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7章 惊涛

　　一名健壮得堪比斯巴达战士的海盗站在西西里公主号翘起的船头，他浑身上下只穿条热那亚水手经常穿的那种条纹灯笼裤，裸着的上半身肌肉纠结，暴露着的皮肤呈现火山岩的颜色，叫人第一眼见了就知道是位被惊涛骇浪磨练过的海上老手。

　　他手中挽着条长长的绳索，绳子每隔一段距离就打了个疙瘩，正是那种测量船速的绳子——拴上浮标扔进海里，船只行驶时不断放绳，计算单位时间内放出去多少个疙瘩，就算出了船速。这是最原始的测量方法，以致于很多年后人们谈及船速不是论公里、海里，而是“节”，每节就是两个疙瘩之间的距离。

　　此时测量绳的末端不是浮标而是系上了铅锤，那强壮有力的水手抡动绳索，把它像流星锤一样舞着圈子。

　　乘风破浪，西西里公主号下劈的船首朝着它的主人斩去，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水手抛出了测量绳，铅锤带着长长的绳索坠向前方海面。

　　水中的索菲娅踏着小舢板，像海豚一样跃出水面，舒展修长的双臂抓住了绳索。

　　“起！”就在索菲娅握紧绳索的同时，船首的海盗双臂发力向上扯，测量绳就带着美人鱼婀娜的娇躯飞上了空中。

　　这时西西里公主号前冲的势头很快，索菲娅被赤膊水手一拉就朝船头荡去，眼见就要撞上船首，她小蛮腰一扭就在空中改变了方向，双足蹬上船首右侧的船舷。

　　那赤膊水手憋得脸红筋涨，全身肌肉块块隆起，踏在甲板上的双足如同钉上似的纹丝不动。

　　有一个稳固的支点，借着船只前冲的相对运动，扯着绳子的索菲娅就像钟摆一样朝后荡去，双足在舷侧连连踏步越来越高，直如乘云登雾。

　　那西西里公主号只是条双层三桅船，索菲娅没几下就踏上了船舷，最后一次用力踏甲板之后她松开了抓着绳索的双手，像燕子一样轻巧的飞身登船。

　　咔嚓几声沉闷的轻响，索菲娅之前抱着的小舢板已经被船首撞得粉身碎骨，而她却已威风凛凛的站在船舷，只有船身侧面一行呈弧形排列的湿脚印见证了刚才的惊险。

　　船上的海盗们甚至没有发出欢呼，显然他们对这样的惊险场面早已习以为常。

　　索菲娅浑身上下湿淋淋的，但她任凭红发披散双肩，昂首挺胸的走上船头——那是一船之主的指挥位置。

　　七海之花所经之处，人们都会把右手两根指头放在额角，致以海盗的最高敬意，而她就像一个将军检阅着自己的士兵。

　　船首处刚才那位扔绳子的赤膊水手正整理着绳索，索菲娅就如真正的将军那样用力拍着他的肩膀：“黑杰克，你干的不错！”

　　黑杰克肌肉纠结的上半身布满了横七竖八的伤疤，脸上的肌肉就像托斯卡纳的火山石一样不成样子，狰狞的面孔可以令小孩子连做三个星期的噩梦，但他在索菲娅面前就像个被姐姐夸赞的弟弟，笑着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齿：

　　“头儿，刚才我感觉像提了根巴伐利亚红松，或许你应该减肥了，否则下一次我不敢保证能把你提上甲板。”

　　海盗们眉飞色舞的狂笑起来，还有人吹着口哨，他们轻松得就像在做一次海上观光旅行，根本无惧身后紧追不舍的拜占庭军舰。

　　索菲娅一拳砸到黑杰克的胸口，又指着哄笑的海盗们：“该死！也许我应该像威尼斯当局学习，请你们这群家伙用沥青洗个澡，然后挂在三层楼高的架子上，让你们听听乌鸦和贼鸥的美妙歌唱！”

　　黑杰克把测量绳盘了起来，正要和敬爱的船长再开开玩笑，桅杆上传来了瞭望手的叫喊：“左前方那条大汉帝国的泰坦巨人在靠岸，炮窗没有打开，无敌意！”

　　从这个距离上，可以看见庞大的海上君王号正打横着靠近那座无名小岛，至于他们在干什么是不知道的，因为巍峨的船身挡住了视线，但可以肯定的是所有炮窗都没有打开，明显对西西里公主号并无敌意。

　　索菲娅放心了，笑声清脆爽利如同西西里教堂的风铃：“尖叫汤姆，注意观察情况；黑杰克，让兄弟们把尾帆放两格，主桅升方帆，右满舵甩开愚蠢的拜占庭人！”

　　西西里公主号踩着轻盈的舞步华丽转身，朝无名小岛的侧面擦过去，拜占庭军舰虽然有可怕的希腊火，却没有机会施放，速度又赶不上海盗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双方距离越来越远。

　　桅杆上、后甲板、侧舷，海盗们欢快的叫骂起来：“该死的拜占庭，愚蠢的希腊人，汉尼拔会用大象踩扁你们的脑袋！”

　　“感谢上帝，他没有让希腊人的智力和他们的悠久历史相配！”

　　西西里公主号有心戏弄拜占庭海军，速度并不加到最快，只稍微领先七八十米，大嗓门海盗的叫骂早就一个字不剩的传到了拜占庭人耳朵里。

　　拜占庭的正式国号是罗马，历史可以追溯到古罗马帝国，实际上就是罗马帝国分裂之后的东半部分，居民虽以希腊民族为主却自认罗马人，对他们而言被称呼希腊人是一种极大的侮辱，当即气得暴跳如雷，然而速度差使魔鬼也害怕的希腊火无用武之地，拜占庭海军无可奈何，就对骂几句吧，也不是这群粗鲁海盗的对手。

　　“去死！”索菲娅朝拜占庭军舰比了比中指，她分明看清了那名大腹便便的拜占庭舰长呈猪肝色的脸，然后出了口恶气的七海之花笑了起来。

　　上一任拜占庭皇帝，“万能的蜘蛛”米哈伊尔八世支持西西里人民的起义，在海上他还对海盗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时候中东的十字军势力一再受挫，马木留克从北非、罗姆苏丹国从小亚细亚威胁着拜占庭，米哈伊尔八世甚至给基督世界的海盗颁发特许状，利用海盗打击咄咄逼人的伊斯兰势力。

　　西西里公主号就是领有特许状的海盗船之一，他们在威尼斯、热那亚和拜占庭只是走私某些商品，譬如威尼斯玻璃行会没有抽成的玻璃制品，教皇忘记打上什一税火漆印的葡萄酒，或者拜占庭税务官来不及登记的东方丝绸，就这样和各国的税务官捉捉迷藏。

　　但在地中海东南部海域，遇到了飘着绿底新月旗的阿拉伯浆帆并用船，海盗们就不会客气了，他们总是把船上所有值得拿的东西都搬到西西里公主号，然后把阿拉伯或者塞尔柱船员的手脚都绑起来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同时这些好心肠的海盗还会给他们每人脖子上挂一只十八磅重的铅球，最后在船底凿个大洞才离开。

　　十分钟或者五分钟之后，那条屁股上被开了洞的船就会左右摇晃着下沉，一会儿朝这边倒一会儿朝那边摇，几番沉浮之后发出恐怖的巨响船身支离破碎。海面上出现漩涡，只有几片破烂的木头浮在水面，而那些脖子上拴着铅球的阿拉伯或者塞尔柱船员，多亏好心肠的海盗们的帮助，他们就这样早日升上天堂去享用七十二名处女了。

　　就这样，西西里公主号的名声越来越大，渐渐有了七海霸主之名，它的主人也用一把镶嵌着宝石的大马士革弯刀，令所有穆斯林海商闻风丧胆，而威尼斯和热那亚的穷苦渔民，还有西西里暴政之下挣扎的人们，则把他们视作自己的英雄。

　　可惜那都是索菲娅的父亲，七海霸主老彼德的时代了，自从老彼德死于寒热病，从小随父亲出海的索菲娅顺理成章的接掌西西里公主号以来，一切都变了。

　　是的，西西里公主仍然是速度无可超越的公主，七海之花仍然是亚得里亚海、爱奥里亚海、爱琴海、利古里亚海等七片海域的强者，但时代的变迁使他们不复当日的盛况。

　　大汉挟雷霆万钧之势万里东来，昔日强横一时的马木留克变成了昨日黄花，困守阿卡德朝不保夕的十字军居然重振旗鼓，在大汉帮助下拿回了耶路撒冷，再加上以色列王国和联合酋长国的建立，阿拉伯世界四分五裂，当日那种咄咄逼人进军欧洲的架势一去不回。

　　包括拜占庭在内的东欧各国不再感受到来自穆斯林的强大压力，他们对抗衡伊斯兰势力的排头兵，比如西西里公主号这样的海盗的态度，就日复一日的强硬起来。

　　此时米哈伊尔八世已过世，继任的拜占庭皇帝乃是安德罗尼库斯·帕列奥列格，这位皇帝生性谨小慎微又精打细算，既然利用海盗们对抗伊斯兰势力的使命已经完成，他就开始心疼起那些税务官忘记往货箱上盖章的丝绸和瓷器了，于是拜占庭海军就想用对付阿拉伯人的希腊火，来对付昔日的盟友了。

　　如果单单是这样倒也罢，偏生威尼斯、热那亚人也有着同样的看法，所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欧洲人虽然没有读过孔老夫子的春秋大义，对这几手还是不会太生疏的。

　　西西里公主号走到哪里都会迎来带着敌意的军舰，她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譬如补充淡水吧，若是当年完全可以大模大样的到托斯卡纳、威尼斯或者拜占庭的小港口、小渔村去，当局肯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却只能寻找海上的荒岛，以避开那些恶狗一样的缉私船。

　　这也是索菲娅为什么看重这处无名荒岛，非得亲身上岸探查情况的原因。

　　瞧了瞧小岛旁边停靠的大汉海军巨型军舰，索菲娅把玩着黄金十字架，漆黑明亮的眼睛多了几丝迷惘：

　　大汉海军还没有清剿海盗，但听说他们在波斯湾、阿拉伯海从来没有对海盗客气过，如果地中海方面他们也和威尼斯、拜占庭一样，加入了清剿海盗的队伍，西西里公主号还有生存的空间吗？

　　金光灿烂的十字架吸引了海盗的目光，黑杰克惊讶的赞叹道：“天，我的头儿，你在哪儿弄到的？这东西也许价值三万，不，至少五万托斯卡纳里弗！”

　　“一个奴隶贩子。”索菲娅若无其事的把黄金十字架扔进了船长室，她现在很怀疑那个奴隶贩子和大汉海军有某种勾结，否则为什么巨大的军舰一直停在刚才那片沙滩前面？

　　可惜军舰庞大的舰体挡住了视线，沙滩那边什么也看不见。

　　黑杰克刨根问底：“什么奴隶贩子？头儿，你是一刀宰掉了，还是送他进了海底？”

　　“问什么问！”索菲娅怒了，活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因为她低头从自己领口看进去，柔嫩的胸乳上还有几道红色的指印，那种叫人说不出来的感觉，还纠缠着不肯消失。

　　黑杰克挠着头莫名其妙的离开，转身看看那幅从未在索菲娅身上出现的小儿女模样，忍不住自言自语道：“莫非头儿春心动了？”

　　忽然浑身激零零打了个寒颤，一溜烟的缩回了底舱，“妈呀，谁那么倒霉被头儿看上了？感谢上帝不是我，哼哼，我宁愿娶一条大白鲨也不会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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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风浑不知自己已经有了娶鲨鱼的危险，海上君王号吃水较深，不是深水良港不能停靠，水手们用绞车从甲板放下小艇接岸上的人上船，耽搁了一点儿时间。

　　楚风和四位美女率先登上海上君王号，在官舱中他用望远镜完整的看清了索菲娅飞身登船的全过程，等女兵们全部登船海上君王号升帆离岸之时他再一次举起望远镜，正是西西里公主号升满帆右转舵甩开拜占庭军舰。

　　楚风仔细的观察着两艘船的举动，半晌也没有放下望远镜。

　　知道楚风在看刚才那位狂野的女海盗，雪瑶的小嘴巴又不声不响的翘了起来，空气登时开始从盛夏向深秋转变，而且有进一步变成严冬的趋势。

　　嗖嗖！雪瑶柔媚的眼睛里寒光闪烁，雪白柔嫩的五指间闪动几根银针的寒芒，并且朝着楚风的笑穴不断逼近。

　　陈淑桢和塞里木淖尔对视一眼，无奈的摇摇头，没治了！

　　楚风似乎完全没有发觉诡异的气氛，他举着望远镜一直朝西西里公主号的方向观察，就在雪瑶的银针即将扎进腰间笑穴时他突然大笑：“哈哈，原来希腊火也不过如此，现在从两船追逐的态势可以肯定它的射程绝不会超过五十米——因为海盗船和拜占庭军舰的距离最近时差不多就在五六十米，而拜占庭人一直没有使用那大名鼎鼎的希腊火！”

　　雪瑶一怔，俄而面露喜色，心说原来这家伙是在观察拜占庭海军的装备情况呀，有些怯怯的看看陈淑桢、塞里木淖尔，两女投来玩味的目光，她就羞得一脸红霞：楚风关心着军国大事，臣妾却只顾着拈酸吃醋，惭愧惭愧！

　　感觉到腰间笑穴的威胁一去不复返，楚风长长的呵了口气：差点儿就被银针扎上笑穴，那可得大笑一柱香的时间才能解开，危险危险！幸好爷发现气氛不大对劲儿，情急智生，哇哈哈哈～～

　　拜占庭的军事情报固然重要，不过关键参数一看就能分析出来，哪儿用得着长时间举着望远镜，楚风也不怕手酸？

　　楚风心头淫笑着，把望远镜的焦距调了调，猥琐男的目光通过镜片组穿越了空间的距离，在索菲娅的娇躯上聚焦，并且于丰腴的胸部和浑圆的大腿之间来回巡梭，他在这种时候绝不会手酸的，只是担心或许会长针眼。

　　除了楚风之外，努尔嫚是另一个举着望远镜不松手的，见索菲娅指挥若定，西西里公主号逗得拜占庭军舰无可奈何，她欢喜的赞叹着：“那位索菲娅姐姐真厉害，女海盗，了不起呀，拜占庭军舰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楚风放下望远镜，在她嫩嫩的脸蛋上揪了一把，香滑软腻。

　　“怎么帮着海盗说话呢？要知道刚才她还想抢劫我们。”

　　努尔嫚摇摇头，大眼睛睁得圆圆的十分可爱：“不，她听说我们是女奴就想还给我们自由，她是好人。”

　　楚风闻言笑道：“你本来就是女奴，卡菲勒皇帝的女奴嘛！要任凭我欺负。她要给你自由，当然是好人啰。”

　　努尔嫚挽着楚风的臂弯，跟小猫似的用脑袋蹭着他的肩膀：“努尔嫚不要她管，我一辈子都做艾洪哥哥的女奴，怎么欺负我也不走的。”

　　温柔的阳光抚摸着努尔嫚还带着青涩茸毛的脸庞，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盛满了甜蜜，楚风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重重一吻。

　　温柔乡是英雄冢，然而自古英雄美人两相伴，没有英雄的光辉美人必然失色，没有美人的陪伴英雄又何来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风流气度？

　　只陈淑桢、雪瑶和塞里木淖尔同时伸出白嫩如春葱的中指，嘴唇轻动，虽然没有出声，分明是“我靠”两字。

　　楚风讪讪的干笑着。

　　突然打通的毛竹做成的传声筒中传来了瞭望手的喊声：“十点钟方位，十二公里，发现拜占庭军舰，十四点方位，十一公里，发现拜占庭军舰！全舰警戒！”

　　“要打仗了？”陈淑桢、雪瑶、塞里木淖尔三女六只眼睛放光，瓜子花生、果脯蜜饯外加小板凳全都准备好。

　　“哇靠，最佳观众啊！”楚风狂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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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西西里公主号上的瞭望手尖叫汤姆，也真的尖叫起来：“头儿不好了，咱们左前方、右前方各出现一艘新的拜占庭军舰，咱们被包围了！”

　　“什么，安德罗尼库斯那家伙真的要置我们于死地？”海盗们闻言都有些惊惶。

　　过去因为走私，和拜占庭、热那亚等国海军的冲突也不少，但双方都留有分寸，譬如到现在为止西西里公主号上的弩炮都还没有对紧追不舍的拜占庭军舰发动攻击，只是老鼠戏猫似的和它躲猫猫。

　　但出动三艘军舰进行围猎，这就是典型的要杀人灭口的作风了，西西里公主号的航速虽然快，在三艘军舰的包围圈之中也很难闪转腾挪，再看看拜占庭军舰船首黑黝黝的铁管子，想到传说中连钢铁都能融化的希腊火，海盗们七分怒不可遏，也有三分心寒。

　　索菲娅眉头微皱，跳上了桅杆横梁，朝底下的海盗们大声叫骂：“纵横七海的勇士，自由的海盗们，你们会害怕愚蠢的拜占庭人？不会的，不会的，你们和我的父亲创下了西西里公主号的声名，威尼斯的缉私船、阿拉伯的浆帆并用巨战船和塞尔柱的军舰都被我们打败过，怎么会害怕拜占庭？

　　是的，他们有希腊火，但那玩意儿只能替小孩子熬熬牛奶，拉开了距离，他们连我们的汗毛都烧不掉！”

　　海盗们本来就是纵横七海的好汉，生死场中打过几回滚的人物，和埃及海军、塞尔柱海军交手不止一次，威尼斯缉私船更是捉迷藏的好伙伴，方才他们之所以惊讶，只因为过去拜占庭从来没有真刀真枪的围剿过，现在突然来这么一出，人人从心理上有点接受不了。

　　听到索菲娅的鼓舞，海盗们立刻鼓起了勇气，黑杰克更是帮着煽风点火：“拜占庭的希腊火虽然厉害，咱们的弩炮也不是吃素的，就算接舷战，咱们也能让昔日的罗马武士，尝尝海盗弯刀的滋味！”

　　海盗们发一声喊，士气高涨，服从索菲娅指挥尽数回到自己的战斗岗位上，准备迎接战斗。

　　索菲娅手持银匕首站到了船首指挥位置，黑杰克在她旁边掌舵。

　　七海之花手搭凉棚，眯起眼睛瞧了瞧，除了后方紧追不舍的船，前方左右各有一艘拜占庭军舰气势汹汹的逼了上来，呈三角形把西西里公主号围在当中，就算这艘海盗船速度快，也插翅难飞。

　　此时西西里公主号距离那座无名小岛大约三公里，索菲娅想了想，大声喝道：“黑杰克，往左打一点，咱们船吃水比较浅，从靠着礁盘之间穿过去，拜占庭人可不敢耍这花活！”

　　的确拜占庭人不敢穿越礁盘，他们的军舰吃水比海盗船深，如果船底碰到礁石，那一切都完了。

　　船首劈开波浪，西西里公主号如同轻盈的蝴蝶飞过了礁盘，而此时左面那艘拜占庭军舰不能靠近礁盘，只好绕到另一侧试图堵截。

　　拜占庭也是地中海的传统海上强国，他们的海军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抵挡着咄咄逼人的伊斯兰势力，并以较少的规模占据了上风。

　　精锐拜占庭海军岂容海盗就此逃走？左面那艘军舰转了个方向上前堵截，按照目前的速度，他们仍能在西西里公主号逃出包围圈之前把可怕的希腊火喷上它的船舷。

　　关于速度和海上运动的问题，经过严格数学训练的拜占庭指挥官利用三角板、圆规和测量器很快就能得出结论，那大腹便便的舰长，嘴角露出阴险的笑意，他可是知道西西里公主号过去抢劫了多少金银财宝的，这笔财富足以让他非常愉快的渡过后半生了。

　　西西里公主号上的七海之花，不屑的撇了撇嘴：

　　“该死的拜占庭人，这么紧追不舍，他们以为西西里公主号有大笔的财富吗？愚蠢啊，我真想知道如果他们知道那些埃居、里弗和第纳尔都变成了西西里起义军的粮食、军服和武器，他们会怎样的沮丧。”

　　但依照目前的情况看，似乎红发女海盗和她的伙伴们难以逃出拜占庭军舰的包围圈，因为左前方堵截的那条军舰及时发现海盗的意图，改变了方向，从另一侧堵截过来。

　　而西西里公主号的速度已经提升到了最高，在目前的风速下它难以进一步提高速度了，按照目前的方位和相对速度，就算粗通航海学的新水手也能得出结论：西西里公主号将会和那艘拜占庭军舰在十到三十米的距离擦肩而过。

　　这个距离，正是能够融化钢铁的希腊火的作战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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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况似乎不妙啊，搞不好刚才那个女海盗就要香消玉殒了。”

　　海上君王号上，雪瑶有些担心的捏着小拳头，和刚才吃醋完全不同，那个红发女海盗似乎很有几分侠义心肠，雪瑶不禁替她担心起来。

　　“艾洪哥哥，咱们帮帮她吧！”努尔嫚摇着楚风的手臂。

　　如果海上君王号表明态度，五十门十二斤重炮的威胁天下绝对无人敢忽视，只怕拜占庭海军当下就要溜之乎也。

　　但楚风并不打算搅浑水，他从望远镜中看到西西里公主号上的海盗们十分镇定，显然是有恃无恐，所以他很想看看海盗们到底凭什么逃出生天。

　　果然海盗们早有准备，就在西西里公主号即将与追捕者擦肩而过的时候，它的速度忽然提高了一大截，整只船就像被什么推着似的飞快朝前行驶，一下子就超越了拜占庭军舰，逃出了包围圈。

　　努尔嫚迷惑不解放下望远镜：“那是什么，为什么突然变快了？”

　　楚风想了想，神色十分严肃，似乎想到了什么：“海流，那是地中海岛屿附近的海流！海盗们，总是比正规海军更熟悉这片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