己动手，那么对方的价值也就到此为止了。
“在网上很出名？是蓝梦公司的书库，还是从其他素材那里得到了评价吗？”
木原幻生的声调有些怪异，脸上的笑容也愈发惹人生厌起来。
“难怪你会对我抱有偏见呢，可比起那些眼前的私欲，为了大义而行动不是更加重要吗，我们的行为其实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
“别浪费时间了，”
罗兰脸上虽然仍然挂着微笑，但眼神中却是一片肃杀般的阴冷。
“——我懒得跟你说道理，你不配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