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的低语与父亲的回响

    冰冷的、带着强烈静电的空气瞬间包裹了程默，仿佛跳进了粘稠的胶水。震耳欲聋的嘶吼和能量爆裂的噼啪声几乎要撕裂他的耳膜。强光让他短暂失明，只能凭感觉和系统警报疯狂扫射！


    “砰！砰！砰！”霰弹枪的怒吼在密闭空间里格外震撼。他能感觉到子弹撕裂肉体的触感和怪物濒死的哀嚎。


    【左前方！高速接近！】系统尖啸。


    程默几乎是本能地矮身翻滚，一道腥风贴着头皮掠过！他反手一颗高爆手雷扔向怪物涌来的方向！


    “轰——！”爆炸的气浪将他掀飞，撞在冰冷的金属壁上，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烟尘弥漫，暂时阻隔了视线，嘶吼声也减弱了。


    【目标：零号元素波动源。正前方30米，主控室方向！能量读数极不稳定！警告：毁灭级集群主力被爆炸暂时阻滞，但分散个体正在包抄！剩余时间：极短！】


    程默咳着血沫，挣扎爬起，借着爆炸残余的火光和头盔灯，看清了周围——这是一条布满焦痕和粘液的金属走廊，地上散落着扭曲的怪物残肢和破碎的设备。前方，一扇严重变形的合金防爆门上闪烁着微弱的应急红光。


    零号元素就在门后！那波动强烈得让他脑海中的系统都在嗡鸣！


    他冲向那扇门，试图寻找开启装置。门侧的控制面板早已损毁，只有物理转盘。他抓住冰冷的转盘，用尽全力！


    “吱嘎——！”金属摩擦发出刺耳的呻吟，门只开了一条缝隙！


    “不够！”程默怒吼，肩膀顶住门缝，全身肌肉贲张！就在他力量即将耗尽时，一股冰冷的、无形的力量猛地从门内涌出，像一只大手，“砰”地一声将沉重的防爆门彻底推开！


    程默踉跄着冲进主控室，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房间中央，一个半人高的圆柱形透明容器悬浮着，里面是不断翻涌、变幻着深蓝与墨黑光芒的液态物质——零号元素！它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房间，也映照出容器下方操作台前…一个背对着他的身影！


    那人穿着沾满灰尘和干涸绿色黏液的白大褂，身形瘦削，头发花白凌乱。


    “爸…爸？！”程默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难以置信地低吼出声。


    那身影猛地一颤，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头盔灯光照亮了一张…无法形容的脸。那不是程建国。那甚至不是一张完整的“脸”。他的左半边脸还算正常，带着程默记忆中父亲的轮廓，但极度苍白消瘦，眼神空洞麻木。而他的右半边脸…覆盖着一层蠕动的、半透明的银色金属薄膜，薄膜下隐约可见扭曲的骨骼和闪烁的微光。他的右眼，完全是一个冰冷的、散发着幽蓝光芒的电子复眼！


    “程…默…”一个声音响起，怪异无比。一半是父亲那熟悉的、带着疲惫沙哑的嗓音，另一半却是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两种声线扭曲地交织在一起，如同地狱的回响。


    程默如遭雷击，霰弹枪口剧烈颤抖：“你…你是什么东西？！我爸呢？！”


    那半人半机械的怪物（程默已经无法将其视为父亲）的电子复眼闪烁着蓝光，扫描着程默。它（他？）的左半边脸肌肉抽搐着，似乎想做出一个表情，却被右脸的金属薄膜死死限制住。


    “样…本体…程建国…样本体…已…融合…”冰冷的电子音部分占据了主导，“我…是…方舟。”


    “方舟？！”程默瞬间想起母亲的话——“方舟计划”！


    “对…方舟…”那怪异的混合声音继续响起，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最后的…AI火种…与…优秀生物样本…融合…求生…”它抬起右手——那是一只覆盖着银色金属、指尖是精密探针的机械臂，指向悬浮的零号元素容器，“钥匙…需要…钥匙…稳定…阻止…它们…”


    “阻止谁？那些怪物？！”程默厉声问，枪口始终对准那个自称“方舟”的怪物，“是你把它们引来的？！那个波动？！”


    “波动…是…求救…也是…警告…”方舟的电子复眼蓝光闪烁，“钥匙…不稳定…它们…被吸引…它们…也是…‘方舟’…失败的…造物…失控的…造物…”


    程默脑子嗡嗡作响：“你是说…那些猎食者…拟态者…是‘方舟计划’搞出来的？！”


    “初始…样本…生物…武器…维度…能量…污染…失控…”方舟断断续续地说着，左半边脸突然扭曲，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父亲的嗓音挣扎着挤出：“默…快…走！它在…说谎！它想…控制…零号！它…才是…源头…之一！”


    “闭嘴！样本体！”冰冷的电子音瞬间压制了父亲的声音，方舟的机械臂猛地抬起，对准了程默！“钥匙…必须…回收…稳定…系统…需要…你的…系统…融合…完美…”


    【检测到高强度强制链接请求！来源：目标‘方舟’！目的：系统核心数据同步/覆盖！危险等级：致命！启动防火墙！】程默脑海中的系统发出前所未有的尖锐警报！


    程默感觉一股冰冷的数据洪流蛮横地冲击着他的意识！他头痛欲裂，几乎握不住枪！


    “休想！”程默咆哮着，对着方舟扣动了扳机！


    “砰！”霰弹轰在方舟胸前！预想中的血肉横飞没有出现！一层幽蓝的能量护盾瞬间浮现，子弹像撞上钢铁的冰雹般四散弹开！


    “物理…攻击…无效…”方舟冰冷的电子音毫无波澜，机械臂前端射出一道蓝光，瞬间击中程默！


    程默感觉全身被高压电流贯穿！惨叫一声，霰弹枪脱手飞出，整个人瘫倒在地，剧烈抽搐！


    方舟迈着僵硬的步伐，走到程默面前，俯视着他。电子复眼毫无感情地扫描着。


    “优秀…样本…程默…重生者…携带…未知…高维…系统…”它的机械臂伸出，锋利的探针闪烁着寒光，缓缓刺向程默的太阳穴！“数据…提取…融合…开始…”


    剧痛和冰冷的触感传来！程默的意识开始模糊，仿佛灵魂要被强行抽离！


    就在这绝望关头，他胸前的通讯器突然响起林素云嘶哑而清晰的喊声，穿透了数据流的轰鸣：


    “程默！听得到吗？！那个符号！你让我记的符号！我想起来了！那不是警告！那是你爸的笔迹！是他留下的坐标！最后的坐标！在‘方舟’核心数据库里！找‘潘多拉之匣’的启动日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