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7章 掌控局面

　　由于埃文·贝尔已经进入了状态，所以克里斯托弗·诺兰也没有等待太久，很快就宣布了下一场戏可以进入拍摄了。而埃文·贝尔和克里斯蒂安·贝尔两个人则在武术指导的带领下，开始将这场戏的招式练习。

　　克里斯蒂安·贝尔也是一名演技高手，他是童星出身，1987年十三岁的时候就出演了大导演史蒂芬·斯皮尔伯格的“太阳帝国”。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克里斯蒂安·贝尔就先后依靠“美国精神病人”、“机械师”等作品证明了他的演技实力，特别是在“机械师”之中两周之内减掉了五十五磅——这相当于他三分之一的体重，敬业精神让人佩服。随后就是让他进入大众视线里的“蝙蝠侠前传：侠影之谜”了。当然，埃文·贝尔还清楚得记得，克里斯蒂安·贝尔在2010年出演了“斗士”，这部作品为他赢得了一座奥斯卡最佳男配角小金人。

　　所以，在对于角色的把握上，其实克里斯蒂安·贝尔也是有自己一套方法的。只是，在这部电影里，蝙蝠侠可以挖掘的东西远远逊色于小丑，在整个表演过程中，埃文·贝尔的表演张力也是带动着克里斯蒂安·贝尔前进。

　　“克里斯蒂，我告诉过你，用力，用力，否则这场戏我们还要拍摄很多次，我的脑袋可就要遭殃了。”埃文·贝尔无奈地说到。克里斯蒂安·贝尔站在前面，一脸的抱歉。

　　这场对手戏，开头就有一个猛烈的撞击，蝙蝠侠一出现，就站在小丑的身后，他用手抓住小丑的脑袋，然后狠狠地朝桌面砸了下去。克里斯托弗·诺兰希望用这种基调营造出两个人之间紧绷的气氛。但是克里斯蒂安·贝尔在力道的把握上总是太过保守，前后已经NG了三次。

　　这就是埃文·贝尔说打斗戏麻烦的原因，比如说扇耳光的戏份，比如说单方面挨打的戏份，都是如此。演员之间又没有深仇大恨，这突然就要把对方当杀父仇人来打，确实不太容易。更何况，两个演员这才第一次见面，从问候到拍戏也不过就是小半个小时，要真的杀红眼，确实不是那么容易的。

　　克里斯蒂安·贝尔再次给埃文·贝尔道歉，他也知道如果再继续NG下去，真正受苦的就是埃文·贝尔。其实，如果真的有仇的话，拍摄对手戏的时候就故意NG，让对手戏演员吃苦，这才是最聪明的做法。但克里斯蒂安·贝尔和埃文·贝尔可没有仇恨，他觉得再继续让埃文·贝尔以头抢桌，那么估计埃文·贝尔额头的红肿即使用小丑妆都在遮掩不住了。

　　再次开拍之后，克里斯蒂安·贝尔一咬牙，真的下了狠手。埃文·贝尔的脑袋准确地砸到了桌面上，剧烈的疼痛清晰传来，那震撼的响声在整个审讯室里回荡，让周围的工作人员不由自主就皱起脸蛋来，不知道埃文·贝尔疼不疼，反正他们听到这响声是很疼的。

　　克里斯托弗·诺兰这一次没有再喊“卡”，他的镜头始终对准埃文·贝尔，这一个小丑的镜头他打算一口气拍下来。克里斯蒂安·贝尔没有听到任何声响，就知道他这一次终于成功了，所以他就按照原本的路线，从审讯桌的右侧走到了小丑对面坐了下来。

　　埃文·贝尔脑袋嗡嗡地响着，但就是这种状态，却让他轻而易举进入了小丑模式，那种张牙舞爪的感觉刹那之间就如同电流一般传了上来。

　　埃文·贝尔——不，是小丑抬起头，他下意识地用手背摸了摸发疼的额头，发出一声惊呼，“噢……”不过听起来却一点都不疼的模样，因为小丑紧接着就一本正经地说到，“永远不要先打头，受害者会头昏脑胀，感觉不到后面的……”就好像在讨论一个严肃的学术问题。

　　蝙蝠侠扬起了自己的右拳，狠狠地往小丑放在桌面上的右手砸了下去，就好像是将那手掌钉在桌面上一般，这猛烈的冲击直接打断了小丑剩余的话语。

　　小丑停了下来，彷佛在细细品味自己的右手到底有什么感觉一般，然后对着蝙蝠侠淡定地说到，“看吧！”潜台词就是：你看，我根本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种直面而来的冷血、残酷，让人不寒而栗。

　　“你要的是我，我现在来了。”蝙蝠侠说到。

　　小丑双眼深邃地看向了眼前的蝙蝠侠，就好像要看穿他的灵魂一般，淡定地说到，彷佛刚才的两次打击根本就不存在，“我要看看你到底能做什么，你没有让我失望。你让五个人死了。”小丑说话是轻声细语，就好像在和情人呢喃一般，嘴角还带着满意的笑容，“然后你让丹特背黑锅。即使在我这样的人看来，你也太冷血了。”小丑的舌头就好像毒蛇的舌头，在不断探索着血腥味的来源，而表情却带着一丝怜悯，眼前的蝙蝠侠就好像是一个可怜的道德沦丧之人一般。

　　“丹特在哪？”蝙蝠侠不为所动。

　　“那些黑帮傻瓜希望你消失，然后他们的一切恢复原样。但我知道真相，已经不可能恢复原样，你改变了事情。永远的。”小丑说话是会带着一些简单的动作，再搭配他说话时似有若无的韵律，就好像在弹奏一曲旋律一般，那种华丽的艺术和小丑言行举止的内容形成强烈的反差。

　　“那你为什么要杀我？”

　　蝙蝠侠的话在小丑听来，彷佛是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不由哈哈大笑起来，那血腥大口完全绽放了开来，“我，我不想杀你。没了你我可怎么办？回去敲诈那些黑帮？不，不！不……不……你，你使我完整。”

　　“卡！”克里斯托弗·诺兰的声音传了过来，“埃文，刚才这一遍很好，完美！下一遍，埃文，你提克里斯蒂配戏，我们拍摄另外一个角度。”

　　埃文·贝尔听到“卡”的声音之后，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内心的张狂和肆意都悄然收了回来，一点一点重新回到了心底。再次睁开眼睛，埃文·贝尔又恢复到了平时的模样。果然，埃文·贝尔现在已经能够做到收放自如的状态了，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就好像是一个机器猫的百宝袋，想要的时候，把箱子里自己想要的东西拿出来，用完之后再塞回去，等下次要用的时候再拿出来。这种自如随意的惬意，让埃文·贝尔就想要伸一个懒腰。

　　克里斯蒂安·贝尔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感受，他只觉得眼前的埃文·贝尔就好像是一个黑洞，举手投足之间根本无须刻意雕琢，就能够把角色的精髓彰显出来，彷佛小丑天生就应该如此一般。不知不觉地，克里斯蒂安·贝尔只能被动地跟着埃文·贝尔的表演前进，整个现场的节奏都落入了埃文·贝尔的掌控之中，这种控制力实在太过强大太过出色，几乎让人无法反抗。

　　虽然埃文·贝尔和克里斯蒂安·贝尔都是出身英国，但在刚才的对话里，却丝毫听不出埃文·贝尔的英国口音，那种混杂着各种情绪的声音根本让人无法区别。而且，埃文·贝尔和平时截然不同的嗓音也没有雕琢的痕迹，浑然天成，自然而清晰地让恐惧感油然而生。这都是看不到痕迹的表演细节，就好像一张大网一般，无声无息地就把观众、把对手捕捉在其中，然后被埃文·贝尔的表演所吞噬。

　　随着拍摄的进行，克里斯蒂安·贝尔内心的这种感觉就越来越明显，他一开始还有些放不开手脚，不然在最开始的戏份就不会NG三次了，但他内心属于蝙蝠侠的黑暗面，在埃文·贝尔或者说在小丑的煽动下，逐渐被唤醒。埃文·贝尔就好像一个心理大师，轻而易举地掌握住了克里斯蒂安·贝尔心理弱点的钥匙，然后不动声色之间就让克里斯蒂安·贝尔沦为了奴隶。

　　“看，我不是一个怪物，我只是有前瞻性。”埃文·贝尔才说完这句话，克里斯蒂安·贝尔也分不清楚到底是拍戏还是现实，他内心的怒火就这样爆裂了开来，他直接站起来，一把就抓住了埃文·贝尔的衣领，愤怒地提拉了起来，他现在只想要发泄，只想要把内心的所有怒火都发泄出来。

　　在这样的威逼之下，任何人都无所遁形，只觉得自己被完全看透了，甚至生不出反抗的想法，最终只能生气，发泄于暴力，既然心理上无法对抗，就只能用肢体的对抗把内心的憋屈、愤怒都发泄出来。

　　事实上，这就是蝙蝠侠在面对小丑时的心态，蝙蝠侠终于被小丑激怒了，所以他就狠狠地殴打了小丑一次。这就是接下来故事的发展轨迹。而克里斯蒂安·贝尔根本无须表演，他就被埃文·贝尔勾起了内心深处这种最原始的反应，毫无反手之力，就顺着埃文·贝尔指引的轨迹，开始动手了。

　　一直到克里斯托弗·诺兰“卡”的声音传过来时，克里斯蒂安·贝尔似乎才醒悟过来，他喘着粗气，右手紧紧地握成拳，手臂上的青筋在剧烈跳动着，血管里的血液已经沸腾起来，他只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一只失去理智的公牛。

　　被控制住的埃文·贝尔，却彷佛根本没有这种自觉一般，只是从容地控制着局面，露出了一抹笑容，“嘿，克里斯蒂，克里斯喊‘卡’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换一个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