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南征荆州之荆州善后预案！

　　南昌和宛陵的选择在孙权最终的决心之下没有了异议，孙权以宁死不屈的态度，宁愿最终战死也不愿退入交州托庇与他人，这就是他选择宛陵的原因。

　　对于孙权的决定，鲁肃、诸葛瑾、孙静以及周瑜、程普等将领完全表示了支持。在他们眼中，一个依然保持着斗志和信心的主君才是他们继续为之奋斗的理由。

　　但是相比迁移治所更让周瑜挂心的反而是甘宁水军中的巨舰为何突然间从三十艘变成了十艘，虽然这样的情况有效地减轻了自家的压力，可是不弄明白这一点，周瑜心中的担忧便一刻不会消失。

　　那么曹军的二十艘巨舰究竟去了哪里呢？

　　此时在广陵以东的江面上，挂着曹军旗号的二十艘巨型战舰正编成两列纵队向大海航行。挂着旗舰旗号的战舰上同时还挂着“丁”字将旗，在旗舰的舰首，已经是一个成熟男子的丁奉正倒背着双手，踌躇满志的来回踱步。

　　就在甘宁准备向退出巢湖的孙吴水军发起攻击时，吴县的陆家又送来的情报，其中显示刘备已经在会稽郡的永宁（温州）、候官（福州）和东安（泉州）三地集结起船队，大批的物资正在向三地的船队上转移。

　　甘宁曾就此时私下里询问过张辽，虽然曹操的态度不明确，可是张辽却知道刘备准备避祸的大琉球岛的价值。一旦让刘备在岛上站稳脚跟，曹军不出动大军是无法彻底清除刘备势力的，所以张辽建议甘宁在灵活用兵的前提下务必要阻断刘备东逃台湾岛的企图。

　　张辽这个建议从表面上说是切断刘备的退路，将积极反曹的刘备势力斩草除根。可是从张辽内心深处，又何尝不是对后世占据岛屿的分裂分子那种痛恨心理在起作用，以至于张辽绝对不允许刘备成为分裂分子的始祖。

　　于是甘宁在接到陆逊的情报后便分出三分之二的巨舰出海，在刘备的船只大都是适合内河航行，勉强能在风平浪静的天气横渡海峡的时候，曹军这些明显是为了海战而建造的战舰甚至无需辅助舰只的帮助就能够在大海上独立解决数量众多的船只。曹军水兵丰富的海战经验让他们甚至可以再除去飓风时的全天候进行海战，刘备的退路岌岌可危矣！

　　江夏郡治所西陵城中，黄祖正带着部下在城墙上巡视。

　　看着城头上的士兵，自曹军南征以来便一直心中忐忑的黄祖似乎有了些底气，这也是他这段日子每天都要在城墙上巡视的原因，为的就是要让自己多些信心。

　　可是与刘表不同的是黄祖绝对不愿与孙权联合，孙坚的死让黄祖和孙家的仇恨根本就没有化解的可能。即便他们有了同一个强大的敌人，黄祖也依旧预留着过半的实力提放着孙家。

　　幸运的是曹军似乎并没有刺激黄祖的意思，就算是夏侯惇攻占了随县也没有进一步南下的企图。只是在韩当部越过西陵之后，夏侯惇突然出击，将韩当的两万大军一举全歼，随后便立刻撤回随县。

　　夏侯惇的这一举动不但让黄祖认识到了荆州军与曹军之间的差距，也体会到了曹军散播的善意。既然刘表不能继续庇护自己，黄祖也不介意换一个后台老板。

　　于是黄祖便立刻派出了家族中人北上，与随县的夏侯惇取得联系。即便荆州易主之后黄家不能再执掌江夏郡的大权，黄祖也希望家族能够保存元气，以图将来的发展。

　　房陵县城，闲着无事的张辽四处游逛，将各种事务全部交给部下处置。司马懿、徐庶、蒋济、曹海以及曹彰、曹泰等人忙的不可开交，张辽却还有闲心出城打猎。

　　这一日当张辽再次带着卫队从城外满载而归时，却看见城门处徐庶正垂手立在一旁。

　　“元直，可是城中有事？”张辽跳下马背，开口问道。

　　对于张辽这样的大撒把，徐庶从一开始没有的喜悦到后来的劝谏，再到如今的无奈，他也经历了昔日刘晔等人经历过的程序。不过无论是以前的刘晔还是如今的徐庶等人，都无法以耽误正事为由指责张辽。如今也就干脆不闻不问，反正张辽每日还是会抽出时间检查下属的工作的。在严格的制度规范下，谁也没有胆子以身试法。

　　不过今日徐庶在城门口等着张辽却不是有事找他，而是前来接人。

　　“将军，这几日荆州几大世家都有人进入房陵，黄家、蔡家、邓家、习家一个不差。将军就一点不为此操心？”徐庶问道。

　　“呵呵呵！”张辽轻笑道：“为何是我要操心？他们所求为何大家心知肚明。可是他们的要求却并非我能够做主，我又为何要主动生事？至于接触他们，有你们就行。对了，我已经命人急调仲达回来，对付世家中人，还是要用世家子弟才行！”

　　徐庶也笑了，他不得不承认张辽说的确实有道理，而且表面上十分的冠冕堂皇。其实世家子弟未必个个都适合处理这类事务，否则张辽为何不让蒋济等人出面。但是司马懿的能力却绝对足够，而且身份也十分对等。温县司马家也是大汉数得上名号的世家。

　　“元直，你还未说今日在城门处所为何事呢？”张辽问道。

　　“恩师长子山民兄今日便会抵达房陵，庶接到消息后便前来迎接。”徐庶说道。

　　“嗯！”张辽心中一转。徐庶的恩师就应该是庞德公那老头儿，庞德公的长子自然就是庞山民，这可是荆州庞家的嫡系子弟。比起前几日黄家、蔡家、习家、邓家那些偏支旁系，庞家这次对张辽可是表现出了极大的善意。

　　也正是因为前几日那些家族尽派些家族旁系子弟，也使得本就不愿过问战后利益分配的张辽更没有心思接见这些世家中人，仅仅是与蒯祺这个蒯家唯一继承人还保留着隔三差五便登门拜访的友善态度。今日庞家也派出嫡系长房子弟，确实是给了张辽极大的面子。而且以庞山民和蒯祺连襟的身份，也不至于给人突兀的感觉。

　　想到这里，张辽对庞德公这老家伙的心思更为佩服。要知道，庞统仅凭自己的能力便判断出曹军有意偷袭江陵，并劝说黄忠在曹军抵达前赶到江陵城外，使得曹洪一时间被阻于江陵，这件事已经让曹操对庞统的智慧极为赞许，甚至下令各处，务必不能伤害庞统和黄忠分毫。而庞德公在荆州士林的地位也使得曹操不敢对其下手。如今再派出长子庞山民结好身为曹操心腹的自己，庞家至少可以在此次荆州易主后稳中有进，扩大自家的势力。

　　有了这样的认识，张辽不由得对自己召回司马懿的决定更加庆幸。玩心眼他自信并不逊于别人，但面对面的打机锋，张辽还没那个信心效仿舌战群儒的诸葛亮。这种事情还是司马懿、蒋济这类人更加合适。

　　“好！即使如此，元直便在此继续等候就是。本将军先回去了，有事明日再说。”张辽说完便翻身上马，带着卫队径自离开。

　　但是在路上，张辽却吩咐张新立刻传令给司马懿，将手上事务全部交给满宠的部下，不得拖延，即刻赶回房陵。张辽已经预料到，随着刘表的病倒，荆州战事渐渐会平息下来。随之而来的将不再是战场上的刀光剑影，但是暗地里的唇枪舌剑却更甚于战场，每一个回合都会决定各种不同利益的归属。

　　新野城中，随着曹军的胜利，被文聘逐出新野城的居民渐渐回到城中。让他们欣喜的是城中的曹军并没有给他们制造麻烦，甚至因为战争造成的房屋损坏也被曹军修缮过了。这使得新野百姓无不交口称赞曹丞相仁义英明，曹军实乃王者之师。

　　“老百姓并不在意皇帝和官员是谁，只要能给他们安宁的生活，他们就会拥护谁！文远这话一点没错，从当年孤进攻徐州到如今，文远此言无不应验。些许付出便能得到百姓的拥护……嗯……诸位当时刻谨记啊！”曹操站在新野城头，看着陆续入城的百姓，对身后的文武官员说道。

　　对曹操的这番话，他身后的众人自然是各有各的心思。有人赞同，有人反对，也有人不以为然，不过却没人会在曹操兴致勃勃之时当面扫曹操的面子。何况反对者和不以为然者不过是不赞同曹操采取了张辽建议的看似软弱的手段，在他们眼中，对百姓这样的“贱民”、“蚁民”根本就无须太过顾忌。

　　不过这些人大都是没有真正经历过黄巾之乱的人，与他们不同，曹操等人却不但亲身经历了黄巾之乱，更亲自在战场上看见到、体验过过走投无路的百姓所发挥出来的那种破坏力。这也是曹操、程昱、荀攸等人能够接受张辽建议的原因。

　　“丞相，因为刘表因病无法视事，如今荆州已经有众多家族派人赶到新野。不知丞相何时接见他们？”荀彧留在雒阳，荀攸如今就是曹操身边的谋臣之首，这些事情他也必须过问。

　　“襄阳城可有人前来？”曹操问的是荆州官方人士。

　　战争再继续下去已经没有了意义，曹操现在却希望刘表或者襄阳城早日投降，也好使荆州的夏粮收割早日进行。荆州眼看着就要成为自己的地盘，曹操也不希望荆州的元气伤的太大。

　　“尚未有人代表刘表前来。”荀攸回答道。

　　此时曹操权威日重，荀家也因为荀彧在对待皇帝和皇室的态度上与曹操发生分歧而产生了裂痕。此时荀攸也一改往日的作风，虽然身为曹操的谋主，却始终谨言慎行，以图自保。

　　曹操暗中乜了荀攸一眼，和荀氏叔侄的关系到如今的地步也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只能说是造化弄人。很多时候都是利益使然，屁股决定脑袋的事情绝非后世才有。

　　荀攸如此循规蹈矩，但郭嘉却毫无顾忌。他虽然位高权重，但是除了朋友之外，他并没有家族作为后盾，加上他的个性与曹操年轻时极为契合，本身又是才华横溢，曹操对其宠信有加，至今未变。

　　“主公，刘表病倒，据闻至今无法起身。如今襄阳城人心惶惶，蒯越等人也除了定时问候刘表之外便隐居家中不出，城内根本无人主持大局。如今襄阳城州牧府中的最高官员仅仅是一个从事中郎，此人为刘表的山阳同乡，名叫伊籍。襄阳军中倒还因为刘磐和李严这两名年轻将领的存在波动不大。而且经过刘表的暗中清洗，这些留在襄阳的士兵基本上能被刘磐掌控。当然，只要荆州各大世家发力，这些军队也会被瞬间瓦解。不过……”郭嘉说到这里不禁冷笑着停住了。

　　“呵呵！”曹操也笑了。

　　刘表对军队下手是迫于无奈，以蔡瑁为首的荆州世家对荆州军方的控制实在太厉害，以至于刘表不得不在大战前动手，让自己手下能有一支比较忠心的军队。然而世家的力量岂是说清除便能够清除干净的？曹军如此严密的制度也不敢说世家对军队毫无影响力，只不过严格的制度限制了世家对军队的控制力。刘表收回荆州军权的动作也是荆州世家与刘表的裂痕加大的原因之一，虽然刘表的动作与曹军在并州的动作完全一样，但刘表并不具备曹军那样强大的威慑力，也没有在经济商业领域对利益受损的世家作出补偿。可是曹操却在去年便向荆州世家承诺了一些好处，这就决定了荆州世家的态度，也决定了荆州的民心走向。

　　“那些世家中人先由公仁接待吧。至于他们提出的那些条件，你们先商量一下，然后再报于孤。”曹操突然间没有了继续留在此处的兴趣，对董昭、荀攸做了个交待后便带着郭嘉在典韦、许褚的护卫下离开。

　　“公达先生，丞相这是……”董昭看着曹操一行的背影，走到荀攸身边问道。

　　“唉！”荀攸长叹一声，无奈的说道：“大难临头各自飞啊！公仁，那些人就有劳你先接待了。”说完，荀攸也转身离去。

　　“大难临头各自飞？似乎有针对荆州世家的意思。”董昭喃喃自语道。

　　“公仁先生，此话全文是这样的：‘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是将军当年得知袁绍的爱妻刘夫人在邺城被攻破后单独向我军祈活后说的。”董昭身旁一名校尉笑道。

　　“啊！”董昭没想到原话竟然是这样的。

　　那说话的校尉可是当年幽州枢密司出身，到不至于瞎编乱造。而且荀攸如此说也正说明了曹操对于荆州世家迫不急待抛弃刘表的行为颇为不齿。虽然这样事实上对曹军有利，可是作为上位者，谁又希望自己接纳的全都是这样的人呢。而且从曹操对如今隐居幽州的田丰、沮授的态度看，曹操同样欣赏忠臣烈士，只可惜荆州官员没人能向田丰、沮授那样使得张辽为其出头。

　　“主公，文远从房陵送来消息，他那边如今也是宾客盈门，都是荆州各家的子弟。除去滞留房陵的蒯祺，尚有主动上门的庞山民。”郭嘉跟着曹操，边走边说。

　　“庞家倒是精明，理由也很充分啊！”曹操眼角一挑。

　　“文远说庞德公老奸巨猾，所以他绝不出面，却将所有涉及荆州世家的事务交由司马仲达处置。”郭嘉似笑非笑的说道。

　　曹操闻言猛的站住脚，转身对郭嘉露出一个无法掩饰，却强行抑制的笑容，口中说道：“司马仲达！唔……文远用人确实让孤大开眼界。他竟然舍弃就学于鹿门书院的徐庶，看来文远是不想让荆州世家太过于弱小啊！”

　　“北方世家介入荆州完全可行，但却需要保留荆州世家稍强的地位，如此主公方能徐图之。文远舍弃徐庶，便是告诉主公，似徐庶这类人虽看似与荆州关系密切，却会在处理问题是因为避嫌而刻意打压荆州方面。倒不如让北方背景的官员出面，反而会因为顾及名声而手下留情。主公亦可左右逢源，坐收渔人之利。”郭嘉嘴角微翘。

　　“嗯！”曹操点点头，完全认可了郭嘉的意见。随即曹操问道：“奉孝，那刘表又当如何处置？”

　　“主公，刘表不死，荆州不降啊！”郭嘉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曹操深吸一口气，郭嘉此言说的再明白不过。荆州世家虽然已经于曹操达成了初步的共识，也派出了子弟联络曹军。但是刘表只要还有一口气，出于对名声的考虑，荆州世家便会一直维持如今的局面，直到刘表去世。而曹操需要考虑的就只是如何安置刘表的遗孤和遗孀的问题了。

　　“奉孝可有初步设想？”曹操问道。

　　“刘表夫人蔡氏乃是蔡瑁亲妹，让蔡家领回自然最好。至于刘表的两子……次子刘琮可调离荆州，长子刘琦完全可以接任荆州牧、镇南将军。”郭嘉说道。

　　刘琦顽劣，刘琮聪慧，且刘琦与蔡家、蒯家关系均不算好，而刘琮却深得荆州士人认同，又与蔡家关系密切。郭嘉此议便是要避免刘琮留在荆州成为加强蔡家实力的因素。

　　“哼！”曹操笑着哼了一声道：“长幼之争！唉！袁本初、刘景升之败又何尝没有此因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