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 南征荆州之江陵投降！

　　当张辽在房陵休整总结时，江陵城外用的局势也发生了变化。

　　刘表因病不能理事的消息虽然被黄忠、庞统封锁，可是架不住曹洪故意命大嗓门的士兵用喇叭对着长沙兵军营和江陵城一通宣扬，使得荆州军的军心顿时发生变化。

　　这一点对曹军极为有利，可是黄忠却拒绝了曹洪的招揽，甚至在曹洪的使者刚刚将意思表达出来后便立刻翻脸将人送出军营。

　　黄忠的拒绝让原本对黄忠海很有兴趣的曹洪顿时感到面子受损，当即就要点起兵马出营叫阵。幸亏刘晔就在一旁，以不要破坏心理攻势为由，将曹洪劝住。

　　黄忠虽然驱逐了曹军使者，却也更加担心。他不为刘表，为的是那个对他极为尊敬的忘年小友刘磐。襄阳的局势黄忠甚至都不要用脑子去想也能知道在失去了刘表的支持后，面对着一群老奸巨猾的士人，刘磐会多么的难过。

　　但是曹军的宣传攻势让黄忠更不敢随意乱动，甚至连退兵回长沙都不敢尝试。混乱的军心，低落的士气，此时若是遇到曹军的伏击，军队一定大乱。黄忠召集部将，命令全军将所有的武器击中存放，交由军官统一管理。同时命令自己的中军卫队担任执法及巡查任务，并命令斥候退回军营，仅仅将警戒线放出三里远，为的就是要对曹军提高警惕，免得曹洪下阴手，在这个紧张的时刻借机让长沙兵因心理压力过大而发生营啸。

　　然而让黄忠所料未及的是自己的士兵还未因荆北局势的变化而丧失战斗意志时，军营中突然又传出孙权图谋荆南四郡并出兵攻打长沙的消息。如此一来，黄忠顿时感到了一阵轻松。倒不是他无视孙吴军入侵长沙，而是因为他无需再绞尽脑汁想办法安抚麾下将士而感到轻松。在长沙有难的情况下，唯一的选择就是回师保卫长沙，否则完全由长沙子弟为基础的一万大军立刻就会崩溃。

　　当黄忠去找庞统商量如何撤军的时候，江陵城内的城守府内堂，张允却正与兼程赶来的蔡瓒密谈。

　　“茂珪兄，你能来真是太好了。如今江陵的局势让我无所适从，急盼蔡督的指令啊！”张允这番话倒是没有撒谎，也没有丝毫奉承拍马的意思，实在是江陵城内外三家数万大军对峙的情况，让本就才能平庸的张允不知如何是好。

　　“哼！”蔡瓒一声冷哼，他本就看不起张允此人，若非蔡瑁需要张允缓和刘表那边的关系，他才不会对张允客气。如今荆州大局已定，蔡瓒却因为江陵在张允手中，必须对其和颜悦色，这让蔡瓒实在有些不爽。可是出于大局考虑，蔡瓒也只能暂时忍耐的。

　　从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蔡瓒说道：“兄长便是挂念江陵局势，故而命我日夜兼程赶来。荆州如今大局已定，只待曹公决定，襄阳便会易帜。江陵这边你顾虑的无非是城外的长沙兵，如今我已散步孙权派兵进攻荆南四郡的消息，长沙兵不日便会撤军。而军中的庞统就更加无须担心了，庞家不会无视荆州大局而以鸡蛋碰石头的。何况就算庞家脑子发昏向要硬来，他也要有这个能力才行。荆北三郡如今聚集了二十万精锐曹军，这等强悍武力，试问有哪家诸侯敢于正面对抗？”

　　“那……那蔡督的意思是……”张允听说黄忠就要走人，心中十分高兴。可是随即他却又想到黄忠一走，曹洪便会将矛头正对江陵，心中顿时更加不安。

　　蔡瓒瞥了张允一眼，对张允的胆小怕事实在是无奈，他没好气的说道：“此事自有我家兄长与曹公商议后决定，在此之前你还需紧守江陵。不过你也无须担心，城外曹军主将乃是曹公族弟曹洪，此人与我蔡家还有些关系，届时我自会出城与曹洪将军商议。”

　　张允乍一听“紧守江陵”四字顿时心中大悸，在曹洪不过两万远来疲军，江陵城内外有四万余将士的时候张允尚且不敢出战，又如何敢在城外一万长沙兵就要走人，而曹军则达到三万兵马时与曹军开战？可是就在张允尚未表示出他的担忧时，蔡瓒后面的话让张允顿时心安。既然蔡瓒将责任全部揽走，他张允也不介意坐享其成，只要自己的安全能够得到保障就行，那些个虚名可不是张允想要的。

　　蔡瓒倒是说话算数，在安抚完张允之后，立刻出城前往曹洪的军营。

　　“蔡瓒？”接到正在巡视军营的魏延的禀报，曹洪不由得一愣，他不知道江陵城此时来人所为何事？而且蔡瓒这个名字听上去似乎有些耳熟，只是曹洪一时间没有想起来是谁。

　　可是曹洪的身边还有曹操、张辽特意安排的刘晔，他提醒曹洪道：“蔡瓒乃是蔡瑁二弟，表字茂珪。不过此人应该在蔡阳城才是，不知如何出现在江陵？想必与江陵城局势有关，将军不妨让其进来，无论谈些什么都行，只要不做任何表态就行！”

　　曹洪眼角一抖，颌首道：“文长，去请茂珪先生进来。”

　　魏延领命而去，将蔡瓒客气的请入军营。不过魏延也有些小聪明，他带着蔡瓒故意从张颌、庞德的直属卫队面前走过，那两支带着大戟士和西凉铁骑血统的卫队让蔡瓒大为吃惊，他一路所见的曹军远胜蔡阳城外见到的曹军。这一下就让蔡瓒坚定了荆州归曹的信念，荆州军是无法击败眼前的曹军的。

　　“茂珪先生，不知此来所为何事？”曹洪在蔡瓒坐下后也没有寒暄便直入主题。

　　蔡瓒也因为魏延故意示威的举动而心中震惊，无意与曹洪扯皮，故而将他南下的原因一一托出，并向曹洪表示他可以劝说张允投降，但需要曹洪宽容些时日。

　　曹洪此时却没有注意蔡瓒的话，他早已经被蔡瓒所说的黄忠受骗，不日将返回长沙的消息吸引。在黄忠拒绝了曹洪的招揽后，曹洪一心想着的就是如何找回场子，此时他正在算计着是否可以伏击一下黄忠。

　　曹洪发呆无所谓，他身边还有刘晔。刘晔眼睛的余光早就注意到曹洪走神的状态，在蔡瓒话音刚落时便用脚隐蔽的踢了曹洪一下。

　　曹洪回过神来，也立刻明白自己走神了，但是他早已与刘晔有过默契，便故作斟酌状对蔡瓒说道：“茂珪先生，此事洪还需召集众将商议，不知先生是否可以稍待片刻？”

　　蔡瓒此次前来为的就是将江陵城作为筹码，以提高蔡家未来在曹操心目中的地位。同时也是尽可能的保证江陵城和荆州水军主力的完好，否则一旦使江陵城与荆州水军受损，还不如不参合此事呢。

　　曹洪命亲卫引蔡瓒到别处军帐中休息，随后便召集张颌、庞德商议此事。不过更多的只是他们三人听刘晔的分析，从而为曹洪的决策提供选择。

　　“曹将军，黄忠既然要走，那我军干脆将江陵城团团围住，迫使张允开城投降就是，何必等那个蔡瓒说的襄阳消息呢？”庞德对别的事情皆没有意见，却对还要继续等待意见极大。

　　“曹将军，颌也以为庞将军所言极是。江陵城受命而降与被我军逼迫而降，甚至是由我军主动攻克，对将军和全军将士而言，后果是截然不同的啊！”张颌说道。

　　曹军中已经对功勋的评定有了一个标准，其中却是规定了不同情况下占领城池所获得的不同等级的功勋。曹洪率军千里迂回，一路上翻山越岭、跋山涉水，江陵城如何投降对他和张颌等将领而言影响并不大。可是对于普通的士兵而言，攻克城池、逼降守军的功勋自然要高于守军主动投降，战后获得的奖赏也自然丰厚。若是曹洪同意等待襄阳的消息让江陵城自己开城投降，就势必会“得罪”全体士兵，这便是张颌等人也不敢随便乱来的。

　　曹洪当然明白张颌的话意，他也并没有等待的意思。倒不是说他曹洪害怕得罪士兵，而是曹洪更希望自己的将军位来的更加名副其实一些。

　　对于江陵城究竟如何归曹刘晔并不感兴趣，反正江陵城已是曹军囊中之物，刘晔对蔡家也没什么好感。但是刘晔却在曹洪提出意欲伏击黄忠的时候开口劝阻曹洪。

　　“曹将军，黄忠要走便让他走就是。只要他不妨碍我军拿下江陵，便是放其回长沙又能如何？”刘晔皱着眉头说道。

　　“子扬先生，那黄忠确是一员大将，若是任由其回到长沙，将来我军欲图荆南时起飞平白多出阻碍？”曹洪的理由十分充分。

　　但是刘晔的眼光更加深远，曹洪只不过想到了将来曹军图谋荆南，刘晔却想到了蔡瓒编造的孙权进攻荆南四郡究竟是否真有可能。

　　“曹将军，蔡瓒以孙权进攻荆南将黄忠骗回长沙。然而孙权是否真的会进攻荆南呢？”刘晔说道：“这个可能性极大！孙权何人也？文远将军与奉孝先生评价其‘有勾践之奇，乃英人之杰矣！’之前主动联络诸侯结盟，又在我军南征时主动出兵，这便足以说明孙权大局观极好。虽然因为其余诸侯皆不作为，而刘表又因油尽灯枯而病倒，荆州大局再难逆转。可是孙权却是我军将来第一大敌，这一点即便是丞相亦不会否认。当荆州大局已定时，孙权若还不做准备，扩充自己实力，以待将来对抗我军，那他便不是孙权了。而图谋荆南四郡，便是提高孙吴实力，增强孙吴底气的最好办法。”

　　“子扬先生是说刘表病倒后荆南四郡会成为一盘散沙吧？”张颌问道。

　　“刘景升这些年虽然看似软弱，可是昔日单骑平荆州也是豪气万方，之前也不动声色的削弱了蔡瑁的兵权，让一贯强势的蔡瑁却无法抗拒。正是这个看似软弱的刘表支撑着荆州，如今刘表倒下，荆州便失去了依靠。这也是蔡瓒如此急切的赶到江陵之故，他要以江陵为筹码，为蔡瑁在丞相面前获取好处。荆州人心动荡，我军又在荆北，荆南四郡正好空虚，孙权早已窥视荆州多年，岂会放过如此良机？”刘晔顿了顿接着说道：“黄忠虽是良将，却非雄杰，便是其回到长沙，只要丞相拿下襄阳，一纸命令便可让长沙等荆南四郡归附。可若是这四郡被孙权占领，那便真的会成为我军统一天下的障碍。失去黄忠的长沙绝对抵挡不住孙权大军，与其让我军将来欲孙吴争夺荆南四郡，倒不如此时让黄忠回去为我军抵挡孙权大军。即便零陵、武陵、桂阳三郡尽皆陷落，只要长沙还在，我军渡江南下后便可稳稳的获得一处落脚之地。”

　　曹洪向伏击黄忠也只是一时的意气之争，与曹操统一天下的大业相较，曹洪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小事影响曹操的大局。他点点头，认可了刘晔的劝阻，不再提及伏击黄忠。

　　至此，曹洪心意已定，黄忠可以任由其离开，最多将此间形势与刘晔的分析以书信上报。凭借曹操和他身边那群谋士的能力，刘晔能想到的他们自然不会忽视。

　　但是江陵城曹洪绝不会任由其继续矗立在自己旁边，未能及时攻克江陵已经让曹洪感到颜面受损，又怎会同意等待襄阳命令再让江陵投降？

　　叫回蔡瓒，曹洪当着刘晔、张颌、庞德、魏延等人的面，直接告诉蔡瓒，江陵城必须立刻开城投降，否则曹军立刻攻城。

　　蔡瓒闻言顿时傻了，他没想到曹洪竟然会不愿等待，但是曹洪的语气和表情都向蔡瓒表明了曹洪的决心。当蔡瓒还想努力一下，和曹洪再讨价还价一番时，张颌等武将干脆各显其能，用喝斥、蔑视的眼神、和外溢的杀气向蔡瓒表达出他们的态度。

　　没料到结局会是如此的蔡瓒昏头昏脑的回到江陵，甚至连与曹军的交涉结果也未曾告诉早已焦急的等待在城中的张允便一头撞进自己的屋子。但是张允却无须蔡瓒告知，蔡瓒那魂不守舍的表情已经告诉了张允此次交涉的结果。

　　与蔡瓒不同的是张允毕竟与曹洪大军在城外对峙了半个月，对于曹军的做派多少有所了解，当下张允便急书一封，命人快马送给蔡瑁，寻求蔡瑁的指点。

　　江陵城外，黄忠此时也与庞统商议停当。虽然只是传言，但是庞统却很肯定的表示孙权绝对有攻取荆南的打算和实力。为了保住长沙，保住长沙的亲人，也为了眼前军队不至溃散，黄忠决定立刻拔营，返回长沙。

　　对此庞统没有阻拦，黄忠能够对他言听计从的赶到江陵就已经让他知足了。何况如今荆州的局势庞统也看的清楚，除非曹军自己阵脚大乱，但这显然不太可能。庞统也没有理由阻拦别人回去保卫家园，这可是最遭人恨的。

　　然而庞统也没有陪着黄忠回长沙的想法，此时他只想回到鹿门山，好好的总结一下此番他自己的得失。

　　第二天一早，江陵城东北的长沙兵军营便一片嘈杂，在孙权欲图荆南四郡的消息传入军营之后，一万长沙兵个个归心似箭。幸好黄忠没有拖沓，及时下定决心撤军，否则真的会由临散的逃兵演变为大溃散的。

　　长沙兵的动静不小，可是除了江陵城上有人影晃动之外，曹军的军营却是一片安静。似乎曹军对于长沙兵的动静毫无兴趣，别说阻击了，就是出来看看都没有人影。

　　在士兵焦急的心情下，长沙兵的动作很快，不到一个时辰便收拾停当。黄忠布置了行军的路线和各部顺序后，自己亲自率领后军断后，这也让长沙兵心里感到安定。有这样一员大将断后，至少不会担心敌军衔尾追击。

　　庞统并没有出现，在长沙兵起身收拾军营的前一个时辰，庞统便告别了黄忠，带着书童、侍从踏上了回家的路。从江陵到襄阳，距离不足两百里，虽然荆州尚处于战争状态，可是从襄阳到江陵这一段路却还算平静。无论是随县还是江陵的曹军此时都没有心思大范围出击，刘表不省人事的消息已经传遍荆襄大地了。

　　“公子，咱们这就会鹿门山了吗？”庞统身边的书童问道。

　　“是啊，回去了。怎么，你不愿意回去？”庞统对身边的贴身之人还是很和善的。

　　“是啊！山里冷冷清清，哪有外面这么好玩！”书童年纪不大，在山中受到压抑的玩心一旦释放出来，不是那么容易就收拾起来的。

　　“山里冷清？”庞统似乎有所触动，喃喃自语道：“叔父常说要跳出棋局，我如今身在局中，自然是一片迷茫。是该回山了，不入棋局，旁观者清啊！”

　　与此同时，当黄忠的断后之军彻底消失在江陵城的视野中时，曹军的大营开始发出响声。数万曹军迅速集结，并在将领的带领下出营列阵，将江陵城团团围住，做出了一副准备攻城的态度。并派人晓谕江陵守军将士，立刻出城投降，否则曹军立刻攻城。

　　张允大惊失色，他还未得到蔡瑁的回音，哪里敢随意决断。再将蔡瓒拉到城头，并与曹洪再度交流之后，曹洪给了蔡瓒、张允一个时辰的考虑时间。时间一到，曹军立即攻城。

　　蔡瓒、张允无奈，此时已由不得他们等待，只能将江陵城内的士绅和军中将领聚集起来商议。面对曹军的实力，江陵士绅和军中将领均无战心，就在曹洪给出的时间还剩下不到三分之一刻时，江陵城的大门“吱嘎嘎”的打开了。江陵城守军出城投降，南郡治所，存放着荆州过半粮草、军械的江陵城终于向曹军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