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 茵蒂克丝的守护者
“自从进入这个区域之后，茵蒂克丝的痕迹就几乎无法捕捉到了。”
望着面前的大厦，史提尔·马格努斯有些苦恼的点燃了嘴上的香烟，吐出一口长长的烟气。
他是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壮汉，皮肤白皙，及肩的长发带着夕阳般的红色。
虽然穿着黑色的修道服，但他没有半分神职人员的庄重感。
左右十只手指上都戴着闪闪发亮的银戒，耳朵上戴着空心的耳环，右眼睑下方还有条码型的刺青。
从这种怪异的装扮来看，用犯中二病的不良这样的形容要贴切的多。
这样的夸张的外表搭配上他那副还带着少年稚气的容貌，对于知晓史提尔出身的敌人而言，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威慑力。
必要之恶教会。
正如型月的圣堂教会一样，因为自身过于庞大的十字教，就算有着同样的信仰，都会由于追求道路的不同促使不同的派系诞生。
遑论其他异教的魔法了。
而史提尔所担任的，就是以魔法来制裁魔法，好比代行者一样的角色。
但此刻，这位在执行任务时一向冷静而无情的魔法师，正一脸阴郁看着面前的园区。
而在他身后那位高挑的少女，眼神中也满是肃穆。
“这里的防护比看上去要严密的多，明明是科技侧的建筑，却连魔力的探测都完全压制下来了。如果不是茵蒂克丝身上的移动教会，我甚至不能确认她还留在这里。”
“连大姐头你也感知不到吗？”
听到这样的话语，史提尔先是一怔，然后眉头皱的更深了。
虽然是同属必要之恶教会的同伴，但史提尔清楚，就算二人得出的是相同的结论，但其中的意义是完全不同的。
他下意识的回过头，看着自己身后的少女。
精巧清丽的五官，乌黑亮丽的柔顺长发被绑成垂到腰际之间的高马尾。
身材姣好，皮肤白皙的如同童话里的公主一般，但却完全没有给人一种娇柔、软弱的感觉。
她穿着老旧的牛仔裤与白色短袖T恤。
牛仔裤左脚部分完全没有裤管，把修长的美腿露了出来。
T恤则是将下摆多余的布绑在腰间，露出底下洁白的肚脐。
背后背着比起实战，更像是仪式中的礼器一样，长度超过两公尺以上的长刀。
可如此性感而色气的装扮，在少女的身上却没有丝毫违和感。
反而更加突出了她那如同空谷幽兰一般，让人印象深刻，纯净出尘的气息。
——神裂火织。
在魔法师的身份之前，她更加引人注目的是另一个身份。
全世界不到二十人的{圣人}之一。
如果说超能力者是科学侧的人形核弹，那么圣人在魔法侧的地位只会比其更加崇高。
并非史提尔自夸，他在整个教会里，也是一流的魔法师，但在认真起来的神裂火织面前，也绝非一合之敌。
所以，虽然是互相认可的同伴，神裂火织也不会在乎上下尊卑，但史提尔还是心甘情愿的称呼她为大姐头。
“这下可就麻烦了啊……”史提尔感到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可谓是最糟糕的事态发展，我们虽然得到了那位理事长的许可，但归根结底，这里还是科学侧的地盘。”
魔法侧与科学侧在现代社会虽然谈不上势同水火，但双方的关系基本上也是在可疑的盟友和可靠的敌人之间徘徊。
就算得到了默许，但保持潜入的姿态，不闹出太大的动静，也算是一种潜规则了。
否则事情真的闹到明面上的时候，就会变成开战的挑衅。
“我明白，但茵蒂克丝的安危不容有失。”
神裂火织闭上眼眸，握住了刀柄，沉声说道。
就算排除掉自己的私心，对于整個清教来说，名为茵蒂克丝的少女也有着重要的意义。
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样，禁书目录。
因为自身奇异的体质，她的大脑中记忆了十万三千本魔道书的原典。
那些禁忌的知识无论是被怀有不良居心的魔法师得到，又或是单纯的泄露出去，都会造成可能会让整个世界动荡的大事件。
“而且，这本身也是我们的责任，因为看到那孩子难得拥有了一定的自由，就放任了她的行动。”
按照上层的说法，为了确保茵蒂克丝的安全，每年都必须要消除一次她的记忆。
因此，在苏醒之后，只记得自己身份而忘记了神裂火织和史提尔是谁的茵蒂克丝，自然将他们当成了觊觎禁书目录的魔法师，一直在逃亡。
尽管要强行抓住茵蒂克丝并不是一件难事，但不管是神裂火织还是史提尔都不想伤害对方。
加上看见少女难得摆脱了被教会幽闭的生活，享受着以前从未有过的自由，她们也不忍心就此中断这次旅程。
但从现在的结果来看，这次因为私心而造成的放纵显然是玩脱了。
毕竟任务就是这样的，茵蒂克丝只需要全身心逃跑就行了，可是身为追捕者的她们需要考虑的就很多了。
离得太近可能会让茵蒂克丝察觉，离得太远又无法及时干涉，一路上还得防备那些真的有可能发现异常的魔法师。
结果兜兜转转之下，在她们反应过来之前，茵蒂克丝就跑进了科学侧的大本营学园都市。
为了避免擅自入侵造成误会，在经历了向理事长申请许可等一系列程序后，茵蒂克丝又跑进了更加麻烦的地方。
蓝梦公司。
就算对于科学侧的势力不感兴趣，也很难忽略这已经在用产品渗入了表世界的庞然大物。
很难想象，茵蒂克丝是怎么入侵到这里面的。
就算知道茵蒂克丝十分奇异，但神裂火织的直觉还是警告着她，这件事看上去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这很正常吧，毕竟这东西看上去就很古怪，内部的防备措施严密一点也不奇怪，但反过来说，外部防备如此松懈对我来说也是好事。”
但对于这种疑问，史提尔却一脸理所当然。
“连用来看守的人员都没有，亏我还特地安置了闲人驱散的卡片，只依靠这种摄像头，和这种可以直接翻过去的门栅，根本毫无意义。”
“有时候，我真的希望你们这些机械白痴能多一点敬畏之心呢……”
蹲在门栅前，留着金色爆炸头的男生不满的咕哝了一声。
他穿着相当花哨的夏威夷衬衫，在这种只有月光的夜晚也好像装酷一样，戴着墨镜，虽然在抱怨，但他的目光却始终集中在手中的解码器上。
土御门元春，同时隶属于学园都市多家机构的多面间谍，同时也是清教安插在学园都市中，负责周旋两个势力关系与偷取情报的钉子。
在发现涉及到蓝梦公司后，因为过去就认识的缘故与同伴的身份，神裂火织很快就得到了他的支援。
“热源探知，磁力透视，无死角的监控，还有藏在暗处身份码验证闸机，这第一道大门的防护就已经超过学园都市的进出通道了。”
听到这些陌生的名词，史提尔与神裂火织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
他们还算不上那些固执到完全隔绝现代设备的魔法师，但所了解的程度也只到移动电话这种级别。
土御门元春所说的这些话语，对他们属实有些超纲了。
“也就是说……要想在不引起警报的情况下闯入其中是不可能的吗？”
沉默了一会儿后，神裂火织用她清冷的嗓音开口了。
“虽然很遗憾，但是没错。”
土御门元春焦头烂额的看着手中设备上疯狂闪过的绿色数据流，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以我所能够接触到的技术，解开第一道大门的枷锁就很勉强了，之后就束手无策了。”
“更何况，突破这种只有象征意义的门面，在你们触及到核心区域之前，最多也就争取几分钟的时间，到那个时候，你们要面对的就是全面戒备的蓝梦公司了。”
土御门元春伸出手，推了一下手中的墨镜。
“大姐头，虽然在这种临门一脚的关键时刻打退堂鼓很过分……但就我的了解，你们还是去找理事长进行交涉，或者申请支援后再来执行这个任务比较妥当。”
“什么意思？”
看到土御门元春与之前那种散漫的模样完全不同的严肃态度，史提尔的脸庞也凝重了起来。
“该怎么说呢？”土御门元春抓了抓头发，愈发语气也郑重了。“在我所知的情报范围内，针对蓝梦公司的间谍任务，一直从未停止过。”
“可直到现在，蓝梦公司的内部情报也没有任何泄露，而与之相对的，那些入侵的间谍，不管身份有多么隐秘和完善，在入职的第一天，就会直接失去联系。”
“最开始大家都以为他们被蓝梦公司私下处决了，但过了一两个月后，就有人发现，他们被完好无损的放了回来。”
说到这里，土御门元春的额头不禁冒出了一丝冷汗。
“然而，当幕后的机构想要回收他们的时候，却发现那些人，已经丧失了作为人的资格。”
“他们依然有着自我的认知，过去所学会的技能一个也没少，但一旦涉及到恶行的范畴，无论是直接还是间接，就会直接呕吐不止。”
“而且他们似乎也无法再接受任何食物，就算身体在一天天消瘦，就算饿的已经快失去了理智，也吃不下一口，那种东西，与其说是人，更像是一具在生命消逝之前会不断行善的机器。”
这好像恐怖故事一样的发言，让史提尔咽了一口唾沫。
寻常的鬼故事对于通晓神秘，连灵体也能使役的他而言毫无效果。
但当传说的对象是科技侧的未知时，他的心中难免还是会感到一点恐惧。
神裂火织的眉头紧紧皱起，握着刀柄的纤手，也越发用力了。
“被洗脑了？还是说科技侧对那些人的肉体动了什么手脚？”
“如果真是这样，那倒是简单了。”
土御门元春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的颤抖起来。
“最糟糕的就在于这里，明明身体完好无损，也没有被下任何暗手。”
“可无论以怎样的手段，洗脑人格也好，强行操作身体也罢，不管是魔法还是科技都毫无效果，仿佛重生了一样。”
“所以，我建议你们还是从长计议比较好，以茵蒂克丝自身的特异和重要性，就算是蓝梦公司也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正因如此，我们才必须要去。”
听完土御门元春的讲述，本来还因为那些传说有些迟疑的神裂火织反而下定了决心。
任务和茵蒂克丝的安危比起来，根本算不上什么。
她选择接下任务的初衷，就是为了守护茵蒂克丝。
叼着烟的史提尔也随意的挥了挥手，目光灼灼的看着前方。
“辛苦了，为了避免被牵连，你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好。”
连回应都懒得等，在不徐不疾的大门缓缓拉开的瞬间，他就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神裂火织也毫不犹豫的紧随其后。
看着二人的背影，土御门元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自嘲的笑了一声，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虽然有心想要帮助神裂他们，但他自己也有必须守护的事物，决不能意气用事。
土御门元春转过身，赶紧小跑着离开这条危险的街道，但在拐角转弯时，他的脚步却突然停在了原地。
因为在他的前方，两张冰冷的机械面孔不知何时，已经从阴影之中缓缓探了出来。
在皎洁的月光下，土御门元春便将这两头古怪机械的全貌看的清清楚楚。
如同反应炉一样闪烁着光芒的巨大身躯，两只如同无数把弯刀交叠而成的锐利双翼安然的展开。
而被那带着幽幽红光的电子眼注视着的时候，那份无比可怕的杀气，更是直接浸透了土御门元春的肺腑。
比起颤抖，他的身体更像是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样，僵硬无比。
无需任何理性，仅凭本能，土御门元春便感觉到，这两头机械战兽随便一击便可以把他的生命了结。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从蓝梦公司那浩如烟海的都市传说中，找到了最符合条件的那个。
那是蓝梦公司在涉及军备领域时提出的计划。
用更加强大，可靠的机械兽来分担针对能力者犯罪的情况，从而减轻警备员的负担。
只不过因为那数亿美元的昂贵造价和对蓝梦公司的忌惮，导致最后只有关键的重要机构，才购买了几部。
因为一直以来也没有人真的见过，这个传说一直被当成对于蓝梦公司的臆想之一。
显然，他今天似乎要亲身验证一下它的真实性了。
而在传说之中，那些机械兽似乎是被这样称呼的
“——亚飞？”
在土御门元春紧张的呼喊声中，两头铁鸟也微微张开了大口，发出了那沙哑的，犹如来自幽冥般的声音。
“嗄——”
一个简单的动作，土御门元春便感觉仿佛从喉咙吞下了一柄刀子，直接刺穿了他的心脏一般。
他的瞳孔急剧收缩着，踉跄的向后退了一步，眼看就要跌坐在地上时，却突然稳住了身形。
但土御门元春却没有丝毫高兴的神色，反而瞳孔一缩，就像是看见了什么惊悚的事物一样。
因为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刚刚自己没有狼狈的摔倒，并不是因为自身，而是另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了他。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托住了他的整个身躯。
当缓缓浮到空中，连借力的地方也彻失去，如同不会游泳的人落入水池一样无力时，土御门元春彻底放弃了挣扎。
他看着从两只一左一右，恭敬低垂着头颅的铁鸟中走出，红玉般的眼眸透着好奇，轻笑着的黑发少年，也附和着苦笑起来。
“不只是亚飞，连蓝梦公司的成员都碰上了吗？没想到最先决定抽身事外的我，居然是最倒霉的一个。”
“在你帮助他们入侵第一道大门时，就已经算不上抽身事外了，土御门元春。”
罗兰开口出声，饶有兴致的注视着面前的男子，微微一笑。
“而且，相信我，比起没有遇到我，仅仅是被亚飞处置后扔到重生池的下场，现在的伱……便绝对走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