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南征荆州之周瑜、甘宁的首次碰撞！

　　巢湖中的一座小岛，十余艘走舸正环绕着一艘斗舰停靠在距离岸边不远的湖上，战船上的旗号很清楚，“吴”字军旗，“蒋”字将旗，表明这些战船全属于孙权水军。距离岸边不远处的一片平地上，一名身穿一套短打劲装，身材魁梧，相貌粗犷，留着一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正带领着千余名同样一身短靠的水兵在操练着。看着每个人进退有度、彪悍勇猛的样子，那汉子从鼻子里重重的喷出一阵冷哼，然后用衣袖随意擦了擦额角上的汗水，满腹牢骚的自言自语道：“幼平这家伙真不厚道，这帮家伙在于禁手里吃了亏要被惩罚，可也不能让老子在这里盯着嘛！这绝对有损我在军中的人望。对，一定是这样，这家伙必然是担心自己的威信受损，结果诓老子来给他顶缸！真是混蛋啊！我竟然被这家伙用于周都督探讨战术的名义给骗了？这个只知道杀人放火的粗人怎么懂战术吗？我真是蠢蛋，竟然被他骗……气死我了……”

　　就在他正瞪着眼督促士兵操练时，突然看到不远处的湖面上驶来一艘走舸，船上除了操船的水手之外，还站着一名身穿孙吴军服的青年军官，这艘走舸正朝自己的方向飞驰过来。此人面容尖削，身材不高，大约七尺五、六寸的身高，极其普通的相貌，但却有着一双明亮的眼睛让人一看便无法忘记。

　　“子明？他怎么来了，他不是被都督派去督运粮草了吗？”那汉子皱起眉头喃喃自语道。

　　走舸速度极快，吃水也不深，那青年军官更是身手不凡，当走舸刚刚接近岸边尚未停下的时候变纵身一跃，跳上了湖岸。随即他便向着迎上前来的汉子拱手说道：“公奕兄，别来无恙乎？”

　　“别啰嗦了！”那汉子也一拱手，不耐烦的说道：“吕子明，你不是督运粮草去了吗？怎么有功夫上我这儿来？难道军情有变，都督相招？”

　　吕子明眼睛一亮，笑道：“行啊！没想到你蒋钦蒋公奕的脑子如今很聪明吗？”

　　“军情真有变化？吕蒙，你可不要诓我？”蒋钦神情严肃起来。

　　吕蒙也收起了笑容，与蒋钦走到湖边无人之处后说道：“公奕兄，军情却有大变化。曹军大将甘宁率青州水军大队南下，与刘备水军在广陵发生激战，刘备军损失惨重，水军逃回去的不过三成，还个个带伤。甘宁紧接着有派出战船围攻刘备水军的曲阿大营，结果如何还不得知。但是刘备的损失是不可避免的。都督得到消息便命我来找公奕兄你，命你立刻率部登船，汇合大队后推出巢湖。”

　　蒋钦听吕蒙这么一说，心中虽有不甘，却无可奈何。他们在周瑜的率领下进攻合肥，虽然陆战受挫与于禁，但是有水军的存在，于禁也无法让孙吴军伤筋动骨。不过因为于禁也曾经与甘宁一同组建过水军，对水军战术并不陌生，还是在一次预先的埋伏下让孙吴水军损失三艘斗舰，十余艘走舸，这才有了蒋钦在此岛上对疏忽大意的水兵进行惩罚性训练的结果。但是就算于禁沾了些便宜，可是只要自家水军一旦提高警惕，于禁这种埋伏也就是一次性的买卖，蒋钦还指望着过几天再带着部下去合肥耀武扬威一番。哪知道吕蒙却给他带来了一个十分不好的消息，以至于不但他蒋钦，就连周瑜也不得不离开巢湖。

　　“妈的！难道他甘兴霸就那么厉害？连都督都不得不暂避锋芒？”蒋钦不甘心的说道。

　　吕蒙脸上的苦涩更加浓烈，他摇摇头，无奈的说道：“公奕兄，我军探子传来消息，甘宁水军有巨舰三十艘，舰身超出水面近十丈，还配备有投石机和床弩，杀伤力极大。同时他们的舰首还包裹着锐利的青铜撞角，广陵江面上一战，无数的刘备军战船便是被这种撞角直接撞的粉碎。按照一艘巨舰至少需要五百到一千人计算，三十艘巨舰和数十艘艨艟、斗舰，数百艘走舸，曹军水军的主力已经倾巢而出。超过六万人的庞大水军，若是堵在巢湖入口，咱们除了弃舰登陆之外，别无退路可走！”

　　“咝！”蒋钦闻讯倒抽一口冷气，三十艘装配着投石机和床弩的巨舰，就算是一艘巨舰上装备一架投石机，三十艘巨舰也需要至少三千人的操作者。再加上床弩、战舰的水手和战斗的水兵，按照蒋钦的理解，一艘巨舰上的兵力绝对要超过一千人。如此一来，加上数十艘艨艟、斗舰和数百艘走舸，还有曹军广陵的水军，超过六万人还是吕蒙往少了说的。这么庞大的兵力，如此强大的战力，如何不让蒋钦心中震惊？

　　可是蒋钦、吕蒙甚至周瑜都不知道，曹军的水军在战斗编成上完全与他们不同，除了投石机的小型化和操作简易化使得一艘巨舰上足有两架投石机外，每台投石机的操作者也仅仅需要使人即可。床弩也就是三五人便足够了。每艘巨舰上都安装了两台投石机和十架床弩，全部操作人员也不到一百人。而且曹军的巨舰根本就没有附加运输功能，完全就是为了战斗而设计制造，战舰上的全部人员也就是六百余人，其中还包括了三百人的格斗兵。而甘宁南下时也就带了三万多水军，加上广陵的陆逊所部，全部兵力也就是四万出头。只不过三十艘巨舰真要堵着巢湖出口，孙吴水军也还真的没辙！

　　“看来真的必须赶紧走。甘宁这家伙当年仅凭十余艘走舸就敢纵横大江，让兵多船多的荆州水军灰头土脸的，更是在水上豪杰中有‘锦帆铃铛儿’的字号。如今他率数万大军，数百艘战船而来，更兼其熟悉大江水道，若是被他堵住，那真是生不如死啊！”蒋钦虽然不甘，可为了大局，他依旧选择暂时退让。若是换了昔日他与周泰还未曾从军前，即便是实力相差再大，蒋钦也绝不会后退半步！

　　得到吕蒙传达的周瑜的军令，蒋钦很快就收拾好一切，带着岛上的水兵们登上自己的战船，向着巢湖入口处驶去。在那里，他们将于孙吴水军的主力汇合，并返回春谷的临时锚地。

　　但是甘宁显然不准备放过孙吴水军，他南下的任务中有一条就是要重创甚至歼灭南方三家诸侯的水军。如今刘备水军被他打得伤筋动骨，在内部还有陆家、顾家扯后腿的情况下，已经没有了给曹军在水上制造麻烦的机会。甘宁当前便将目标放在了战斗力最强悍的孙吴水军上，只要吃掉或者重创孙吴水军，那支兵多船多的荆州水军压根让甘宁没有正视的兴趣。当年的甘宁仅有十余艘走舸尚且敢于荆州水军正面冲突，如今又岂会担心被他称为“水耗子”的荆州水军？

　　在率军将刘备的水军大营砸成废品收购站之后，甘宁便立刻回到广陵进行补给，同时将陆逊所部战船也全部带出。甘宁早就知道周瑜正带着他的两个老对手周泰、蒋钦在巢湖上耀武扬威，并攻击合肥，这一次甘宁是准备要从正面击败孙吴水军，在孙吴上下的心中埋下曹军不可战胜的心理阴影。

　　周瑜不愧是汉末杰出的军事家，他在得到甘宁率主力出现在广陵江面的消息后便预测到甘宁会在解决刘备军的威胁后对自己发动攻击，便立刻命令全部水军退出巢湖。虽说周瑜并不畏惧与甘宁交战，而且广阔的巢湖湖面也给了孙吴水军足够的作战空间，可是周瑜还是出于谨慎而选择了退让。

　　这样的举动虽然有些让一贯在大江之上横行无忌的孙吴水军丢面子，可是却使得甘宁的计划落空，暂时保住了孙吴水军的实力。周瑜、甘宁这两位水军最高将领的首次碰撞以平局而告终，但是他们之间的下一次会面便不会如此轻松了。

　　看着面前那份孙吴水军已经全部退出巢湖的情报，甘宁心中哭笑不得。他没有想到在情报中那个心高气傲的周公瑾竟然连面都没照一个就转身离开，这不但与甘宁预先设想的情况不同，也让甘宁蓄势待发的一记重拳落了空。这种感觉让甘宁实在不好受。

　　不过甘宁也有些过于想当然了，周瑜是年轻，也确实心高气傲，可是这却不代表周瑜是个会以卵击石的傻蛋。面对甘宁强大的水军，周瑜即便是要战斗也一定会仔细的选择有利于自己的战场。况且孙吴水军这段时间一直在围攻合肥，不但有战船的损失，各种军械、粮草也消耗了不少，在这种情况下，周瑜作为一个成熟的主将，又怎么会轻易于准备周全、来势汹汹的地热正面开战呢？

　　“甘将军，周瑜已经退回春谷的临时锚地，下一步其必然会选择继续后退，我军可能要在这大江之上做好长时间与孙吴水军僵持准备了！”坐在甘宁身边的陆逊幽然的说道。

　　对于陆逊的话甘宁没有疑议，他熟悉水道，可孙吴军中也有同样熟悉水道的周泰、蒋钦。孙吴水军实力虽然弱于自己，但是他们也能够凭借在水底设置各种手段来配合水面上的战斗。所以僵持是绝对不可避免的。想到这里，甘宁不由得后悔自己为何要主力尽出去砸刘备的场子。若是不管刘备，仅以陆逊所部看住刘备，自己率主力早些赶到巢湖，周瑜便不一定能够轻松脱身了。

　　可是后悔是没有用的，如今甘宁必须在目前即将形成的僵局前做出选择。

　　“伯言，我欲将此处军情报于丞相，还需伯言动笔啊！”甘宁虽是世家子弟，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但是在文采方面与陆逊就不只差了三条街了。何况让陆逊这个更熟悉江东情况的将领出面，更容易让曹操相信。甘宁看似粗鲁豪放，其实内心也同样细腻，这就是世家子弟拥有的共同优点。

　　房陵城西羊峪口。

　　曹军张辽部在白天的攻城结束后便收兵回营，将士们要抓紧时间休息，明日一早还要继续“攻城”。虽然伤亡并不大，可是连续不断的演戏，士兵的心理和身理状况也出现了疲惫的状况。

　　深知这种疲惫的危害性的张辽立刻果断的下令，在今日上午便结束了攻城，收兵回营让士兵们调整一下心态。此时张辽也十分无奈，没有大量的政工人员，没有大量的心理医生，他只能够相信自己麾下士兵的自我调节能力了。

　　“疏忽了，是我疏忽了啊！”张辽在军帐中颇有些后悔的说道：“一味的发动攻击，却忽视了将士们的心理承受能力，幸好发现的及时，否则必然会酿成大祸啊！”

　　“将军，此言究竟何意？”徐庶的人对张辽这样的言论十分不解。

　　“啊……是这样的……”张辽便将斟酌着用这个时代的人能够接受的语言将战争心理学简单的描述了一遍。实际上张辽自己也并不算清楚，只是知道个大概和其危害性。不过他的身边都是徐庶、蒋济这样的当代智者，虽然对张辽的某些词语感到新奇，可是还是能够听明白张辽表达的意思。而且营啸这种被军中将领视为极大危害的现象也被张辽当做了例子，如此一来便能够让众人更好的理解战争心理学的某些观点。

　　“原来如此。”徐庶首先明白了张辽的意思，“将军所言这将士的心理便如同弓弦，是需要时不时的放松一下的，否则绷得太紧，便有崩断的可能。而营啸便是这种心理状况达到危险的顶峰后由外界轻微的变化而引发的悲剧。看来明日最好停止攻击啊！”

　　“停止攻击？”曹海疑惑的问道：“这是否会引起房陵守军的怀疑？”

　　“怀疑未必，但是他们一定会重点关注我军的变化。若是济没有料错，今晚便有可能发生一次劫营。”蒋济说道。

　　“劫营？子通你是说房陵守军会因我军今日提前撤兵而出兵试探？”曹海跳了起来。

　　“曹海，劫营很有可能，不过你麾下的将士实在太辛苦了，此事便由军中护卫和啸林、令明他们处理吧！”张辽也想到了荆州军劫营的可能，虽然在曹军的攻击下荆州军损失不小，可是今日的举动却是有些让人感到蹊跷，以刘磐的性子，还有已经暴露在张辽眼前的廖立的青涩反应，用小部队劫营确实是他们试探曹军动静的最佳选择。

　　“将军请放心，骑兵这些日子已经休息够了，绝不会放过偷袭的鼠辈。”庞德这些天也憋得够呛，甚至有了加入步兵参与攻城的想法。如今荆州军有可能送上门来给他教训，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身边的赵虎没有说话，但是那副摩拳擦掌的举动也充分表现出赵虎求战的心理。重装步兵作为张辽正式攻城的主力，此时张辽是绝对不会放出去的。即便让赵虎对付偷袭的荆州军，张辽也不会让他们将全部装备都穿上。

　　“子通，你作书一封，让仲达从上庸送些营伎来，军中还有蹴鞠和冲撞球（橄榄球），休战三日，让将士们好好放松一下。”张辽对蒋济说道。

　　张辽所谓的营伎就是军妓，不过曹军因为编制更改，军中不再包括这种特殊编制，就连随军的医疗营也只是安排在军区或者师这一级的建制上。张辽的西路军按规定是有编制的，不过主力迂回江陵，张辽也没有将这些女子带到前线，便留在了上庸。如今张辽还真的需要这些女子来缓解将士们心中的焦躁和压力。

　　“将军，是否可以让上庸、西城两地的郡卒也参与攻城，他们或许战力逊于我军主力，可是看守营地，压住阵脚这种小事还是能做的。尤其是他们还能够增加我军的人数……”徐庶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有些欲说还休的意思。

　　但是张辽明白，徐庶这不单是要充实羊峪口大营的兵力，还有削弱申家实力的意思。这两地的郡卒几乎全都是申家的铁杆，借着攻城唯有削弱地方派系的实力，这可不是后世的蒋委员长的专利。

　　“可行！”张辽对于申家兄弟并没有特殊的好感，能让地方势力出点血，反而更便于曹军巩固统治基础。“那子通便再辛苦一下，将此事告知伯宁，相信他一定喜欢我们的动作。也能让他做好准备。”

　　“属下遵命！”蒋济一脸坏笑的应道。

　　这些人但凡是跟着张辽的，时间一长，一个个都学会了使坏，而且永远都能够理直气壮的让自己站在道德制高点。

　　“好了，各自准备吧！”张辽拍拍手，让众人散去。

　　深夜，荆州军果然如众人所料般出城偷袭。但是出于谨慎，也有手臂伤势并未痊愈的考虑，刘磐并没有亲自带兵。只是让军中副将率三千人马悄悄出城，准备偷袭一次，看看曹军的反应。这也是廖立等人对曹军白天提前撤军的试探手。

　　可是早有准备的曹军哪里会放过这些意图占便宜的家伙，庞德、曹彰放过偷袭的荆州军，绕到他们身后待命。而赵虎则在军营门外一里地处伏击了荆州军，让他们无法前进一步。随即庞德、曹彰顺势杀出，三千荆州军便干脆的被曹军包了饺子。除了带队的副将被庞德刻意放过，全部士卒无一漏网。曹军的战俘营又多了近两千战俘，也多了近两千的劳动力。

　　“哈哈哈！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便是给刘磐的一个教训。免得这小子以为真的挡住了咱们的攻击而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庞德看着荆州军副将仓皇而逃的背影，不屑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