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教训

　　这两天，校园里弥漫着一个传言。

　　非物宿舍有五个女生惨死，凶手正是法斯特·深海，女生眼里的迷人王子！他其实是一个视全体非进化者为敌人的极端主义者，也就是一个“猎人”，出于某种变态的心理，他残忍地杀死了这五个非进化者女学生，并把她们肢解，摆成了种种可怕的形态，讽刺她们像物品以及牲畜一样低贱！

　　校园里迅速分化出了几种不同的立场。

　　有人认为，这种行为真是太可怕了。这个美男子的心肠与外表截然相反，扭曲得像恶魔一样！

　　有人认为，弱鸡嘛，谁管他们，手段的确是残忍了一点，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有人认为，杀得好！这些弱鸡就该杀！这也可以给弱鸡们一个警戒，少妄想着跟普通人混在一起。弱鸡们就应该被消灭，牲畜还可以吃呢，他们留在这个世界上，只不过是进化者的累赘而已！

　　还有一些想法显然是属于法斯特的女粉丝的，她们认为，肯定是那些弱鸡女生们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譬如勾引深海阁下什么的，有这种下场也是理所应当啊！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他们甚至也忘记了曾经看过的关于法斯特的报道：深海家族的弱鸡家主……虽然法斯特未必就是非进化者，但不知为什么，他至少一直抗拒着进化检测。

　　舒宇站在一边，冷冷地看着校园里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的人群。

　　对于法斯特是否真是真凶，舒宇一直抱着怀疑的态度。因为这中间仍然存在着一些疑点。

　　被害者体内的全部血液莫名消失，让这件凶杀案多少蒙上了一层恶魔仪式的影子。而且法斯特一直没有公开承认自己是进化者——虽然舒宇相信，他绝对不可能是一个非进化者。这并不像是一个猎人的惯有行为。不仅如此，舒宇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事情，只是无论怎么样也没法想起来。

　　但前两天与瓦格莉的交谈，让他对法斯特·深海，以及他所代表的阶层产生了极深极深的憎恨！

　　即使这五个女孩子真的是他杀的，即使他以着这么残忍的手段杀了人，他最终仍然无法被这世上的道德、地球联邦的法律所约束！

　　即使他背负着重大的嫌疑，这边也只能恭送他离开，为了——他的安全！

　　地球联邦的法律是怎么规定的来着？舒宇有些好笑地回忆起来，即使提到这个，也根本就没办法制裁这位深海阁下，上面所有关于刑事凶杀的条款，都只适用于进化者，对非进化者几乎是只字不提！

　　不，当然也并不是完全的只字不提，这中间也大量规定了非进化者身为凶手的条例……死刑、苦役流放几乎是他们唯一的结局……

　　哈，哈，哈！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不过，传言究竟是怎么起来的？为什么会被放任着流传成这样？

　　而且，这中间有一些字眼和说法，让舒宇觉得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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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是我传出去的！我已经收集了更多的证据，事情肯定是他干的，绝对没错！”

　　面对舒宇的质询，三安振振有词。

　　自从那天略有些不欢而散之后，三安就没来找过舒宇。舒宇去他寝室找他的时候也没见人，整天不知道在做什么，估计补习的事也被他完全忘在脑后了。

　　不过舒宇真没想到三安会这样说，有些意外地扬起眉，问道：“哦？你查到什么证据了？”

　　“就因为新打听到的消息，我才确定是这个小白脸干的！”三安很是肯定，“听说，从法斯特来的时候开始，这五个女孩子就开始有些不一样了。”三安哼哼了两声，不高兴地说，“小白脸长得帅，女孩子喜欢也是正常的。”

　　“学校里这样的女生挺多的啊，她们还有什么与别人不一样的共同点吗？”

　　“她们五个特别狂热，好像还组成了一个法斯特后援会之类的东西，听她们的朋友说，她们当晚有个什么计划，很可能是要偷偷地出去见他。所以五个女生晚上没回寝室睡觉，大家也没觉得特别惊奇，只以为她们聚集起来搞什么活动去了……”

　　“所以后来学校里也传说着什么勾引什么的吗……”

　　三安又哼哼了两声，不满地说：“我觉得吧，这只是女孩子自己的活动而已，追星什么的嘛。不过这就跟我没关系了，女人的事情！”

　　“这样说来，倒的确是增加了疑点，但仍然不够有说服力。还有呢？”舒宇一看就知道三安还有话没说话，跟着问道。

　　“还有，我们这边有确切的消息，小白脸那天晚上也不知道上哪里去了！我们甚至还知道了，他的随从都不知道他的行踪，他是一个人出去的！而且，他在出去之前收到了一封信，很明显是女人的笔迹！”

　　舒宇睁大了眼睛。这倒是强而有力的证据，他追问道：“那封信呢？能找到吗？如果能证明那封信是那几个女孩子写的，基本上就能坐实他杀人的嫌疑！”

　　三安摇头说：“这个没法。传出来的消息是，小白脸拿着信出去的，第二天早上才回来。随从们都以为这是一场艳遇。”

　　听到这里，舒宇倒有点知道三安为什么能拿到法斯特的行踪了。他的随从们估计也是不知道信是谁写的，他又出去做什么。估计以前也曾经出现过这样的事情，结果却是法斯特的艳遇，所以他们把这个当作笑话讲给了谁听，结果漏出了风声。

　　三安一咬牙，说：“即使没有信又怎么样，两头都能对上了！这事应该就是他做的！不过我们这边也没有多余的办法，所以就把这事情传了出去，如果能给学校造成一些压力的话，那是最好！”

　　舒宇默默地摇头说：“难，非常难。”

　　三安疑惑地看向他。经过这一件事情，以前他那张胖脸上的油滑少了很多，神色间有了一些坚定与决心。

　　“深海家族的势力太大了，他们的继承人不可能在我们这里出事！”舒宇咬着牙说。

　　三安急得跳了起来：“那怎么能！他家势力再大，蓝海星群也跟这里隔了十万八千光年，怎么可能影响到这里！那里是蓝海领，这里是地球联邦！”

　　舒宇凝视着他，说：“各个势力之间可能政体独立，但三安你要记得，像这样的大家族，从地球时代开始延续至今，他们在银河系的关系已经盘根错节，身为平民，根本不可能跟他们所组成的联合体对抗！”说着，他讽刺一笑，“更别提，还是为了几个非进化者！”

　　他脸上的讽刺太明显，三安突然也沉默了下来。他想了好一会儿，说：“嗯，我懂了！”

　　舒宇抬眼看着他。

　　三安认真地说：“我真懂了！以前我是一个一级进化者，成绩又差，但学校还是许可我去欺负你们！”说到这里，他的表情一点没变，既没有不好意思，也没有理所当然，“但我处于进化者的最底端，所以谁也都可以欺负我！学生会的人可以没事就对我打打骂骂，指挥我做所有的事情！”

　　同样，他的脸上仍然没有出现沮丧或者愤怒什么异样的情绪，仍然平静地往下说，“现在我NB了！升级了！所以人家看我脸色也不一样了，学生会的个个拍我马屁，但碰到深海家族这样的庞然大物，我还是一点也没办法。”

　　他盯着舒宇，认真地问道：“老大，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

　　舒宇回视着他。三安的话很粗糙，却正是他想说的。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你比人弱，就会被踩，所以弱鸡们永远是社会的最底层；如果你比人强，就可以笑，但要祈祷不要碰到比你更强的！

　　“老实说，我不知道！”舒宇回答得也非常认真，“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这样的问题。后来还是觉得，我不知道！”

　　他站起来，按住三安的肩膀，三安觉得他的掌心发着热，热得好像灼烧一样，直接烧进了他的心灵：“我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改变这样的世界……我只知道，我们对这样的世界感到愤怒！那么，我们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三安！”

　　“什么路？”三安热切地看着他。

　　舒宇肯定地说：“变强！往上走！当我们站到一个至高点，我们就可以改变这一切！”

　　三安噌地一下站了起来，用力点头。

　　舒宇紧紧地握住他的肩膀，声音低沉：“不过，不管如何变，记住这样的心情，记住这样的愤怒！”

　　他微微低头，心想：而且，即使是现在，也并非什么事情都不能做……

　　三安突然说：“老大，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话，尽管跟我说！”

　　舒宇心中一惊，不动声色地抬头看他。

　　三安握拳道：“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觉得这件事实在太憋屈了！就算能把他打一顿，不，打一拳也是好的！至少也要让他知道点教训！”

　　舒宇呵呵地笑了，他摸摸三安的脑袋，说：“嗯，我也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