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刘备要溜！

　　建安十二年的三月底，曹操从关中经潼关，过弘农，回到雒阳。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曹操沿着兖州、豫州、徐州、青州、冀州、幽州、并州、关中绕了一大圈，同时还在陈仓古城接见了汉中太守满宠。除了宛城这个前线，曹操基本上等于将他治下的地盘跑了个遍。

　　与此同时，在早已得到曹操许可的张辽与夏侯惇的主持下，雒阳的荀攸、贾诩、郭嘉这些枢密院官员配合着张辽、夏侯惇将准备参与南征的各地军队也调动完毕。虽然在曹操回到雒阳时所有的军队还没有全部集结到位，但是汉中上庸、汝南平舆这两个东、西路军的集结地却已经修建起了足以容纳数万大军的军营。

　　而荀彧、糜竺也在枢密院的配合下将各地军粮调集到了军队的集结点，上庸、平舆和宛城各自囤积了足够让十万大军使用一月的粮草。考虑到曹军作战速度和兵力总数，这个数字虽然有些紧张，但也不能算少了。而且在曹军尚未出兵之前，这几座粮仓是不允许开启的，即便大军已经集结，他们消耗的依然是普通粮仓中的存粮。

　　“文远、元让，操不在雒阳之时，却是让你们劳心费力了！”回到雒阳后的曹操见所有的事务均是井井有条，也免不了要赞许一下自己的部下。

　　张辽与夏侯惇相视一笑，这点事情着实没什么好夸耀的，先不说张辽本人就是个慵懒的主儿，如今在曹营内部更是有成为懒惰代名词的趋向。就连夏侯惇在享受过张辽式的放权工作方式后，也迷上了这样轻松悠闲的工作。想想也是，无须终日忙碌，只需要颁布任务，随即自有部下将其分解处理，而自己也只需要定期检查，最后得到一个结果就好。这样的生活，这样的工作，又有谁会拒绝？

　　“不过今日操却并非仅仅为赞许你们而召集诸将及奉孝、公达等人会议，这里有一份操巡视徐州时陆伯言送上的密报，此时让操心中不解，唯有等文远与兴霸到齐，望你二人为操解惑才是！”曹操话音一转，突然间说起一件众人皆不知晓的事情。

　　这番话让在场的人面色顿时有些变化，曹操这话的意思实在有点搞不清楚，若是有人故意曲解，甚至可能得出曹操要处罚张辽和甘宁的结论。但是郭嘉等人却从曹操的面色与眼神中看不到任何恼怒、生气的味道，却只能感觉到曹操真的是充满着疑惑。

　　张辽的心理素质如今已经是相当的坚强，他对曹操的话根本就是面不改色。随手接过曹操拿出的那份陆逊的密报，只瞄了一眼，便眉头微皱，顺手将密报递给了从后面凑过来的甘宁。然后张辽说道：“刘备之前送上了那洁白美丽的奈花，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那种花虽然江东之地大部分都能找到，可是如此品相的花却只会开在深山。也就是说，刘备已经能够自由的出入会稽郡南部的大山了。”

　　当然，张辽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刘备不愧为汉末三国史上最善于逃跑之人，将他逼到大海边上他竟然还能找到退路。幸好赵云已经是曹军大将，否则是否会上演‘长坂坡’的江东版还真未可知！”

　　众人对张辽这没头没脑的话很是不解，就连曹操也一脸疑惑，但是此时甘宁却开口说道：“文远，你的意思是刘备是通过会稽郡南部的土人得知了大琉球（台湾岛）的所在？”

　　“大琉球？”众人更加疑惑不解。

　　可是曹操却明白了，大琉球这座会稽郡东南的大海岛早在建安元年时就因为甘宁水军的活动而汇报到了他这里，当初张辽就说过，此地若能利用、开发，绝对是一处风水宝地，同样也是大军快捷的南下、北上的中转站。而陆逊密报中的消息就是刘备正秘密派遣人手登陆大琉球岛，这分明有吴郡一旦不保，便抽身离开大陆，在大琉球称王称霸的意图。

　　此时曹操才明白张辽所说的会稽郡的深山与大琉球的关系，以越人经营东南的时间，大琉球必然在越人内部不是秘密。刘备正是收复了部分或者是全部的会稽郡越人，这才得到大琉球的消息，这也就给了刘备战事不利便抽身离开的一条退路。

　　但是刘备很倒霉，江东的造船业也同样被几大世家控制，刘备与陆家、顾家翻脸，又得罪了张家和会稽郡虞家，仅凭着吴郡朱家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为他提供充足的船只。甚至他搜罗、建造船只的消息也已经泄露，被陆家直接通报给了陆逊，也等于通报了曹操。偏偏曹操麾下不但有甘宁这个登上过大琉球将军，还有张辽这样一个对大琉球战略地位无比清楚的张辽，刘备的算计若是还能够成功，那才叫老天爷不开眼了！

　　“文远，兴霸，你们为众人解说一下大琉球之事吧。”曹操自己是明白了，郭嘉也因为张辽的关系对水军不算陌生而知道大琉球岛，但是其余的人却只知道水军曾远航东瀛，为曹操取回了无数的金银铜矿，了解深一些的还知道东瀛奴隶之事和水军能够运送军队在沿海任一地点登陆，但是他们无一人对琉球岛有所认知。

　　这其中虽然张辽曾大力宣扬过海权思想，水军也以自己的战绩体现出海权的重要，但满脑子大陆思想的人们依旧无法在短时间内被扭转思路。如今刘备有凭借琉球岛顽抗曹军的意图，正好让张辽看到了一次普及并推广海权思想的好机会。

　　“主公，单讲大琉球岛我与兴霸倒是足够，可是若要详细分析刘备此举一旦成事后会对我们统一江东后的江东之地造成何种后果，还需要糜子仲的帮忙。”张辽善于见缝插针，见到机会出现，必然不会放过。

　　糜竺家有海船南下这也不是秘密，天下世家中但凡是有点能力的基本上都知道此事，甚至糜家商船队回来时赚得盆满钵满的情况也是众人羡慕。但是却无人能够复制糜家的成果，更无人敢去攫取糜家的收益。因为糜家不但除了糜竺这个曹操极为重视的官员，糜家船队中还有曹家、夏侯家、徐州陈家和甘宁的份额，同时大肆收取赋税的徐州地方也算是受益者，又有哪一个世家能够在这样强大的庇护下触动糜家的利益？更何况糜家船队中虽然没有张辽的份额，可是糜家通过船队为张辽带回大批西方著作的事情也不是秘密，即便暂时没有翻译，可是除了张辽之外，尚有大量的学术界大佬期待着糜家尽快找到翻译，并能够带回更多的书籍，好让他们从书籍中仔细的探究一下那个远方神秘的地域。

　　“也好，这几日糜竺也应该能抽出时间，操这就命人传子仲前来。”曹操虽然对海权没有什么认识，可是对张辽的信任此时却起到了作用，他本能的相信张辽，也为海权思想真正在汉末的普及开了一个好头。

　　离开曹操后，张辽不由得叹道：“这天下果然没有一个笨蛋！刘备虽然被刻意的局限在东南一带，然而他竟然能够另辟蹊径的找到台湾岛，这倒是抢了孙权的活儿。可惜的是登陆台湾岛的第一人却不会是他刘备，甘宁十年前就已经在台湾岛上竖起了石碑，就连所谓的小琉球（琉球群岛）甘宁也没有放过，但凡有岛屿出现，他必会停船登陆，与岛上勒石刻碑以为记号。呵呵，这些岛屿都是我们的，即便后人不争气的丢弃了，历史上也必须记下我炎黄子孙将这些岛屿收归版图的记录。”

　　甘宁勒石刻碑虽然有自己炫耀的成分在内，但若是没有张辽的怂恿，甘宁也不会想到这个办法。张辽这纯属有点意气用事，可是经历过后世那么多国土被人占据却始终不得回归，同时还被敌人用来作为封锁大陆的岛屿链，经历过这种让真正的炎黄子孙永远为之感到羞耻的事情，便无人会对张辽这略带偏执的行为感到意外。

　　如今东瀛的倭国已经不复存在，就连当年汉皇颁赐的倭国王金印如今也被甘宁当做战利品缴还曹操，如今正陈列在曹操的收藏品中。若再将琉球群岛和台湾岛正式收归版图，中国是否能够因此而多出一些海洋精神呢？

　　张辽不知道，但是他希望国民们不要死抱着大陆思想不放，先民们的那些开放的学术精神虽然源于之前统治地域的有限，但完全可以借着这样的开放精神将海洋思想嫁接到华夏文明中来。张辽知道他一个人不可能成事，但是糜家、陈家、曹家、夏侯家，还有甘宁和他未来的水上家族，这些都是张辽天然的盟友。同时南征一旦成功，江东的陆家、顾家、张家、虞家，甚至交州的士家这些对海洋了解较深的家族也能够成为结交的臂助。其实此次南征若是有可能，张辽甚至不愿意伤害到周瑜，这位天才的水军统帅若是能够统领着更加强大的海军直达印度洋西岸和红海的尽头，甚至能绕过好望角进入大西洋，这才是张辽奢望的。

　　而且南方的土地中究竟蕴藏着何等的财富，这个时代除了张辽之外还真没人知晓。如今的荆州、扬州南部就是后世的湖南、江西、浙江、福建，益州则涵盖着云、贵、川三省，交州就是广东、广西和海南，还有越南如今也是属于交州的交趾郡和象林郡。虽然象林郡已经被叛乱的占族人据为已有并立国，张辽却并不介意在曹军南征后怂恿甘宁过去开战。以甘宁战船的速度，从青州大营出发，用不了二十天便能够兵临象林郡沿海。同时益州南部和交州还部分涵盖着后世缅甸、老挝的领土。还有物产丰富的南洋诸岛和大海中丰富的物产，这些都是张辽所垂涎的。那里如今居住的不过是一群连倭人都比不上的野人，张辽不介意用华夏的文明再度融合几百万人口。而且这样的“民族大融合”才是张辽喜闻乐见的。

　　当曹军正按部就班的调动兵马、粮草，那些诸侯们便知道此次曹军绝非说说而已。派到雒阳的使者也一个个的空手而回，皇帝他们见不到，大臣们基本没有同情南方诸侯的。偶尔有一两个对曹操心怀不满者，那也是根本没有任何权力的，更不用说影响曹军南征了。

　　索性这些诸侯也没有将希望完全寄托在雒阳内部动乱上，即便他们派出了使者，也同样在调动兵马北上。

　　荆州北方的新野到襄阳一线已经聚集了二十万荆州军，蔡瑁、文聘、王威、刘磐各自率兵镇守。荆州重将如今也就是黄祖依旧留守江夏，还有一个至今不为人重视的黄忠镇守长沙。

　　孙权所部更是积极，程普受命率两万兵北上舒县，麾下徐盛、陈武等将随从左右。周瑜率水军在临湖、襄安扎下营寨，周泰、蒋钦甚至将哨船驶入巢湖，前哨数次出现在合肥城外。黄盖、韩当、潘璋则另率大军与寻阳驻扎，随时准备北上支援荆州。孙权身边还留下了孙贲等孙家子弟为将的预备队，同时征调了一万余归附的山越兵，聚集了三万大军于柴桑，以鲁肃为参军，准备随时支援各方。

　　刘备偷偷向大琉球岛转移本就是秘密行动，他将此事托付给了从涿县便追随自己的简雍，在征得孙权同意后，太史慈率兵进驻句容，关羽率兵屯于丹徒，刘备带着张飞、朱桓、全琮屯驻曲阿。此时他已经暂时顾不得吴县那几个与他反目的世家了，只要他们暂时不惹事，刘备也不愿为此消耗兵力。

　　作为盟友，刘璋、韩遂、公孙康也不能坐视不理，虽然他们一月份的试探被曹军吓阻，但是他们的使者在雒阳再度达成协议，三月间这三家诸侯也纷纷调动兵马。

　　刘璋向葭萌关再度调集了一万大军，汇合原有的三万士卒，益州在汉中大门外聚集了四万大军，这在汉中军队大部东调时，其用意不言而喻。但是汉中太守满宠毫不介意，于新近调到汉中的高览带着剩下的两万大军在阳平关和米仓道等几处隘口布置下严密的防御手段，静待益州军北犯。

　　韩遂也调动他“旗本八将”中的侯选、程银、李堪、张横率三万大军进驻北地、安定两郡南部，而梁兴、成宜、马玩、杨秋则另率三万大军在汉阳、武都两郡东部驻扎，直接威胁关中与汉中。韩遂、阎行则率兵准备接应。夏侯渊此时已经回到雒阳，他将成为曹操中路大军的前锋。钟繇针锋相对，漆县和陈仓均已经加固城防，城内驻屯的则是曹军步兵中的精锐。城外还有夏侯霸与奉命南调的马岱率领的精骑，钟繇巴不得韩遂进犯，他也好展示一下自己文武双全的一面。若是韩遂恣意妄为，大军全面进攻关中，钟繇也不介意在未得曹操许可下让韦康、杨阜提前发动，再邀请并州陈到率兵支援，断掉凉州军的后路，全歼韩遂所部于关中，彻底解决凉州问题。

　　公孙康是胆子最小的，在马超的“淫威”下，公孙康根本就不敢自己出面，他只是派人怂恿扶余和高句丽出兵。但是马超如今已将他“神威天将军”的名头在东北打响，天知道扶余、高句丽是否敢于招惹马超这个名声在外的杀神。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过去，曹操与敌对诸侯各自的准备工作也在一天天完善。但是真正的开战时间却始终掌握在曹操的手中，诸侯们除了荆州军之外没人敢首先出击去招惹曹操，从而使得曹操怒火中烧下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只不过荆州军在文聘等将领的率领下早就接受过主动出击的失败教训，根本就不会自找没趣。

　　就在空气一天天紧张起来的时候，张辽这个一直笑呵呵的家伙也突然间紧张起来。

　　原来这时候已经到了曹清和罄儿的预产期，两个女人随时都会生产，张辽最担心的就是曹操下达了出兵命令时孩子尚未出世。

　　然而老天爷或许是听到了曹清与张辽希望张辽能看着孩子出生的请求，就在四月初七的上午，张辽在枢密院与曹操等人继续就南征之事在讨论时，张成火急火燎的冲到枢密院。

　　曹清要生了！人已经送入产房了！

　　这个消息让张辽立刻坐不住了。曹操也紧张起来，这毕竟是他唯一的亲妹妹。曹操大手一挥，张辽跳起来，立马转身冲出大门，跳上战马向家中奔去。

　　“子和，速去通知父亲、母亲与你几位嫂嫂，就说小妹生产，让他们速速赶往文远家！”曹操倒是镇定的比较早，张辽的老母亲此时还在并州，曹操只能让曹纯将自己的父母与妻子接到张辽家，准备照顾曹清的第三个孩子。

　　“诺！”曹纯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郭嘉、荀攸等人也知道今日算是不用议事了，一会儿估计曹操也会跑路，干脆主动建议曹操暂停议事。曹操欣然接受不下的好意，一转身，也带着典韦、曹休向张辽家中赶去。

　　张辽家此时又成为雒阳“星”光闪耀的地方，起因却只是产妇生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