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江湖险恶，佳人有待

　　这些天家族根据初步的稳扎稳打策略，各身负爵位的叔长四处出动赴约。代表家族参加那些首都星各官员议员的邀请。

　　回来聚首后，收到的信息也是五花八门。

　　林南在一张圆形汤炉餐位上坐了下来，道，“我去的亨特议员等几个人那边，无功而返……这些官僚们，话倒是说得漂亮，在我面前倒是诸多编排张炬熊的不是，对我们倒是表示同情，然而如果说提到实际支持，比如法院上出点力什么的，便绝口不提相援。”

　　这是家族围炉把杯同酌的一顿火锅。那种在加长餐桌上以贵族礼仪正统吃饭的情况，现今也没什么条件，也没这么讲究。不过这倒是让家族一些固守传统的元老很腹诽，现在的伯爵大人，似乎越来越背离那些需要严苛谨守的贵族法则了。贵族讲究由表及里，表里如一，如果连吃饭的态度都不端正，那么又怎么能指望以严谨务实的态度做好发扬光大家族的每一件事？

　　但元老们似乎也没办法苛责，这种在他们看来传统的退化妨害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家业的衰退，相反哪怕就是谏言，伯爵大人似乎也不会理会这些繁文缛节。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仿佛是私生子林海到来的时候，林家就这样出现了微妙的变化。私生子的出现，他的不受约束，挑战贵族恪守的礼仪底线，似乎整个家族的风气似乎都不好了……但现在看来，也没有任何办法啊。

　　毕竟林海就俨然是一个不会讲究贵族规矩的人物。这让一些老古板的家族元老十分头疼，无论他们怎么劝诫，林海还是我行我素。偏偏他们还拿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暗暗被他们完美的贵族制度受到亵渎而憋屈着。

　　火锅炉前，林威解下了领口的一粒扣子，点点头，“毕竟这是实质的交锋，张炬熊也是三级参政员，亨特议员和他平级，却也未必会为了我们和他撕破脸皮……这些贵族明哲保身，不会轻易涉入，本就是意料之事。”

　　林江用筷子还不熟练生涩的夹了一块菜蔬进自己盘子里，道，“我走的几家，倒是明确表示可以和我们联合，张炬熊虽然是老牌贵族，如果和我们和那几家联合，拥有的助力，张炬熊只怕也要忌惮几分……但他们的一些条件非常苛刻。摆明了趁人之威，在我们立足不稳时大占好处。竟然要在米兰星区的五个议员名额。”

　　“五个议员名额！？”众人愕然。林南哂然冷笑，“他们以为星区议员是他们手上的阿猫阿狗么？就是我们此时在米兰星区，真正知根知底可以控制的议员，有没有七个？”

　　“的确是太贪心了点……谁让我们还被张炬熊下了一城，如果这人背后还有弗兰克的背景，我们的确是举步维艰，快没多少和别人谈判的本钱了。”

　　叔长林远山皱了皱眉，“家族声望如果继续这么无法建立，接下来则极有可能让我们陷入一种危险的境地。”

　　众人都目光凛然起来。

　　他们都是老贵族，深知林远山指的是什么。

　　现在的议会就像是一大群鲨鱼聚集地，每一个议员在这里面，都力图利用身边每一分力量强壮自己。如果不能正面利用，比如结盟，联手这种方式……还有反面榨取你价值的方式。

　　那就是把你狠狠踩在脚下，作为彰显自身实力的表现，从而赢得更多资源。

　　这等斗争，四级参政员以上的高等议员，自然是不会参与的。他们对付一个五级议员，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谁都不会因为碾死一只蚂蚁而产生成就感。

　　但同样的五级议员，情况就不一样了。

　　这又是另一个生态。

　　五级议员依然有排名，那些排名靠后的，见你空虚脆弱，便说不定生出觊觎排位之心，会不甘在你之后，会想自己凭什么排名在你之后？……从而衍生采取些手段。

　　比如朝你毫无防备的背心，拔出匕首。

　　家族就像是置身鲨群，若是被人发现色厉内荏，很好欺负，原来你是块肥肉，便很快会被一些虎视眈眈的虎鲨撕咬围攻。

　　会有太多的人期望踩着你的脑袋往上攀爬。

　　意图一鸣惊人，拿你当垫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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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远山品了一口杯中的古式酒酿，道，“好在现在谁都看不透我们从米兰星攫取到了多大的底牌。我们究竟隐藏着什么力量。未知，竟然成为了我们打出的威慑牌。也成了我们最后的护身符。”

　　长老林晓则道，“大家也不必悲观，我所去参与的赴宴虽然没有到各位的议员级别，但也是首都星的一些区域官员，现在外界都在传我们林家在米兰星区的事迹，星区议长加纳森死在伯爵之子林海的手上，外部说什么的都有，传播起来，玄乎其玄，但大体是将目光放在那台机甲上面，一副终极兵器的架势，仿佛谁拿到便可大杀四方……”

　　顿了顿，林晓又道，“对机甲的来历，众说纷纭，目前主流偏向于是帝国某个隐秘实验室的机密之物。之所以流落到林海手上，完全是因为他和帝国重量级学院清远的关系。清远学院拥有重点实验室，甚至还担任着帝国军方的一些秘密项目研制。所以林海和清远学院的关系，他能得到这样一台帝国某隐秘实验室的机甲，或许有他的渊源和运气。那台机甲，以及星区方程式的无冕之王，这些传闻，让他们对我们仍然有所忌惮……如果那台机甲，在我们手上就好了。现在，唉……”

　　众人知道林晓的叹息是为什么。

　　现在知道米兰星事件的人，都明白这台机甲已经在刺杀加纳森之后被回收了。

　　而林海能杀议长，全靠这台超级兵器。没有兵器的威慑，家族的威信大打折扣。

　　古人云枪杆子里出政权。果然是握有武力，天下忌惮。

　　钢铎拉的隐秘性，林海事后对家族并未多说，不过家族知道他在新南星救援过基地士兵，甚至他还和国防大臣的女儿夏盈有若即若离的联系，这不免让人推测到林海和军方某些部门的关系。钢铎拉如果真的是军方研究室的项目产物，林海借调到，也显示出他的能耐。只是不知道这个项目，究竟达到了哪个级别。但想来应该是不会太过绝密。否则也不可能落在林海手中。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毕竟林海已经失去了那台机甲。

　　帝国处理加纳森事件的调查组直接向女王负责，女王自然也得知了这台机甲的回收信息，现在看来，恐怕丢失机甲的项目研究所都可能被治罪。林海能够从这场事件里调查脱身，实在是运气好到了极点。如果不是加纳森真的罪恶深重，林海只怕也不可能受到释放。

　　这在家族人看来，简直就是走了大运。

　　至于要回机甲，更是不敢想了。那本就不是属于家族可以拥有的兵器。

　　林海对于家族而言，到目前为止仍然是有很多秘密的。但知道他性情的家族，并没有深究下去的想法。以前看他不过是私生子，以为可以掌控他的行为和一切信息，现在证明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林海永远有秘密。

　　林海现在之于家族，已经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甚至还是隐隐引领家族的力量。如果他不愿暴露自己的秘密，家族也不会强迫，亦或者是在等待着，他可能再次创造的……惊喜？

　　“西庞和帝国正在战争，前线进行着星系的争夺战役，极为激烈，西庞出动十五路舰队，兵员浩荡。战争年代到来了……”林威环视众人道，“我们掌握着米兰星区的影响力，未来战争需要内部的稳定……我们手上有维持星区的稳固力量，不说其他，未来战争之火要是燃烧到米兰星区，我们在米兰星区的影响力，就能派上巨大的用场，稳定军心，政治经济，哪样都少不了我们。所以弗兰克才那么想要获得我们的攀附。会有那么多人试图将我们划进派系中去。但这种事毕竟放之长远，无法成为我们目前的助力。”

　　“目前可以预见的，便是皇家青年骑士团，作为帝国未来军官培训基地，会成为大人物们争夺话语权的舞台。林海如果可以在服役中成绩优秀，那么一名帝国未来的军官，我想很多人要动我们，也要权衡一下后果。”

　　看到众人朝自己看来，林海只好摊了摊手，“我尽力而为。”

　　没想到，米兰星区的人们都在羡慕林家就这么进军下议院。甚至林海清楚星区里，林昊所在的权贵子弟现在还视他为进军首都星圈的殿堂级领军人物，但谁都不知道，他们现在在这里，竟然连立足都是个艰难的事情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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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在等待前往骑士团服役的时间里，林海就想着如何解决被侵犯领地的问题。

　　见到张炬熊率着他的车队直接冲撞肆虐，林海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如果当时有一艘林字营的战舰，他要把张炬熊和他耀武扬威的车驾全部蹂躏成一摊烂泥。

　　但很明显防备森严的首都星进不来私人武装战舰，更别提用战舰守领地这种天马行空的事了。而且这也是不可能的，从来没有听说过战舰可以在星球大气层下如宇宙般自由航行。

　　战舰在星球大气层之下飞行，就像是石牛陷入泥潭。在有重力和空阻的星球上飞翔所需要的能量，是一艘战舰在宇宙翱翔的几十倍。

　　所以星球地表的战斗，战舰最多起到个登陆作用，只能担任运兵的功能，起降没有问题，而要在地面上克服空阻飞来飞去炮火对轰，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没有任何战舰能够支撑克服重力做功战斗的巨大能量消耗。

　　但张炬熊当天的嚣张深刻的印在林海眼里，甚至他更明白，林薇，乃至于家族众人，都被这件事多多少少打击了士气。外界对他们实力的怀疑，也在与日俱增。

　　而现在他们尚未选择一个在下院强有力的后台，时间越拖越久，他们就越被动。这也是弗兰克等人乐意看到的情况。

　　说不定，前几天家族还可以拒绝他的招揽，再往后，就不得不求着他庇护了。

　　他似乎也在冷笑着等待这个时刻到来。

　　林海遣回下院派来的护卫，用林字营的人马担任保卫的时候，林薇甚至对这群人根本没有任何要求和意见。这可不符合事事都要在自己掌控下，她追求完美毫无瑕疵的性格。

　　林海就多少明白，大概林薇也觉得，在根本的实力差距下，哪怕就是换上了保卫，也弥补不了和其他议员之间等级势力和能量的差距。

　　就庄园的领空安全一事，林海也曾找过林薇商谈。

　　“可不可以我们也购买到那种加强型的陆航车？”

　　林薇轻轻摇了摇头，秀美的眉宇间，有一丝柔弱的疲惫，“张炬熊的车驾是著名阿尔法公司为高官特别打造。合金硬度堪比军用的重型舰船装甲。这导致整个陆航车自重极大，需要强劲的心脏引擎才能驱动。而引擎也是阿尔法公司提供给国会三级参政员的新型号。功率强劲。他整个陆航车队，就像是小型舰队一样强悍。这哪里还是陆航车？要想与其对抗，怕是只能有武装飞船了，但飞船守护庄园当然是不可能。从正统渠道，我们没有可以购买到这种特供政要装甲陆航车的资格。那也相当昂贵，而且就算可以购买，订做的周期，也是几个月。这几个月里面，我们的上空，防备等同虚设。”

　　林薇语气里透出大有放弃这种无谓抵抗的意思了。

　　林海沉默着。

　　但他没有放弃。

　　这天晚上，他打开了古堡的仓库。掀开了厚重的防潮布，看到的就是那两台被撞得扭曲，静静躺在那里的陆航车。

　　林海拿出个人电脑终端，调整了一下耳机，对那头道，“把数据传过来。”

　　电脑连线出李晴冬的面容，她穿着一件紧身的小背心T恤，露出大半圆润的肩膀，刚洗了澡，亚麻色的头发洒逸的垂在肩头，背心勾勒出女孩贴身小胸衣的凹凸轮廓，在这样的静夜里，伴随着她软糯的声音，有种莫名的诱惑，“幸好你将当初在学院重点实验室里的研究图纸都交给了我保管……否则你以前创造的那些东西……还不知会丢落到哪里去了。”

　　林海觉得她的眼睛在这样的夜里很明亮，和窗外的星宿相映成趣，令他即将开始枯燥工作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在电脑那头李晴冬明亮大眼的关切和注视下。

　　林海收集完数据，操纵修理机械臂，电锯开始在陆航车体上下翻飞，切割焊接出火花电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