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禁地，毒与影的共鸣
第七号药圃的入口，是一扇生了锈的铁门。
门上挂着一块木牌，刻着几个朱红大字：药圃禁地，闲人免进。
林夜推开门，一股混杂着腐烂植物和奇异甜香的气味扑面而来。
他戴上孙管事给的闭气面罩，金属的冰凉贴着他的脸。
又套上那副火犀皮手套，把铁轮轴扛在肩上，迈了进去。
眼前的景象，扭曲又诡异。
这里的土地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暗紫色，没有一根正常的杂草。
生长的植物，全都奇形怪状。
有的藤蔓长着倒刺，有的花朵颜色鲜艳得不正常，空气里飘荡着淡淡的彩色薄雾。
这就是赵清月说的“幻心涎”毒雾。
林夜走了几步，脑子里就传来一阵轻微的晕眩感。
眼前的一株植物，叶片扭动，化作一张模糊的人脸，冲他无声地笑着。
幻觉。
来得比预想中快。
林夜停下脚步，没有理会那张人脸。
他从腰间的布袋里，掏出几株在路上随手拔的普通草药。
清神草。
他把草药放在手心，用力捻碎，然后将绿色的汁液涂抹在闭气面罩的符文滤网周围。
一股清凉的气息透过面罩渗入，脑子里的晕眩感减退了许多。
那张模糊的人脸也消失了。
【药理精通】的知识告诉他，最寻常的草药，往往能克制最诡异的毒物。
孙管事和王长老，只知道这里的毒能害人，却不知道，对于一个精通药理的人来说，这里遍地都是宝贝。
林夜没有急着深入，而是在药圃的外围区域慢慢行走。
他的动作很小心，每一步都踩在坚实的土地上，避开那些颜色怪异的泥沼。
他看到一株结着黑色小果子的矮树，果皮上布满细小的孔洞。
“穿肠果，一级毒物，误食后内腑会剧痛，三个时辰内得不到救治就会衰竭。”
林夜心里念着它的名字和特性，伸手摘下七八颗，小心地放进另一个专门准备的皮囊里。
他又往前走，发现一丛紫色的蘑菇。
“睡梦菇，孙管事那‘假清灵丹’里的玩意儿，没想到这里就有野生的。”
“这可是好东西。”
林夜把这些蘑菇也一并采了。
就在他直起身子的时候，一道迅捷的黑影从旁边的灌木丛里窜出，直扑他的后颈。
速度很快。
林夜头也没回，仗着【疾风掌控】带来的敏锐感知，身体向左侧横移半步。
同时，肩上的铁轮轴顺势向后一甩。
“嘭！”
沉重的轮轴砸在了空处，那道黑影已经落地，与他拉开了距离。
是一只狐狸。
体型比寻常的狐狸大上一圈，毛发是灰黑色的，最奇特的是，它有两条尾巴。
幻影妖狐。
赵清月提过的守护兽。
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用一种狡黠的姿态弓着背，身体周围的空气出现了轻微的扭曲。
下一刻，它的身影变得模糊，一分为三，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同时扑向林夜。
幻术。
林夜脚下发力，没有选择攻击任何一个影子，而是向后急退。
【重剑流】的要义，是以不变应万变。
在分不清真假的时候，拉开距离，等待对方先露出破绽。
其中两个狐狸的幻影在半空中消散了，只有一个本体，利爪划破了空气，落在林夜刚才站立的地方。
一击不中，幻影妖狐立刻再次融入了周围的环境。
它的身体在彩色毒雾的掩护下，若隐若现，难以捕捉。
林夜提着铁轮轴，站在原地，凝神戒备。
他能感觉到那畜生的气息在周围游走，忽左忽右，像个幽灵。
突然，左侧的空气波动了一下。
林夜毫不犹豫，轮轴带着风声横扫过去。
“铛！”
轮轴的边缘，擦中了妖狐的利爪，溅起一串火星。
那畜生的力气不小。
林夜手臂被震得有些发麻。
妖狐借力后退，再次消失。
这样下去不行。
太被动了。
这畜生仗着幻术和速度，在慢慢消耗他的体力。
必须想个办法，破了它的幻术。
林夜的脑子飞速转动。
幻术，本质上是扰乱人的神智。
而第七药圃里，最强的致幻毒物是什么？
幻心涎！
用毒来对付这只玩弄幻术的畜生！
林夜心里有了计较。
他不再被动防守，而是主动朝着药圃中心毒雾最浓郁的区域冲去。
那只幻影妖狐见他移动，立刻跟了上来，不断地制造幻象进行骚扰。
林夜的眼前，一会是万丈悬崖，一会是滔天火海。
但他全都不管不顾。
他只相信脚下的触感和【药理精通】带给他的方向感。
毒雾越浓，离“幻心涎”的原体就越近。
穿过一片扭曲的树林后，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空地的正中央，长着一株半人高的奇特植物。
它没有叶子，只有一根主干，主干顶端托着一个半透明的囊泡。
囊泡里，流淌着七彩的粘稠液体。
幻心涎原体！
找到了！
那只幻影妖狐也追到了这里，它似乎把这株植物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见到林夜靠近，发出了充满威胁的低吼。
它不再隐藏，身体周围的雾气涌动，整个身形膨胀了一圈。
这是要拼命了。
林夜没理它，他从怀里掏出那三枚孙管事给的“假清灵丹”。
他没有吃。
而是用手指将丹药碾碎，把粉末均匀地洒在自己周围的地上。
丹药里的“睡梦菇”粉末，和空气里的“幻心涎”毒雾，是两种不同的致幻物。
当它们混合在一起，会产生一种奇特的排斥反应，形成一个短暂的、精神干扰较弱的安全区。
这是只有林夜才知道的药理知识。
做完这一切，他才大步走向那株幻心涎原体。
幻影妖狐怒吼着扑了上来，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
但就在它冲进林夜布置的那个“安全区”时，动作出现了片刻的迟滞。
两种不同毒素的冲突，也对它造成了影响。
就是这个空档！
林夜侧身躲过扑击，手中的铁轮轴以一个刁钻的角度，自下而上，猛地戳向妖狐的腹部。
“噗！”
轮轴的尖端，准确地扎进了妖狐柔软的腹部。
林夜没有停手，手腕一转，轮轴在妖狐体内搅动了一下。
“嗷——！”
幻影妖狐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幻术再也维持不住，痛苦地在地上翻滚。
林夜抽出轮轴，看也不看它，走到幻心涎原体前，用一根准备好的细针，刺破了那个囊泡。
他用一个小玉瓶，小心地接了三滴七彩的液体。
幻心涎原液。
这东西的毒性，是空气中毒雾的百倍。
他收好玉瓶，转身走向还在抽搐的妖狐。
他能感觉到，妖狐的生命力在快速流逝。
林夜伸出手，按在妖狐的头顶。
【融合开始……】
【发现词条：阴影潜行】
【融合成功。】
【阴影潜行：你可以短暂地融入影子，降低自身的存在感，对精通感知或精神力强大的目标效果减弱。】
林夜站起身，感觉自己和周围的影子，产生了一种说不清的联系。
他试着催动这个能力，身体的轮廓变得有些模糊，仿佛要融入脚下的阴影里。
有趣的能力。
他走到妖狐的尸体旁，踢了一脚，发现这畜生把巢穴建在了幻心涎原体下面的一个土洞里。
林夜跳下土洞。
洞里不大，除了一些动物的骸骨，还有几件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几块残破的令牌。
和他在药渣池里找到的那块一模一样，上面都刻着一个“禁”字。
这里，果然不是普通的废弃药圃。
更像是一个进行过某种禁忌实验，后来被强行废弃的场所。
林夜把这些令牌都收了起来。
他把新采集的“幻心涎”原液，小心地取出一滴，用工具均匀涂抹在铁轮轴的尖端。
做完这一切，他扛着轮轴，走出了土洞。
“【疾风掌控】是速度。”
“【阴影潜行】是隐匿。”
“再加上‘幻心涎’的致幻……”
林夜心里盘算着。
“孙管事，你给我准备的这个‘死局’，真是一份大礼啊。”
“现在，轮到我给你准备一场‘噩梦’了。”
他朝着第七药圃的出口走去，脚步比来时沉稳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