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物资不足恐惧症

    为罗兰检查过后，直升机再次来到苏杰瑞的营地附近，河道边上有一片空旷的陆地，正好方便降落。


    肖恩·凯布尔导演一行人走到庇护所旁，苏杰瑞正好回来，手上还提着两条湖鳟、一条黄鲈鱼和一条江鳕鱼。


    这些鱼的个头都超过30厘米，尤其是那条江鳕鱼，长度接近65厘米，长得十分肥美，要不是他专门凿冰扩宽一下洞口，差点拖不上岸。


    “……”


    果然。


    之前没有对退赛的女选手考莉说错，真的是很多很多鱼，足以让无数钓鱼佬羡慕死。


    别的选手忍饥挨饿时候，苏杰瑞就已经一条接着一条钓鱼，甚至还很不乐意吃熏鱼干，比较挑食。


    肖恩·凯布尔导演看看他手上的鱼获，直接无语了，纳闷道：


    “遇到这种鬼天气，你还能钓到这么多鱼？”


    “真正擅长钓鱼的人，什么时候在乎过天气？今天运气好，平时没这么多。”


    苏杰瑞反问过后，随手将这些鱼放在木桩上，补充道：


    “我捡到一只冻死的松鼠，但是怕生病不敢吃掉它，然后就用灰松鼠肉打窝，诱鱼效果超出预料，可能湖底缺少食物了。”


    “算算时间，感觉你们快来了，要不然我还想继续钓会儿，打窝的效果要比平时好多了，早知道就试着抓些老鼠了。”


    “来吧，还是之前的体检流程？”


    “……”


    不用体检，仅凭苏杰瑞的状态，肖恩·凯布尔导演就知道他特别健康。


    通过今天医疗团队到达的时间，苏杰瑞敏锐地察觉出一些蛛丝马迹。


    假如没有其他竞争对手，面前这些人应该能够早点到达他的营地才对，而上次、上上次、上上上次过来，差不多都是跟今天接近的时间点。


    本来苏杰瑞抱有一些侥幸心理，想着很可能已经没人跟自己竞争，只需要耐心等到待满100天。


    现在随着导演表情，以及团队成员们的窃窃私语，再次让他意识到有点不对劲，物资不足恐惧症一下子又犯了。


    “看样子，还得继续储备木柴和食物。”


    苏杰瑞心想着。


    刚刚钓到四条鱼，他已经心满意足，此刻临时改了主意，计划趁着天气不错，继续再去钓两三个小时。


    尽管导演心里有数，但节目流程规定体检必须完成，称体重、量血压、检测心电图、抽血、搜集尿液样本，接着掀衣服、脱鞋子，查看四肢冻疮情况。


    一套流程走下来，总共花费十多分钟。


    平日里每次出门，苏杰瑞都小心谨慎，发现手冷或者脚冷不久，就会第一时间返回庇护所取暖。


    他的耳垂有点冻疮的征兆，但四肢都没问题，只是由于长时间不洗澡，显得没以前那么白净而已。


    为了在称重时多一斤多的数据，苏杰瑞一直强忍着尿意，膀胱早已不堪重负，直到尿检环节才彻底释放出来。


    尿液与冷空气接触的瞬间，还可以感受到一丝凉意，部分热量被排出了身体，很快在雪地上结冰。


    此刻。


    将一小杯尿液样本交到体检团队成员手中，苏杰瑞语气兴奋说道：


    “明天就满三个月了，我家里没出什么事情吧？”


    之所以问这个，是因为每年9月至12月，是俄罗斯和阿拉斯加等主要帝王蟹产区的最佳捕捞期。


    而出海捕捞帝王蟹风险十足，属于全球最危险的职业之一，经常会在海上遭遇极端气候，还要面临着超高强度的作业。


    根据相关部门的统计，捕蟹季期间，白令海峡上平均一周就会有一名捕蟹人丧生，死亡率是普通工人的50倍。


    之所以贷款花费130万美元巨款，用于购买专业捕蟹船，就是因为普通渔船无法承受来自于北极的风暴，而且只有专业的捕蟹船才能申请到捕捞配额和许可证。


    高回报伴随着高风险，现在正处于捕蟹季，苏杰瑞的爸妈估计正在阿拉斯加海域附近忙碌着。


    想到最近几天遭遇大寒流，海面上的风浪肯定不小，因此他才出于担心，专门询问了一句。


    “你知道规矩的，杰瑞。”


    节目组导演肖恩·凯布尔耸了耸肩，补充道：


    “我只能说你的家人，这段时间并没有打来特别的电话，只问了一些你的情况。”


    “他们好像很想你，也希望能够跟你一起度过圣诞节，你一个人在荒野生活那么久，也很想念他们，对吗？”


    “或许你的家人、兄弟和女朋友正在等你……”


    苏杰瑞隐约能猜到导演的小算盘，体检完成以后，录制工作已经暂停了。


    肖恩·凯布尔导演所说的这番话，无非是想勾起他对家人和朋友的思念，击溃他坚持下去的毅力，就跟来自于恶魔的诱惑一样。


    他可不会上当，闻言反而说了句：


    “谢谢！那我更应该继续坚持下去了，假如我赢得最后的大奖，成功克服挑战证明了自己，我父母和朋友们一定会为我感到骄傲。”


    “有点惭愧，之前一直在忙着完成硕士学业，女朋友都还没有，现在看来这反而是件好事，可以避免让我心烦意乱，影响我的状态。”


    “哪怕是140天，150天，甚至是一直熬到明年开春大奴湖解冻，反正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一定不会轻易放弃……”


    “……”


    肖恩·凯布尔导演用手摸了摸脑袋，内心深处那叫一个绝望。


    他对苏杰瑞说道：


    “我差点忘了，你来自一个非常重视教育与成功的华裔家庭，他们对你期望很高，对吗？相比起自由开心，他们或许更希望你能够获得世人认可的成功，这就是你坚持下去的动力？”


    苏杰瑞毫不犹豫反驳道：


    “我不是为了满足任何人的期望，而是在为自己而战。”


    “从小到大，我的家庭氛围一直非常幸福，相比起成为他们的骄傲，更关键的是这笔奖金能够让我自由决定未来的人生，而不是毕业后去做一份自己不喜欢的工作。”


    “另外，我也想搞清楚自己的极限，究竟在哪里……”


    肖恩·凯布尔导演不清楚苏杰瑞的极限在哪里，反正他自己已经快到极限了。


    最近已经闲到翻出《欢乐一家亲》、《生活大爆炸》、《绝命毒师》等等经典美剧，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


    知道苏杰瑞这是无聊到疯了，抓住机会就想跟人聊天，嘴巴闲到难受。


    肖恩·凯布尔导演听完点点头，不给他继续消遣的机会，发现没有问题之后，很快就收拾收拾回到直升机上，扬长而去。


    抬头望着远去的直升机，苏杰瑞心里又开始空荡荡的。


    真不是他喜欢抱怨，实在是每天黑夜长达十七八个小时，一晚上要被冻醒好几次，还得冒着风雪砍柴、狩猎，孤零零一个人，连个聊天的都找不到，也面临凶猛野兽威胁，日子实在太难了。


    ......


    距离苏杰瑞营地很远的地方，同样位于大奴湖岸边。


    节目组派来的成员们走后，名叫罗兰的参赛者也意志消沉，独自在户外木桩上坐了好一会儿，接着才强行振奋起来，拿上斧头出门砍树。


    独自一人，如果不找点事情做，时间会特别难熬，脑子里总是浮现出乱七八糟的杂念，让人感觉到沮丧、麻木。


    罗兰储备的肉类多到吃不完，可惜早先储备的大量浆果，由于存放时间太长的缘故发霉腐烂了，好在还可以继续靠云杉叶子、云杉树皮内层补充部分营养。


    距离100天只剩11天，罗兰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这会儿正对着摄像机说道：


    “我缺少新鲜肉类和蔬菜，相信其他竞争对手也一样，这种天气很难钓到多少鱼，哪怕真的存在对手，我相信我也会赢得这场比赛。”


    “不过，前几天一颗后槽牙碎裂以后，疼痛始终折磨着我，晚上睡不好觉，咬东西吃也特别痛，需要煮熟捣碎，情况很可能比我想象中严重。”


    “我打算观察几天，如果疼痛加剧，那就想办法处理掉这颗坏牙，到时候也许会特别疼，但总比继续折磨我十几天要好多了，而且影响进食也会让我体重下降。”


    “另外，我储备的柴火正在疯狂消耗，附近可用的枯木被我砍光了，现在我需要跑到更远的地方砍柴。”


    “期间需要注意天气，万一下大雪加上暴风，遮掩我过来时候的脚印，说不定会让我迷失方向，找不到回营地的路，没人会希望在零下20度左右的天气里，停留在野外挨冻……”


    这片荒芜寂静的雪林，正在潜移默化地将人逼成话痨，不光是苏杰瑞，罗兰也一样。


    哪怕是个专业的猎人向导，从小到大狩猎过无数动物，心早已像杀猪刀一样冰冷，这段时间以来罗兰依然深受影响，无法抵御这片荒野对意志力的消磨。


    可以说坚持到现在，除了比拼物资储备，更重要的就是拼谁更有毅力。


    罗兰正满心期待着100天到来，然后好运降临，赢得比赛。


    ……