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南征荆州之两面夹击！

　　岳麓山中，张辽正率军向湘水上游方向前进，乐进（前文有误，非是李典，现更正为乐进）所部在洞庭湖南岸登陆，正向着临湘城北面前进，张辽则率部要渡过湘水，运动到临湘城南面，与乐进两面夹击孙吴军。

　　“将军，江陵急报！”在行军途中，张辽接到了曹洪从江陵送来的急报。

　　看完这份军报，张辽心中一轻，兴奋的低喝了一声，“好！”

　　曹洪的军报中写得清楚，在六日之前，即八月初十，曹操率大军对过汉水，并率领虎豹骑和虎卫军进入襄阳，接受了襄阳官员和刘表二子的归降。同时房陵的曹海所部也早在八月初三走出荆山，并与八月初九进驻襄阳城西南的中庐城。曹操在安抚襄阳之时，也命令曹仁、李典率一师精锐南下江陵，并任命文聘为折冲将军，整合江陵水陆降兵，由曹仁统一指挥，随时准备增援长沙、巫县。又任命蒯越为南郡太守，统一协调南郡军政事务。曹洪则会和庞德一同返回襄阳，并随后赶赴长安，正式担负起他镇西将军的职责，而庞德则会成为曹洪的左右臂助。曹海所部也将返回长安，回归原先的建制。襄阳、蔡阳等各城的原荆州军士卒在经过甄别后会被纳入曹军的统一体系。

　　张辽明白，曹操已经对荆州有了完整的处理措施，将南郡交到蒯越手中就是明证。蒯越是荆州较早和曹操有了联系的人，而其家族的根基则在中庐。如今命蒯越为南郡太守，蒯越便需要离开襄阳到江陵赴任，但江陵一带因为张辽、刘晔的手段已经彻底被曹军控制，失去了蒯越的蒯家也未必能在中庐挡得住其他家族的渗透，这就是曹操再度在荆州内部制造矛盾的第一招。

　　蒯越是针对文官的，文聘就是针对武将的。荆州归降之后，其将领无非就是以蔡瑁、文聘、刘磐为主。蔡瑁因为曾长时间统领荆州兵权，加上嫡系在曹军南征中因为避战保城而几乎没有损失，如今的实力自然是最强的。刘磐因心灰意冷而一心归隐，所部嫡系也在房陵损失殆尽，曹操也不欲为难，对其大开方便之门。文聘同样有新野、樊城之败，可是也同样因为曾经与蔡瑁的不和以及他本人不俗的能力成为曹操制衡蔡瑁的不二人选。虽然蔡瑁嫡系基本保全，可是还需要经过曹军的甄别，襄阳城五万守军则被曹操一口吞并，即便其中世家力量强大也奈何曹操不得。文聘南下江陵，曹操给他的又是早被刘晔甄别过的降兵，这也能保证文聘所部对曹操的忠诚，这两步就是制衡蔡瑁的手段。

　　“将军，何事如此欣喜？”徐庶、潘濬见到张辽打开军报后脸上浮现出的笑容便没有消失，也围过来凑个热闹。

　　“当然是好消息。给，你们自己看。”张辽说着便将军报递给徐庶。

　　徐庶接过军报，一目十行的看完其中内容后，他的嘴角也早已经不由自主的咧开来，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合拢。

　　“荆州拿下了！”徐庶语气中的兴奋毫无掩饰。

　　张辽乜了一眼一旁的潘濬，看到他也是一脸微笑，并无不悦或者其他表情，便知道此人已经可以将其纳入曹营体系，也微笑着回答：“正是如此。而且子孝南下，以其速度，此时应该已入驻江陵。我军在荆南也不算是孤军奋战了，江陵随时都会有援军抵达。”

　　“将军，临湘城外的孙吴军已受到守军数次打击，此时襄阳问题也顺利解决，那我军是否可以早些渡过湘水，解决临湘城外的敌军？”

　　徐庶知道，虽然曹军几大将军之间私交不错，可是依旧也有亲疏远近，张辽和曹洪、夏侯渊、赵云关系最好，曹仁、夏侯惇就稍差一些。而且他们之间也存在着强烈的竞争，谁都不愿自己的战绩落后于人。张辽比别人早走一步，镇青、幽，平汉中，伐鲜卑，讨乌桓，血战房陵、迂回江陵，张辽的战绩自然比只有新野、樊城两战的曹仁高出一筹。如今曹仁快速南下，亦不乏介入荆南战局，与张辽继续竞争的心态。而张辽虽然是个好说话的人，也一定不愿意到嘴的肥肉被别人分享，虽然荆南四郡无法一并解决，可是却可以在曹仁介入之前，将临湘城的孙吴军击败。

　　张辽笑着看了看徐庶，心中暗赞徐庶知情识趣。历史上徐庶能在脱离刘备加入曹营后依旧混到右中郎将、御史中丞的地位，其政治智慧果然不是吹牛的。

　　“承明，你看呢？”张辽没有回答徐庶的问题，却看似毫不在意的征询潘濬的意见。

　　张辽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要想在曹操之后继续保持对曹家的影响力，单凭和曹昂的关系并不是绝对保险的，所以张辽和曹丕、曹彰以及曹植、曹冲等曹操的亲子都保持着姑侄间的良好关系，甚至还不惜抽出精力对曹家、夏侯家的子弟进行教育。虽然在建立幕府时因为大量属官被曹家、夏侯家子弟占据，可是张辽挑选的人却都属于潜力股，司马懿、蒋济、邓飒等人皆是难得的人才。而在南征途中，张辽也免不了要在荆州寻找合作者，冷落霍峻，拉拢寇封就是张辽要在江陵插上一脚的手段。荆南这里张辽当然也不愿放过，黄忠、张机都是人才，潘濬、蒋琬更是张辽非常紧缺的内政高手，这些人张辽可不愿留给曹仁。故而张辽对潘濬的问题，就是在考察潘濬的想法。

　　“如今襄阳易帜，我军军心大振，正是出击之时。只要击败韩当，荆南大局便可明了，零陵、桂阳亦是指日可下。将军切勿犹豫啊！”潘濬也同样有择主而事的想法，靠上曹操的可能性太小，潘濬便在曹操的心腹之中选择了张辽。

　　这不单是因为张辽最早出现在他面前，同样还有张辽与曹仁等人相比那无法抵消的士林名声的优势。如果说曹操没有继承人的话，那么让天下人在曹操的心腹之中选择，张辽必然是最受拥护的。士人掌握着这个时代的话语权，曹操能够有此成就，同样得益于他曾经与士林的交集而在乱世中得到了部分士人的支持。张辽在士林的名声尤胜曹操，对于潘濬这类士人而言，张辽自然要比曹仁等人更加符合他们的要求。

　　“好！”潘濬的态度让张辽心中满意，他双眼中闪出精芒，微笑着说道：“命令全军将士加快速度，从橘子洲渡过湘水。并通知乐进，让他在潦浒河北岸亮明旗号，准备渡河工具，等待本将军的军令。”

　　“诺！”徐庶、潘濬躬身应道。

　　曹军顿时加快了步伐，急速向早已经选定的渡河点赶去。

　　在后世，曾有一支夺去了全国政权的军队在他创立初期的艰难时刻，在湘水岸边损失惨重，而这支军队的缔造者还留下过湘江和橘子洲的诗篇，张辽选择从橘子洲过湘水，不但有缩短浮桥长度，减少难度的想法，其心中也未尝没有再给后人留下一段渡湘江的案例。他全军轻装，除了军械、粮草，什么都没带，而且渡河点也不是水流平缓之处，张辽就是要在湘水检验曹军步兵渡河的能力，他需要看看源于后世的建议浮桥的修建方式究竟是否有推广的可行性。南方多河流，搭建浮桥是未来南方曹军必不可少的科目。

　　临湘城外，韩当在三日前就恢复了攻击，然而一连四天的休战，使得孙吴军再也找不到之前那种顺利的感觉。临湘城越来越坚决，越来越强烈的抵抗，让韩当忧心忡忡。

　　孙翊的受伤虽然确实让韩当揪心，而军中流传的谣言才是迫使韩当停止攻城四日的真正原因。孙权借刀杀弟这个谣言可是让孙吴军好容易因为援军而振奋起来的军心再度受挫，若是韩当不解决这个问题，全军崩溃都是有可能的。要知道，徐盛就是孙策一手提拔的将领，和孙权拔擢的吕蒙不同，徐盛是绝对不希望孙翊被自己人暗害的。

　　幸好孙翊本人虽然性情急躁，却也并非不识大体之人，在伤势平稳之后便主动安慰徐盛，也使得韩当可以腾出手来安抚军中将士。

　　然而就是这暂停攻击的四天之内，临湘城得到了难得的休整时间。不但使得久战的将士得到休息，很多受伤的士兵也恢复了战斗力，使得城内的守军数量再度超过八千人。加上城外传来的援军将至的消息，士绅们更是积极支持韩玄，他们拆毁房屋，将大量的砖石运到城头充当滚木檑石。

　　不过守城最缺乏的是箭矢，城内的作坊连日赶工，城中箭矢数量也仅剩下一万余支。可是刘沁却在此时向韩玄献上一计，以绳索将大量草人在黑夜中垂下城去，诱使孙吴军放箭。如此不但可以疲惫孙吴军士卒，还能获得大量箭矢以为己用。

　　韩玄闻言大喜，立刻招来黄忠商量。在得知此计竟然是刘沁外甥转述的张辽之谋，韩玄、黄忠不禁对张辽深感钦佩。尤其是黄忠，身为武将的他更清楚张辽此计的功效，黑夜中无数人影一定会让孙吴军误以为城内意欲偷袭，而箭矢就是最好的阻敌武器。此计不光可以弥补城内箭矢的数量，更能反复使用，不但可以疲敝敌军，更加能麻痹敌军。连续数次假人之后突然换上真人，孙吴军绝对会吃大亏。

　　事实上也确如黄忠所料。在孙吴军停战之时，临湘城晚上四面城墙同时进行，以此计获取了不下十万支羽箭。在孙吴军发觉上当之后，黄忠在停战的第四日凌晨突然从城南出击，杀伤孙吴军将士近千人，焚烧大量的军帐、粮草，随后又在孙吴军的一片混乱中安然无恙的撤回城内。此战黄忠率领的五百士兵全数回城，仅有三十余人受些皮肉伤，却无一人损失。此战之后，黄忠的名声更加响亮，成为长沙军民心中的顶梁柱，也成为了临湘城外孙吴军心中最可怕的敌军将领。

　　这就也是原本准备让孙翊伤势有所好转之后再恢复进攻的韩当被迫在四日之后重新开始攻击临湘的原因。被敌人算计也就算了，要是挨了打还不还手，有所恢复的军心将再度下跌，那时候要再想恢复就没那么容易了。

　　一连三日的攻击，韩当一直在控制着攻击力度和节奏，韩当这是在用战斗来恢复军心士气。老将军经验丰富，他有效地控制着全部军队，以小规模、低烈度的战斗让士兵不至于松散下来，而小到极点的损失也使得全军将士的士气渐渐恢复。韩当虽然在孙坚留下的三老将中名声不彰，但多年的从军经历使得他在处理军中事务时经验极其丰富。

　　黄忠自然不会眼看着韩当如此恢复士气不管，但在孙吴军的兵力优势面前，黄忠这位老将军的努力也无济于事。两位老将军之间的较量再度以平局收场，谁也没有占足了便宜。

　　可是就在韩当准备着恢复全面进攻的时候，潦浒河北岸出现曹军的消息还是让韩当如遭当头一击。

　　“韩老将军，潦浒河北岸的曹军究竟有多少？”得到消息的孙翊也强行让自己的亲卫抬着，找到韩当和众将商议军务的军帐前来询问。

　　“三公子，你的伤……”徐盛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孙翊抬手打断。

　　孙翊看着韩当，眼神中全然是坚持之意。

　　“唉！三公子，你这是何苦啊！”韩当叹道。

　　“老将军，我也是孙家的子弟！”孙翊的声音不高，气息也颇有不足，可是语气却很是坚定。

　　“好！好！好啊！”韩当听孙翊如此回答，不禁想到了他当年在孙坚麾下纵横驰骋的情景，如今孙翊的这种坚持和当年的孙坚、孙策如出一辙，让韩当差点以为又见到了孙坚、孙策。在回过神后，韩当也对孙翊发自内心的赞许，不由得连声叫好。

　　“韩老将军，翊想知道如今的局势。”孙翊依旧坚持着。

　　“好吧。”韩当没有拒绝，他让徐盛等人重新坐下，将斥候打探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出现的曹军大约在五千人左右，主将应该是曹军悍将乐进。此人乃是夏侯惇所部，本应该在随县，如今既然出现在长沙，唉……江夏看来已经降曹了。”韩当说到这里，不禁有点消沉。

　　“韩将军，真的是乐进？”吕蒙有些疑惑，“即便江夏降曹，乐进又怎能如此悄无声息的接近临湘？”

　　“子明，老夫在江夏败于夏侯惇之手，那乐进虽未出战，可曹军的样子老夫还不至于看错。”韩当有些不高兴，吕蒙的质疑颇有不相信韩当之意。

　　吕蒙那里料到他的一句话会引得韩当如此激动，赶紧向韩当认错道歉。韩当心中也明白吕蒙并非有意如此，见他道歉也就不再计较。

　　“曹军中专门有善于山地行军作战的兵种，似乎是被称为山地步兵。此兵种是张辽将军创立，专门招收山民和猎户组成。不但在山中行动自如，更加善于各种袭扰和陷阱之术，而隐匿行踪也是其擅长之术。”一旁的徐盛见气氛有些不对，接过话题，将大家的注意力重新转移到曹军身上。

　　“文向，此事你是如何得知？”韩当很奇怪徐盛为何会知道曹军的情况。

　　徐盛苦笑了一下，说道：“当年盛奉讨逆（孙策）之命驻守寻阳，正好张辽将军奉天子诏令南下敕封讨逆将军，那时盛便率军护送天使一行前往宛陵。这些消息就是当年在路上无意中得知的。”

　　“哦！”听徐盛如此一说，不但韩当、吕蒙大为吃惊，就是躺在厚厚的毛毡中的孙翊也颇感兴趣。

　　“据老夫所知，那次张辽似乎是从汝南翻山越岭而入庐江，根本就没有惊动江夏的荆州兵。虽说这大别山不如荆南的衡山险峻，但那时的曹军也未必有今日的实力。由此看来，文向所言却是事实。此事务必要报于吴侯，否则将来在山地作战，我军会吃大亏的。”韩当一转念便想到了孙权与曹操之间的不可调和的矛盾，立刻就有了为将来的战斗做准备的打算。

　　“老将军，先莫要管将来之事了，还是想想如何应付当前的曹军吧？”徐盛说道。

　　吕蒙虽然和合肥的于禁所部以及甘宁水军交过手，但是却并未真正了解过曹军的战斗力，他颇为不屑的说道：“文向，你也太高看曹军了。就算加上城内的长沙兵，我军兵力依旧占据优势。”

　　“子明！”韩当见吕蒙如此轻敌，颇有些不快，其中也参杂着他在江夏兵败的恼怒。“子明，曹军战力极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李通，便可率五千兵马将我两万大军死死拦住，以至于我军损失两万大军，文珪也重伤不起。如今曹将可是悍将乐进，那五千兵马足以牵制我军进攻临湘。”

　　“韩老将军言之有理。”徐盛当年在途中以较技的名义试探曹军，结果吃了许褚的大亏，对曹军天然的就有心理障碍，自然熬附和韩当的话。“何况江夏的曹军出现了，那江陵的曹军呢？江陵曹军尔等主将可是张辽将军啊！”

　　就在徐盛话音刚落之时，就听到军帐外有人大喊，“报……禀报将军，我军西南方发现曹军踪迹！”

　　军帐中四人心中一震，韩当猛地站起身问道：“可知曹军兵力？主将何人？”

　　“回禀将军，曹军戒备甚严，斥候无法靠近，亦不知主将为何人。但曹军将旗上确是一个‘张’字。”

　　军帐之中闻言大惊失色，几人齐齐倒抽一口冷气，惊呼道：“张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