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


    暮色如同一块巨大而沉重的幕布,缓缓自苍穹垂落,将整个曲阜笼罩在一片朦胧的灰蓝之中。


    孔府,这座传承悠远的府邸此刻正被一种无形的压力所渗透,连檐角下悬挂的鎏金风铃都在晚风中噤声。


    议事室,“崇圣堂”,与其说是堂,不如说是一座沉浸在历史幽光中的殿宇。


    雕梁画栋之上,描绘着先圣周游列国的典故,每一根紫檀廊柱都仿佛浸透了千载书香。


    然而今夜,这书香被一股肃杀之气冲得淡薄,空气凝重如铁,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堂内灯火通明,将每个角落都照得纤毫毕现,却驱不散众人脸上的阴霾。


    主位上,当代衍圣公孔胤植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面容儒雅,可此刻却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他的手紧紧攥着一卷来自天津的信纸,那质地精良的徽宣被他捏得起了皱,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


    堂内落座,皆是孔氏一族的核心人物,有族老,有叔伯,亦有出仕为官的子侄,比如现任的曲阜知县孔弘毅。


    这些人平日里要么手握族中大权,要么执掌一方产业,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但现在,他们只是屏息静气,连衣物的摩擦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终于,孔胤植动了,他抬起头环视了一圈众人惊疑不定的脸,干涩的嘴唇微微开合。


    “信,是天津族人孔昭明冒死送出的。加了三重密押,沿途换了五匹快马…”


    他顿了顿,仿佛每一个字都重逾千斤,需要耗尽全身力气才能吐出。


    接着,孔胤植缓缓展开那张几乎被他体温浸透的信纸,一字一句地读了出来,声音不大,却如惊雷般在每个人耳边炸响。


    “……天津卫。京营铁骑毫无预兆,奔袭如雷,锦衣卫缇骑遍布街巷,封锁水陆……其势之烈,甚于兵戈。汪氏……与其余十三家盐商,一夜之间,满门……”


    孔胤植的声音在这里卡了一下,喉结剧烈地滚动着,他深吸一口气,才继续念道:


    “……汪府上下,连同其私港船坞,血积成洼,尸横于道……家产尽数充公,金银财货,搬运两日而不绝……据闻,圣上口谕,凡涉私盐者,无论贵贱一体严办,若有反抗,无需审问,格杀勿论……”


    读到这里,堂内已经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但这还不是结束,孔胤植的手指划过信纸的末尾,那里有一处暗红色的污迹,触目惊心。


    “信末,昭明以血指泣告……”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圣公,皇上疯了!他已不讲祖宗法度,不讲圣人规矩了!天下将乱,孔氏危如累卵,速谋退路!’”


    最后一个路字落下,整个崇圣堂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空气。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仿佛听到的不是一封家信,而是一道催命符。


    “啪!”


    一声清脆的爆响,如同投向平静湖面的一块巨石,瞬间打破了这压抑的海面。


    一名年轻的子弟因极度的震惊而手腕一软,手中的青瓷茶盏滑落,在光洁的石板地上摔得粉碎。


    这碎裂声仿佛一个信号,瞬间点燃了所有被压抑的情绪。


    “疯了……当真是疯了!”


    “盐商……他怎么敢……怎么敢如此行事!”


    “这……这是屠戮!这不是朝廷,这是……”


    嗡嗡的议论声如同被捅破的蜂巢,瞬间充斥了整个厅堂。


    就在这片混乱之中,一个身影猛地离席,动作之大,带倒了身后的椅子。


    孔兴燮,孔氏旁支中负责家族部分产业经营的头面人物,一个平日里总是挂着精明而谦恭笑容的中年人,此刻却面无人色,踉跄几步来到堂中。


    “噗通”一声,他双膝重重跪倒在地,那磕头的声音在空旷的厅堂里显得格外响亮。


    “圣公!”孔兴燮抬起头,涕泪横流,声音嘶哑而尖利,与其说是在哭诉,不如说是在宣泄早已积压在心底的巨大恐惧,“圣公!诸位叔伯!这早已不是几个盐商、几个粮商亦或者哪个藩王一家的事了!这是当今天子对我们天下士绅的宣战啊!”


    他这句话,狠狠砸在了所有人心坎上。


    那些还沉浸在盐商惨状中的人,瞬间被拉回到了一个更宏大也更贴近自身的恐怖图景之中。


    孔兴燮借着这股悲愤之情,将早已在腹中盘算了无数遍的话术,如连珠炮般倾泻而出。


    “诸位请想一想!才多久?短短一年多的光景,这天下被他朱由检杀了多少人?”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开始历数,“山西的晋商八大家,通敌卖国是真,可何至于抄家灭门,上至八十老翁,下至襁褓婴孩,尽数诛绝,连出嫁的女儿都不放过!这是人君所为吗?


    江南米骚,那些粮商不过是趁着灾年囤积居奇,自古皆然,何至于满门抄斩,株连三族?血都染红了秦淮河!”


    他猛地一顿,话锋转向了更敏感处,声音压低了几分,却更显阴森:


    “就连他姓朱的自家人!关中之地的秦王朱存枢,那可是太祖高皇帝的血脉!只因一点过错,他便说杀就杀,连一丝宗族情面都不留!如此残暴,如此嗜杀,我看,古之桀纣亦不过如此!”


    渲染完血腥的恐怖,孔兴燮话锋一转,如同最锋利的尖刀,直刺众人最柔软最在乎的命门。


    “杀人还是其次!诸位,最可怕的是他要掘我们孔家的根啊!”他提高了音量,眼中闪烁着绝望的光芒,


    “官绅一体纳粮!这不就是把架在我们脖子上的刀!他当真敢想,他也当真敢做!一旦此政在天下推行,我孔家在山东的万顷良田,我等圣人后裔岂不也要和那些刨食的泥腿子一样一体纳税?这哪里是纳粮,这是要从我们身上活生生地往下剜肉,是凑到我们脖子上喝我们的血!”


    这番话像是捅了马蜂窝,堂内立刻响起一片附和的怒骂与惊呼。


    对于孔府而言,免税的特权是他们富贵的基石,是衍圣公超然地位的物质体现。


    动摇这个,无异于刨他们的祖坟。


    孔兴燮见状,知道火候已到,他情绪更加激动地指向北方,指向那座紫禁城的方向。


    “诸位!挖肉喝血也还罢了,身外之物没了可以再挣!可最要命的,是他对圣人学问的轻贱!是对我儒家道统的蔑视!”


    孔兴燮捶胸顿足,痛心疾首,“去年的殿试他一拖再拖!如今天下举子翘首以盼,可殿试呢?遥遥无期!他这是想做什么?他是不想要我们儒生了!他是不需要我儒学治国了!”


    “反观他在京城搞的那个什么‘皇家格致院’,里面都是些什么人?都是些摆弄‘物理’‘数学’的匠人!尽是些奇技淫巧!我孔孟之学,经义大道,竟无一席之地!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他这是要废黜儒学,另立邪说,从根子上否定我等读书人的存身之基!”


    一连串的控诉,层层递进,从杀戮到夺产再到灭道,将一个暴戾贪婪且离经叛道的皇帝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


    堂内众人无不色变,许多人已是汗流浃背。


    最后,孔兴燮匍匐在地,给出了他的解决方案,一个带着绝望和求生欲的计划。


    “圣公!迟则生变啊!天津之事就是前车之鉴!趁着山东眼下还算平稳,我们必须立刻动手!将手中那些外围容易脱手的田产商铺尽快变卖!所得金银细软,连同家族核心的幼子嫡孙,必须先一步送到江南安顿,以为退路!”


    他顿了顿,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继续说道:“若江南也不稳,若是真的被这暴君一路杀穿……那我们只能联络相熟的海商,将子弟精英送往南洋吕宋之地!


    哪怕背井离乡,也要为我孔氏留下一脉香火!否则,天津汪家的今天,就是我们曲阜孔府的明天啊!”


    孔兴燮的话,在堂内引起了一阵骚动。


    那些负责家族产业心思活络的族人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与其留在这里坐以待毙,不如早做准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住口!”


    一声雷鸣般的怒喝如同平地炸起一个焦雷,瞬间压过了所有的议论声。


    只见一位年近古稀的老者猛然从座位上站起,右手重重地拍在身前的紫檀木案上,“嘭”的一声巨响,震得案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


    老者须发皆张,虽已年迈,但双目炯炯,不怒自威,正是前代衍圣公的亲弟弟,当今圣公孔胤植的叔祖——孔闻韶。


    “没出息的东西!”孔闻韶怒视着跪在地上的孔兴燮,眼神如刀,“我孔家是什么?是自汉以降,与国同休的衍圣公府!是万世师表,是天下道统所在!他朱由检一个黄口小儿,敢动我孔家?他敢冒天下读书人之大不韪吗?”


    老者的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与生俱来根植于千年传承的傲慢与自信。


    他目光如炬,缓缓扫过堂下众人躁动不安的神色,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继而道出了那套深植于孔氏门楣之内被奉为圭臬的道理。


    “皇帝是君,但我们是师!”孔闻韶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威严,


    “君要依道而行,而道,就在我们这里!他朱家的天下是怎么来的?是靠着我儒家学说,靠着三纲五常才得以安坐!他敢动我们,就是动国本!


    天下三百万儒生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淹死在紫禁城里!他朱由检敢背上一个‘欺师灭祖’的万世骂名吗?他敢吗?!”


    连续两个“敢吗”,问得堂内气氛为之一变。


    原本的恐惧与慌乱似乎被这股强硬的道统自信冲淡了不少。


    是啊,孔家不是晋商,不是盐商,甚至不是藩王。


    孔家,是这儒家天下的图腾!


    见众人神色稍定,孔闻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对权力的渴望。


    他将这笼罩在孔府头顶的阴云,描绘成了另一番景象。


    “我看,这非但不是危机,”他缓缓说道,每个字都带着诱惑力,“反而是天大的机会!皇帝倒行逆施,杀戮士绅,轻贱儒学,搞什么一体纳粮的虎狼之政,早已引得天下藩王、士绅、读书人怨声载道!这正是我孔家登高一呼,拨乱反正,重塑乾坤之时!”


    “拨乱反正”四个字,让在场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孔闻韶不再理会其他人,他转向主位上一直沉默不语的孔胤植,语气变得更加强硬,近乎命令。


    “圣公!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们应当立即联络与我孔家世代交好的鲁王、福王乃至天下藩王!再以衍圣公府的名义,联络江南的东林党人,天下清流!共同上书,清君侧,斥奸佞!逼那昏君废除‘一体纳粮’的恶政,拆了他那不伦不类的‘格致院’!”


    说到这里,他眼中迸射出骇人的精光,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疯狂的煽动力。


    “若他执迷不悟……那就联合宗室,行伊霍之事,废黜此等昏君,另立贤主!届时,我孔家便是定策元勋,再现汉唐‘褒成宣尼公’的无上荣光,亦指日可待!”


    伊霍之事!


    这四个字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崇圣堂的屋顶,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头皮发麻的颤栗。


    废立皇帝!


    这是何等大逆不道,又是何等诱人!


    一时间,堂内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


    一方是以孔兴燮为首,面如死灰,认为这是在悬崖边上疯狂地向前冲刺;另一方则是以孔闻韶为首,个个面色潮红,眼神炽热,仿佛已经看到了孔家权倾朝野,号令天下的未来。


    所有的目光,最终都汇聚到了主位上。


    孔胤植。


    这位当代的衍圣公,此刻正经历着人生中最痛苦的煎熬。


    他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孔兴燮的话,每一个字都像冰锥一样扎进他的心里。


    晋商、粮商、秦王、天津盐商……那一幕幕血淋淋的场景在他脑海中反复上演,皇帝的屠刀仿佛就悬挂在他的脖颈之上,冰冷而锋利。


    他比谁都清楚,所谓的道统在绝对的暴力面前,可能脆弱得像一张窗户纸。


    跑?


    这个念头不止一次地在他心中盘旋。


    可是,他又无法割舍。


    孔闻韶的话又像一团烈火,在他胸中熊熊燃烧。


    衍圣公的无上尊荣,曲阜的万顷良田,家族传承了两千年的荣光……这一切难道要在他孔胤植的手上,像丧家之犬一样抛弃,远遁海外蛮荒之地吗?


    他不甘心!


    他是孔圣人的嫡长孙,他怎么能当一个逃跑的衍圣公!


    恐惧与贪婪,如两条毒蛇,在他的内心深处疯狂撕咬。


    然而,真正压垮他理智天平的,是另一块更沉重的砝码——一份被极致忽视的屈辱。


    过去这一年多以来的每一个细节都被他反复咀嚼,直到品尝出满嘴的苦涩与怨毒。


    他不是没有向皇帝表过忠心,恰恰相反,他做得比谁都多!


    从皇帝登基伊始,他亲笔撰写的效忠信,不下十封!


    每一封都引经据典,言辞恳切,甚至在最近的几封信中主动提出愿意带头捐出部分家产以助国用,为天下士绅做个表率。


    但结果呢?


    所有信件都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没有嘉许,没有斥责,甚至没有一个“阅”字的回执。


    什么都没有。


    这种来自紫禁城的冷漠,这种彻头彻尾的无视,比严厉的斥责更能摧垮人心。


    呵斥与威胁至少证明你还在棋盘之上,尚有博弈的资格。


    而无视则意味着在执棋者的眼中,你连做一颗棋子的价值都没有。


    他这个世袭罔替的衍圣公,他这个天下儒生的领袖,根本无足轻重!


    他孔胤植连让那位年轻天子亲笔回复一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这份屈辱如同一根根毒针狠狠刺入孔胤植内心最骄傲的地方。


    它与对皇权屠刀的刻骨恐惧交织在一起,在他的五脏六腑间疯狂发酵,最终酿成了扭曲而浓烈的恨意。


    这股怨毒的念头像藤蔓般疯长,在他心底盘根错节:君既视我如草芥,我便教君知,何为泰山!


    然而,愤怒归愤怒,恨意归恨意,作为孔府这艘千年大船的掌舵人,孔胤植的理智并未被完全吞噬。


    恰恰相反,极端的压力让他进入了前所未有的清醒状态。


    他知道孔府已经站在了悬崖的边缘,往前一步是万丈深渊,退后一步亦可能是万丈深渊。此刻,任何单一的选择都是在豪赌,而孔家,输不起。


    两股巨力依旧在疯狂撕扯着他的心神,但最终,衍圣公的理智没有轰然崩塌。


    在那份被天子漠视的滔天屈辱以及对定策元勋千古功业的炽热幻想面前,裂解成了四道并行不悖的暗流。


    他缓缓起身,动作沉凝如山。


    那张象征着孔氏千年荣耀的紫檀木大椅,在他身后仿佛化作了一道沉重的历史阴影。


    孔胤植的目光缓缓掠过堂中或惊或喜或惧的众生相,掠过那瘫软在地形如槁木的孔兴燮,最终定格在了叔祖孔闻韶那张沟壑纵横却又野心勃勃的脸上。


    他的心中,四条退路已然铺开。


    第一条路是跪。


    向皇帝,继续跪!


    他要再写一封信,第十一封。


    这一次,言辞要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卑微,姿态要放得比任何一次都低。


    他甚至准备献出曲阜城外的三万亩良田,以助剿的名义,只求能换来天子哪怕一言半语的回应。这是试探底线的最后一搏,这条路,他要自己悄悄走。


    再下乘些,便是联。


    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


    鲁王、福王这些宗室藩王,江南那些与孔家有千丝万缕联系的盐商巨贾、东林党人,他们是天然的盟友。


    皇帝的刀既然已经挥向了天下士绅,那便让这天下士绅凝聚成一股力量,看看是他的刀利还是士绅的根基更深。


    这条路要明着走,交给孔闻韶这条老而弥坚的疯狗去做前锋,即便事败也可推说为族中长辈擅专,他这位衍圣公为长者讳,留有转圜余地。


    若是风向不对,那便逃。


    孔兴燮的话虽然难听,却是金玉良言。


    狡兔三窟,圣人后裔岂能连狡兔都不如?


    族中的金银细软、古籍善本必须立刻打包整理,最聪慧的核心子弟也要挑选出来,以游学为名由最可靠的族人护送,立刻分批南下!


    先去应天府,若应天府不稳,便去广州,广州再有变,就下南洋吕宋,去那化外之地,为孔氏留下读书的种子。


    这条路要暗着走,交给心思缜密的孔兴燮戴罪立功,此事,天知地知。


    最后一条路,同样是逃,却是他孔胤植自己的逃路。


    他已经想好了,一旦曲阜城破,他绝不会束手就擒。


    他会带着衍圣公的金印、家谱和妻儿,一路向东,从登州出海,去高丽,甚至去倭国。


    只要他这个衍圣公还活着,只要金印还在,孔家就倒不了!


    他日时局若变,他随时可以卷土重来。


    心念电转间,孔胤植已然做出了决断。


    他看着孔闻韶,沉声道:


    “叔祖……所言甚是!”


    此言一出,孔闻韶一派的脸上瞬间绽放出近乎狞厉的狂喜,而孔兴燮等人则个个面无人色如丧考妣。


    “我孔氏,岂能不战而为丧家之犬!”孔胤植一字一顿,仿佛不是在对族人说话,而是在向高坐于庙堂之上的列祖列宗立下血誓。


    接着他视线一转落在了瘫倒在地的孔兴燮身上,但这一次,他的眼神里没有冰冷,反而多了一丝无人察觉的深意。


    “兴燮!”他厉声喝道,“播迁之议,蛊惑人心,本该重惩!但念你也是为家族计,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孔兴燮闻言,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生机。


    “罚你……将府中近十年来所有外地产业的账目地契三日之内整理成册,呈交于我!不得有误!”孔胤植看似惩罚,实则在为第三条路做最关键的准备。


    孔兴燮多年来执掌族中产业之事,府中钱粮庶务各地田庄铺号皆由他经手,唯有此人方能最快绘就这份关乎孔府命脉存续的南迁堪舆图


    孔兴燮何等精明,瞬间领悟了衍圣公话语中的深层含义,他立刻重燃希望,叩首如捣蒜:“罪人领罚!谢圣公不杀之恩!”


    最后,孔胤植的目光重新回到孔闻韶身上,眼中燃起一簇决然的火焰,以衍圣公之尊,下达了那道早关乎家族命运的明棋钧令。


    “叔祖,速去府中宝库备一份厚礼,须是能惊动王驾的奇珍。本公要亲自往兖州府一行,拜谒鲁王殿下。”


    他稍作停顿,每一个字都浸透了深沉的意味:


    “本公要亲耳听一听,亲眼看一看…这位太祖血裔,圣孙皇叔,对他朱家的天下,如今究竟存着一个什么样的章程!”


    堂外的夜风,不知何时穿堂而入,将数十支巨烛吹得烈焰狂舞。


    跳动的火光,把每一个人的影子都拉扯得忽长忽短,在古老的梁柱壁画上扭曲变形,宛如一场狰狞的群魔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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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来到了一个因诡秘复苏而即将崩坏的综漫世界,他却一点都不慌。因为,他可以剪辑二次元少女们的故事并公开播放,用对少女们公开处刑的方式获得足够的声望,然后就能……于是……“阿尔托莉雅,我就是你的前世,亚瑟王!”呆毛王形态的苏云看着一脸懵逼的留学生阿尔托莉雅,英姿煞爽的说。“罪恶精灵,即是我,也就是你啊!时崎狂三!”化身为时之精灵的苏云站在惊愕的时崎狂三面前,脸上满满妖媚的笑容。“巴尔泽布,雷霆之力,即为吾之力,吾之型,也是汝应有之力,现在,试着从你体内拿出属于你的力量吧!其名为——梦想一心!”巴尔泽布听完雷霆将军的话,右手下意识伸向了自己的胸口。摩根勒菲、玉藻前、宫本武藏、八重神子……一个又一个原本没有力量的凡人少女们,都在苏云的恶趣味下,于全世界展现出了超凡的一面。于是,人们真的认为她们确实有超凡力量,因此,她们也真的获得了超凡力量。世界,由此彻底改变,人类无法战胜诡秘的历史,就此改写!

从龙族开始打穿世界

一身怪力的少年来到了龙族的世界。面对着卡塞尔学院的入学辅导,陆晨很方,满车的小龙人,只有他不是混血种……3E考试怎么过?在线等,挺急的!……这是一个少年逐渐变成卡塞尔学院扛把子的故事————PS1:半无敌流,不虐不刀,尽量找内味,青春不再遗憾PS2:后面会得到龙类血统PS3:龙族篇幅极长,当同人看就完事了————书友群:629880863

红袍法师

“意志主宰命运,权柄赋予野心”   红袍法师律令·卷首   ……   平凡的穿越者,没有超人的力量与意志,亦无多少野心,混迹莫测的高魔世界,只求平安无忧。   无奈身不由主,他进入了红袍法师会。   臭名昭著,以凶残与阴暗闻名大陆的黑暗法师政权,如果不能通过残酷如同蛊盆般的淘汰,就只有悲惨的死去,沦为各类邪恶魔法的实验品。   他是否还能够如他所愿地生存下去?   ……   一个dnd外行人瞎编的...

一世辉煌

尝尽冷暖的纨绔公子一觉醒来却是十年之前,在这个充满机遇的年代,先知先觉的徐大少则是尽可能的拾遗补憾。   时光倒退,破釜沉舟。   花都世界,创我一世辉煌!

法兰西之父

世界大战、形势大好,正是秀操作之时,我有什么错,只是想要统治法兰西而已。 博卡萨抱着法兰西终身执政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太想当皇帝了,我做梦都想啊,我太想了我,我要是当了皇帝,我一切都听你的,我会像是尊敬父亲一样尊敬你,我不想失去这个机会。”

死亡列车

爱丽丝,铁暴龙,活死人,血惊魂……黑色的列车在残骸中行进!带着幸或不幸的旅客进入一个个血腥的世界。

仙朝

“郢都城的日落,是天底下最美的景色。” “可惜再也看不到了。”顾泯微笑着看向朝霞,轻声说道:“大厦已倾,泯然众人。”ps:已有完本作品《人间最得意》书荒可看。 <......;br/>书友群:654626628(仙朝)人间读者群:124190652(人间最得意)微信公众号&微博:平生未知寒【展开】【收起】

无敌小侯爷

【诗词+权谋+战争+种田】他是世袭罔替的侯爵,父亲战死沙场,母亲郁郁而终,爷爷独宠以致不学无术,张扬跋扈,突地一日调戏了郡主还被当朝圣上撞见,必死之局之下重生而来的男主觅得一线生机,从此命运齿轮转换,摇身一变成就大靖传奇。

综艺娱乐之王

平行世界没有杨安熟悉的综艺节目,《极限挑战》,《我们都爱笑》,《欢乐喜剧人》,《我是歌手》,《爸爸去哪儿》,《奔跑吧兄弟》……统统都没有!   杨安笑了:“我要做综艺娱乐之王!我要当大明星!”

大唐:挨骂就变强,气哭李世民

李佑穿成大唐废物齐王,开局就被李世民怒斥、魏征弹劾。觉醒 “万古第一暴君”系统后,他发现挨骂就能变强!主动求贬封地齐州,疯狂作死:强征重税、杖打忠臣、强征民夫修陵……满朝骂声如潮,他却暗中兑换水泥、白起、地下仙朝图纸。 当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自取灭亡的昏君时,李佑已在山腹中建起撼动大唐的地下帝国!

都市雷行

古老相传,只要沿着古之圣贤留下的古贤之路一直走下去,披荆斩棘,历经万千磨难,便有机会结圣胎、铸圣贤之身,最终成就圣人之位!   ……   在一个成圣艰难的时代,陆绝追寻着古之圣贤的足迹,逐渐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圣贤之路! ========================================================== 更多精校小说尽在知轩藏书下载:http://www.zxc...

东京:兔子警官和她的邪恶搭档

“正义的复仇也算罪孽么?”身负系统的伏见鹿给出了他的答案:“算!但一切罪孽,都由我来买单!”复仇者们念诵他的名讳,留下他的名字,从此世界上多了一名臭名昭著的连环杀手。痛失爱女的父亲手刃真凶;为妻复仇的丈夫密室谋杀;失去双亲的孩子孤注一掷……伏见鹿包庇那些已经一无所有的可怜人,在现场留下独属于他的宣言:「此乃天罚,吾即天罚」……若干年后,东京高塔之上,源玉子将枪口对准了她的搭档。“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你就是始作俑者!”雷鸣电闪,暴雨滂沱,伏见鹿举起了双手:“真失礼啊兔子警官,我可是正义的使者。”

满门忠烈,被退婚后我成了女帝宠臣

穿越到架空世界,父亲和九位哥哥,几位叔伯全部战死…… 葬礼上,未婚妻登门退婚,并出言侮辱萧羽和萧王府。 四位未过门的嫂子当众宣布:“楚天骄,你不嫁萧羽,我们嫁!” 离婚后,萧羽被封为大夏第一异姓王,并成为女帝最信任的宠臣。 楚天骄:“萧羽,我知道错了,其实我最爱的人是你……” 萧羽:“滚!” 女帝:“是你的几位嫂子美,还是朕更美?” 萧羽:“离近点,让我仔细看看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